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初鍛
中午。
天空仍下著大雪。
看了一早上的鍛造流程，走出鍛造樓的左天選只覺得眼睛干燥，臉頰通紅。
鍛造室內的環境著實讓他感到不適應。
走出室外，外面寒風刺骨。
掏出手機，左天選點開了APP“運載服務”。
界面跳轉至打車服務欄，上面有免費的打車服務。
左天選按下免費打車后，所在區域的地圖浮現在屏幕上。
“滴滴，無人駕駛車正在趕往您定位所在的區域，預計車輛到達時間2分鐘，請在原地等待。”
伴隨著電子播報聲響起，左天選連忙跑回房間拿了個外套穿上，隨后站在屋外開始等待車輛到來。
許久后，一輛無人駕駛車輛從遠處高速駛來，在他身前不遠處停靠。
掃碼上車后，無人駕駛車自動往定位的目的地出發。
星城的這套無人駕駛技術現在已經完全覆蓋全城范圍，是科技部門配合交通管理部門與銀月族聯造的一套城市交通系統。
這套系統至今運行已有一百多年時間，到現在已經淘汰了私家車，成為星城運轉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在這套無人運載系統的輔助下，星城不存在堵車的情況，早已將所有的道路紅綠燈等設施拆除。
車輛的充電也很方便，城市的道路地底就安裝有無線充電模塊。
整個城市的每一條道路都是充電站，能夠隨時為正在運行的無人駕駛車輛補充能源消耗。
星城現在的模式更像是在為破曉城的打造試點，未來這套無人運載系統也將搬遷至破曉城。
車輛高速行駛了半小時左右，逐漸駛離郊區，四周高聳的建筑逐漸增多。
許久后，無人駕駛車輛停靠在了一棟大樓前。
這棟大樓上有一個醒目的醫療標志，是星城西區服務民眾的醫療站點之一，門口還有數名安保人員全副武裝執勤。
走入大樓內，里面人潮涌動。
左天選熟練的穿過醫療大廳，來到角落處的無人服務站點，這里有一排自助取藥的機器可自行操作。
通過身份認證后，他拿取了機器人吐出的三盒藥劑，轉身離開。
每個月定期取藥，已經成為他生活中的常態。
他的病不算嚴重，卻始終無法根除。
這個病名叫“火麻”。
犯病時眼眸充血通紅，渾身炙熱瘙癢，只覺得皮膚表面好似有無數螞蟻在爬，這樣的狀態持續半小時左右才會褪去。
這也是他無法考入戰斗學府的原因之一，身體素質那一關就難以達標。
相似的病情他爺爺有，他父親也有，根據他爺爺的說法這是他們家祖傳的毛病。
具體來自哪個老祖宗已經無從得知。
可以確定的是，火麻這個病應該是被某種特殊靈礦輻射后導致。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鍛造師，接觸不同類型的靈礦是常態，雖然這部分靈礦都經過了處理，輻射強度遠沒有剛挖出來時那般強烈，但輻射仍然存在。
他的某位鍛造師老祖宗顯然是受到了某種特殊靈礦的輻射，導致身體留下了病根。
并且這個病還遺傳給了后代。
想要根除這個病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他爺爺就通過修煉“焰煞決”，讓自己的身體擁有了對火屬性的親和力，火麻的問題對爺爺已經造不成任何影響。
但他不行。
焰煞決這門功法屬于現有功法中較為低級的功法，幾百年來這門功法都沒有怎么改變，沒有功法研究院愿意花精力放在這門功法的改進上。
所以焰煞決早期存在的功法隱患問題始終沒有被解決。
修煉對身體會造成一定的損傷，且必須成年后進行修煉，否則會對成長中的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
他現在才17歲，距離修煉焰煞決還要幾年等待時間。
在這期間，他只能通過服用藥物來緩解遺傳病帶來的傷痛折磨。
好在星城將他身上的祖傳病列入到了免費醫療體系中，畢竟他們家雖然現在落魄了，但當初也為前線的發展出過不少力氣，得這個病也是為了給前線戰士打造武器。
取完了藥，左天選沒有停留，當即打車回到了鍛造室。
此時鍛造室里，爺爺已經燒好了菜。
