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曾經看過公安那邊提供的小林清志父母的犯罪記錄。
這是一對在當年惡名昭彰引起熱議的雌雄大盜,然而在日常里,他們卻是一對從青梅竹馬走入婚姻的恩愛夫妻。
丈夫是個頂級戀愛腦,他進行犯罪只是為了博妻子一笑;
妻子冷血精明,善于制定不同的犯罪計劃,犯案時從不心慈手軟,把作為一個人所有的愛和柔軟全給了丈夫,
她人生中第一次犯罪,是在初中時以“意外”了結那些曾經霸凌過自己丈夫的同學——這是警方從他們幾十本戀愛日記里挖出的情報。
他們每次犯罪,就像在進行新一輪的蜜月旅行;他們手下死者流出的鮮血,就像丈夫每天會送給妻子的充滿愛意的玫瑰。
降谷零完全無法理解犯罪分子的心理。
他自己就是偏見的受害者,很清楚自己不該戴有色眼鏡去看待別人,但在看到那些情報時,
他仍然開始擔心流淌著犯罪者血液的小林清志的人品到底如何。
聽說小林清志在警校里,
還和日本威士忌前輩的兒子起過爭執。
…這樣一個父母是犯罪、自己養父兼岳父和組織不清不楚的家伙,被選為了第三個公安臥底,
這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降谷零看著小林一家離去的背影陷入深思。
“這里人太多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諸伏景光的聲音讓降谷零回過神。
他朝他們看去,發現諸伏景光擋在安格斯特拉面前,以這種物理隔絕的方式阻止他看到小林一家。
降谷零很快反應過來——對了,小林清志和他妻子長相不錯,絕對是會被安格斯特拉看到就記住的類型。
不管小林清志到底如何,他們都得阻止安格斯特拉注意到這個后輩,以免未來他偶遇后輩時突然來一句“我過去在神社見過你,你不是結婚了嗎,你老婆孩子呢”,導致后輩臥底身份暴露,出師未捷身先死…
于是降谷零默默擋在另一邊,正想開口跟著勸說幾句,卻見安格斯特拉摸出手機。
手機沒有發出貓叫,
是收到了新郵件。
“是你的朋友聯系你嗎?”諸伏景光很好奇。
“是諸星發來的。”
安格斯特拉掃了一眼發件地址,
接著打開這份郵件。不知他看到了什么,
眉頭忽然皺起。
降谷零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
一種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
“怎么了?”
“…諸星說他公寓的電梯發生故障,
運行中向上沖頂,他雖然成功出來了,但腿感到有點疼痛,現在人在醫院里。”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愣了一下。
安格斯特拉眼神有點呆呆的,不過只是很短暫的一瞬。他收起手機,看向兩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明。
“你們先回去吧,我去醫院看看他。”他嘆了口氣,“希望他沒事。”
聽到這句話,安室透瞬間從“好耶諸星大出事了!”的大喜,轉為“安格斯特拉居然要丟下我去看他!!”的極度不爽。
“他在哪家醫院,要我們陪伱去嗎?”諸伏景光問道。
“之前波本住的米花藥師野醫院。”安格斯特拉露出遲疑的表情,“不用送我去了,我擔心諸星看到波本,傷情可能會加重…”
安室透沒有在意這句話背后的意思,他忍不住回頭看向自己剛剛祈福的地方。
他剛才在祈福時,在賽錢箱里放了降谷零上個月收到的公安薪水,以乞求神明在新的一年里讓諸星大天天倒霉…竟然這么快就起效了?
…可惜了,早知道這么靈驗,他就該再多加一點。
米花藥師野醫院,
三樓骨科診室。
這家醫院的確是組織名下的,
但并非所有醫護人員全是組織的人,至少境白夜對面前這個醫生沒什么印象。
醫生是個氣質成熟的漂亮女人,留有一頭長發,右側眼睛幾乎被額前的頭發完全遮住。這不影響她去看片診斷結果,她舉起諸星大拍的x光片,仔細觀察起來。
“沒有骨折或是骨裂,韌帶輕微損傷…”
她很快做出判斷,目光從上面一寸寸仔細掃過。
在看到諸星大發來的郵件時,境白夜遠沒有在蘇格蘭和波本面前表現出的那么淡定,而是第一時間打開系統交際板塊查看諸星大的情況。
看到上面沒有顯示重傷狀態后,他才松了口氣。
電梯事故很危險,尤其是向上沖頂,向下墜落好歹還有抱閘和緩沖器,向上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
遇到這種事故,應急方式之一就是讓背部跟頭部緊貼電梯內墻以保護脊椎,同時膝蓋彎曲——韌帶作為人體唯一富含彈性的一個組織,能比骨頭承受更大的壓力。
諸星大顯然就是這么做的,所以他骨頭沒事,只有韌帶輕微受傷。
“…韌帶損傷不嚴重,不需要住院治療。我會給你開藥,你自己去藥店買。”醫生做出總結。
諸星大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冷淡地點了點頭:“謝謝你,醫生。”
醫生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她放下x光片,看向站在一邊的境白夜。
她的目光落在境白夜的臉…準確說是右眼上,兩人兩目相對著,境白夜感到她的眼神有點奇怪,可他讀不出是什么情緒。
在她的身后,擺放著一具一米七多的完整人體骨架。
“咚咚咚。”
一陣突然的敲門聲響起,病房內三人一起朝門口看去。
護士沒有開門,站在外面說:“高橋醫生,有兩位警察想要找你詢問赤川先生的事。”
諸星大皺起眉頭,高橋醫生轉頭對他們微笑著解釋:“有一個骨折住院的病人幾天前在醫院里失蹤了,他是一名愛情家,是出版社編輯報的警。”
外面傳來另一個男聲:“里面是不是有其他病人在?現在方便進去問話嗎?”
境白夜一愣,他認出了這個聲音。
高橋醫生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諸星大和境白夜,見他們沒有反對,對外面說:“診斷已經結束了,警察先生請進來吧。”
外面的人立刻推門而入。
看到那頭熟悉的卷毛和在圣光濾鏡下顯得更加英俊的臉,境白夜心情值原地飛升。
他難得熱情主動地打招呼:“松田警官。”
“…怎么是你?”
門口的警察——對境白夜有救房之恩的松田陣平,一臉驚訝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