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災難
“所以看到現在的你，老夫只有欣慰。”老頭抓著他的肩膀，又使勁拍了拍，認真道：“不管是程漠還是初夏，都是老夫最重要的人！”
程漠笑了起來，親耳聽到這個答案，他還是很高興的。
其實若老頭硬要把他當成初夏，程漠也不會生氣，本身這么想也沒有錯，但他只是會有些失落。
如果說和罰這些人的羈絆是由程漠建立的，他和老頭的羈絆卻是由初夏建立的，老頭一開始跟著他，也許只是為了完成初夏的囑托。
就如程漠一開始所想的，我和老頭只是各取所需的利益關系而已。
但是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他重要的人，這是老頭的認可，而他以前認可的人，唯有初夏一人而已。
“在恢復了所有初夏的記憶之后，我便大致明白了。”程漠緩緩說道：“他和所有人包括你的羈絆，全都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所以一開始我感到恐慌，生怕我的情感都是假的，都是因為他而來的。”
“但是后來我看到了他記憶的盡頭，我意識到之后的一切都是嶄新的，初夏的記憶和情感僅僅停留在了人格分裂之前，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真正的初夏就已經不存在了，之后的一切就只有我和原罪而已。”
老頭默不作聲，只是微微點頭。
“不過造化弄人，我和原罪又重新融合在了一起，也許初夏的人格還存在的吧，只是他不愿意醒來了，這是他的自我封閉，因為他…”
“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最后一句話并不是程漠說的，而是一個熟悉的清冷聲音。
二人愕然回頭，便看到黑衣少女步步走近，她的紫眸還是那么深邃，卻不再平靜。
那里面似乎翻涌著海浪和火光，那是破碎之夜的小鎮，在海浪的激蕩與烈火的灼燒中重新呈現那支離破碎的過往。
那天是個不尋常的夜晚，初雪本應該很高興才對。
因為失蹤了三年的哥哥，終于回來了！
雖然那個人穿著黑色的斗篷靜靜站在遠處的街頭，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哥哥！
原本初雪打算畢業了就也離開小鎮，去尋找失蹤的哥哥，沒想到哥哥先一步回來了。
少女開心地想要跑過去，但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朝著街邊抬起了手——
伴隨著爆炸的巨響，一座房子瞬間就變成了火海！
然后那個黑斗篷身影凌空而起，他的身上環繞著血色的光芒，狀若癲狂地大笑著，一座又一座的房子在他的手下爆炸，烈火迅速地蔓延。
昔日平靜又美麗的小鎮瞬間就變成了人間地獄，人們驚叫著四散而逃，卻不知如何才能躲過死亡的陰影。
最可怕的是，有些人的身上出現了黑氣，隨著空氣的扭曲，那些人漸漸變成了怪物的樣子，朝著那些沒有還手之力的普通人大開殺戒。
那個人破壞的范圍越來越大，異化的怪物也越來越多…
初雪站在原地，渾身顫抖著，她多么希望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夢，都是假的！
那么溫柔，那么善良的哥哥，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不可能！
但是殘酷的現實很快喚醒了她，一個爆炸就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發生，撲面而來的灼熱氣浪強行將她拉出了幻想。
然后少女發瘋般地跑了回去，她還有其他重要的人。
她在半路上遇到了出來找她的墨羽和彩姨，即便是小鎮陷入了災難，她們也不會丟下她獨自逃生。
“快走，去武館的位置躲著！”當時初雪急聲道。
因為她發現初夏雖然在瘋狂地攻擊每個方向，卻唯獨避開了武館的所在，也許是因為那里沒有人？
連推帶拽地把墨羽和彩姨送到了武館里，初雪拿起自己的刀就要往外沖。
“小雪！你要去哪？！”墨羽在后方喊著。
“我去阻止哥哥，你們待在那里千萬不要出來！”初雪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未開刃的刀在她的手里反射著火焰的光芒，武館中唯一一把開了刃的刀就是祖傳下來的，被哥哥帶走了，少女也只能拿出這把不完全的刀。
她不知道該怎么阻止哥哥的瘋狂，她只知道必須要阻止他！
最重要的哥哥，最喜歡的哥哥…不能讓他繼續做這種錯事！
否則就永遠都回不去了。
“哥哥！住手！”
清脆的聲音猛然在夜空中響起，空中的黑衣青年身影也為之一滯。
隨即他緩緩降落下來，盯著對面雙手持刀，緊張而焦急地看著他的少女。
初雪看清了，那的確就是哥哥，三年不見，他的臉似乎滄桑又消瘦了很多。
但是他的眼神卻是如此的陌生，看著自己的目光只有無情和…殺意！
黑衣青年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刀，他感覺在看到這個少女的一瞬間，自己的內心似乎出現了動搖。
這可不是好兆頭，神降之地馬上就要誕生了，任何對之不利的因素，都要排除！
看著那把熟悉的，云紋繚繞的寶刀對準自己，初雪的心中是無盡的寒意。
哥哥…真的想殺了我？
她來不及想更多的，對面的青年就已經揮刀沖了過來，一出手就是必殺，不留任何余地！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我以為，我至少能夠讓他猶豫一下的…
初雪不得不舉刀相迎，嬌小的身子卻在第一次碰撞下就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
在刀術上，她從來就沒有戰勝過哥哥，更何況她現在面對的是毫不留情的殺招。
刀鋒再次襲來，初雪勉力揮刀格擋，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她手上未開刃的刀斷成了兩截。
普通的刀怎么可能趕得上初夏手中的寶刀，注定是以卵擊石。
下一秒，寒光閃爍的刀鋒刺進了少女的胸膛，溫熱的鮮血飛濺到了青年的臉上。
“哥哥…”淚水從初雪的眼中滑落，她絕望而悲傷地看著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
在鮮血和淚水灑落的瞬間，黑衣青年好似觸電一般抽回了刀，看著少女倒在面前，他的面部表情劇烈地變幻。
隨即他突然仰頭嘶吼起來，然后黑衣身影便沖天而起！
他徑直來到了武館的正上方，接下來血色的光芒從他的身上發瘋一般地四溢而出。
正上方的天空整個都被染上了血色，全世界的天幕也在隨之發生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