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
顧孝仁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有個朋友觀測到,命運長河之中有一道萬物未生、無形無象的絕之氣在漸漸腐朽?”
祂盯著巨大桃樹下的幽深光門,似乎想要試探老諸王對三命狀態作出何種解釋?
嗯,但老諸王似乎并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反而出言訓斥道︰“祂人死不死與你有何關系?祂是你爹嗎?”
顧孝仁︰“…”
“不要總聽那些道聽途說的東西,也不要摻合一些不該摻合的事情。”老諸王意味深長的說道︰“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帶著眼睛,不要帶著嘴巴,更不要動手去做。要學會置之事外。”
顧孝仁聽了,忍不住挑了挑眉︰“什么都不做?”
“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則不錯。總之,你好自為之。”老諸王的聲音,驟然變得飄渺起來︰“好了,老子困了。你趕緊滾吧!”
顧孝仁︰“…”
罵人罵的那么起勁兒,還說困倦了,騙誰呢?
不過,老諸王表現的態度也很明顯。
大概能用兩句話來形容。
干我屁事?
干你屁事?
嗯,精辟干練!
只是,這是否表示著,眼下霧都發生的一系列事件,以及不久后可能發生的各種因素,應該不是沖著祂顧孝仁來的?
顧孝仁想了想。
覺得如果是沖著祂來的,或許也沒有必要搞出這些事端,畢竟,祂現在還是一位小小的半神,應該還上不了一些大佬的眼,就算是想要算計祂,也未必是現在,而是在遙遠的以后。
因為祂現在好像不值錢。
這大概也是老諸王所隱晦表達的一些看法。
既然現在發生的事情,可能不是對著祂來的,那顧孝仁自然要考慮,是否要繼續實施計劃。
不過,這種計劃的實施,容易與當前的局勢撞車啊。
宏圖寺,情報院子海外事業部。
一大早,天色還未曾放亮,顧孝仁就來到了辦公室中。
祂叫來了部長胥夫貂,并且督查了海外事業部,關于收集那些世界級強國與教派情報的相關工作。
嗯,主要是祂想從其中獲取一些信息,從而查缺補漏,完善自身的計劃。
這畢竟關系到祂的道途,也能縮短祂大君進階之路的時間,事關自身利益,顧孝仁自然不能太過潦草,要事事盡美。
至于顧家諸王所說的置身事外。
嗯,顧孝仁聽了。
但也只是聽了一半。
因為祂目前的確沒有參與原國上層一些利益糾葛的想法。
但這并不代表,顧孝仁要放棄在這段時間謀劃某些事物的行動。
而且,眼下即將發生的亂局,說不定還能給祂渾水摸魚的機會。
大家都是各干各的,嗯,雖然可能會有事件交匯的情況發生,不過,無論是試探謀劃,還是陰謀顛覆,并不能阻止祂奔向更好的遠方。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句話也能用在眼前的事情上。
都是搞事,只是利益訴求不同嘛。
顧孝仁覺得,還是和氣生財為好。
這大概就是祂一晚上考慮的事情。
部長胥夫貂離開之后,顧孝仁又叫來的菊采京。
“采京啊!”顧孝仁意味深長的看著祂。
“院、院長。”
每當被院長這種眼神盯上,菊采京都有一種花開錦簇的即視感。
好特么慌亂啊!
“在這邊工作怎么樣?”顧孝仁笑瞇瞇地問著,像極了關心下屬的好領導。
“還好吧。”菊采京組織著措辭道︰“胥部長對我很是照顧。”
“那就好。”顧孝仁點了點頭,祂思考了一下道︰“這樣吧,讓部里給你在宏圖寺找個地方住,以后你就住在這里,不要總在半山花園兩邊跑,兩者之間的距離畢竟還是比較遠的,天天這樣來上班也算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謝謝院長。”菊采京點了點頭道︰“那我以后己就住在這兒了,休沐日的時候在回去住。”
“不。”顧孝仁的目光盯著他︰“休沐日最好也不要回去。”
“呃,為什么啊?”菊采京微微一愣。
工作時間占有我也就罷了,怎么連休沐日都沒有自由了?
“因為你命不好。”顧孝仁一本正經的說。
“命不好?”菊采京瞪大了眸子。
“對。”顧孝仁點了點頭道︰“因為你命犯七殺,與你小媽肚子的家伙乃是相生相克之相,所以我才勸你還是不要經常來往半山花園為好。”
菊采京聽了,眸子竟然微微一亮︰“我克它?”
顧孝仁面無表情地說︰“它克你才對吧!”
菊采京︰“…”
這特么就尷尬了啊!
不過,剛才突然聽到了相生相克的說辭,為什么會讓我產生一種躍躍欲試的想法呢?
