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風雪與火器
額哲部留下大批傷員的同時。
車營陣開了個缺口，里面的天武軍抬著擔架，把陣地上受傷的同伴抬回去救治。
寬大的馬車也是醫療室。
醫務兵在馬車上給傷員緊急治療，最重要的是這里能躲避風雪，對比于外邊的環境來說，就像是隔了一道屏障。
其實在冬天里戰斗的士兵，大多數都不是直接死在對手的刀刃之下，傷口暴露在這樣冰冷的環境里，人根本就不能活多久。
外邊雪地上建奴兵不斷的扭動著身軀，沒一小會就失去所有感知，僵硬的身體沒有了生機，只留下鮮血映紅雪地。
額哲親王不可思議看著他的精銳騎兵，“狼群”戰術在進攻的時候看似散亂，但細節上是有完整編制。
他們在沖鋒的時候，往往都喜歡兩名重甲兵在前，后邊是輕甲善射的騎兵，幾簇幾簇的人馬組合著前進。
在大部沖擊的時候，前邊的勇士根本無畏于槍林炮火，后邊還有騎射兵騷擾，以及持刀拿槍的余丁配合。
滿蒙騎兵在遇到明朝火器軍，用這樣的絞殺方式往往屢試不爽，這是皇臺吉在統一軍制后的產物。
完善的兵種，蒙古戰馬跟女真勇士能搭配出幾乎無解的陣容，最大的缺點就只是人數少了點。
這本來是額哲自信的源泉。
可是現在，對方的人手明顯比他們更少，還依然堅挺。
“額哲親王，是前方的火器太犀利，五十步內有勇士的雙層重甲都已經破了。
沒甲的兵，死得更慘。”
風雪中，有將佐帶回來幾具尸體。
額哲這時候又拿起一面盾牌，只見這用鐵皮包裹的輕盾也不好使。
中間破了一個孔。
“先圍困起來，風雪再大些的時候沖擊。
這么冷的天氣，他們帶著漢民堅持不了多久！”
額哲果斷下起了命令。
“王爺！”
這時候，寧完我心中有一絲極為不好的預感。
他發現前邊的那只軍隊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光看是面對大部騎兵沖鋒時候的穩重就能發覺出來。
這些天武軍沒有什么輔兵余丁的說法，反而是人人能戰。從這個方面來看，自己這邊人數的優勢反而沒有多大。
“王爺，要不然我們還是先去攻打堡壘”
寧完我的想法是先不跟這支隊伍糾纏。
當前的形式還是選擇圍攻堡壘比較劃算。
大雪的天氣大部騎兵也發動不了多少次攻擊，特別是時間耽擱得久了，這么多人的后勤也是個問題。
可以說在這種情況下的戰斗，體力就是用一分少一分。
“寧大人，你的雜兵無甲，為何傷亡最少？”
額哲忍不住的詢問。
“我們無甲，火器打過來的時候，及時率兵繞到了兩側。”
歸化城方面，負責領兵作戰的葛三刀回答。
“好！”
額哲卻也滿意的笑了：“寧大人，等會你的人沖在前方。
風雪一大，火器就發射不出來了。沖到前方繞行，再交給后邊的精銳。
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懂草原上的事情！”
額哲顯得胸有成竹，這時后邊的十二臺弗朗機也跟上來了。
炮兵準備就緒。
有火炮的輔助，額哲信心更是膨脹。
寧完我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可親王之令不得不從。
這時候狂風吹過，大片的雪花簌簌落下。
在額哲看來，就這樣的天氣，別說火槍了，火炮都難以引燃，兵士們干脆就不用火繩，火把直接點在了火門之上，才能將炮彈發射出去。
這樣做的后果，火炮就只能是完全沒有準頭的胡亂射擊。
但好在的是，前方天武軍的火器還真是不好使了。
葛三刀率領著歸化城駐軍，只零星得受到些許火力攻擊。
后方的建奴軍士氣頓時又燃了起來。
額哲抽出長刀，帶著人馬隆隆沖殺出去。
寧完我見這情形也不再好說什么，騎著馬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下，也往前方殺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久違的槍炮聲再次響起了。
天武軍的火器，并沒有因為大雪的影響而失效。
葛三刀沖到側翼后，又繞了一個圈子，后方騎兵暴露在了更進距離殺傷的火力之下。
將后邊的人帶入了陣里。
而大雪的阻隔，也礙住了戰馬的速度。
明明是跟在側后方的寧完我，卻倒霉的中了一發流彈。
胸口一熱就倒在地上。
但好在的是，肉搏戰又一次開始了，后方建奴的火炮還是有數枚彈藥落在將車營陣內。
轟出一個缺口，慘叫哭喊聲不斷，有百姓跟士兵的死亡在所難免。
但天武軍依舊英勇的補了上去，依靠著土雷和戰車，能夠護住基本的陣型。
將百姓死死的守護在后方。
額哲沒有再退的打算，幾乎是殺紅了眼。
天武軍穩扎穩打。
而戰爭的天平，直到朵兒哼、朵兒哈摔著援兵出現才徹底傾斜。
他們本來就是天武城設在附近的接引。
烽火燃起后，四面堡壘的兵力迅速就匯集起來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將晚，額哲被后方追逐著的二輪戰車，忽然挑下馬來。
朵兒哼一把揪住了額哲的頭發。
“不要殺我，我是林丹汗的兒子！我是黃金家族的正統！”
額哲見到眼前的是個蒙人，還想搬出林丹汗的名義來救自己。
朵兒哼忽然樂呵呵的一笑，又拍了額哲的腦袋一巴掌，“巧了，我是林丹汗他爹！”
旁邊的朵兒哈也走過來，跟著說道：“我也是我是林丹汗他爺爺！”
“我是他太爺爺！”
朵兒哼不服氣的喊。
這一場意外的遭遇戰，以額哲親王的受俘而落下帷幕。
那些活下來的俘虜終于反應過來。
“葛三刀，你這個叛徒！”
歸化城的將佐破口大罵，要不是葛三刀這支前鋒的騷操作。
所有人才不會傻乎乎的沖進火力圈。
有咒罵的也有求饒的。
而杜二娘自然是認得葛三刀，直接將眼前的將佐結果了性命。
既然有葛三刀在，那么多余的俘虜也不能多留了。
“寧老狗還有大用，少了他，建奴還會再派人來”
葛三刀再沒有多言，咧起嘴殘忍一笑，帶著昏迷中的寧完我，往歸化城方向回去了。
跟在他身后的也就堪堪幾十人。
剩下的人，不管是不是葛三刀的部眾，也都得永遠埋葬在風雪里了。
十天多天后，關于這場草原遭遇戰的始末，全部呈在了陸舟的案牘上。
葛三刀、杜二娘殘殺歸化城部眾的事情，讓陸舟咋舌。
這些人雖然是葛三刀在歸化城吸納的亡命之徒，但為了守住秘密死了怪有些冤枉的。
他們本來間接算是天武城雇傭的人，只是一直還不知道他們的雇主。
建奴方面也沒留一個活口，特別是協助額哲的那個大部落，杜二娘后邊還真帶兵去抹除了。
但看看這次遭遇戰的結果，也著實是令人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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