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修士道,“是啊,東華沒落不是一屆兩屆了。
不過,聽說幾位大族里的公子,手段不凡,或許能強過張勁夫也未可知。”
方臉修士微微點頭,“只能寄望于此了,行了,咱們該行動了,繼續聊下去,孟老大要發脾氣了。”
說著,兩人駕乘機關鳥遠離,寧夏則待在樹上,吃著肉干,喝著清水,補充體力。
待了大概半個小時,一條粗口粗細的白眼鱷蟒朝他飛撲而來,四米多的身子展開,寧夏唬了一跳。
他已經夠警覺了,還是沒想到這條白眼鱷蟒,竟悄無聲息地潛到了近前。
再躲避已是不及,他只能任由身子下墜,落到三米高時,猛地揮刀斬在巨木上,勉強卸開一些力道,身子一個前滾翻,轟地一下,撞在另一棵樹上,一陣頭暈眼花。
再定睛時,白眼蟒鱷已追到近前,血盆大口張開,直取寧夏頭顱。
寧夏繞著大樹轉一圈,斬馬刀裹挾勁風,直朝白眼鱷蟒擊來。
白眼蟒鱷猛地縮頭,粗大的尾巴直掃寧夏,寧夏只能撤招,轟的一聲,一株碗口粗細的松木被抽成兩截。
寧夏重新攀住先前寄身的巨木,幾個起落,就攀到了六七米高處。
他提了斬馬刀在手,靜等著白眼鱷蟒來攻,詭異的是,白眼鱷蟒忽地全身發抖,待在原地動也不動。
寧夏莫名其妙,忽地想起百妖譜中的論述,蹭地一下,手腳并用,轉瞬爬到高處,他身子還沒落穩。
密林中竄出二十余只黑色兔子,每一只兔子皆有上百斤,動作敏捷,兩個巨大的兔牙,宛若兩柄匕首,戳在唇外。
“嗜血兔,蟒蛇類妖獸的天敵。”
寧夏默道,雙目炯炯,便見那二十余嗜血兔如狂風卷草一樣,瞬間將白眼鱷蟒圍住。
先前還兇殘無比的白眼鱷蟒仿佛失去了本性,直挺挺待在原地,任由嗜血兔啃食。
不過短短五分鐘,龐然的白眼鱷蟒被啃成了一副骨架。
寧夏不由暗暗咋舌,想起了學宮流傳的一句話“寧遇真龍,不遇群蟻”,說的就是不怕妖獸強大,就怕群居的妖獸。
此輩一旦聚合,能匯成汪洋,任你修為滔天,也奈何不得。
嗜血兔啃食了白眼鱷蟒,場間彌漫著強烈地血腥氣,啃食畢,嗜血兔絕不稍作停留,頓時風卷狂沙一般向西邊撲去。
寧夏在樹上等了一會兒,才跳下來,噗通一聲,一道身影先撞進了白眼鱷蟒的骨架中,叼出一棵血核,咕嘟一下,吞入腹中。
寧夏才看清那妖獸身影,便愣住了。
那妖獸不是別個,正是他加入護宮隊后,第一次出任務好一番血戰的鐵啄紫背鼠群的頭鼠。
半年多沒見,這只鐵啄紫背鼠大了一圈,快趕上嗜血兔的身量了。
鐵鉤泛著森森寒光,即便鐵啄紫背鼠長大不少,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憑的就是鐵啄紫背鼠眼中熟悉的兇光,和那少掉一只的鼠耳。
寧夏認出了這只頭鼠,頭鼠也認出了他。
寧夏持刀身前,四處張望,查探著群鼠的蹤跡,一顆心已墜入冰窖。
他如今的實力雖早非原來可比,可一旦遭遇鼠群,也只有玩完的份兒。
他張望半晌,并沒有查探到鼠群的蹤跡。
仔細一想,如果有鼠群在側,先前的嗜血兔群也絕不會毫無反應。
“莫非這家伙落單了…”
就在寧夏揣度一只耳的檔口,一只耳也認出他來,前蹄輕輕在地上摩擦,做出隨時要展開攻擊的模樣。
對寧夏,一只耳可是刻骨銘心,一個是寧夏斬掉了他一只耳朵,另一個則是因為寧夏詭異的恢復能力。
一只耳殺的人極多,就沒見過一個人族會像寧夏這般怪異。
雙方互相凝視,對峙了足有兩分鐘,忽地,寧夏轉身就走,他料定一只耳絕不知道這半年多時間,他的修為已有了飛躍式的進步。
果然,他這一逃,一只耳精神大震,迎著他撲來,身形飚飛如電。
寧夏猛地頓住身形,一個轉身后撤步,千鈞斬寒光發動,一只耳皮毛全部炸開,身子猛地蜷縮,嗖地一下,從刀鋒毫厘之間穿過。
就在這時,寧夏的拳頭擦著刀鋒過來,轟地一拳,正轟在一只耳的腦門,一只耳倒飛出去近兩米,眼耳口鼻皆冒出鮮血來,再看向寧夏,眼中滿是驚恐。
嗖地一下,它朝密林中扎去,寧夏咬住不放,窮追不舍。
一只耳的遁速比鐵鉤獠豬又搶了許多,好幾次都將寧夏甩開,奈何寧夏追著血跡,總能將它揪出。
雙方纏斗近一個小時,身受重傷的一只耳漸漸筋疲力盡,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忽地,寧夏將他追到一處樹杈上,一只耳立在老梨木的樹杈上,一雙前足縮起,沖寧夏做了個類似人類作揖的姿勢。
寧夏愣住了,一只耳作揖地更勤了。
忽地,一只耳從樹上跳下來,不停地伸手往西面指,說著,自己躥前兩步,又撤回來。
