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漠然
程漠來不及多想，轉身就往回沖。
他恐怕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了！
他剛跑下樓梯，就已經聽到了玻璃的破碎和尖叫聲，正是自己的教室里！
程漠迅速沖了過去，一進門就看到了那似曾相識的場景。
教室里一片混亂，有人驚慌失措地奪門而出，而女助教又被嚇得癱軟在了墻邊。
程漠關注的卻不是他們，而是那只異化種的方向。
那只異化種也沒有理會四散逃離的其他學生，反而對三個人步步緊逼。
正是之前欺負麻花辮女生的二女一男，這三個人關系比較好，座位離得也近，正好他們都被逼到了角落里。
兩個女生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男生則緊張地拿著拖把橫在胸前，這是他隨手從墻角抄起來的自衛武器。
怪物朝著他們伸出了利爪，張開了血盆大口，同時發出一種奇怪的咝咝啦啦聲音，它的身軀多數包裹在黑煙中看不出具體形態，前半身的輪廓就好似一只巨型蜥蜴。
但只有程漠能看清，輪廓的里面還是麻花辮女生的樣子，只剩下頭和軀干。
“啊——！快救救他們啊！”女助教尖叫起來，就好像是她自己要被開膛剖腹了一樣。
程漠有點煩躁，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異化種針對的是別人，她叫什么叫？
他抽出匕首沖上前，異化種卻并沒有想多理會他，只是身周暴虐的黑煙朝他襲來。
程漠揮刀劈開那些黑煙，張了張嘴：“你…”
他本想試試有沒有交流的余地，結果黑煙中一只利爪猛然揮了過來。
果然，這樣就只能算是怪物了嗎？
程漠沒有使用匕首直接對抗，而是側身閃過了揮擊，空著的左手一把捉住利爪死死地壓制住。
另一只手則已經舉起了匕首，對準了異化種的頸部。
然而就在他即將刺下去的時候卻停住了，因為在他抓住怪物利爪的時候，上面的黑氣也隨之往他的手臂上蔓延，怪物發出的咝咝啦啦聲在他的耳中也變成了另外的聲音。
那是女孩帶著哭腔的聲音。
“為什么你們要這么對我！我明明從來不曾招惹你們…”
“為什么要把我的書扔到水里去，那是媽媽花費了好幾天給我抄的啊！”
“你們人多勢眾就可以隨便踐踏別人的尊嚴嗎？！”
“我也要讓你們嘗嘗絕望痛苦的滋味！我要殺了你們！”
女孩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哭泣控訴漸漸轉變成了憤怒的嘶吼，好似人格在漸漸崩壞。
但程漠卻覺得她說的沒有錯。
而且他想起了落落曾經說過的話，異化種也是人，他們因執念而走上歧路，尤其是剛剛變化成的異化種，你可以聽到它的心聲。
現在他果然聽到了。
之前就算是落落這么說，他也依然只是把異化種當成怪物看待。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
他聽著麻花辮女孩無助的聲音，看向縮在墻角的三個人，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們居高臨下的樣子。
在這，到底誰是怪物？
在程漠停頓的時候，怪物的另一只利爪已經朝著縮在墻角的人發起了攻擊，狠狠地拍在男生用來格擋的拖把桿上，木桿應聲而斷。
那男生只覺得兩條手臂疼痛不已，竟然暫時抬不起來了，原來這怪物的力氣那么大…
利爪的前端劃過了他的胸前，濺起一溜血花。
后方的兩個女生尖叫得更加厲害，其中一個見程漠沖過來竟然沒有馬上動手，花容失色的同時尖聲道：“程老師你還在等什么呢！快刺它讓它轉移注意力啊！沒看到我們有危險嗎？！”
程漠收回了手。
他真的不想刺下去，他不想管了！
沒有了程漠的牽制，再加上黑煙的狂躁情緒已經到了頂峰，怪物的兩只利爪同時揮了出去，同時露出恐怖獠牙的大嘴也迫不及待地前沖——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大量的鮮血噴濺而出，濃濃的血腥味霎時間彌散，女助教的尖叫已然變了音。
程漠就站在那里漠然看著一切，面無表情。
有人突然揪住了他的衣服，他轉頭看去，正是女助教。
“你為什么見死不救？！”
女助教似是有些瘋魔一般揪著他的襯衫，好像要把它撕碎，顯然是直面這血腥的畫面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刺激，通紅的眼神甚至有些惡狠狠地瞪著他。
現在她竟然忘了畏懼這冷漠的青年，也忘了旁邊怪物的存在，只是大聲質問著。
“那你怎么不救？滾開。”程漠一把推開了她。
女助教原本憤怒的情緒，在看到他的眼神的一剎那竟如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變成了驚恐。
因為她發現此時的程漠，眼底隱有猩紅之色，那眼神冰冷刺骨，看著自己就宛如看著一個螻蟻。
這個人，好像和剛才不一樣！
此時異化種已經吞噬完了三個人的尸體，然后它竟然繞過了離它最近的程漠，朝著女助教就撲了過去！
報完仇之后，它已經淪為了徹頭徹尾的怪物，身上的心之力波動也就此終止了。
現在的異化種只會本能地尋找活人的血肉吞噬，但它卻沒有碰程漠分毫。
女助教嚇得尖叫著向后退去，卻沒留神后背直接抵在了墻壁上，退無可退。
異化種就朝她撲了過去！
程漠依然靜靜地看著，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
這個女人那么聒噪，干脆也死了吧。
還有其他人…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這些人真的配讓我救嗎？
而就在程漠即將被這種情緒支配時，耀眼的火光瞬間沖擊他的視覺。
還有個人猛然拍上了自己肩膀：“程大佬！你怎么能在關鍵時刻發呆呢？異化種要攻擊普通人了啊喂！”
熟悉的罰之異能波動讓他眼底的紅色悄然褪去，從剛才那種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我只是…聽到了它的心聲而已。”他解釋了一句。
“那么現在它已經報完仇了吧？你還要放縱它嗎？”
雷炎拄著鐮刀看著他，卻沒有馬上朝異化種砍下去，只是用火焰護住了其他普通人，讓異化種無法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