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實力太弱,少年。”
聽了他的話,桃兔笑吟吟地道:
“我站在上面可都半天了,但凡你稍微會一點見聞色,也不至于發現不了。”
諾夏呃了一聲,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只是見聞色這東西,澤法還沒開始教導過呢,對于一個剛進精英營不到一年的少年而言,要他自學掌握,似乎要求也太高了點吧?
“準將。”諾夏明智地選擇了將話題拉回正軌,“庫贊先生呢,還有教官他們都去哪兒了?”
桃兔指向島嶼北部那座孤峰:
“喏,山頂吹冷風呢。”
諾夏抬頭看了眼那座山,發現若是站在山頂的話,恰好能將南面的整個城鎮一覽無余,非常適合監控觀察戰斗中的精英營新兵們。
他頓時會意,不再追問這個,轉而問道:
“我應該回來的不算太晚吧?考核開始多少時間了?”
“前天晚上九點左右開始的吧,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三十個小時了。”
桃兔靠著欄桿,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妙曼的身材在月光下展露無遺。
“所以少年啊,你只剩下十幾個小時咯,再不抓點緊,恐怕這次就只能吊車尾咯…”
只剩十幾個小時了嗎?
諾夏心中騰起一陣緊迫感,雖然與桃兔月下獨處的時光很愜意,但到底正事兒重要,他不敢繼續再在這里耽擱下去。
“這是您的劍。”
他取出金毘羅,遞給上方的桃兔,“我先走了一步,您就繼續留在這兒吹海風吧,記得聯系庫贊先生,幫我報備下,回見。”
“嗯?”桃兔略有些詫異,“這就急著還給我嗎,本來我還打算借給你,在實戰考核里用呢?”
“我有了。”
諾夏笑笑,指了指腰間的兩把劍,“喏,幫芝子少將買草莓時,水果攤老板見我買的賊多,長得又帥,特意送給我的。”
“又在胡扯。”
桃兔懶得搭理這家伙了,沒好氣地擺擺手,“嘴里實話越來越少了,算了,趕緊去吧,趁著我還沒生氣,一腳把你踹下海之前。”
“哈,胡扯?這段的確有點假,不過準將,里面好歹也是有實話的吧?”
“什么?”桃兔狐疑地看著他,“你幫芝子少將買草莓嗎?”
“不是,倒數第二句。”
“…”
良久的沉默之后,桃兔面無表情地抬起右腿,月色下,嵐腳的氣勢在逐漸醞釀。
無敵的諾夏大人,見勢不妙,一個箭步便下了軍艦,再次于夜色之中,狂奔而逃。
十幾分鐘后。
踏入城鎮中的諾夏,放緩了腳步,右手握住劍柄,一邊走在街道上,一邊默默觀察著兩邊的情況。
這一路走來,能看到不少激烈戰斗的痕跡,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偶爾還能看見一兩具早就沒了聲息的海賊尸體。
“見不到城鎮里的居民…”
他看著那些空蕩蕩的房屋,若有所思,“是已經被提前疏散了嗎,還是看到有戰斗發生,都找地方躲起來了…”
反正只要不是被海賊屠戮干凈了,那這就是一件好事。
否則,他們這些海軍,在與海賊交鋒的過程中,就算再怎么小心,戰斗的余波也難免會傷及無辜。
又走了兩條街,諾夏還是沒看見一個活人,而之前在港口處聽到的喊殺聲,這時候也像是突然消失了般。
周圍寂靜一片,讓他沒辦法聽聲辨位,迅速靠攏過去。
“能不能來個馬飛導下盲啊…”
他無聊的都在抓頭發了,反正頭發茂密再怎么扯也不必擔心禿頂,“不會這么倒霉,偏偏等我到的時候,那些海賊干部正好全被解決掉了吧?”
根據青雉之前的說法,卡彭海賊團僅有五百多名海賊駐守在此島上,干部十余名,懸賞最高的也不過兩千萬出頭。
這種規模的敵人,固然能讓本部精英營的新兵們陷入苦戰,但也僅限于此了。
只要他的這些同僚們發揮正常,不出什么紕漏的話,便會從頭到尾都牢牢占據上風,而戰斗的最終結局,更沒有任何懸念。
可也不必這么快結束吧?
自己千里迢迢趕回,那可是奔著吃肉啃骨頭來的,現在怎么好像連口熱湯都撈不到了?
轉眼又到了一個街口,諾夏忽然余光發現西北方向的一棟建筑,正亮起熊熊火光,他目光一亮,連忙加快步伐,朝著火光的方向奔去。
結果沒幾步,就在街口的轉角處,迎面碰上了三道虎背熊腰的身影,他躲閃不及,恰好與最中間的那道身影重重撞在了一起。
那人頓時像是斷線的風箏一般,直接慘叫著倒飛出去,把沿街的一塊玻璃櫥窗撞了個粉碎,摔在了那間商店內。
而一左一右,另外兩個人,看著被撞飛出去的同伴,愣了足有兩三秒,才回過神,齊齊扭頭看向諾夏。
嗯,很帥氣的少年,容貌俊朗的簡直不像話,我特么怎么就長不了這么帥?
這是兩個壯漢腦子里同時閃過的第一念頭。
但當他們視線下移,借著朦朧的月光,看清諾夏身上白色的海軍制服時,目光就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右邊的壯漢哥更是獰笑一聲,絲毫不掩飾臉上的狂喜之色,直接唰的一聲拔出了刀:
“海軍?”
“本來還以為你們是鎮上的居民,不過看見這反應我就放心了。”諾夏也拔出了劍,神情比他們還驚喜,“卡彭海賊團的海賊?”
“廢話!”
出聲的是那個被撞飛的家伙,他從滿地的玻璃碎片里一個翻身跳起,像是看獵物一般,盯著諾夏,怪笑著一步一步走來。
“哈,找了半天都沒收獲,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一個!喂,迪亞,帕薩特,看來我們的運氣,還不算太差嘛!”
“那確實。”左邊的壯漢咬著煙,吐出一口煙霧,嘿然道,“說吧,小子,你的其余同伴都躲哪兒去了?多講出來幾個,或許我們可以考慮給你留…”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耳邊一陣破風聲傳來,眼前也不知何時,驟然亮起了劍刃的寒光。
下一剎。
月光下,伴著噴濺而出的滿墻鮮血,一顆頭顱高高飛起,轉了幾圈后,滾落在地面上,露出一張布滿驚恐之色的臉龐。
他的嘴角還叼著煙,香煙未熄,依舊裊裊飄著煙霧。
只是這剩余的大半截煙,注定再也吸不了一口,只能送給夜間吹來的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