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蟻蛉》的時候,于東挑了挑眉毛,“蟻蛉?”
畢飛雨看向于東,“怎么,你聽過啊。”
于東搖搖頭,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看看唄。”余樺笑道,“反正就三分鐘,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我來換帶子。”
王曉波跑過去換帶子,畢飛雨則笑道:“驚悚,懸疑,你們要做好準備,歐美那邊的驚悚片喜歡弄一些比較血腥暴力的場面,特別是于東,你要小心點,別又直接看吐了。”
余樺也調侃道:“于員外吐點太低了,不適合看驚悚片。”
他們兩個說這話是有典故的,之前余樺他們正在看一部怪奇電影《籃子里的惡魔》,于東當時正好去找他們,看到他們圍在一起看電影,好奇地湊過頭去,問他們看什么。
電影正好放到一幕血腥畫面,就那么一眼,于東直接吐了。
其實于東對恐怖電影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主要是不喜歡那種血腥的,比如什么砍手剁腿的。
他主要不喜歡看到傷口,有時候,電影里面某個角色身上出現一道長口子,于東都看不下去,所以余樺他們覺得于東吐點低。
聽到余樺他們兩個嚇自己,于東倒是一點都不怕,雖然他想不起來自己在那兒聽過《蟻蛉》,但是這部短片能夠過上一輪的篩選,肯定就不會有余樺他們說的情況存在。
深空短片大賽有要求,參賽作品不能過于血腥。
正說話間,王曉波已經把錄像帶放進去,短片開始播放。
整個短片只有兩分五十七秒,所以開頭并不長,一開始就是一幅黑白畫面,然后一行片名:doodlebug,直譯過來就是蟻蛉幼蟲。
doodlebug上面兩個o,是一雙正在左右閃爍的眼睛,然后畫面漸漸變化,眼睛的主人——一個形容枯槁,表情緊張的男人出現。
“是黑白的。”王曉波說了一句。
于東他們點點頭,確實是黑白的,而且色調特別暗,無形中給人一種壓力,跟片中男人的緊張感倒是非常契合,這肯定是投稿人故意為之。
片中的那人手里拿著一只黑色皮鞋,正在地上找著什么東西,然后試圖用鞋去拍打。
前面好幾下都徒勞無果,過了好一會兒,地上出現一個四角內褲,下面似乎壓了什么東西,那個東西頂著四角內褲在地上移動。
看到這里的時候,大家都覺得驚悚的時刻要來了。
或許,那個四角內褲下面的是個什么怪物?
男人朝著移動的四角內褲撲去,最終將內褲掀開,里面竟然露出一個人,這個人跟男人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個小號的,只有手指頭大小。
那個小號男人手里也拿著個皮鞋,朝地上拍去,隨后大號男人也拍了過去,只不過沒有拍著,又跟著追了過去。
漸漸地,大家發現,似乎地上那個小號男人是大號男人的“未來”,小號男人做的動作,大號男人下一秒就會跟著做。
突然,小號男人趴在地上,舉起皮鞋狠狠地拍在地上。
隨后,大號男人也跟小號男人做了一樣的動作,舉起皮鞋將小號男人拍個正著。
拍完之后,大號男人露出了一絲笑容。
但是很快,在大號男人的背后出現了帶著詭異笑容的臉,緊接著一個巨大的皮鞋直接將大號男人給拍在地上。
到這里,短片《蟻蛉》就結束了。
畢飛雨一邊鼓掌,一邊說道:“套中套,無限循環。”
余樺也點頭,“嗯,拍得不錯。”
“好像還是個默片。”王曉波說道。
因為電影太短,而且比較緊張,所以看完之后他們才意識到這是個默片。
整部短片都只有一個演員,沒有臺詞,全程用動作詮釋劇情。
不過出現了三個角色,一個是大號男人想要拍打死的小號男人,還有一個想要把大號男人拍打死的超大號男人,他們都長得一樣,而且動作也一樣,只不過具有一定的延遲性。
看完電影,觀眾很容易產生聯想,在小人之下還有更小的人,在超大人之上還有更大的人,就這樣無限延續下去,每一個人都在拍打著一個更小的人,而每一個人又在被另一個更大的人追著拍打。