就好像發現了一個即將對自己太子之位產生威脅的存在,不由自主的,會產生一種想要將其扼殺在搖籃里的想法。
靠,這種想法很危險啊!
小媽肚子里的家伙,畢竟不是弟弟,就是妹妹,我又怎么會產生要克死他/她的罪惡意識?
這特么有些喪良心吧?
難道我是一個邪惡的小伙子?
還是說像院長所說的那樣,我與他/她真的相生相克?
一時間,菊采京竟然微微呆住了。
但顧孝仁卻看著他,微微挑了挑眉。
看來,冥冥之中的命運糾葛,果然不是那么好解的。
哪怕是轉生了,依然會不由自主的產生某種抵觸的情緒。
嗯,但顧孝仁這樣做也是為了他好,兩者之間見面,說不定會發生像殘缺的超凡之書之間,所產生的那種感應,到時候某些東西暴露了出來,這家伙說不定會被對方再次捏死,到時候,天王老子也未必能救的了他。
菊采京死了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消失的意識是他,而不會是別的什么存在,這種行為充其量也不過是給某個轉生者一個大麻煩而已。
但菊采京卻再也無法回來了。
這種替人背鍋的事情,實在是有些不劃算,顧孝仁自然感同身受。
而且,梼杌那家伙潛伏在霧都也未必真的是為了某個開國諸王的轉生體,因為祂總覺得顧諸王的言語似乎在遮掩什么。
但無論如何,梼杌可能鉆進蘇彤凝的肚子里,都算是一個定時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突然爆開。
這樣一位位列四兇的存在,巔峰時期,除了神降幾乎無人可制。
哪怕是被鎮壓在無暗之河中磨滅了五百余載,導致自身的狀態嚴重下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尋常的諸王怕還是拿其沒有什么辦法的。
顧孝仁是不想參與這種是非漩渦的,也不想讓與祂有命運交集的家伙參與此事,以免引火上身。
宏圖寺里,顧孝仁坐在那里許久,最終起身去了柳民巷。
嗯,祂去見了幕白冰。
這家伙畢竟曾是商業聯的副會長,而且在某種角度來看,幕玄事件對其影響性未必會有多高,因為原國不會因為祂幫祂叔叔收容脫落體的事情,就將這位半神逐出原國應有的體系之外。
祂畢竟沒有做出太過出格的事情。
若是在世俗之中,包庇罪可能會導致祂失去公職,但在超凡體系之中,這家伙可是一個半神,包庇這種東西,尤其是對象還是自己的親叔叔,無論是原國上層,還是傳說領域的那些傳說生物,大概都不會將這種事情放在眼里。
眼下,這家伙的下場雖然還沒有確切的結論,但根據以往的慣例,大概會受到一些懲罰,然后在某個合適的時間節點上,再次進行重啟復出。
因此,祂的前途雖然不明,但下場也應該不會太慘。
柳民巷的地下監獄里,顧孝仁看到了身帶磁環,一身素衣,跪在一個造型粗糙的土質牌位前的幕白冰。
嗯,祂叔叔幕玄前幾天已經在玉京山隕落了,眼下就連遺留的超凡特性都被原國收容了起來,按照幕玄所犯下的罪行來看,大概是無法讓原國動用國家力量,幫其進行轉生的。
也就是說,這家伙可能是真的死了。
因為事件已經了結了,哪怕是這種事情,內部調查署都沒有瞞著幕白冰。
此時,祂雙手合十,閉著眸子,跪坐在哪里,紅唇微動。
雖然被關押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期間甚至還遭受到了顧孝仁慘無人道的逼問,但幕白冰此刻的狀態依然還算不錯,面色紅潤白皙,肌膚吹彈可破,在加上那一身素衣,以及眉眼間的哀怨神情,差點讓顧孝仁懷疑自己來到了什么未亡人現場。
“咳咳咳,幕會長?”
靠,這該死的即視感,似乎更強了!
幕白冰聽聞了聲音,當即緩緩地睜開了眸子。
祂側頭看了顧孝仁一眼,然后淡淡地說道︰“聽說之前,是顧院長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祂說的大概是顧孝仁動用道法自然,將祂從世界樹脫落體的污染下拯救過來的事情。
顧孝仁原以為祂是想道謝,因此淡淡地說道︰“如此小事,不足掛齒。”
但幕白冰卻沒有搭理祂,而是俏生生的說道︰“我原以會得到解脫,但你的插手,卻毀了我的超脫。你為何要多管閑事?顧孝仁,你賠我——”
祂猛地站起,驀然挪過身子,一雙狹長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顧孝仁。
顧孝仁淡淡地看了祂一眼,這個女人如今的氣勢,比以往見過的任何一次都凌厲。
倒不是那種氣息強大的感覺,而是像一只發怒的老母雞!