桌上一共三碗菜，并不多，二素一葷，都是星城內部養殖場里產出的普通食材。
吃完了午飯，左天選坐在鍛造室的窗邊拿著平板開始翻閱數據庫里鍛造相關知識。
對于未來是否要成為一個鍛造師，左天選既不抗拒也不排斥。
他的成績與身體素質不合格，無法考入理想中的戰斗學府，不做鍛造師這一行也沒什么好的去處，只能自己找福利待遇較差的工作，倒不如跟隨爺爺走鍛造師這條路。
雖然這一行前景越來越差，但畢竟有星城的補助可以領取。
再差也不至于餓死。
從小耳濡目染下，他對鍛造學倒是非常了解。
現代的武器裝備制作走的是靈能武器路線，是結合科技與靈能兩種體系的產物，具體打造流程分為三步。
第一步，軟件構圖，將武器的尺寸、造型，等等內容提前設定好。
第二步配合靈能加工設備將參數輸入至加工機器內。
第三步，機器根據武器裝備的參數，以及投入的靈材進行加工打造。
這是一種流水線式的武器裝備打造方案，特點就是效率極高，武器報廢率極低。
現階段星城想要走的也是改進靈能武器打造的上限，想要將這種模式打造出來的武器強度再提升一個臺階。
據說這項技術最初是來自未來城，但相關信息以他的權限接觸不到。
他們祖傳的鍛造技術與靈能武器的打造技術不同，用的是最古老的冶煉方式。
想要成為鍛造師，第一步就需要對各種類型的靈礦有所了解。
例如靈礦的屬性、強度、熔點，等等。
只有完全掌握了靈礦的各種特性，才能進入到下一步結構組合的環節。
將不同的靈礦融為一體，是鍛造師必須掌握的技能。
單一的靈礦普遍存在較多的短板，有些靈礦強度高，但韌性差，而有些靈礦韌性高，硬度差。
熔煉的過程需要結合不同靈礦的優點，提高其實用價值。
做到了靈礦熔煉后，再是武器內部靈能節點的銘刻，這一步需要鍛造師對武器的結構，以及靈能陣法的結構有非常詳細的了解，只有這一步做好了，武器才算是徹底成型了。
鍛造師打造武器的過程需要千錘百煉。
早期的捶打是為了提煉靈礦的純度，利用捶打排出靈礦內部的雜質。
但這個時代提煉靈礦根本不需要通過捶打的方式完成，靈礦開采后就會在特定的加工工廠內完成提煉的步驟。
現代鍛造師的捶打其實就是銘刻的過程。
每一下捶打，都會改變靈礦內部的結構，利用特定的功法在靈礦內銘刻靈能節點路徑，當所有的節點貫通，一柄武器也就完成了最后一步打造。
正是因為鍛造流程的繁瑣，這才導致鍛造師行業逐漸被高速發展的時代淘汰。
爺爺想要重振鍛造行業的心情他能理解。
但他打心底里認為這一行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對于前線日漸擴大的武器裝備需求，鍛造師行業根本無法滿足。
當年執行部的一位負責人到家里來看望爺爺時，他聽到了執行人對爺爺說的一番話，現在想來他覺得非常有道理。
那位執行人是這么說的：
“鍛造師如果未來繼續成為星城武器裝備打造的主要產出行業，想要滿足前線的武器裝備的需求，就需要有大批量的鍛造師才行，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培養大批量的鍛造師需要成本，每年鍛造的武器裝備導致額外耗損資源，這也是成本…各種因素加持下，鍛造師這一行被時代淘汰已是必然。”
這番話站在星城高層的角度來看，左天選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開設專業、培養消耗、人力投入，哪一項不燒資源。
現代的靈能武器打造方式，既節省了人力成本，又減少了鍛造時的材料消耗，還不需要花費資源培養人才，更重要的是產出效率還高。
兩者該怎么選，顯而易見。
雖然星城的高層認為爺爺的想法是對的，人族不能沒有自己的核心技術，但他們選擇的仍是以靈能武器為核心展開發展，而不是爺爺這種落伍的錘煉鍛造技術。
該如何改變現狀，左天選認為完全沒有必要改變。
星城高層遠比他們看得要遠，也更清楚哪個未來發展方向更適合人族。
爺爺的堅持，更多的是不想放下祖傳的這門手藝，其實內心也已經妥協了鍛造師這一脈的落寞。
時代的發展就是這般無情。
種族勢力之間適者生存，弱者就會被淘汰。
