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她似乎是意識這次自己睡得時間有些長了,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匆忙從床上坐起,身體本能地蜷縮到了床角處。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后來興許是發現自己沒有被關在籠子當中,她緩緩抬頭,發現四周是陌生的環境,她一雙眸子里滿是疑惑。
前兩天發生的事,在她腦海中躍然顯現。
就在少女回憶著之前發生了什么的時候,葵兒從外面推門而入,見少女已經醒了,她立馬笑道:“你醒了啊?”
少女一臉茫然地看著葵兒,眼神中清澈了許多。
她在董家被囚禁十年,雖然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但不代表她分不清楚誰對她好誰對她壞。
“先生,她醒了。”葵兒走出屋子,朝閣樓方向喊了一聲。
寧瑯聽到聲音后,起身從二樓躍下,跟著葵兒來到房間后,見少女蜷縮在床角,他露出淡淡笑容,邁步走到床邊,朝少女伸出手道:“手給我,讓我看看你體內的情況。”
少女眨了眨眼睛,猶豫了許久許久,最后看著寧瑯臉上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還是怯生生把自己的小手伸了過去。
寧瑯握緊著她瘦弱的手。
少女身體莫名顫抖了一下。
一縷靈氣從寧瑯的手心沒入少女的體內,在她全身上下游走一遍后,寧瑯收回手笑道:“竅穴都打通了,你已經沒事了。”
少女目不轉睛地看著寧瑯,就像呆滯了一般。
寧瑯問她:“還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嗎?”
少女仍然不說話,她五歲被賣入董家,在董家經歷了那么多悲慘的事,她哪里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寧瑯嘆了口氣,心生憐意地說道:“這里不是董家,不會再有壞人用你來試丹了。”
葵兒也朝少女點頭。
寧瑯站起身道:“以后你就叫綠羅,綠羅遇水即活,向陽而生,白玉京整日沐浴陽光,門口就有溪水,希望你能盡快適應外面的生活。葵兒?”
“嗯。”
“你這些天多跟她說說話,她之前的遭遇想必已經在她心里留下了很嚴重的陰影,你讓她盡快從陰影中走出來。”
“好。”同是天涯淪落人,葵兒自然很是同情她。
寧瑯說完,邁步離開了房間。
葵兒坐在床邊,跟少女說了幾句話,見她沒什么反應,就索性自顧自地講起了自己當初的故事,少女起初并沒有什么反應,但聽到葵兒的遭遇后,漸漸的,她眸子里好像多了一絲感情。
是人類的感情。
“師父。”
姜塵推開門從屋子里走出來的時候,寧瑯恰好準備回閣樓修行,看到姜塵,寧瑯停下腳步道:“如何?還能用《無為心經》在夢里修行嗎?”
天底下也只有寧瑯一個人知道他的這個秘密。
對于姜塵來說,這個天賦也是寧瑯給他的,所以他并不是意外,只是點了點頭。
寧瑯笑著點頭道:“這就好,這一段時間你就耐心修行,爭取在一個月的時間內突破到一重天境,仙法先不著急修煉。”
“嗯。”
就在師徒兩人都打算回房間的時候,寧瑯卻突然皺起眉頭,轉身看向身后。
姜塵察覺到寧瑯又停下了腳步聲,也停了下來。
神識感知著四個人在往白玉京的方向快速靠來,寧瑯嘴里冷冷道:“長生殿的人還真是狗皮膏藥啊,在哪里都能碰到他們。”
姜塵順著目光看去,四個人影在天邊顯露出來。
“師兄,這里怎么還有座浮空島啊?”
“不知道,過去看看再說。”
“這里應該也是紅袖天宮的地盤吧,我們這樣直接過去,會不會…”
“怕什么,我們在這附近找了兩年,紅袖天宮都不敢對我們做什么,顯然是畏懼我們長生殿的實力,紅袖天宮雖然在南仙域實力最強,但放在東仙域,也就跟平秋仙谷半斤八兩,沒什么好怕的。”
“侯升長老都失蹤兩年了,會不會早就…”
“不得胡說。”
“是。”
四個長生殿的弟子停在了白玉京外三十丈的位置,就在他們好奇住在這島上人的身份之時,一道劍氣朝他們豁然斬來。
看著那道摧枯拉朽的劍氣,領頭那人急忙大喊:“快退!”
