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夏有意收古伊娜為徒的事情,耕四郎口風很緊,沒有透露給女兒。
他打算珍藏好這封介紹下,等未來她滿17歲成年,到了可以出海的年紀,再給彼時的古伊娜一個驚喜。
一直專注練習劍術的古伊娜,也完全沒注意到二人的交談。
等到十二點左右,精疲力竭的她,才收手過來,恭恭敬敬地對著諾夏鞠躬一禮,回房間休息了。
耕四郎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失笑搖頭,這孩子…看這興奮勁頭,不在被窩里輾轉反側一兩個小時,怕是根本睡不著咯。
翌日清晨。
雞鳴聲剛起,索隆便猛然睜眼,一個鯉魚打挺起了床,興沖沖地奔赴后院空地,繼續溫習鞏固昨日諾夏傳授的劍術。
但沒想到的是,有人來的比他更早。
“古伊娜?”
看著空地中運劍如風的黑發少女,索隆一愣,旋即咧嘴哈哈大笑:“沒想到你今天居然也起的這么早!喂!先別練了,和我…”
“沒空。”
不用回頭,古伊娜都知道索隆下面會蹦出什么話來。
“少廢話!昨天就只差一點點,現在我睡飽了精神好的不得了,就算諾夏大叔也教了你,哼哼,你也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說了沒空…”
古伊娜眉稍蹙起,剛轉過頭,就見索隆已經是熱血激昂,大吼一聲拔出竹劍沖了上來:
“我要上了,小心!”
古伊娜惆悵望天,嘆了口氣。
結局沒有任何意外。
幾分鐘內便決出了勝負,依舊是索隆慘敗。
“可惡,可惡!可惡!”
索隆半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滿是不甘地捶打著地面,“為什么,為什么還是打不過啊!都已經是第05次失敗了!什么時候才能贏!”
“一萬次都不行。”
古伊娜面無表情地將他扶了起來,而后便沒再搭理索隆,繼續專注修習自己的劍術。
索隆看著她的背影,咬了咬牙,一把抹掉眼角的淚水,也全身心投入到了修行當中。
足足一個多小時后。
天光大亮,道場的其余弟子們已經陸續從各自家中趕來,古伊娜和索隆這才停下加練,準備一道去叫醒諾夏。
“諾夏大叔!”
“諾夏先生,早餐已經準備好了,您要不要…”
輕輕敲了許多遍門,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古伊娜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拉開了半截屏風。
下一剎,二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只見榻榻米上,床褥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周圍地面也被打掃干凈。
空空蕩蕩的,哪里還有諾夏的蹤影?
與此同時。
霜月村數十公里外的天空。
諾夏在云層中現出身形,手中掂量著一塊足有半人大小的巨石,撇了撇嘴。
“好家伙,得有上百斤重了吧,難怪能直接砸死人…”
霜月村的漫畫篇章有些年頭了,純屬童年記憶,他不記得具體的時間線。
但從年齡推測,大概也就是一兩年內,古伊娜便會死于這塊磨刀石之下。
比索隆更優秀的天才女劍士就這么早早夭折,實屬遺憾,諾夏不想讓悲劇重演,但又沒辦法直接出口提醒。
總不能扮演個先知神棍,一臉嚴肅地警告古伊娜,你將來會有血光之災,一切因由都在磨刀石云云吧?
那也太過莫名其妙了。
所以。
他干脆給古伊娜留了一張生命卡副卡,又在凌晨時,悄摸去了一趟道場的儲藏室,順走了這枚耕四郎家也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年的祖傳磨刀石。
事后被發現了也以為是家里遭了賊,反正怎么也懷疑不到他頭上…
諾夏默默想著,隨手屈指一彈,百來斤重的磨刀石,便瞬間像是炮彈般飛出,直沖云霄。
并在下一剎被呼嘯而來的雷霆擊中,炸為無數碎石,紛揚墜入大海,就像是下了一場藍色的流星雨。
而諾夏則是沒有回頭,渾身雷光環繞,再度化作一道藍色驚鴻,直奔天際線外而去。
柴貍島還很遠。
但風車村,已經很近了。
雖然同在東海,但風車村的風土人情,卻與霜月村大不相同。
后者由于耕三郎的緣故,和風氣息濃厚。
而風車村,則更接近于諾夏印象中北歐一帶的田園風光。
“到了。”
村口最大的磨坊外,身處漫山遍野的郁金香叢中,望著正隨風輕輕轉動的風車,諾夏的心情仿佛也一下子跟著放松了下來。
“該去見見這個世界真正的主角咯。”
他笑著隨手折下一朵郁金香,想起卡普的囑托,準備先進找商店買些好吃的東西,再去路飛家中。
剛抬腿沒走出幾步,諾夏的步伐就忽然頓住。
“嗯?”
如有所感一般,扭頭望向通往村口的小路盡頭,諾夏神情略有些意外。
他們怎么會在這兒?
剛下過一場淅瀝小雨的風車村,空氣濕潤清新。
一行身穿白色制服的海軍,走在這條鄉間小路上,欣賞著周圍的美景,也覺心情格外舒暢。
“這里就是卡普先生的故鄉嗎?”
當前一人身披白色大氅,英姿颯爽,卻是個頭戴墨鏡的粉發美女,她張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氣,面色欣然,“空氣好棒,緹娜好喜歡這里。”
“但我們最多只能在這里逗留半天,大姐頭。”
后面的白發青年,叼著雪茄吞云吐霧,派頭架勢十足,但跟粉發美女說話卻老實小心,“赴任的期限很緊張了,后天必須得趕到基地,您又非得還要再去一趟柴貍島…”
“啰里啰嗦,反正是順路嘛!”