這類套中套的故事結構不算新穎,很早之前就有藝術作品使用過,但是《蟻蛉》卻將這種套中套結構用得非常好。
雖然只是一部三分鐘的短片,但還是能夠從中看出來很多東西,這個導演是非常有想法的。
電影中使用的道具不多,聲音不多,但總是能夠制造出一種特殊的驚悚感。
比如鐘表和電話,短片中,總共出現三次鐘表的鏡頭,一次推鏡頭的小全景,一次中景,一次大特寫,再加上緊促的電話鈴聲以及男主將電話扔進水里,把男人緊張不安的狀態描繪地非常到位。
看過電影之后,于東感覺更加熟悉了,但就是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兒見過。
他朝畢飛雨招了招手,“老畢,名單給我。”
畢飛雨一邊把名單遞給于東,一邊笑著說道,“這部電影過來參賽還是有優勢的,畢竟沒有臺詞,就不需要做字幕了。”
這話雖然是開玩笑,但也在理。
深空要求所有參賽的外語短片,都要配備中文字幕,而且需要制作者自己去做。
想要給電影做中文字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雖然制作者大可以隨便找一個會中文的人幫忙翻譯,但是出來的效果卻無法保證。
一部電影,臺詞的好壞往往能夠決定很多東西。
或許原本的臺詞還不錯,但因為翻譯不好,可能就會讓臺詞大打折扣,繼而讓整部電影失分。
但是《蟻蛉》卻連一句臺詞都沒有,直接就省去了這一步驟,任何國家的觀眾看這部短片都不存在障礙,都能看得懂。
這時于東已經拿到名單并找到《蟻蛉》,隨后看到片名后面的制作者名單。
當他看到導演名字的時候,眉毛忍不住挑動起來。
克里斯托弗·諾蘭,這個名字他實在太熟悉了。
說起克里斯托弗·諾蘭,不同人可能會聯想到不同的電影,有的人或許會想到他早期的懸疑犯罪電影《記憶碎片》,也有人會想到令他名聲大噪的《蝙蝠俠》系列。
當然,應該還有不少人會想到《星際穿越》、《盜夢空間》以及《致命魔術》這些電影。
克里斯托弗·諾蘭并不是一個十分高產的導演,但是他的絕大部分電影都引起過轟動。
他的電影總是能夠把藝術性跟商業性結合的非常好,既讓觀眾覺得很有逼格,又愿意花錢進電影院看,叫好又叫座。
看著克里斯托弗·諾蘭的名字,于東陷入沉思,他沒想到一個深空短片大賽竟然將這位給吸引了過來。
“于員外,你也覺得這部電影很好吧。”
畢飛雨轉頭看向于東,問了一句。
于東回過神來,笑著點頭,“當然,非常好,這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導演。雖然片子不長,但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導演在電影拍攝上面很有自己的想法。”
“說不定是個老手,他叫什么名字?”余樺問道。
“克里斯托弗·諾蘭。”
余樺想了想,隨后搖頭,“沒聽過這個名字。”
王曉波調侃道,“你要是聽過,那估計得是家喻戶曉的那種了。這種短片大賽應該吸引不到老手吧,畢竟獎金只有一萬美金。”
“嚯!只有一萬美金!”余樺表情夸張道,“王曉波同志,你現在口氣太大了點吧,一萬美金被你說得跟一百塊錢似的。于員外一年工資加起來,也就一萬多人民幣吧。”
余樺說的是于東在學校領的工資,他參加工作年頭不短了,加上這幾年職級提升快,所以工資不少,每年雜七雜八加在一起也能有個一萬大幾千。
當然,他這已經算是很高了,普通的高校老師工資平均下來一年大概也就八九千塊錢,也就是說,很多高校老師不吃不喝十年也賺不到一萬美金。
王曉波笑道:“這個世界是有參差的,你只盯著于員外一年一萬多工資,卻忘了于員外平均一天賺到的版稅都不止一萬美金。還有你余樺,上個月剛換了臺電腦,也一萬好幾千塊錢。”
余樺瞇眼笑道:“扯什么電腦不電腦的,咱們說回短片大賽的事情,雖然一萬美金不算多吧,但也未必不能吸引到老手參賽。你們想啊,如果真的能夠拿到冠軍,除了這一萬美金,還能獲得深空公司的支持。”
于東笑著說道,“不用糾結什么老手不老手的,這部短片拍的確實不錯,我準備讓公司聯系一下這個導演。”
“不等明天評審結束么,你就不怕會影響到評審的判斷?”
