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于東接過白紙,在桌上展開來,見里面寫著長長一頁,便又看向馮明:“還挺長?”
馮明搓著手掌,憨笑道,“還行,還行,你給看看。”
于東點了點頭,認真看起馮明的詩來。
我愛你像是露水著附青草風來了我就躲進土里雨來了我們融在一起太陽來了我便化成水氣我愛你會從土里尋到你的根須會聚成溪流圍在你身邊會跟著風輕撫你的臉龐我不用言語你腳下的大地就是證明你亦不用言語我頭頂的蒼穹只有你你會茁壯成長我會匯入大江我愛你也能遠遠地看著你想著你把你印在我心里 讀完馮明的詩,于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他沒想這黑臉漢子還能寫出這種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東西。通篇下來,唯有二字能夠概括于東的感受,那就是肉麻。
這家伙明明口口聲聲說是汪國甄的粉,寫出來的詩卻一股子舒婷味。
這顯然是一首表達愛意的詩,不管怎么讀都是,而且還是個舔狗之詩。
馮明約莫著于東已經看完詩,一臉急切地問道:“怎么樣?”
于東抬頭看了看他,假裝皺著眉頭說道,“你這詩里面把吳老師比作青草,有些不太好吧,她可能會不高興。”
馮明一愣,“青草怎么了,有問題么?她為什么會不高興?”
于東奸計得逞,哈哈一笑,“這么說,這詩里面的青草真的是吳老師?”
馮明表情一滯,隨即反應過來,“你這家伙,給我下套!”
“行啦,我們又不是瞎子,你跟吳老師之間的那點心思,我們都看得出來。”
“有,有那么明顯么?還有,你說我們之間,意思是她對我也有意思?”馮明敏感地抓住于東言語中的關鍵點,心情有些激動,卻又突然否定,“你逗我的吧。”
于東聳了聳肩,“是否逗你,你去問問吳老師就知道了。”
馮明囁喏著不知道該說什么,他要是有這膽子,現在還能在這里?
別看他人高馬大,臉黑皮粗的,在感情方面膽子小得不得了,平時吳愛媛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斗兩句嘴還行,要是碰到曖昧的時刻,他話都說不出來幾句。
因為上次詩會上面于東寫了首原創詩,他也跟著受了啟發蠢蠢欲動,這段時間一直在醞釀,終于是寫了一首出來。
但是寫完之后,他又不自信,所以特意來找于東給他看看。
于東看他這樣子,也覺得好笑,就把寫著詩的紙還給他,“詩我覺得挺不錯的,沒有什么意見。”
馮明沒有接紙,而是急乎乎地說:“別介啊,你多少給些意見,哪些地方用詞不合適的,你也給改改啊。”
“這都是你的真情實意,我改什么啊。”于東歪頭看著馮明,根本沒有要幫他改詩的意思。
馮明急道,“你是專業的啊。”
于東無語地搖搖頭,忽然又蔫壞地看了眼馮明,做出一副嚴肅的表情,說道:“要說主意嘛,我倒還真有一個。”
“什么主意,你說。”
“你知道周長相同的情況下,什么圖形的面積最大么?”于東問道。
馮明翻了個白眼,“圓啊,你別看我是體育老師,這種簡單的數學知識我還是記得的。”
于東把手一拍,說道,“那你就寫一首詩,叫做我是一個圓。大概思路就是說,你能用最短的線,圈出最大的面積,還能首尾呼應,生生不息。最關鍵的是,吳老師叫吳愛媛,我愛圓嘛,你要是個圓,那她不就愛你嘍。”
馮明前面聽得迷迷糊糊,還不由自主地點頭,等聽到最后一句,忽然反應過來,忍不住一拳擂在于東肩膀上,“你這貨,真陰險。”
于東揉了揉肩膀,“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可是真心實意地給你提意見。”
“放屁,你純屬瞎搗亂。”馮明罵罵咧咧說了一句,看到于東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冷靜下來,“行啦,我知道你的意思,詩的事情我也不問你了。”
插科打諢了幾句,馮明也明白了于東的意思。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種行為有些傻,明明是一首寫給愛人的情詩,卻要找別人審閱。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不放心。
雖然于東沒有在詩上給他任何建議,但是這會兒他的心態已經放平和很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患得患失。
“我走了,你早點睡。”
于東沒有留他,而是指了指桌上的茶葉,“你的茶不拿回去?我也沒幫你什么忙。”
馮明收起自己的情詩,大手一揮:“賞你了。”
等到馮明走了沒一會兒,劉昌敏又走了進來,“馮明這是什么情況,我看他從你這里出去,高興得跟個大馬猴似的,走路帶著風。”
“沒事,就過來找我聊聊天。”
“哦,就聊天啊。”劉昌敏又注意到桌上的塑料袋,笑了起來,“給你送茶葉來的吧。”
于東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那還不是因為我也收到了,他應該給讀詩會的老師們都送了一份,我是今天上午收到的,茶也喝了,確實不錯。”
聽到劉昌敏這話,于東撇嘴笑了起來,這老馮跟他還玩心眼呢。
馮明跟吳愛媛的事情,于東沒有跟劉昌敏提。雖然劉昌敏大概也能看出些什么,但是于東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別人看出來是別人的事,他不會主動爆人家的八卦。
對于今晚的事情,于東還是挺開心的。他內心中希望馮明跟吳愛媛彼此都能更加主動一點,大膽一點,不要讓前世的悲劇再次重演。
或許是上次讀詩會上他的那一撞,給他們兩個的感情稍稍升了個溫,也可能是他之前的詩啟發了馮明,反正馮明這次要主動很多。
劉昌敏看著于東臉上笑瞇瞇的表情,甚為不解:“就一袋茶葉,至于這么高興么?”
于東知道劉昌敏誤會了,他笑呵呵地說道:“茶葉好啊,茶葉提神,要不要我給你泡一杯?”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劉昌敏搖了搖頭,朝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說:“沒頭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