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大唐的轉折點
在眾人內心狂跳的期待下，李二開口了。
“朕告訴你們一件事，程處立帶著程家村的村民去治蝗災，在程家村往北三十多里外的某個村子里出事了。
因為程家村的村民被抓和被殺。程處立不了解那里的情況，不知深淺。帶著尉遲寶琳和手下的三百來名玄甲軍趕去救人了。”
李二就這樣快速的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能不能聽懂，他就不管了。
“啊？什么？”
李二的話一說完，眾人反應各異。但無一例外的，都很吃驚。
帶著三百來人就敢去人家村子救人？
別說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封地了，就算是平常的村子，那也不現實啊！
特別是程咬金和尉遲恭，兩人瞬間就傻掉了。
一個敢明目張膽的抓人殺人的村子，是你能帶幾百人就去救人的嗎？
李二之所以這么忌憚這些世家大族，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個。
這些世家大族，所有的族人和食邑，平時都是一邊務農一邊訓練的。
這些人，拿起鋤頭就是農民，拿起刀劍那就是戰士。起事那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反正就是一句話，他們是永遠保持著隨時起事的準備的。
這也是那些世家大族用來拿捏皇帝，卻永遠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的條件。
除非，真走到了那一步。
所以，李二才會一直如此克制，想著各種辦法，用著各種手段來平衡各方勢力。
可是程處立他不知道這些啊！就這樣懵頭懵腦的，帶著幾百號人，就趕去送菜了。
程咬金和尉遲恭對視了一眼。拳頭不約而同的就捏緊了起來。
去送菜送人頭的，可是他們兩個的兒子啊！而且都是最重要的一個兒子。他們能不急嗎？
李二把事情告訴他們，只是為了讓他們知道，他們接下來應該做什么而已。
所以，李二并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就嚴肅的說道：“程知節尉遲恭接旨。”
兩人一抖擻，連忙拱手說道：“臣在。”
李二：“程知節，朕任命你為這次營救行動的領兵大總管。暫時接管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的指揮權。
全面負責此次的營救行動。尉遲恭，你領領兵副總管。全面配合程知節，完成這次營救行動。
無論是誰，什么身份，都必須無條件執行你們的命令。
如出現拖延散漫甚至是不執行命令者，你們都有權先斬后奏。總之，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一定要給朕把人救出來。聽明白了嗎？”
哎喲，我的天哪！
在場，很多官員都直接傻眼了。
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那是什么樣的存在？那可是保衛京師的禁軍。四軍共計超過十五萬將士。
去個村子里救個人而已，沒必要出動十五萬大軍吧？
就算是太上皇或者是皇帝在那里被抓了，都不用出動十五萬大軍吧？
要知道，侯君集領兵去跟突厥開戰，總共動用的，也只不過是十萬大軍而已。
雖然雙方現在只是搞點兒小摩擦，打一些小仗而已。但那怎么說也是國戰了，都沒有出動十五萬大軍呢！
皇上他這是要搞什么飛雞，瘋了嗎？
如果是平時，此時肯定有人要跳出來反對了。可是今天他們不敢。李二已經把丑話說在前面了，誰敢跳出來試試？
程咬金領旨之后，有些痛苦的看著李二，問道：“皇上…”
李二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語出驚人道：“知節，你帶著騎兵先趕過去。尉遲恭帶著步兵后面跟上。若是能把人救出來那最好…”
李二說道這里，深情變得有些扭曲，目光里透著滲人的冰寒。緩緩的說出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瞬間毛骨悚然，通體冰冷的話來。
“若是程處立出了什么事？知節，你不用有什么顧忌，立刻執行朕的終極任務！全村人全部按照反賊處理，給朕砍了，一個不留。
另外，把那一帶聯合在一起的反賊村莊全部包圍起來，盡屠之。回來后，各大家主長老朕全部交給你處理。誰敢斷朕臂膀，朕就敢讓他全族陪葬。”
“啊？”
長孫無忌和魏征等大臣，頓時就被震驚得張大了嘴。雙腿發軟，差點兒連站都站不穩了。
