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問完了病史,王曉東也從護士站走回了病房。
“你爸不接電話。”王曉東皺眉看向病床之上的年輕人,“不過你女朋友接了電話,她說馬上就過來了。”
“噢。”年輕人點點頭,“我知道了。”
看來他早就意料到了這種結果。
“這樣不行,沒有直系親屬的話,我們很多治療操作都無法進行!”王曉東沉聲道。
“師兄,要不向醫務科報備吧。”陸晨提議道。
“嗯,現在只能這樣了。”王曉東點點頭。
隨后,王曉東立刻就聯系了醫務科。
告知醫務科,急診病房來了一個有嚴重自殺傾向的患者,并且沒有直系親屬呢陪護。
很快,報備的措施已經完成了。
這時候,患者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年輕人拿起手機道,“我就在急診二樓病房里,你進來就能看到我。”
說了一句,患者便掛斷了電話。
“醫生,我女朋友馬上來了。”
一旁,程鵬撇了撇嘴,他真的很難相信這種人居然能找到女朋友?
大約三分鐘過后。
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生走進了病房。
她穿著牛仔短褲,白色襯衣,身材瘦小,臉上化著淡淡的妝,雙臂上各有一朵玫瑰樣的黑色紋身。
“小宇,你來了。”年輕人朝女生喊了一句。
女生便來到了病床旁。
她坐在病床旁,神色很平靜,完全就沒有任何焦急的表情。
“擦。”程鵬看見眼前的女生,驚愕不已,小聲嘀咕了一聲,“這么小的孩子,真的是…”
陸晨同樣是皺了皺眉頭。
一看就是社會人的打扮。
而且肯定已經輟學了,因為這種打扮是不可能進到學校里面的。
王曉東此時更是無語了。
原以為患者的女朋友,是一個正常的成年女性。
那還可以在病歷上簽字。
沒想到是個看著就沒成年的小女生。
“你今年多大?”
以防萬一,王曉東還確認了一下。
“我17歲。”女生輕聲道。
果然沒成年啊!
自己都是個要監護的小孩,怎么可能替別人去簽字…
王曉東沒了辦法,只好讓患者本人簽字。
“你這都是簽的什么啊?”
年輕人拿著王曉東遞過來的溝通記錄,仔細地翻看。
“告知病情的同意書,然后就是洗胃的操作同意書。”王曉東道。
患者從床上坐起身,拿著兩張知情同意書,仔細研讀起來。
遇到不懂的地方,他還會詢問兩句。
就這樣,本來一個很簡單的溝通簽字,足足花了十分鐘的時間。
程鵬小聲對一旁的陸晨道:“都浪費這么久時間了,洗胃還有個毛線用啊!”
陸晨緊緊皺眉。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表現,處處透著可疑之處。
他好像完全不擔心自己的病情,但是處處又對外釋放出一個信號——我想要自殺!
此時,在陸晨的眼里,患者的生命值是68!
這個生命值,暫時是威脅不到患者的人身安全。
患者簽了字之后,在陸晨的協助下,王曉東很快便給患者洗胃的操作。
兩人配合十分默契,洗胃很順利的便結束了。
接下來,就是觀察患者的生命體征和精神狀態。
如果今晚沒什么異常,一般來說遠期的預后都還不錯。
只要患者接下來的檢查和化驗,以及精神狀態沒有任何的異常,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
至于交通的肇事,便交由警方來處理。
陸晨、程鵬和王曉東回到了辦公室。
“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患者好像有些奇怪啊!”
回到醫生辦公室,陸晨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我也感覺到了。”王曉東點點頭,“以前碰到的那些抑郁癥病人,大部分都是懶得和你說話,今天這個太聒噪了。”
“另外,他好像一直在強調一點,他自己隨時可能自殺。”陸晨沉聲道。
“對對對!”程鵬立刻附和道,“從一進病房,他就開始不停地說,他兩個月之前跳樓了,一個月還嘗試著割腕了。我剛剛就在想,如果他真的想自殺,現在還有機會來醫院嗎?”
“可是,他這么強調自己想要自殺的意義在哪兒呢?”王曉東有些不明白。
博取別人的關注和同情?
好像也沒有吧!
陸晨頓了頓,緩緩道:“我覺得這個車禍,可能有問題。”
“車禍有問題?”王曉東重復了陸晨的這句話,隨即眼神中閃過一絲驚疑,“師弟,你的意思是他碰瓷?”
陸晨點點頭,“或許只能這樣解釋了。我發現,他在整個就醫的過程中,根本不擔心自己的身體狀況。剛剛他想要打一些其他的中成藥注射液。”
“可是,這代價也太大了吧。”程鵬疑惑道,“他可是吃了一整盒的抗抑郁藥啊!”
王曉東卻搖了搖頭:“誰都沒看見他到底吃了是什么藥,萬一藥盒里面放的是維生素片呢?”
“這…這…”程鵬頓時無語。
“師兄說得對,這種情況的確存在。”陸晨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是碰瓷,那我覺得就像演電影似的,這患者太離譜了吧。”程鵬咽了口唾沫。
“唉,現在這個世道,什么人都有啊!”王曉東嘆了口氣,“不是我們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是臨床上的工作,真的是如履薄冰,我們要保護好自己,別進了患者給我們埋的坑里。等你們在醫院待得時間長了,比這還離譜的事情還有呢。”
陸晨微微點頭。
“師弟,你快去睡吧。”王曉東道,“再不睡,你可就要直接去樓下接班了。”
陸晨抬頭看了眼時間,快四點了。
他只剩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
“行,那我去睡了。”陸晨笑了笑。
“等下,這對耳塞,給你用。”王曉東從自己的抽屜中掏出了一對新的耳塞,“在急診科睡覺,沒這個東西,你可睡不著啊!”
陸晨笑著接了過去:“謝了,師兄。”
這是一對綠色的耳塞,塞進耳朵里,隔音的效果還不錯。
陸晨走進值班室,定了一個五點的鬧鐘,然后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一整夜,他實在太累了。
這種累,是身心俱疲。
“叮叮叮…”
一個小時過后,陸晨被鬧鐘的聲音吵醒了。
在極度困倦的狀態下,陸晨睜開了雙眼。
快五點了,他要去接班了。
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下來。
換上白大褂,陸晨來到一樓急診門診室。
“陸晨,你來了。”王雪洋打了一聲哈欠,睡眼朦朧,“行,那我就上去睡覺了,七點鐘我來接班,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
“好的,王老師。”陸晨點點頭。
王雪洋打著哈欠,緩緩地離開了急診室。
王雪洋走后,陸晨便獨自一個人待在急診室中。
他先是勁兒搓了把臉,讓自己的精神恢復到正常狀態。
正當陸晨稍稍清醒了過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門外的護士臺,傳來了一個叫喊聲。
“有人要跳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