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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七章

  看到雷海之后,云開有種塵埃落地之地。

  好吧,她的感應沒錯,雷霆也沒錯,錯就錯在,這餅子實在太大,大到落下來可以直接將他們砸成灰燼。

  她現在可算是明白,為何當初巨石上的那道模糊身影會一個勁讓她趕快回去,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了。

  要是她現在已經是元嬰大能,那么此時還能進這雷海好好淬煉一番,可現在她一個小小筑基,這片雷海于她而言便不是什么機緣之地,而是火化之所。

  至于雷霆…

  這會兒功夫,她的靈寶也是相當的安靜,老老實實地呆著,全然不像是之前那般,對雷海中那海量驚人的雷元素氣息有任何激動亢奮的舉動。

  “咦,云開怎么這幅表情,難道這不是你之前一直在找的地方?”

  鐘離夜沒有錯過云開臉上每一絲表情,當下笑著說道:“如此充沛驚人的雷性元素,當正合云開之意才對。”

  “鐘離說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還能不清楚?東西是好,但卻太好,好過了頭,便不是我所能夠承受得了的。”

  云開總覺得鐘離夜此時臉上的笑意很有深意。

  不是她多心,她本能地覺得不知什么時候,鐘離夜說不定就會突然把她給扔進拱門另一邊的雷海之中。

  “云開可不要妄自菲薄,這樣的雷海對于你們這樣的雷靈根修士而言,是再好不過的機遇之地。而云開更不是一般的雷靈根修士,想必定是能夠在這片雷海之中得到屬于自己的天大機遇。”

  鐘離夜滿臉的夸贊與鼓勵,看著云開的笑容更盛:“還是那句話,來都來了,便莫要急著走。這么好的地方,身為雷靈根修士,自當進去好好淬煉一番。”

  “鐘離又說笑了,我若已是元嬰,甚至有個金丹中后期,還能拼著命賭上一把,可我如今不過區區筑基,就算…”

  云開的話還沒說完,卻是被鐘離夜擺手直接打斷掉了。

  “夜從不說笑。”

  鐘離夜明顯不是在跟云開商量,徑直道:“這可是夜特意為云開打開的雷海之門,費了夜不少心思,今日云開不論如何也得給夜這個面子進去逛逛。修行之人,哪能這么怕死,任何事情,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

  “所以,今日我是進也得進,不進也得進了?”

  云開見鐘離夜總算扯下了這層虛偽的皮,反倒是徹底安心了。

  明知這家伙打一照面就沒安好心,卻偏偏一直頂著那張笑臉就是不曾真正圖窮匕見,嘖嘖,那種滋味實在不好受。

  “鐘離,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她神色愈發平靜,朝鐘離反問道:“你我之間并無任何仇怨,也不存在什么利益沖突,為什么你就見不得我好過?這么想弄死我?”

  “小丫頭還是年輕了點兒,殺人而已,難道還需要什么理由?”

  鐘離夜輕笑著承認:“更何況,夜對云開還是不同的。至少夜可從未想過親自動手取云開的性命,并且,之后你若還能從雷海中活著出來,夜保證再也不會給云開添堵。”

  看吧,他還是十分講道理的,也格外貼心得很,對云開更是額外網開一面,這樣的待遇著實是頭一份。

  甚至于,鐘離夜還真的挺期待小女修可以帶給他驚喜,若真能活著從雷海回來,他絕對說話算話,往后都不會再主動找云開半點不痛快。

  “殺人當然需要理由,萬事萬物皆有因果,鐘離又不是瘋子,這么針對我,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

  云開冷眼掃過拱門對面那片雷海,又掃過鐘離夜那張常年笑得舒暢的臉,繼續道:“所以鐘離并不僅僅只是針對我一人,而是針對所有進入這里的雷靈根修士?那么這片雷海,與鐘離又有著什么特殊關系?看鐘離這樣子,可不像是頭一回替人打開這道拱門。或者說,能夠被吸引而來的雷靈根修士,本就是因為鐘離這份特殊安排?”

