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回去的時候坐的是王府馬車,對外就說,金猊留在將軍府讓獸醫照顧。
史墨白對這條消息并不在意,齊王和蘇三郎要好又不是這兩三年的事,再加上他對蘇小娘子有意,史墨白更不會不知道。
他感興趣的,是蘇府傳出來的另一條消息:
蘇府上下正在募錢,包括府里的婢女、護衛,人人都能參加。
一天才過了一半,在齊王府里建暖房的工匠也到史家報告,齊王府上下都在悄悄籌錢,至于籌錢做什么,他自然打聽不出。
“哎呀,這伊陽郡主到底在搞什么鬼?難道哪里缺了錢,連仆人那點錢也不放過?”劉掌柜百思不得其解。
史墨青搖頭道:“不會,蘇家供的是御酒,就算貨真價實,他家也不會缺錢到這個地步。難道是同州軍營里出了問題?”
“把蘇元植叫來問問,省得你們在這里瞎猜。劉赟,那個李東處理掉了沒有?別留下什么手腳。”
史墨青端起茶杯,在鼻子底下深深吸了一口,悠悠道:
“搞了半天,你們也沒弄明白這散青茶是怎么制出來的,養你們一堆廢物,不知是你們蠢還是我傻。”
“李東不是說嗎?他們自己帶的工具,又關在房里不讓人看,外面還有人把守......您不是總說,伊陽郡主不簡單嗎?說不定,這又是她那本天書上寫的什么術法。”
張掌柜陪笑道:
“我們都喝了那么多蘇家的燒酒,也沒能做出那樣烈的酒。要是能拿到那本天書就好了。”
“自己蠢,還怪沒有天書?就算天書到了你們手上,萬一上面寫的是天文,你們不是一樣看不懂?”史墨白看了親弟弟一眼:
“去蘇府的官媒有回音了沒有?”
“阿兄,我早就說不行,人家一個郡主怎會下嫁于我?你還讓我找官媒,這可不是多塞點錢,就能讓蘇府郡夫人同意的事。”史墨青苦著臉說。
“叫你走官媒,自有我的道理。沒關系,還有盧家和鄭家的兩個兒子,他們求到,也一樣在我們的控制之中。”
“阿兄,你可別忘了,齊王和楚國公還在前面擋著,盧家、鄭家雖說是士族長房嫡子,未必能抵得過皇族宗親。”
這話史墨白沒法反駁。
正常手段拿下郡主,還要她聽話,確實有難度。實在不行,來個霸王硬上弓,就不信那時候蘇家還能挑三揀四。
正說著,外面小廝報,蘇四郎來了。
兩位掌柜看了一眼史墨白,從后門退了出去。
蘇四郎進門就脫下大氅,讓仆人拿去烘烤,他笑道:
“晴不得半日又下雪了,冬天越來越冷,還不知要凍死多少人。昨天我兄弟回來,圣上特批多休沐一日,今晚就得回宮,你們找我也巧了。”
“金吾衛是太辛苦了,還不如你當初在進奏院,油水足還自由。”
史墨青熱情的替他拿杯子,倒他們的姜蔥鹽茶湯,洛泱的綠茶,早被劉掌柜走的時候帶出去了。
“你兄弟回來不能多休沐兩天?一家都在軍營里還真是難見面。找你來是想讓你幫忙在郡夫人面前美言幾句,史家前兩日已經找官媒到府上提親了。”
史墨白開門見山的說。
“提親?史二郎?向我妹妹提親?”四郎笑道:
“我妹妹雖是蘇家人,可她現在是太后的義女,是正經郡主,她的婚事我爹娘說了都不算,那得太后點頭。”
“你是親兄弟,幫忙把你父母大人說通了,太后那里就順其自然了。”難得史墨白有些笑容,他將桌上的一個錦盒推到元植面前:
“這是我代墨青送的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元植忙將錦盒推回去,這包票他不敢打:
“這、這怎么好?我那妹妹最是受寵,別說父母,就是太后、曾祖君那里,她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若是說不成,我豈不是成了靠妹妹騙人錢財的阿兄?”
“四郎,說這話就見外了,你拿著,成不成都是我的誠意。”
史墨青打開錦盒,將里面不知多少數的一沓柜坊錢票塞到元植懷里。元植還要掏出來,被他攔住了。
“四郎,你別怪我們多事,史家存心與蘇家結秦晉之好,對你才有此舉。”史墨白不緊不慢道:
“我們不知道蘇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借錢都借到仆婢身上去了。蘇府里有個仆人,他表兄在我們酒樓幫廚,這都能借上門......這些錢算我借你的,拿去應急才是正經。”
哪知元植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他太貪了,才會出去借錢。我的錢也放到我妹妹的什么‘茶金’里去了,她說包賺不賠,明年春天能翻三倍。
為了給府里的仆婢賺些利錢,我們才說,讓他們有錢的也放些進來,我妹妹說,這叫‘母雞金’,下面還有‘小雞金’,雞生蛋、蛋生雞,一年半載,能翻十幾倍。”
“十幾倍?這怎么可能?”
元植有點自豪的說:“我妹妹做過的事,聽都沒聽過,也沒有不能實現的。我就問你‘母雞金’你聽過嗎?”
“這、這還真沒聽過......”
史墨青有點慌:將來娶了洛泱,她那么聰明,耍了自己也不知道,說不定成親以后什么都要聽她的,別天書沒拿到,把史家的家產都搬回蘇家去了。
姜還是老的辣,史墨白沒暈,他問道:“既然這生意那么好,為什么你們不自己做,還要讓利給別人?”
“你說的是裴家和齊王府吧?那可不是我三兄的主意。我妹妹說,生意多得很,我們的錢就像雞蛋,不能都放到一個籃子里......”
元植沒說完,史墨白自言自語道:“雞飛蛋打?”
“對,所以我們有錢也不能往一處砸,得拉上別人的錢,這才能做大事。何況我們也不虧。”
這個史墨白不用問,用別人的錢賺十五倍,付給他五倍,已經奉你為神明,哪知你還昧下了他十倍的價值。
就算是他史墨白,也有一時半會調不齊銀錢的時候,尤其是現在,他幾條線同時進行,人人都伸手向他要錢,拆東墻補西墻,確實不是辦法。
問別人借錢,那是打死他也不會去,但這個“母雞金”的說法,倒是可以借鑒一下嗎,又不丟面子又能賺錢。
用別人錢賺錢的通道想清楚了,問題是她做什么生意一年能賺十幾倍?就是榷鹽,賺的也不過六倍,去掉人力物力,還沒有這么多。
“四郎,撒謊可不好,我不認為有什么一年賺十幾倍的生意。”
“我也不相信,可這是我妹妹說的。”
四郎從那一沓柜坊錢票中抽出兩張,笑道:“我會回去在我母親面前說說好話,府里并不缺錢,拿了,我就受之有愧了。”
不久前剛賺了一筆賣圖紙的錢,元植自覺自己還不是那么沒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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