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特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兒,吉米就離開了矮腳雞大樓,去往小熊書店。
吉米要看看杰夫·岡塞雷斯他們的讀書會弄得怎么樣了,他清楚地知道,扶持一個有組織的后援會出來,能夠為他節省不少力氣。
據他最近一段時間的觀察,杰夫這個小子很有頭腦,也很有野心,唯一缺的就是經驗和對行業的了解。只要他稍微幫助一下,這小子應該能夠把事情干成。
吉米到書店的時候,沒有看到杰夫,不過他并不在意,此行他只是想看看書店這邊的情況。
雖然讀書會跟小熊書店還沒有正式開展合作,但是小熊書店現在已然成為會員們的根據地,吉米以會員的身份跟其他會員聊了一會兒,感覺大家熱情都還不錯,對讀書會的認同感也挺強的。
偵探完情況后,吉米正要離開的時候,一個小伙子拿著一沓表格走了過來,“yu傘讀書會的會員們請到這邊來。”
“湯姆,你來啦,是有什么消息要公布么?”
“咱們什么時候跟書店這邊正是合作啊,湯姆?”
看起來,會員們都認識這個叫湯姆的小伙子,紛紛跟他打著招呼,吉米也湊了過去。
湯姆笑呵呵地將表格發給會員們,說道:“有兩條非常重要的消息,表格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這就是我們讀書會新新出爐的積分兌換表,里面有可以兌換的物品以及所需積分。”
“不對吧,湯姆,一本《生化危機》要十個積分,換算成現金就等于十美金啊,這比在書店購買要貴不少吧?”
看過表格后,有一個會員提出質疑。
“是啊,差得還挺多,既然這樣,我們為什么不在書店里面買呢?”
“這個兌換毫無意義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湯姆壓了壓手,笑著解釋道:“積分跟現金不能簡單地進行換算,正版書籍的兌換其實是為了那些經濟能力相對較差的會員提供的。比如一些學生,他們可能沒有錢去買正版書籍,但是可以讀書會參與一些活動賺取積分,然后兌換書籍。”
湯姆這么一說,其他人也就理解了。
這時湯姆繼續說道:“各位會員可能還沒有注意到表格的最后一欄,這次的兌換我們有一個大獎,那就是yu的親筆簽名書籍。”
“剛才就看到了,正要說呢,簽名書籍確實很好,但是2000積分是不是太高了點?”
“沒錯啊,我有個去中國出差的朋友就買了一本,只花了一百美金。聽他說,之前yu在中國開過簽售會,雖然簽的書并不多,但也有一千多本。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會越來越多,2000美金實在太多了。”
“各位請聽我說。”湯姆抬手道:“我們這次提供的這本簽名書籍跟其他所有簽名書籍都不一樣,因為它是全世界第一本yu親筆簽名的英語版書籍,而且據我所知,現在全世界也只有這一本。可能你們會說,是不是第一本根本無法證實,即便現在是第一本,以后其他英語版簽名書籍出來后也分不清。那我要告訴你們,這本簽名書籍里面,有yu親筆書寫的時間,以后誰敢質疑它不是第一本,你只管把時間拿給他們看就行。”
湯姆的這番話說出來后,會員們都處在震驚之中,簽名書籍還能這樣玩?
如果是這樣的話,2000美金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了。
有些稍微富裕一些的會員已經在考慮是否要兌換了。
湯姆沒有管他們的反應,繼續拋出第二個消息:“除了積分兌換的事情,我們內部也得到消息,環球那邊已經購買了《第二世界》的影視改編權,準備將它拍成電影了。”
“真的么?”
“環球的話,不會是斯皮爾伯格來拍吧?”
“除了他,還有誰能拍好?”