四人不停后退。
結果那道劍氣卻只是斬在他們剛才所在位置的腳下,就在四人愕然之時,一道聲音從島上傳來:“長生殿弟子若再靠近白玉京百丈之內,死!”
聲音在空中久久回蕩。
四人心頭一震。
其中一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聲說道:“師兄,這是誰啊?”
“又用劍,又敢直接對我們出手,應該就是那個殺了邢軍師兄的寧瑯。”
“寧瑯!!!”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回去將此事告知殿主。”
“是。”
寧瑯收劍入鞘,瀟灑轉身入閣。
姜塵看到這一幕,他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
師父還是師父啊。
一晃眼。
就過去半個月了。
寧瑯和姜塵都各自在屋子里修行,鮮少出門,偶爾出來也不過站在橋上,或者坐在島崖邊上透口氣。
葵兒這些天則天天和綠羅在一起,最開始一直是葵兒在說,綠羅在聽,直到第五天,當葵兒隨口問了一句你想不想喝水,綠羅卻回了一句想的時候,葵兒高興地差點跳起來,她一直以為綠羅不會說話呢。
這之后,在和葵兒的交流當中,綠羅的話也就逐漸從一個字變成兩個字,最多的時候甚至達到五個字,盡管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話,但至少也能證明她不是個啞巴,而且已經在慢慢進步了。
綠羅的這種情況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還是要像細水長流般慢慢來。
就在白玉京一片寧瑯的時候。
在千里之外。
一名從西仙域三十六洞天來的中年劍客卻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抵達了萬劍山莊,當他出現在山莊大門口的那一刻,才終于被劍主黃驍發現。
黃驍帶著萬劍山莊的三名長老匆匆趕到大門口,當三長老于渡看清中年劍客的模樣后,他當即愕然道:“項讓!”
于渡本就是西仙域人士,自然對那邊知名的劍修很了解。
大長老何進連問道:“他是誰?”
于渡小聲介紹道:“三十六洞天項家用劍第一人,我離開西仙域的時候,他便已經在三十六洞天中展露頭角,沒想到一甲子過去,他已經成長了如此地步。”
聽聞此話。
黃驍上前問道:“既是三十六洞天的道友,造訪我萬劍山莊所為何事?”
項讓開門見山,直接表明來意:“在下前來問劍。”
“問劍?”
黃驍凝眉道:“你從三十六洞天跑到我萬劍山莊來問劍?”
項讓緩緩說道:“我已在西仙域問劍十九人,無一敗績,而萬劍山莊乃是仙域唯一一個只修劍的仙門,所以我便來了。”
這種上門挑戰的方法,在仙域中并不常見,但也有不少。
但是大部分都是一些散修會這么做,為的也是揚名立萬,而仙門中人為了顧忌名聲,很少會到別的仙門挑戰,畢竟贏了還好,輸了那就沒面子了。
對于有些人來說,面子可不是一般的重要。
黃驍雖然是萬劍山莊的劍主,但也不過化神境的實力,他聽完項讓的話,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話,他要是應下這挑戰,贏了也就罷了,可一旦要是輸了,那自己劍主的名號,可就一點含金量都沒了,在弟子心目中的地位勢必也會一落千丈。
大長老何進似乎看出了黃驍的想法,他出頭道:“好,我接受你的挑戰。”
哪料想他剛說完。
項讓就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
何進這些年好歹也突破到了九重天境,可自己才接受挑戰,還沒開始打呢,就被人如此瞧不起,他立馬道:“是不是你的對手,比過劍之后才知道。”
“在哪里比?”
“隨我來。”何進凌空而起,朝劍石廣場急速掠去。
項讓很快便跟了上去。
黃驍在于渡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后,于渡很快就趕到山莊當中,命令所有弟子今日都不得外出,劍石廣場上的弟子也都被晴空。
黃驍這么做的目的很簡單,顧忌萬劍山莊的名聲罷了。
想讓停在劍石廣場上,拔出腰中銀光長劍,他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已入化神境,但為了公平,我會壓制境界跟你比劍。”
何進吞了口唾沫,看到周圍除了黃驍、許希言還有于渡三人,他一咬牙,同樣拔劍道:“既然都跑到別人家門口找人比劍,又何必那么多廢話。”
言罷。
何進持劍而來。
項讓不慌不忙,在何進沖到身前,才開始出劍。
“锃!”
