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方睜開眼,再看到的不再是黑色的天空,而是灰蒙蒙的天花板,應該是白色的,室內燈光非常昏暗,好像只開了一盞小壁燈。
他覺得頭疼,腿也疼,抬手摸了摸頭,發現自己腦袋上也纏著繃帶,而且口特別渴,這時他聽到了幾個熟悉的聲音喊道。
“醒了!”
“他醒了!”
“醫生!畢方醒了!”
一群人看到畢方睜眼全都激動地大喊,埃爾萬更是上前緊緊抓住畢方的手。
“埃爾萬,列農,王…王總裁?”
畢方轉動像是生了銹一樣的脖子,順著聲音望了過去,懷疑地看著圍在病床旁邊那個胖胖的身影,頓感疑惑,王勇波怎么會出現在在這?
話說好像自己一受傷,到了醫院睜開眼的時候好像都能看見他?太出人意料了,哪怕姚俊出現在這里,他都不會這么奇怪。
“當然是來看你了。”王勇波笑道,說完他停了下來,“要開燈嗎?”
“開吧。”
畢方閉上眼,感覺室內亮了才緩緩睜開眼,這下他看清了,還真是王勇波。
好怪!
我是提前辦了簽證,你是怎么回事?
但現在已經不是糾結王勇波為什么會在的時候了,畢方趕緊問道:“艾蒂安呢?”
昨天的戰斗畢方只能隱隱記得艾蒂安控制住了約翰尼,之后沒多久他隱隱約約聽到了警笛聲,在看到一架直升機后就失去了意識。
“我在這!”
艾蒂安高高舉手,擠進人群。
看到艾蒂安沒事,畢方松了口氣,同時不免好奇:“你會開槍嗎?當時就敢拿著槍。”
艾蒂安嘿嘿一笑,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參加過童子軍,不僅學過射擊,還會打獵!我曾經用獵槍單獨打到了一只野雞!”
畢方忍住不伸手按了按艾蒂安的腦袋,他從床上坐起,看向埃爾萬:“那雁鳥呢?”
“它們現在都在列農家,很安全,”埃爾萬看了眼列農,又看向畢方,欲言又止后,最終還是決定坦白,“畢方,我必須和你講件事,我們…”
埃爾萬低頭:“我們要停止了,就到這邊…”
“什么?”畢方和艾蒂安一愣,
艾蒂安趕緊問道:“那它們要去哪?”
“它們哪都不去。”
畢方扶額,他不是很明白:“血檢的事不是結束了嗎?是健康的吧?”
“是的,但我們進入法國了…”埃爾萬也很無奈,法國不批準他的計劃,如果直接飛到野外那就什么事都沒有,可現在…
畢方當時不得不進醫院治療。
這里是法國,是最后一站,也是最困難的一站。
“我們得幫助它們剪羽,不這樣,它們終生都要關到籠子里,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做那么危險的事,我沒有…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不起。”
埃爾萬起身向畢方鞠躬,誠懇道歉。
“這就是你的解決方案?選擇停在這里?”畢方神色立即嚴肅起來,他拿起墊子好讓自己坐得更高,“你當初來找我是怎么說的?我付出了那么多,現在告訴我要停止?”
埃爾萬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蠢事干得已經足夠多了。
他差點害死自己的兒子和畢方!
計劃可行又如何,蠢事應該結束了,大家都應該回到自己的生活軌跡,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麻煩畢方,也不應該麻煩大家。
氣氛逐漸沉悶。
王勇波聽不懂法語,但也能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連忙打圓場:“你們這是怎么了?畢方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昨天的那段視頻…”
可畢方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王勇波的話,遷徙終止,現在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消息。
他付出了那么多,到底是為了什么?
埃爾萬的邀請?
開什么玩笑,和我有交情的是谷清源,不是埃爾萬!
畢方從來不是因為什么埃爾萬和谷清源的關系而答應,而是因為他的計劃打動了畢方!
他也想拯救這些雁鳥,像前一世一樣做出努力,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在明知道不可以的情況下帶著艾蒂安一起飛,在明知道危險的情況下甘愿冒險,現在告訴他又不能飛了?
要不是左手不能動,畢方真想掐死埃爾萬這個瘟頭雞!
王勇波感覺扯開話題:“好好好,不提不提,那我們看新聞吧,對,看新聞!最近電視上全是你的事跡!你是英雄,畢方,全世界都知道你了!”
王勇波拿起柜頭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
“昨晚,最近備受關注的雁鳥遷徙事件迎來了轉折點,在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情況下,出現了一伙盜獵者,企圖狩獵白額雁,最令人寒心的是,這伙盜獵者居然是申根區園區主任故意帶來的,而這之后隱藏的又是一系列的黑色交易內幕。”
“而雁鳥的血檢報告之所以不合格,也和這位園區主任約翰尼脫不了關系,事實上,這些可愛的雁鳥沒有任何問題,是完全安全而健康的,而這些年約翰尼正是利用規則漏洞為自己大肆牟利,一旦收不到好處,轉手便會將這些動物交給盜獵者,雙方一起售賣分成。”
“這個盜獵團隊非常危險,據調查所知,該團隊的首領曾經是喬波特突擊隊的精英成員,其余三人也都是退伍軍人,十分危險,不僅是動物,警方甚至懷疑對方殺過超過三位以上的護林員!”
“幸好,在華夏人畢方的阻止下,盜獵者們和約翰尼的陰謀并沒有得逞,反而付出了血的代價,在以二敵五的過程中,華夏主播一個人就戰勝了整只盜獵隊,以一敵四…等等,以一敵四?”
主持人拿起稿子翻了翻,檢查一遍后,故作驚訝的開了個玩笑:“好吧,如果我們的工作人員沒有寫錯稿子的話,的確是以一敵四,在這種情況下導致四人三重傷一輕傷,全部活捉,而畢方卻只受了輕傷,堪稱奇跡,這讓我不得不相信華夏人都會武功的事實,就連我們最厲害的特種兵都是對方的手下敗將。”
背景音樂適時傳來了小聲,主持人也言歸正傳,將畫面轉向了一邊。
埃爾萬一愣,因為電視上坐著的真是當初不同意他計劃的勒戈夫!
“我們現在歡迎自然歷史博物館館長勒戈夫先生來到現場,館長,謝謝你接受我們的邀請,請問你認為這是一次美麗的冒險嗎?”
“其實這更像是一種,一種動物訓練,而不是真正的科學實驗。”勒戈夫頓了頓,“把人類視為父母的雁鳥,怎么可能懂得回歸野外?因此他們不可能再回北極筑巢。”
“這無疑是一場美麗的冒險,不過,從科學的角度上講,這并非是埃爾萬先生所宣稱的遷徙路線轉移,這個問題其實沒有那么簡單,從我個人的角度講,它們不能回去的話也沒用…”
病房中的氛圍更加沉默。
“但是!”電視中的勒戈夫忽然話鋒一轉,“雖然我本人不認同這場遷徙,但世界動物保護組織卻認為這是一次大膽而創新的嘗試,并要求我們全力配合并且協助。”
“現在想來,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任何初次嘗試都是充滿不確定性的,如果只是因為不認同就拒絕去做,那一個物種的未來可能真的會因為我個人的決定而到此為止了。
“當初我或許根本不應該阻攔埃爾萬,在這里我向他道歉,如果遷徙繼續,我會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