“只要評委們不知道不就行了?好了,你們繼續看吧,我去一趟余量的辦公室。”
余量的辦公室還挺熱鬧的,有好幾個人在給他匯報工作,應該是因為什么事情臨時開了一個小會。
見于東來了,這幾個人紛紛跟他打招呼。
“老板好。”
于東點點頭,往旁邊的沙發上一坐,“你們繼續忙,不用管我。”
過了大概五分鐘,他們的小會開結束了。
等到其他人走后,余量笑著解釋道,“吉總讓我們考察一下云帆鞋業——哦,就是王進他們家的品牌,之前王進還來我們公司,尋求過合作,一直拖到今天,前段時間吉總忽然讓我們把這事給拾起來。”
于東點點頭,“哦,這事我之前聽王進說過。跟他們家合作的事情,不用考慮我的面子,只需要客觀評價就行。”
余量笑道,“這個老板你放心,專業性是前提。其實王進他們家的這個品牌做得還不錯,就是經營上差了點火候,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消息看來,還是值得投入的。”
“吉總有說過準備怎么跟他們合作么?”
余量搖搖頭,“那倒沒有,好像吉總有自己的想法吧,讓我們只管調查就行。”
于東點點頭,也就沒有多問,轉而說到深空短片的事情,“今年短片大賽的評委們都到了么?”
“都到的差不多了,還差張一謀張導沒到。”
“他最近比較忙,要明天上午才能到,已經跟我說過了。”
張一謀忙著籌備電影《金色夢鄉》,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在美國和中國兩頭跑,忙得焦頭爛額。
本來于東看他這么忙,讓他不用趕回來當評委,是他自己非要回來。
“我聽初審的評委們說,這一屆入圍作品的總體質量很不錯,說不定我們又能挖掘幾個有潛力的導演。”
于東笑道:“我來就是要跟你說這個事情,剛才我跟余樺他們看了一部國外投過來的短片,感覺非常不錯,你可以跟這個導演聯系一下,問問他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合作。”
“哪部的導演?”余量問道。
“《蟻蛉》,導演叫克里斯托弗·諾蘭。”
“克里斯托弗·諾蘭…”
余量嘴里念著這個名字,然后在柜子里面翻了起來,“昨天他們送過來一份名單,上面都是這次到場的導演,外語參賽的也來了幾個導演,我看看有沒有…哦,找到了…克里斯…運氣不錯,他也來了,就住在金陵飯店三一二房間。”
聽到克里斯托弗·諾蘭也來了,于東揚了揚眉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既然克里斯托弗·諾蘭能夠不遠萬里趕到中國,就證明他對這個短片大賽非常重視,那么合作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好談了。
而且現在他人就在中國,雙方談起來也更有效率。
“這樣吧,你盡快聯系一下他,就說我們公司非常看好《蟻蛉》,希望買下這部短片的版權,另外問他有沒有想要合作的想法,最好能讓他跟我們公司簽經紀約。”
“沒問題,我現在就聯系。”余量說道。
于東卻擺手笑道:“現在聯系肯定聯系不到,我估摸著,他現在應該園區里面。”
“嗯,我先打個電話去酒店那邊問問,如果找不到,等晚上再打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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