沒走多久,松田陣平就和佐藤美和子迎面相遇了。
“佐藤。”他停住腳步,“那邊怎么樣?”
佐藤美和子搖搖頭:“沒發現可疑的人。”她回頭看向后方:“畢竟不知道是什么人送的信,也不知道他打算以什么方式襲擊…或許只是一起惡作劇也說不定。”
松田陣平不置可否,他雙手插在口袋里,注視著前面的人群。放在平時,他覺得這是一群普通民眾,放在現在,他看誰覺得對方很可疑。
再想到前幾天不惜偽裝成別人都要混進來的降谷零…
“不能抱著任何僥幸心理,最近東京可不太平。”
松田陣平沒明說,但佐藤美和子他指的是警校畢業生被狙殺的案子。這起案件本該交給搜查一課負責,可公安警察卻強硬插手,之后如何就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留給他們的只有那些追逐熱度而來的麻煩媒體。
兩人簡單交流幾句,很快各自分開,繼續巡邏周圍。
周圍全是人,松田陣平打量一下發現一樓負責警戒的同事不少,于是打算上二樓看看。
階梯扶手都被特地刷成和15號線相似的紅色,他順著階梯往上走,時不時憑借地理優勢去觀察下面的情況。在邁上最后一級臺階時,他突然停住腳步。
因為離階梯口最近的一根柱子邊,站著一個他無比熟悉的人。
——諸伏景光。
黑色短發的青年站在那里,他的站姿有點奇怪,像在遮掩什么東西。
可能是察覺到自己在被人打量著,諸伏景光扭頭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個正著——眼力極好的松田陣平看到他下巴上留了他曾經p到畢業照上的胡子,此時那雙藍色貓眼微微瞪大。
而在諸伏景光的腿后,有個人蹲在那里。他緩緩站起身,松田陣平也看清了他的臉。
是格雷·克洛。
松田陣平保持著站在臺階上的姿勢,一時不知是應該若無其事的上去,還是該立刻下去。
他感到很疑惑。
他知道畢業后同樣失去音訊的諸伏景光同樣去當了臥底,只是沒想到他和降谷零去了同一地方。
以正常邏輯,兩個互相認識關系不錯的臥底,應該分散到不同地區——既是保護彼此臥底的身份,以防一些相處細節暴露他們過去就認識,也是避免造成臥底資源浪費。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降谷和諸伏…都跟在這個少年身邊?
在看清是松田陣平的那一瞬間,諸伏景光后背僵硬,但他很快恢復鎮定。
zero幾天前去米花市政大樓就遇到過松田,松田清楚他們兩個在當臥底,不會沖上來喊出他的本名;而他身邊只有一個安格斯特拉,因為松田的救房之恩和本身的相貌,他對他好感很高。
這時他感到蹲在身后拆炸彈的安格斯特拉站了起來。
這個微型炸彈的位置刁鉆,卡在欄桿和柱子之間不到1厘米的縫隙間,本體是個很扁平的長方形黑子,不細心觀察根本看不到。據說這是阿佩羅幾年前的杰作。
諸伏景光不理解安格斯特拉是怎么鎖定這顆炸彈藏這里的。
剛才在小巷里,他突然臉色大變,囑咐阿佩羅在原地待著,然后就往這里跑。諸伏景光想都不想就去追,跟著一起進入了開通儀式的現場,一路追到二樓這根柱子邊。
因為安格斯特拉是個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的少年,他面相比較友善,門口的警察沒有攔他,只當他是帶熊孩子的倒霉家長;在安格斯特拉讓他打掩護、他拆這個10分鐘就要爆炸的炸彈期間,其他警察也沒有注意到他們。
本來可以很順利,就是沒想到原本在一樓的松田會上來。
松田陣平臉上戴著墨鏡,諸伏景光只能看到他嘴唇緊抿,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拆完炸彈的安格斯特拉把小型工具收入口袋,他從他身后探出腦袋,看到了站在下面的松田陣平:“松田警官。”
這聲叫喚打破了兩人凝固的動作。
松田陣平表情恢復正常,他大步朝諸伏景光走來,在他們面前停住腳步。
“你也是來參加開通儀式的?”