  “難怪上回云開跑得那么快,果然這是打一開始就一直防著夜。”

  鐘離夜搖了搖頭,沒有回復云開任何問題:“你也不必套夜的話,如今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自己進去,要么,夜幫你一把,將云開親自扔進去。”

  “還是我自己來吧,這就不用再麻煩鐘離了。”

  云開很是坦然地面對了二選一:“不過,在我進雷海之前,咱們能不能再多聊幾句?反正你都早已經封住了空間,斷退了我所有破空循走的后路,倒是不怕我再像上回一般跑了。”

  “云開還想聊什么?”

  鐘離夜并不意外云開已經察覺他封鎖了這附近的空間,說實話小女修的智商當真沒得講,連他都不敢大意。

  不過眼揪著人就要進雷海,基本上是沒辦法再出來,他倒是不介意與云開多說會兒話。

  畢竟,像云開這么有趣的人,已經不多了。

  “鐘離,你一直這么笑,就不覺得累得慌嗎?”

  云開挑了挑眉:“我聽人說,缺什么就愛顯擺什么,你一天到晚幾乎無時無刻不把笑容掛在臉上,這是不是意味著你打心底里就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愉悅與快樂?”

  這話一出,鐘離夜臉上的笑容終于不見了。

  難得看到鐘離夜不笑時的樣子,平靜無波的面容下仿佛隱匿著吃人的惡魔,讓人一見便毛骨悚然,甚至于連靈魂都沾上了本能的懼意。

  但片刻后,鐘離夜再次笑了起來,一時間整個世界又都如冬日暖陽般綻放開來。

  “小小年紀不要總聽人胡說八道,夜只是覺得自己笑起來比不笑要好看得多,云開覺得呢?”

  鐘離夜含笑的眸子盯著云開,就好像剛剛真的只是有意用事實對比一番,也沒有不愉之意。

  “我覺得,鐘夜不想笑時還是別笑為好。”

  云開卻是絲毫沒有因為剛剛那一幕而有半點神色變化,因為對她來說,不笑的鐘離夜比著笑著的要正常得多。

  “是嗎?習慣了就好。”

  鐘離夜主動朝云開走進了幾步,感慨道:“說實話,云開還真是夜所見過的最有意思的人,若不是你自己一門心思地想要尋雷海,夜真不會這么快把云開帶到這里來。”

  “鐘離若不逼著我去死的話,也還是挺有趣的。說實話,你們魔族是不是都像鐘離一樣活得無聊而厭世,唯有殺戮與鮮血才能讓你們有著一些活著的感覺?”

  云開這回沒有再退后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笑瞇瞇地提及“魔族”兩字,倒是一下子指明了鐘離夜的身份。

  “為什么覺得夜是魔族?難道云開覺得夜身上有魔氣存在?”

  鐘離夜呵呵而笑:“就算云開覺得我不像試煉者,夜就不可以是別的什么特殊身份?非得是魔族?”

  “這個地方有著那么多的魔獸存在,那么有魔族自然也再正常不過。”

  云開見鐘離夜這個反應,倒是徹底坐實了自己的判斷。

  “你能操控魔獸,而且不僅僅只是一種,無論是最開始的幽靈獸潮,還是后來那頭魔鳳,若非高等魔族,是斷然做不到無聲無息的令它們臣服,隨你心念安排。還有,你對我這樣的雷靈根修士有著天然的厭惡,所以打發現我時就沒打算放過我。最后,誰說你身上沒有一絲魔氣存在?就在剛剛你打開那道拱門時,多多少少還是有那么一瞬間,存在些許魔氣外露。”

  只不過,她唯獨不清楚的是,這個地方甚至于整個凌云秘境中,還有著多少像鐘離夜一樣的魔族存在?

  除了魔族、人族外,又有沒有其他種族也夾雜隱匿于其中?

  這樣的隱匿存在,是凌云秘境一慣便有,還是只他們這一界開啟時出現的意外?

  云開一念之間想到了更多,只可惜此時她所要面臨的第一要事,還是自己的生死安危。

  “真是厲害,分析得相當到位。可惜如今就算你知道了夜為魔族又能如何?”