兩把劍摩擦的聲音在劍石廣場上驀然響起,僅僅只用了七招,何進手中的劍就脫落掉在了地上,而項讓的劍則已經停在了他的喉嚨處。
項讓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他平靜道:“我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何進不敢說話。
項讓收回劍后,朝許希言說道:“聽聞萬劍山莊二長老自悟出絕情劍道,可否讓在下討教一二。”
許希言直爽說道:“可我不過八重天境。”
“無礙,那就只比劍術,不用靈氣。”
“好。”
許希言拔劍而上,兩個人僅憑肉身的速度和力量比拼這劍術劍招的高低,半柱香之后,許希言收回長劍道:“我輸了。”
項讓并不意外他會認輸,他笑道:“你比他強。”
他,自然指的就是剛才的何進。
項讓忽視了于渡,直接把目光放在了黃驍身上,他道:“黃劍主,還請賜教?”
黃驍愣住了。
他看完何進許希言和項讓的比試,其實心里并沒有太大底氣,但此刻項讓已經點名要挑戰他,身為劍主,他若推辭,傳出來未免會讓人恥笑。
“你一連比上兩場,不如擇日再戰?”
“不用,我沒消耗多少氣力。”
黃驍聞言,只能道:“好!那黃某應戰!只不過…”
項讓直接打斷道:“勝負如何我不會傳出去,我只為精進劍道而來。”
“如此甚好。”
黃驍拋給何進和于渡兩個人一個眼神,兩人立馬放出神識查探是否有不聽話的弟子在偷看,帶何進和于渡離去之后,黃驍才拔出腰中許久沒有出鞘的神兵掠上了劍石廣場。
“來吧!”
話音剛落。
項讓瞬間消失在原地,威力、速度、氣勢都比方才強了一倍不止。
許希言輕輕搖頭,自嘆不如。
半個時辰后。
項讓收劍入鞘,朝另一邊的黃驍說道:“得罪了。”
黃驍大汗淋漓,右臂輕輕顫抖,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將劍收回了劍鞘當中。
盡管項讓的狀態比之黃驍也好不了多少,但他好像仍然是一副沒有盡興的樣子,顯然這個結果跟他來之前的預想,大有出入。
“項道友,劍道果然精妙,怪不得西仙域中沒有劍修是你的對手。”
項讓并沒有聽進黃驍的吹捧,他只是問道:“敢問南仙域還有沒有用劍的高手?”
“這…”
黃驍細想一陣,他笑道:“在紅袖天宮,有一個叫寧瑯的小輩劍道很是霸道。”
“一個小輩?”
于渡聽懂了黃驍話里的意思,他是想把禍水往南流,他連忙附和道:“這個小輩可跟一般人不同,如果項道友能和他一戰,應該不會失望的,不過寧瑯此人,極為猖狂,項道友若是貿然前去,恐怕他會仗著有人在背后撐腰而…而…”
項讓直接道:“身為劍修,要是不敢接受其他劍修的挑戰,那他還有什么資格握劍?”
言罷。
項讓匆匆往南而去。
黃驍咽下喉嚨里的甘甜,臉色瞬間蒼白了不少。
“劍主,你沒事吧。”
“沒事,你們不要聲張。”
“是。”
看著黃驍被何進、于渡兩人攙扶著離去,許希言搖頭一笑,嘴里喃喃自語道:“或許我一開始的選擇就錯了。”
說話的同時,一個女子的模樣在他腦海中顯現出來。
察覺到自己心性亂了之后,許希言立馬拔出長劍,在劍石廣場上,一劍接著一劍,但不知為何,這一次,腦海中的往事卻怎么也是揮之不去。
那女子的笑容,如斧鑿刀劈般印在了心里。
有情之人,如何去練絕情之劍?
錯矣。
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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