寧夏道,“你想帶我去一個地方?”一只耳連連點頭。
寧夏更驚訝了,這家伙竟能聽懂自己說話,顯然智力開發到了極高的程度。
霎時,寧夏激動了,意識到一只耳是要給自己好處保命。
但一只耳狡猾,不可輕信,寧夏取出千纏絲,扔到一只耳腳下。
一只耳先是遲疑,繼而老老實實伸出一只腳任由寧夏綁了。
隨后,一只耳帶著寧夏在山林中穿梭起來。
一只耳極為敏銳,多次帶領寧夏避開一只只妖獸,翻過了一座山,越過了一道彎,忽地,一只耳引著寧夏在一處崖壁前立住。
蒼青色的崖壁上,長了不少蘚類和蕨類植被,多云天氣,日頭被掩住,向上看的視線很好。
寧夏瞧了半晌,也沒覺出異樣來。
忽地,一只耳向東行去,寧夏牽著千纏絲的一端,在后跟行。
一只耳一直行出五百多米,躍上樹取下一顆野蘋果。
寧夏懵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吃?”
怪異的是,一只耳采了那枚蘋果,并不吞吃,而是含在口中,又折回原來崖壁下。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枚蘋果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寧夏瞪圓了眼睛,他猛地想起這崖壁附近數百米,都沒有果實,全是些花草樹木。
“霸陽果!”寧夏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奇異果的名字來。
此果喜生于崖壁,性霸烈,凡其生長之處,數百米內,果實俱枯,不能生存。
一只耳吐掉口中的果實,探出一只前爪,指了指崖壁方向,寧夏明白它的意思。
但一只耳奸狡,寧夏也不傻,他信不過這家伙,指著崖壁,要它先上。
一只耳四蹄亂翻,示意自己根本無法翻越崖壁,忽地,他翻身倒地,四蹄朝上,示意寧夏將他四蹄捆綁,寧夏順水推舟,當即用千纏絲,將一只耳四蹄捆綁,捆在一棵白楊樹下。
當下,他手足并用開始攀爬崖壁,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爬到三十余米高空,終于瞅見西邊十余米處,有一顆長得渾圓通紅的果實,蘋果大小,根莖肥厚。
寧夏大喜,霸陽果是奇異果,極為珍貴,若得此物,這場武試即便沒有好成績,他也值了。
就在寧夏爬到劇烈霸陽果只有三米開外之地,忽地霸陽果上空的茂密苔蘚叢中,探出個毛茸茸的抓子,緊接著一個碩大的腦袋探了出來,卻是個瘦且大的猴頭,頭頂生著兩根碧綠的根莖狀的肉塊,宛若兩根大蔥。
“蔥猴!”
這一驚非同小可,寧夏腦袋都白了。
蔥猴乃是妖獸中的霸品,身量和尋常人類差不多,卻力道無窮,動作迅捷,性情殘暴,動輒將對手肚里的腸子刨出來,簡直是妖獸中的開膛手。
蔥猴毛茸茸的猴頭才探出來,寧夏就松開手,任憑自己自由落體,與此同時,探出斬馬刀抵在石壁上,一路下墜擦出火花,身子歪歪斜斜,若不是這幾個月在瀑下修煉,煉出超高的平衡性,便想要這樣逃生也做不到。
眼見他下墜到還剩七八米時,頭頂一黑,卻是蔥猴直接凌空下撲,硬生生從三十幾米的高空飛撲而下。
寧夏怎么也沒想到蔥猴瘋起來,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急忙伸手從懷里掏一把,凌空撒出,卻是一個黃色粉包。
粉包在半空中炸開,大量的黃磷粉撲簌。
蔥猴措手不及,黃磷粉怪異的氣味令他不適,它還以為寧夏動用了什么秘密武器,大手一抓,抓在石壁上,咵嚓一聲,堅硬的巖石碎裂,它急墜之勢頓時止歇不少。
接連抓碎兩塊巖石后,蔥猴的身形控穩在了半空。
而這時,寧夏已墜到崖下,火速朝一只耳趕來。
才趕到捆綁一只耳的大白楊,只剩了一根斷裂的千纏絲,哪里還有一只耳的蹤影。
寧夏狠狠錘了自己腦殼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小小一只妖獸竟是如此的奸詐。
無須說,一只耳篇自己來取霸陽果,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騙局。
他自知是被自己的貪心蒙蔽了雙眼,也不想想似霸陽果這樣的奇異果,沒有妖獸護持,在這崖壁之上,能安然無恙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