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道,“資料是很全面,但不夠細致。結好上官,利益結合自然最好,但若能志趣相投,性情相合,才能長久。”
文和心道,此子年紀輕輕,腦子竟是如此好使,不像是一莽之夫,看來值得持續關注。
當下,文和耐著性子和寧夏逐個介紹御侮院的幾位副監正,介紹得極為細致,每人的興趣愛好,家屬情況,都說得很透徹。
寧夏簡直要驚呆了,他甚至懷疑文和的儲物戒里,肯定做了很多筆記,詳細記錄了玄霆京高官的資料。
也只有文和這種在玄霆京沉浮數十年的官場老油子,才能掌握到如此全面而細致的情報。
兩人從正午,一直聊得深夜,寧夏在文和家享用了豐盛的晚餐,才告辭離去。
寧夏走完了任官程序,自然也就拿到了新居的鑰匙,他到時,成風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身后還跟著十余健仆。
對成風的到來,寧夏并不意外,張徹提前和他溝通過,說安排成風過來,一是讓寧夏有可差遣之人,二則,歃血盟想在玄霆京扎下根來。
寧夏并不拒絕,成風機敏、老成,用起來很順手。
修士不是餐風飲露的神仙,還得一日三餐,兼顧生活。
在一眾健仆麻利打掃庭院,收拾屋舍之際,寧夏對成風下達了新的指示,要他在掛甲塔一帶,迅速盤下一個小鋪面,多多收購一些帶有神魔文的神魔骨片,并給了成風三百中品引靈丹的啟動資金。
成風也不問緣由,應承下來,次日一早,便著手去辦了。
這日一早,寧夏接待御直監的通知,要他在巳時三刻,趕到千霄衛衙門。
瞧瞧時間不早了,寧夏放下君朝戈給他的那塊記錄了混沌魔軀的功法玉玨,出門上了一輛軌道車,不過十余分鐘,便趕到了千霄衛衙門前。
御直監下有四大衛所:千霄衛、凌霜衛、傲雪衛、颶風衛。
四大衛所級別夠高,都獨自開衙辦公,因此都獨自占了一個門臉。
入得衙門,是一個三進的院子,占地五畝有余,內中還有演武場,人員極多,人來人往,顯得異常忙碌。
寧夏佩戴著官徽,瞧見他的人,都會怔一下,然后,向他行禮,接著疾步匆匆離開。
寧夏正在院中打望,一個紅臉中年遠遠沖他招手,“君衛將是吧?這邊…”
寧夏迎著行過去,跟著紅臉中年入了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十七人已經在座了。
人人胸前都配著官徽,從二級到五級都有。
二級官徽最多,占了一大半,三級官徽有四人,四級官徽只他一人,五級官徽也是一人,正坐在會議桌正中位置。
寧夏很快弄清了場面,那個國字臉的五級官必是主管千霄衛、凌霜衛的副監正欒海平,氣勢極盛,眼神犀利。
場中的四名三級官中,有三位是他的副手,千霄衛的副衛將。
還有一位三級官,緊挨著欒海平坐在他的左手邊,應該是欒海平帶過來的隨員。
剩下的十二位二級官,不出所料,要么是千霄衛中樞的要員,要么是下面八大千戶所的千戶。
寧夏雖然第一次入千霄衛的門,但對千霄衛內外情況掌握得已經很深處了。
“見過欒大人。”
寧夏向欒海平拱手行禮。
欒海平淡淡揮手,“坐吧。”
寧夏便在欒海平右手邊的空位坐下,欒海平道,“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待會兒還有很多會務要參加,就說重點了。
千霄衛新建,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欒某就先掌總一段時間。在欒某掌總的這段時間,具體分工如下…”
寧夏沒想到一來千霄衛就看到這么惡心的。
他堂堂千霄衛衛將,在欒海平的安排下,竟然只負責后勤,什么是欺人太甚,這就是。
然而,更讓寧夏難以置信的是,他在會議室竟然看見了董淵,就是在文和家命令楊文英自殺的那位極樂星君門徒。
這樣的斜教成員,黑澀會份子,佩戴官徽已經夠離譜了,更離譜的是,竟然還混到了核心衙門。
欒海平分派完分工,朗聲道,“如此分工,大家沒什么意見吧,有意見可以反映,咱們也可以按實際情況,做出調整。”
說完,他眼神若有若無地看向寧夏,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寧夏的狂飆。
寧夏思及文和的指點,也認為現在不是出手的時機,便如木雕一般,悶坐當場。
他知道很多人都用余光在關注自己,而他何嘗不在關注全場。
他關注的重點放在三位副衛將身上,兩人表情正常,一人眼神變冷,顯然是不滿意欒海平的分派。
“這種分派能公平,那才有鬼了呢?”
寧夏暗生歡喜,只要不是鐵板一塊,那就有上下其手的余地。
“既然沒人有意見,就這樣吧,散會。”
欒海平當先退場。
寧夏朗聲道,“君某初來乍到,還沒和列位認識認識,正好,就這個機會,大家一起坐坐。”
“屬下,景長山。”
“皮惠僧。”
“馬勃然。”
三位副衛將通完名后,并沒給寧夏體面,當先行出門去。
三人這一帶頭,滿場都是通名聲,霎時,全場一空,只剩了一個白面中年,落在最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向寧夏,滿面歉意。
寧夏揮揮手,落在最后的白面中年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離開。
寧夏仰頭嘆息,雖然早預料到開局不順,沒想到竟直接上了地獄級的難度。
可以想見,只要欒海平主持千霄衛工作一日,他就一天沒有主動權。
“大人,要打算衛生了,大人還用會議室么?”
寧夏正感慨,一個細脖雜役溜到門邊,怯生生道。
寧夏心中冷笑,“打掃吧。”
他還不至于為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一個雜役為難。
若真如此,一旦傳揚開來,他也就不用在千霄衛混了。
寧夏深感時局艱難,仿佛一只無形大手在背后操縱,打出的攻擊,既有堂堂之陣,也有上不得臺面的伎倆。
“還真難纏啊。”
寧夏低聲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