但讓我陪你,想得美吧!
這女人是嗨大了吧?
“來。”顧孝仁手掌一翻,一個封閉的瓷瓶被祂捏在手中︰“反正案子已經了結了,那么,我就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這是我提煉的世界樹脫落體,毒性是你之前接觸的十幾倍。這回我不攔著你,讓我看著你超脫,讓我看著你去死。”
祂直接控制瓷瓶漂浮了過去,還點頭示意,露出了一副請開始你的表演的姿態。
幕白冰︰“…”
“我…”祂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其實,其實我就是說說而已的。”
“為什么要說說而已?”顧孝仁皺了皺眉︰“抹不開臉面嘛?其實我可以幫你的!”
顧老二擼起了袖子,大步上前,將女人逼到了角落處︰“來,張嘴!”
祂做出了想要灌藥的動作。
“不、不要!”女人的腦袋像撥浪鼓一樣,瑟瑟發抖的抱著自己的胸脯,仿佛是一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
嗯,大概是當初被顧孝仁的刑訊逼供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導致祂心有余悸,眼下看到顧孝仁粗暴的模樣,就稍稍有些慌。
再加上祂身帶磁環,一身的力量被壓制大半,似乎也稍顯柔弱了。
顧孝仁︰“…”
未亡人的即視感更強了。
“咳咳,誰交你這么干的?”顧孝仁看著面前的女人道。
嗯,幕白冰縮卷在墻角處,忍不住微微的低下了頭,祂避開了顧孝仁刺目的眼神︰“是、是祂!”
顧孝仁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歪嘴龍?
祂出的主意?
這家伙是非要挑戰自己的軟肋,拓寬自己不擅長的領域?
一個情感領域的雛,竟然妄想成為情感大師,對一個同樣腦子灌水的女人,灌輸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若是論位格與詭異,顧孝仁自然不及祂的,但哪怕顧孝仁并非是什么情感專家,卻也看不上如此拙劣的的互動技巧。
不過,這家伙竟然還能往返于幕白冰的身體之中?哪怕是幕白冰已經被內部調查署看押了,祂也能無視這里面的層層防御再次寄生?
這家伙又想干嘛?
顧孝仁瞇了瞇眸子,然后盯著幕白冰看︰“祂想要讓你干什么?”
“祂、祂說…這樣隱晦的表達自身情緒,能讓女人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占據…占據主動!”幕白冰的神情稍稍有些委屈。
因為眼前的場景根祂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那個神秘的女大佬說,只要利用情緒表達一種你不是救了我,而是害了我的觀點,就能讓男人產生愧疚的情緒,從而能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為自己謀得一些好處。
比如說,從輕發落?
或者內部調查署針對幕白冰的結案報告,進行一些適當的修飾性的描繪。
但祂顧孝仁根本就不配合啊!
這個家伙好像沒有感情的啊!
祂好像根本不知道愧疚為何物!
〝還占據主動?”顧孝仁聽了,甚至都愣住了。
果然,女神當久了,經常遭遇備胎與舔狗,導致歪嘴龍已經喪失了對異性的捕獵技巧了嗎?
這是什么狗屁的理論?
歪嘴龍真是越菜越愛玩啊!
不過。
“祂讓你在什么樣的談判中占據主動?”顧孝仁挑了挑眉問。
“是…是三王密會的事情!”
“三王密會?”顧孝仁不由得皺了皺眉。
“嗯。”女人快速點了點頭道︰“就在今天,有三位諸王將會在都云密會。”
都云?
那是原國海岸線的一個港口城市,也是此次萬國使團的一個入境點。
“三王密會?祂們在密謀什么?”
顧孝仁覺得這種消息,就算是歪嘴龍探聽到了,也不該告訴祂啊,畢竟,二者之間的關系可是似敵非友啊!
“我不知道。”幕白冰搖了搖頭︰“但祂告訴我,三王之中,有一位名諱魂邪之王的。而且,祂說,密謀的內容,很可能與你有關!”
顧孝仁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魂邪之王?
若是別人,顧孝仁自然看他高樓起,但魂邪王…
這家伙可是禹貢所提供的諸王會議的名單上,對顧孝仁極不友好,且虎視眈眈的大佬。
沒錯,如果將原國上層的一些派系打上標簽的話。
這家伙大概算得上敵系。
祂是原國陣營里,與顧孝仁明確表態出來的對立者。
這家伙伙同其它兩位不知來歷的諸王密謀我?
在萬國使團入霧都、在梼杌逃離無暗之河、在三命天王的狀態可能不佳的節骨眼上,密謀我?
顧孝仁的第一想法就是 ——歪嘴龍,你想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