緹娜不滿地哼了一聲,“東海可是誕生了好多傳奇海軍的地方,卡普先生的故鄉當然要看一看,柴貍島更不用說了!那可是諾夏哥的家鄉!緹娜還一次都沒去過哩,斯摩格,你們就一點都不想去看看嗎?”
“肯定要去啊!”
“難得來東海,怎么可能不去!上任后可就未必有那種機會了…我支持您,緹娜上校!”
后面跟著的海兵們七嘴八舌,踴躍發言,而斯摩格則也是一愣,而后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是啊。
哪怕行程再緊張,柴貍島,怎么可能不去呢?
說實話,其實風車村來不來,他們都無所謂,本身也就是個順路的饒頭,但柴貍島…
那可是白龍先生生于斯長于斯的地方!
就像是東海的海賊,進入偉大航路之前,多半要去羅格鎮看看羅杰的處刑臺一樣,他們也一樣,去柴貍島,那可是懷著一種近乎于朝圣的心情去參觀的。
“那大概走一圈我們就上路吧,這樣可以把節省下來的時間,勻給柴貍島…嗯,大姐頭?”
斯摩格話說一半詫異抬頭,因為前方的緹娜,突然停住了步伐,目光怔怔地望著遠方某處。
怎么了這是?
斯摩格奇怪地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漫山遍野的郁金香花叢…下一刻,他的雙眸也陡然瞪大,剛抽了兩口的雪茄,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花野中。
一道再熟悉不過的白色身影,正笑著朝他們招手。
“您怎么在這?”
幾分鐘后,兩撥人并到一處,繼續向著風車村進發。
跟在后面的海兵們難掩興奮,一邊不住用崇慕的目光望著前方那格外高大的身影,一邊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而諾夏正在安慰懷中哭的稀里嘩啦的緹娜,順便低頭瞥了眼身旁好奇寶寶一樣發問的斯摩格,聳聳肩:
“北海西海南海都去過了,我這些日子本來就在東海,倒是你們,為什么也來了風車村?”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斯摩格撓撓頭,在諾夏的注視下,連忙從頭解釋了起來。
原來。
一個月前,他提前一年申請畢業考核,順利從優秀成績從精英營畢業,被分配到了以前呆的東海羅格鎮,任中校副基地長一職。
而比他高一屆的緹娜,倒是一直沒有提前申請考核,于是也在今年正常畢業,拿下了同屆第一,直接被授銜上校,成了斯摩格的頂頭上司。
兩人完全順路,干脆也就一起動身,搭乘同一艘軍艦,前往羅格鎮赴任。
“一個是上校,一個是中校。”
諾夏嘖嘖兩聲,笑著拍了拍斯摩格的肩頭,“剛畢業就成了基地長,都很不錯嘛。”
羅格鎮是東海最大的海軍基地,同時監管著周圍十多個小型支部,人數規模遠非尋常支部能比,軍銜也與本部大致平級。
能剛畢業就獨當一面,擔任這種基地的指揮官,足以證明本部對他們倆的看好。
緹娜不說,斯摩格也是前途無量,至少比他原本時間線里,三十多歲胡子拉碴了還被從本部貶去羅格鎮廝混要好的多。
“哪里,比您當年可差得遠了…”
得了偶像夸獎,斯摩格嘴上謙虛,心早已樂的飛上了云端,那臉頰泛紅撓頭不已的少年人模樣,讓后面的海兵們看的目瞪口呆。
——這還是他們熟悉的那個一路叼著雪茄砍海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人中校么?
切,剛豎起來沒多少天的人設崩塌了嗎?
斯摩格也注意到了屬下們的異樣神情,撇撇嘴,不過也沒在意,能當面得到白龍先生的夸獎,誰還能坐得住啊?
說起來…
他偷偷看了眼諾夏的側臉,心中有些遺憾,本來當初他還想著一畢業,就可以挺直胸膛驕傲地成為雷鷹號的一員來著。
結果白龍先生兩年半前辭職離開了海軍,到現在都還沒回歸。
導致本部不知道有多少人,越發想念緬懷,要不然平日里完全一副冰山美人模樣的緹娜大姐頭,現在能失態大哭成這個樣子么…
可惜老鼠那家伙,沒這個運氣,能像自己一樣在東海偶遇白龍先生了。
那個笨蛋…斯摩格一想起來就無奈扶額,他提前申請畢業,老鼠作為好兄弟,二話不說也立馬跟著申請。
平日里在同屆就一直排名中下的他,跟高一級的師兄師姐們同臺競爭,結果可想而知,畢業考核直接被碾壓地一塌糊涂,成功當了吊車尾。
提前畢業的神情被駁回,最終只能黯然看著他揮手告別,自個兒還得繼續在精英營熬上一年。
斯摩格在這邊思緒萬千,諾夏則是沒好氣地揉了揉緹娜的臉蛋:
“好了,都哭了幾分鐘了,差不多夠了啊,你現在可都是上校基地長了,在這么多人面前哭成小花貓,像是什么話?”
“誰,誰讓你突然在這種地方出現…嗚嗚…”
緹娜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身子還在不住地抽泣著,“緹娜都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了…兩年半了,嗚嗚…諾夏哥,兩年半你都沒回本部看過緹娜,還有祗園姐她們…”
“啊,那大概是她們騙了你。”
諾夏無辜地聳聳肩,“本部我是好久沒回了,祗園她們,還是在外面約見過好些次的。”
緹娜一呆,茫然和諾夏對視兩秒。
然后哭的更傷心了。
“嗚嗚…原來只有我一個人…”
看來一時半會是勸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