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斷斷續續,雖然只有幾個單詞,卻足夠證明明理的推測。
這處建立在山水之下的所在的確是一間避難所,為了保護“火種”——就是明理看到的這一切。
最精華的技術,最重要的樣本,最必要的設施以及最重要的——生命的延續,即那簡潔到極致的生活區。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就是隕石。
寶可夢世界擁有最強力量,最可怕破壞力的存在,人類和寶可夢最大的天敵。
被認為是創世神,逼格最高的阿爾宙斯,曾被隕石砸成重傷。
有小道消息稱,就是因為阿爾宙斯被隕石砸怕了,才有了MEGA綠毛蟲,不,是裂空座的誕生,專打隕石。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裂空座,最后也沒逃過在隕石之下吃癟的結局。幻之寶可夢代歐奇西斯依附在隕石上,自天外而來,暴打裂空座。
游戲中,擁有現階段最高種族值的無極汰那(算超極巨化)也是與隕石一同從天外而來,給加勒爾地區造成無盡的災難。
如果說寶可夢世界真要毀滅,毀在隕石之下還真是最合情合理。
而在非寶可夢世界,隕石滅世的傳說也不少見,明理前世今生都有流傳的恐龍滅亡的傳說就和隕石脫不了干系。
不過和恐龍不同,人類懂得未雨綢繆,只要不是砸下來當場死絕,必然會為了種族的延續而奮斗。
于是便有了避難所的存在。
根據現階段收集到的情報判斷,這間避難所沒能真正完成使命。
不然中樞室不會如此完好,更不會有陳列柜留下——這些都是文明復興不可或缺的基石。
與阿努伊族接觸的也不會只有三圣獸,沒有人類的身影。
和圣獸相比,人類的壽命還是太過短暫,無法抵抗時間的侵襲。
壽命到了會死,沒食物和水源會死,那些空空如也的倉庫基本可以說明人類是支撐到了彈盡糧絕。
應該也有一部分寶可夢,那同樣是寶可夢世界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只不過祂們不是圣獸,沒有鳳王之力的加護,沒了生活物資的支撐,一樣會死。
把其中的圣獸代換成未知圖騰也是一樣。
說不定這間避難所本身就在未知圖騰創造的“世界”之中,從物理和神秘兩個層面守護著這里,這才給了明理重新啟動設備的機會。
如若不然,這些設備應該和放在倉庫里落灰的舊電腦、舊手機一樣,當你想起它們想要打開追憶往昔或者找回失落的“學習資料”,卻發現它們早已無法開機。
“是你們守護了這里嗎?未知圖騰,原來你們才是最溫柔的。”明理輕聲感嘆。
話音剛落,明理又聽到了那個聲音,剛踏進遺跡時的神秘聲音。
“謝·謝…”
無法描述具體的特征,偏又直入心底,令人感到溫暖、懷念以及無法掩飾的傷感。
傷感???
剎那間,明理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
“再見。”
迄今為止最流暢的一句,也是最令人揪心的一句。
“等等。”已有預感的明理想要阻攔,卻又不知從何攔起。
稍后發生的一切也沒有給他思考的機會。
控制臺的指示燈開始頻繁閃爍。
機械的運轉聲越發刺耳,如同琴酒那開了很多年的老爺車。
而這只是破滅的預兆。
早已被磨平的地面浮現出肉眼可見的裂紋,天花板的狀況更加嚴重,不僅有裂紋,更有了變形的跡象。
扭曲鍛煉的聲響迅速改過了老爺車的聲音。
這間不只存在了多少年的避難所,和它曾經保護的對象一樣,都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這位行將就木的“老者”只是在強撐著最后一口氣,傳達最后的信息,傳承最后的火種。
“小沙,帶著柜子。達克萊伊開路,小藤藤斷后,小青在左,頑皮彈在右。”
“沙奈/唔/Ja/迪路/嘛嚕”
在同步,卻不整齊的應答聲中,一個簡易的的“鋒矢陣”迅速成型。
在離開中樞室之前,明理也沒忘喊道:
“多邊獸,別玩了,快回來,要撤退了。”
多邊獸卻沒有其他哥哥姐姐的高執行力,只是花了的屏幕中探出一個腦袋,發出低低的叫聲:“!#9(再等一等,數據包馬上就下載好了)”
“不能等了,這里要塌了。”
明理氣得給了控制臺一掌,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還擱著下種子。
“!#9(不會塌的哦)”多邊獸倒是一點都不急,說完又把腦袋埋了進去。
就在這時,啪咔作響的天花板已然到了極限,大塊大塊的碎片先后落下。
其中一塊就在控制臺的正上方,正對著控制臺的屏幕。
“這個不省心的家伙。”明理用咒力包裹雙手,對著破片探出。
奇特的一幕發生了,手剛剛觸碰到天花板破片,破片卻突然解體,分解為沙子大小的微粒,像是達克萊伊的“黑霧”般擴散開來。
在黑霧之中,明理看到了幾顆像是豆豆眼的,明顯比其他微粒大很多的圓球。
憑著被訓練家模板強化過的記憶力和動態視力,明理認出了那些圓球的正體——未知圖騰的眼睛。
“難道——”
脫口而出的同時,這些眼睛也開始分解,最后和微粒一樣徹底霧散,再無痕跡。
與這一塊破片類似,其他的破片在發生碰撞之后,也出現了同樣的霧散現象。
“別這么快放棄啊,再堅持一會兒。”
明理有嘗試過阻止這個過程,但不管是用身體接,還是用念力阻止,只要一和由未知圖騰組成的部分接觸,對方就會自行分解。
仿佛是注定好了的命運,不容許明理的干涉,明理只能停下手,與寶可夢們一同靜靜地等待著避難所,即未知圖騰本身的消亡。
是的,圖騰本身。
明理想錯了,也低估了這寶可夢中最神秘的存在。
它們不是創造了容納避難所的世界,而是避難所本身就是它們創造出的世界。
至于它們是如何做到的,是靠著對現實建筑的模仿,還是人類已經找到了控制未知圖騰的方法,明理不得而知。
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用注目禮送這些堅守崗位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未知圖騰們最后一程。
并衷心祝愿它們也能像避難所里的人們一樣,留下傳承,留下火種,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絲,明理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它。
古舊的遺跡,煙花般凋零。
文明的光輝,奄奄一息。
被未知圖騰們以生命之火點亮的“世界”重歸黑暗。
猶如一個任性的畫家,先畫出一副杰出畫作,卻又在最后任性的撕毀,只留下第一次的落筆,最后的光源。
——一塊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