吉米看著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會員們,滿意地點點頭,然后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離開了書店。
“老于,兒媳婦聲音那么好聽,應該長得也老漂亮吧。聽她聲音,個子蠻高的,應該也是個長頭發…”
于漢聲癟了癟嘴,心說自家老婆這耳朵真好使,聽聲音就能知道人家小姑娘個子高不高,頭發長不長。
“那要是長得不好看,你就不認她啦。”
“從你這嘴里就聽不到好話。”秦芳翻了個白眼,隨后又說:“真要長得不好看…兒子喜歡就行了。”
“那不就是了,老糾結她長相干什么。腳步帶快點,估計他們已經等在門口了。”
倆口子加快腳步,朝出站口走去。
還沒到出站口的時候,他們就遠遠地看到于東朝他們揮手。秦芳的眼神從兒子身上迅速掠過,移到旁邊的女孩子身上,瞬間眉開眼笑起來。
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漂亮。
“老于,走快點,慢得跟個七八十歲老頭子似的。”
秦芳反過來催促了丈夫一句,自己先加快了腳步。
到了跟前,程硯秋笑盈盈地打招呼:“阿姨好。”
“好好好。”秦芳的目光在程硯秋身上挪不開了:“我跟于東說不要來接,他還非拉著你過來,等了好久了吧?”
言語中,秦芳提到了兒子,卻看都沒看自己兒子一眼。
程硯秋笑道:“我們也是剛到沒一會兒。”
這會兒于漢聲才走到跟前,程硯秋又叫了聲:“叔叔好。”
“小程你好,辛苦你來接我們啊。”
“叔叔客氣了,你們路上才辛苦呢。”
“上滬離金陵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秦芳說道。
于漢聲也點頭:“是啊,算不上遠,路上看看風景,很快就到了。”
“金陵這邊風景蠻不錯的,坐車上的時候,越往這邊來,這空氣啊就越清新…”
于東笑著打斷母親的話:“火車站人來人往的,在這聊什么天,我帶你們去酒店吧。”
“去什么酒店,咱們先去學校,你工作這么長時間,我們還一次沒來過,這次正好去看看你宿舍。”秦芳給了于東一個白眼,又變了個笑臉跟程硯秋說:“硯秋啊,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先去學校逛逛哦。”
“好啊,我帶你們去。”
“衣柜是放衣服的地方嘛,放這么多書,亂糟糟的。去弄個小書架能費你多少事情,就在床頭這里隔著,擺你那些書綽綽有余了的…”
秦芳一進于東宿舍,就開始挑起毛病來了,基本上是看什么都不順眼。
衣服疊的不整齊,洗臉盆里面還有水沒倒,墻角堆著的廢稿亂七八糟,窗臺落了那么多灰不知道擦擦…
于東像個乖寶寶一樣垂手站著,聆聽圣訓。
父親在旁邊幫于東說了句話:“你就別雞蛋里面挑骨頭了,我看這已經挺不錯了,不是也干干凈凈的…”
不過被秦芳看了一眼,沒敢再往下說。
幸好程硯秋在場,秦芳收斂了一些,說了幾句之后,笑著對程硯秋說:“于東平時挺講究的,可能是工作忙了,有些細節不太顧得上。”
隨后于東他們又帶著老倆口在學校里面逛了一圈,看到不斷有學生跟于東打招呼,倆口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學生們尊重你,你也要尊重學生,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學生跟老師彎腰打招呼,老師也會彎腰回應的。現在不時興彎腰了,不要也要給人回應啊。”
于東點點頭,能回應他自然都會回應,但有時候人太多,有顧不上的也在所難免。
逛完學校,于東就帶著他們去酒店安頓了。
晚上于東弄了個大包廂,相熟的同事都叫上,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雙方父母見面的場面很和諧,和諧到根本沒有于東跟程硯秋兩人的事情。
父母們聊著訂婚的日子,算著什么時候合適,日期好不好,天氣怎么樣,家里親戚如何安排。
因為地方不同,婚俗自然不同。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兩家父母坐下后認真研究了彼此的風俗,遇到有沖突的就商量個折衷的對策。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把彩禮嫁妝的事情都大大方方地擺出來談了。
于東跟程硯秋兩個乖乖坐著,不敢插嘴,也插不上嘴,他們對各自家鄉的婚俗一概不知,甚至很多東西,也都今天第一次聽到。
程硯秋一直低著頭,她不像于東早有心理準備。雖然知道今天會談到婚嫁的事情,但是她從沒想過會談得這么直接,這么快。
恍恍惚惚間,程硯秋還在懵懂之中:我就快要嫁人了么?