松田陣平掃了諸伏景光一眼,然后看向格雷·克洛,隨意的語氣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格雷·克洛搖了搖頭,他看看他,又透過欄桿看向下面:“只是路過而已。松田警官,你等會兒最好別…”
“格雷。”諸伏景光打斷了他,“不要打擾警察執行公務,我們該走了。”
“…哦。”格雷·克洛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
諸伏景光對松田陣平笑了笑,接著很快就收斂所有笑容,拉著少年從他身邊走過。
松田陣平看著他們走下樓梯,他看到格雷·克洛一邊對諸伏景光說了什么,一邊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直到他們的背影完全消失了,他才收回視線,看向他們原本所在的地方。
他很快就注意到縫隙間的東西,上面倒計時定格在9:43,有一根紅線從邊緣伸出,中間被整齊切斷——這是一顆被拆掉的微型炸彈。
松田陣平注意到格雷·克洛起身時有個往口袋里塞東西的舉動,他再次打開通訊耳機想要報告這件事。
然而沒等他開口,對面目暮警官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松田,儀式取消了!有人通知警視廳,說前方地鐵隧道里被人安置了炸彈!——快點和佐藤一起去隧道那邊!!”
地鐵開通儀式被迫取消。
不過沒有人對此感到不滿,在看到一顆顆炸彈被取出搬走,所有人都捏一把汗。
“…真是太兇險了。”
佐藤美和子眉頭緊皺,沒人預料到歹徒會兇惡到在隧道里裝那么多炸彈。
從上面顯示的倒計時來看,本來會在地鐵正常運行穿過時引爆。如果真的發生,那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可怕傷亡。
松田陣平將那枚從二樓找到的微型炸彈取出,交給防暴警察一起帶走,這些炸彈會被運到無人的地方集體引爆。
他回來后正好聽到佐藤美和子的話,他轉向一邊的目暮警官:“是誰通知了警視廳?”
“這個…”
提到這點,目暮警官面露尷尬。
“是有人黑入警視廳電腦,讓幾十臺電腦上同時顯示著隧道內炸彈位置的照片。”
雖然內部網絡被黑很丟臉,但對方好歹救了那么多人,所以目暮警官在尷尬后也沒多生氣,他把警視廳同事拍好發來的照片遞給松田。
“和半年前鐵道指揮室被黑入時差不多,極有可能是同一人所為…”
目暮警官在那里絮叨進行各種猜測,松田陣平對著照片,想起了格雷·克洛離開時使用手機的動作。
他記得上次見面降谷零說過…
“森谷帝二已經死了。”
“…死了?”
“死了。他是被你上次見過的那個和我同行的少年,給殺死的。”
聽到這個回答,松田陣平愣在原地。他知道降谷零嘴里的少年是誰,所以他才更加震驚。
更重要的一點,他從沒見降谷零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過去在警校里嫉惡如仇、性格過于認真嚴肅導致和其他同期糾紛不斷的降谷零,竟然在一臉平靜的敘說著一場兇殺案。
“…原因是什么?”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
“一半是為了他的房子,另一半是為了…我。”
“在米花市政大樓爆炸的那天晚上,我和他就在里面,我為保護他差點被炸死。”
松田陣平一驚,上前一步就想拉住降谷零檢查。
不過很快,他自己反應先過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次爆炸后我去過現場,沒在救出的傷者里見到你。”
“他想辦法把我提前救出去了。”降谷零直視著松田陣平,語氣平靜,“現場的另一顆威力更大的炸彈,是他走前拆掉的,還有那天下午東都環狀線上的炸彈,也是他發現后通知了鐵道指揮室。”
“他是天才,在計算機和機械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同時武力值極高,可以說一對一情況下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是我所潛伏的犯罪組織的重要成員之一。”
在心里猜測過是一回事,親耳聽到降谷零說出是另一回事。
松田陣平眉頭緊皺,很想說點什么,可他始終沒找到合適的話。
“這是一個勢力很大的跨國犯罪組織,大部分成員行事以隱蔽著稱,但某些家伙會做出截然相反的舉動…具體的我無法透露給你。”
“總之,你得離他遠一點…他很可怕,不管他表現出多喜歡你,對你多友好,你都不能被他無害的外表和友善迷惑。”
松田陣平覺得,那時降谷零的話不只是在告誡自己,或許也在告誡他本人。
最初在站臺見到他抱住那個少年,他的表情格外冷漠,那是公安警察對待罪犯的態度;但是在幾天前他說那些警告的話時,他的眼神卻是…
“松田?…松田!!”
身邊佐藤美和子提高的音量讓松田陣平轉過頭。他看了一圈周圍,明白這是要收隊了。
發生這么重大的事件,警視廳肯定得召開新聞發布會。
請:m.vipxs.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