  鐘離夜笑得一臉開懷,拍著手道:“夜還可以告訴你很多其他秘密,可云開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得老老實實進這雷池?嘖嘖,你看看,太過聰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時候,還不如蠢一些沒那么多煩惱。”

  “那我還是寧愿聰明一些。”

  云開搖了搖頭:“還有,鐘離怎么就這么確定我進了雷海便回不來?是不是這么多年以來,進入這里的雷靈根修士,無論什么修為境界,都從來沒人活著出來?”

  “雖然知道云開又在套夜的話,不過告訴云開也無妨。云開說得對,自打凌云秘境有這處雷海存在之后,但凡進入雷海者,便再無人活著出來。”

  鐘離夜笑道:“有你們這些雷靈根源源不斷地填這片海,著實極好,這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盼頭?這樣的雷海,你們魔族更受不住吧?所以我們這些雷靈根修士不斷填進這片雷海,對這里頭的魔族能有什么好處?”

  云開這回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當然,她并不認為鐘離夜會替她解惑,只不過抱著僥幸的心理將內心疑惑問出來罷了。

  濃郁的雷性元素吸引召喚,不斷將他們雷靈根修士引至這里,偏偏那方巨石之上又有曾出現過再三警告她離開的模糊身影,雷海的存在明顯并不簡單,當真與這里頭的“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想知道?想知道的話,等你活著從雷海出來,夜自會知無不言,定將云開想知道的一切通通告訴你。”

  鐘離夜最后看了云開一眼,笑得愈發愉悅:“就聊到這里,現在,云開當上路了。”

  他喜歡親眼看著小女修一點點進入那片雷海的全過程,想想都格外讓他興奮而激動。

  這里頭的日子實在太過單調無聊,也只有每回秘境開啟有試煉者進入其中的短短幾年方能找到一絲活著的氣息。

  特別是眼前這個小女修,兩回短暫的相遇所帶給他的活氣與趣味,比著從前加起來的都要多,若不是小女修自己運氣不好,早早就自己跑到了這里來。

  上趕著送死,他也沒有辦法呀,總不能再讓人跑一次,回頭再特意抓回來吧?

  “鐘離,你知道我很惜命的。”

  云開看了看拱門另一邊,又看了看鐘離夜,不由得嘆了口氣。

  “所以呢?這與夜有何關?”

  鐘離夜:“難道改了主意,還是想夜送你一程?”

  “那倒不必,只不過一個人進去到底有些不甘,所以還是有個墊底的才行。”

  云開說話的功夫整個人已經毫不猶豫地朝著拱門那邊撲去。

  鐘離夜瞬間覺得言辭不一的云開只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卻不想下一刻自己整個人竟也不受控制的跟著云開一起往拱門方向撲去。

  還沒來得及弄清到底怎么一回事,幾乎是瞬間,兩人一前一后直接過了拱門,與此同時,拱門消失不見,唯有那塊突出的巨石再次出現在原地。

  吳盡又做夢了,這一回,他整整睡了三天。

  好在他打一開始身邊就沒有臨時結伴同行之人,是以在意識到自己莫名不受控制,即將昏迷之前,他匆匆忙忙給自己就近尋了一處勉強還算安全的地方,而后不要臉的扔出一個又一個的陣法開啟。

  下一刻,吳盡便直接昏睡了過去,緊接著便開始做夢,整整三天,反反復復不斷地做著同一個夢。

  一直重復到這個夢境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能夠隨時復制出來,一直夢到夢中的自己都快要吞的時候,整個人終于從夢中醒了過來。

  再次醒過來的吳盡,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好似還沒有完全從夢境之中回過神來。

  呆坐原地好一會兒后,他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而后哈哈大笑起來。

  等笑夠了,整個人徹底恢復后,吳盡起身收掉了所有防御陣法,隨即再也不似從前一般漫無目、小心翼翼地瞎跑瞎轉。

  他直接取出飛行法寶,照著夢境中的指引,目的分明的先趕去此時離他最近的小組成員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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