于東在桌子底下抓了抓她的手,讓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兩家父母最終定了調子,訂婚要快點,結婚可以緩一緩。而且程硯秋他們老家那邊有習俗,訂婚跟結婚至少要跨個年。
現在已經是農歷十月下旬,今年要訂婚的話有些匆忙了,應該要等到明年初。
如此一來,結婚至少要等到后年。
晚飯結束后,兩人并肩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冬天真的來了,晚風吹得人冷颼颼的,程硯秋的手被于東揣在他自己口袋里,暖暖的,癢癢的。她往于東身上靠了靠,喃喃道:“稀里糊涂的,我就要嫁人了。”
于東用手指撓了撓她手心,笑道:“真的是稀里糊涂么?”
程硯秋將于東的手指抓住,不讓他使壞,思緒卻飛向了兩年前。那時候兩人還不算認識,她卻經常聽到關于他的事情,看到他。
那段時間,現實世界讓她感覺難以應付,整日整日的只能看書,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現實世界,旁人對她的誤解就不斷地加深,最終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清冷高傲的人。
特別是有幾個男老師主動跟她表達好感又被她拒絕之后,現實世界就變得更加難以應付了,他們不敢說得太過分,只說她作風大膽,但這已經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她干脆變得冷冰冰的,跟誰都不搭腔,就算沒有朋友,至少也不會再有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
跟于東的接觸,一開始是因為他的作品。她喜歡他的,但每次見到他的時候又有一種割裂感,似乎他的作品跟他這個人完全屬于兩個不同世界。
但是接觸久了,這兩個不同世界開始慢慢重合,作品跟人也真正地聯系到了一起去。
于東很不一樣,他總是將一些別人看不慣的事情做得非常自然,也總能將一些別人看起來很俗的事情做得理直氣壯。
他不說話的時候是個內斂的文人,等他開口,有時候像個高深的智者,世間沒有他解不開的難題,有時候又像個普通的男人,凡人的七情六欲統統回歸。
她想起于東跟她說過的宿命論,那一次,她真正地把他放進了心里。
從前,她心里沒有裝過其他人,于東一進去,就慢慢變得越來越滿,擠得里面再容不下其他人。自那之后,她才發現,自己并不是一個冰冷的人,也有一顆會因為別人而悸動的心。
所以說,是稀里糊涂么?
當然不是,從遇見于東開始,她就邂逅了一個更好的自己。
“你讀雪萊么?”程硯秋忽然問。
“讀過一點。”于東感受著冬夜的寒風,笑道:“冬天已經到來,春天還會遠么?”
“我喜歡另一句,愛情就像燈光,同時照兩個人,輝煌并不會削弱。”
程硯秋停下腳步,看著于東的目光中滿懷深情。
這一刻,于東仿佛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春天,看到了明亮的日頭,看到了拂過青草、掠過溪流的暖風,看到悠悠的未來和幸福的彼岸。
于東笑了,他伸手撥了撥程硯秋面頰上的頭發,順便撥走了寒風,“但我更喜歡另一句,吻是靈魂與靈魂相遇在愛人的嘴唇上,嘴唇是一對愛人兩個靈魂交會的處所。”
還沒等程硯秋反應過來,于東已經吻了過去。
靈魂與靈魂相遇的時候,就連冬夜的寒風都不忍心打擾,簌簌的樹葉靜了,路燈像一個笑臉,帶著溫柔的光輝,注視著底下的一對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