將這個視角轉換至星城的各行各業上，也是一樣的，只有適應了時代發展的技術才能通往未來，那些陳舊行業如果沒有創新力，且跟不上時代發展的腳步，就會被飛速發展的時代淘汰。
就像是當年非常火熱的前線戰團模式。
他雖然沒有生在那個時代，卻也從歷史書上了解過那段歲月。
當時前線弱族林立，星城開辟前線采用的是戰團模式，通過團隊小規模便捷作戰快速清理周邊勢力，甚至同時向多個領域場開戰，將作戰產出效率最大化。
而軍部則是鎮守星城，保護大后方。
時代發展到了今天，人族很少再遇到弱族，普遍都是短時間內啃不下的敵對勢力。
這時候前線戰團模式自然而然的退出了歷史舞臺，改為了現在的軍部對外作戰模式。
一個行業如果無法適應時代的發展，被新時代淘汰實屬正常。
鍛造師就處在被時代淘汰的邊緣。
他爺爺除了努力，沒有掌握跟上時代發展的創新技術，內心縱使有再多的不舍，面對滾滾襲來的時代洪流，也是無可奈何。
左天選現在的想法很簡單。
成為繼承祖傳鍛造技術的最后一任鍛造師，至于他的后代，他會尊重后人的選擇，不會強求他們繼承這項祖傳手藝。
他打心底里認為，就算是被送去破曉城搬磚，那也是新時代的建設者。
他們鍛造師這一行，已經是跟不上時代發展的累贅了。
消耗更多的資源，產出卻是遠不如流水線加工廠，更無法和命運城的批量打造相比。
翻看鍛造相關知識內容，想著心事，時間過的很快。
數小時后，爺爺的呼喊聲從鍛造爐所在的方向傳來，左天選當即放下手中平板，站起身來到爺爺身邊，開始繼續觀摩爺爺的鍛造武器的過程。
三個月后。
左天選開始第一次親自上手鍛造。
學著爺爺的姿態，他脫去了上半身衣物，站在熱浪滾滾的鍛造爐前，拿起了沉重的大鐵錘。
這鐵錘的重量達到了200余斤，好在這些年的血煉法門沒白煉，他只是感到些許吃力。
身前是一塊被燒成金紅色的靈性金屬塊。
當鐵錘勐地砸下，燒紅的金屬并未變形，只是濺起了些許金紅色光點。
他沒有停留，再度掄起鐵錘重重砸下，伴隨著金屬交擊聲，左天選配合爺爺教的呼吸節奏開始捶打靈性金屬，通過這種方式來為靈性金屬塑形。
時間流逝，汗水順著額頭滑落，滴落在滾燙的熔爐板上，發出“滋滋”聲響。
當靈性金屬變成長條狀，左天選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運轉祖傳的法門“鑄神眼”。
這門術法是早期的鍛造師與虎魄研究院聯手創造，開啟后左天選的眼眸變為了漆黑色，眼中金紅色的靈性金屬上出現了無數金色光團，每個光團都有其固定的結構。
接下來的捶打，以改變靈性金屬的結構為目的。
每一下捶打，靈性金屬內部結構團就會發生改變。
這個過程就像是拼圖，每一下的捶打都是移動，將靈性金屬內部的結構整合為一個陣法，就是鍛造師最重要的技術。
這次鍛造，他使用的是最初級的堅固陣法。
這種排列結構能夠極大增強武器的防御力，更不容易被外力破壞。
不停地捶打中，天色漸暗。
當武器內部的靈性結構連成一體時，左天選用鐵鉗夾起已經變為劍狀的靈性金屬，將其放入一旁的紫色冷卻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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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煙霧升騰，紫色液體表面沸騰，持續了數秒才歸于平靜。
此時的左天選已經汗流浹背，面色通紅，右手被震得酸軟，虎口發麻。
將紅色長劍從冷卻中取出，左天選握住了冰冷的劍柄，視線從劍尾掃向劍尖，隨后伸出左手輕彈劍身。
“叮！”
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響起，左天選轉身望向站在身后爺爺。
只見爺爺微笑點頭：
“不錯，聽聲音還算合格，不愧是我左鍛的孫子，在鍛造這方面很有天賦，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