我們的陛下，若不是瘋了，就是腦子受刺激過度了。作為一名君皇，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些怎么說也都是你的子民啊！你這樣搞，很快就會民怨沸騰，局勢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程咬金也是被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問道：“皇上，你…確定？”
李二說道：“確定。不僅如此，此事的主謀和主要參與者，朕都要他們全族盡滅。不，朕要誅他們九族。快去，時間緊迫，快去執行。”
“諾。”
“諾。”
程咬金和尉遲恭拱手領旨。
李二把程咬金拉近了一點，小聲的在他耳邊交代了一會兒。
程咬金聽完點點頭，和尉遲恭一起小跑著離開。
眼淚，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他們的眼眶里打轉。
隱約間，他們還聽見身后的李二在繼續發布命令。
“藥師，你暫領左右神策軍行軍大總管一職。統領兩軍保衛長安。所有十大家族的族人，不管重不重要，全部監視起來，一個也不許離開。若程處立真出了事，朕到時要他們全部陪葬。”
李靖不敢廢話，連忙領旨。
然后，又是一道道圣旨下去。一個個接了旨的小隊，快馬加鞭離開了長安城。
他們的目的地，是十大家族所在的縣城。比如太原，清河等。
他們要去通知那里的駐軍，做好準備。等皇上的第二道圣旨過來，那就有可能是伏尸百萬的結果了。
現場的武將，基本上都執行任務去了。剩下長孫無忌和魏征那些文臣在這里，愣愣地看著李二。
那眼神，仿佛在問，皇上啊！為了一個程處立，拿整個江山跟他玩兒，值得嗎？
可是，此時此刻，就算是魏征這種平時跳得超歡的噴子，都一樣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作為一名噴子老大，還能活得這么滋潤。就是因為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噴，什么事情不能噴。
李二站在那里，負手看天。誰能理解他李二現在的心情？
程處立從正式出現在他面前，到現在才短短幾個月而已。就已經成功幫他猛龍大翻身。大唐的經濟和形勢更是一片大好。眼看就能一展抱負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你給他把程處立弄沒了。他不發瘋殺人那才叫怪了。
話又說回來了，作為一名帝皇，是必須要懂得一些御下手段的。
程處立這種人，無欲無求的。立功了，他李二連賞都不知道賞什么好。
雖說程處立和他李二的目標相同。但是老讓人家無償給他干活。日子久了，誰都會不情愿的不是？
這種情況下，程處立有危險。他就必須拿出他的態度來。沒看到程咬金和尉遲恭這兩個糙漢子，都感動得眼淚汪汪的嗎？
你程處立不是怕死嗎？李二就是要拿出行動來讓他看。
看到沒有？一聽說你有危險。老子立馬就派出十五萬大軍過來救你。
而且還讓你老爸親自帶隊，這絕對不是虛的。還事先下旨給你父親，若是你出了事，讓你爹誅他們十大家族全族人給你陪葬。
普天之下，就算是太上皇和我這個皇帝，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你來說說，我夠哥們兒不？
你，感動不？
事實上，他李二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你程處立要是那么容易死，那就不是去過神界的大堂神童了。
最后，萬不得已之下。大不了就直接離開到神界去唄。
反正他李二一直都認為，程處立是死不了的。
而他下的這些命令，全部都是建立在程處立掛掉以后才執行的。這看起來就有點討巧陰人的意思在里面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就算是僅僅把他逼走，那也不行啊！
誰知道他走了之后還能不能回來？要是回不來，那不也跟死了一樣了？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李二是真會殺人的。如果程處立真被逼走了。他李二真會趁機把這十大家族給滅了的。
所以他所發布的這些命令，雖然有取巧討好程處立的嫌疑。事實上，也是真的。
程處立走了，不趁機打擊一波，把皇權集中起來。這以后怎么當這皇帝？
繼續去當之前那個臥薪嘗膽，韜光養晦的皇帝？
得了吧！以上只不過是好聽的說法而已。
事實上，那就是委曲求全，昏庸無能。
他李二心比天高，抱負遠大。是不可能再甘于平庸，任人拿捏的了。
他李二這樣做還有另外一層原因。若是程處立沒事，他今天的所作所為傳出去之后，那些世家肯定不敢再如此囂張了。
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直拿捏他李二。不就是吃定了他李二不敢走掀桌子這一步嗎？現在我就掀給你看。就問你怕不怕？
他就是要高調的告訴他們，他李二大帝不會再跟他們須臾求全了。
我李二大帝敢掀桌子，而且我掀得起。你們敢掀嗎？你們掀得起嗎？不敢你就給我老實的趴著。
再敢吃里扒外，兩面三刀。我李二大帝就對你們不客氣了。
嗯，渭水之盟，他李二一生的恥辱。
事實上，他心里跟明鏡似的。要不是這些世家勾結突厥人，讓他們家族的官員在邊境打開國門，并一路上給突厥大軍亮綠燈，讓突厥大軍長驅直入。這突厥大軍又怎么可能直接打得到長安來？
突厥軍善于騎射，不善于攻城。隨便哪個地方抵抗一下，他們打一座城池都能打一個月吧？
別說是李二這么聰明的人了。只要是腦袋不笨，都看得出這件事情是內外勾結的結果。
當時他剛接下了一副爛攤子，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搞得他焦頭爛額。皇權十分不穩。
這些世家又在暗中給他來上這么一出，實在是把他給搞趴下了。
想硬杠又沒有硬杠的實力，這一打起來。大唐就真的完了。
為了保住大唐，他李二不得不忍辱負重。主動去找那突厥的頡利可汗委曲求全。
把當時國庫和內帑的錢全部都拿出來賠給了頡利可汗。這才算是挺了過來。
可是接下來，后遺癥就嚴重了。一個窮得叮當響的皇帝，被這些世家拿捏得死死的。
沒錢，那就去賺錢唄！可是，當時他李二想要搞點生意賺點錢吧！滿朝堂的官員都站出來反對。
嗯，他們的理由很強大，皇帝做生意，那就是與民爭利，這是絕對不行的。
這可是孔圣人說的，連孔圣人的話你都敢不聽？你想去跪孔廟嗎？
不僅你皇帝不能做生意，但凡是皇族的人都不行。皇族的權力這么大，你們要是做生意，百姓還怎么做？這不是與民爭利是什么？
反正說白了就一句話，皇家除了稅收，其他的搞任何收入那都是與民爭利。他們滿朝言官，就算是全部撞死在太極殿上，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嗯，作為皇帝，就應該吃了睡，睡了長。天天找妃子造小人兒玩，讓你皇族多子多孫，人丁興旺。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其他的什么都不管，才是萬民稱頌的好皇帝！我們會在史書上給你歌功頌德。讓你流芳百世的。
好吧！老子什么都不干，只拿稅金行了吧？省吃儉用個幾年，也是能存下來一點兒錢的。
然，他李二還是太年輕了。
整個民部，隨便去查一下，就有五分之四的人是足以抄家滅族的大貪官。又怎么可能給你剩錢？
反正他們是算好了，每年收上來這么多錢。大家怎么分？才不至于令大唐崩潰玩不下去，又不至于令皇帝惱羞成怒掀桌子呢？
這分寸可要拿捏好了。拿多了那肯定不行，拿少了又給皇帝留下翻身的資本。
于是，這些個家伙。算得那是清清的，每年一結算，都會留出一兩萬的虧空讓你去填坑。真是讓李二無可奈何啊！
天可憐見。
他李二大帝的皇后，堂堂大唐國母，竟然窮到要去做女紅來補貼家用。這讓他李二情何以堪吶？
嗯，李二不知道，因為長孫皇后做女紅，因為長孫皇后窮得穿裙子都蓋不住腳面。最后竟被后人說成了千古賢后。
這絕對是美名。
可是，這事兒放到你身上試試，看你還認不認為這是美名？
后人怎么贊美他他不知道，反正在他看來，作為一名皇帝，竟混得連老婆都養不起。這絕對是最無能的千古一帝。
往事一幕幕，回想起來那都是淚啊！李二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么挺過來的。
這是上天垂憐，才給他派來了一位大唐神童，幫他扭轉乾坤啊！
由貧入奢易，由奢入貧，讓他重回前兩年的日子？那絕對是打死他也不會干的。
所以，如果程處立沒事兒，那他還可以心平氣和的慢慢搞發展。
只要不過分，為了他心中的抱負，他李二可以暫時忘掉那渭水之盟的恥辱。甚至是以后再也不追究。
可程處立要是被弄死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他李二絕對會全力一搏，把這些蛀蟲全部掃清的。就算是推倒重來他也在所不惜。
事實上，他也別無選擇。除非，他愿意回到解放前。
此刻，李二是真的迷茫了。就這樣站在那里，想著往事。竟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該做的他都已經做了。現在，他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在沒有收到程處立是生是死的消息之前。他發現，做什么都是多余的。
大唐，真的要在今天迎來一個大轉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