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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未然

  “嗚嗚嗚…”

  長長地啼鳴聲響徹夜空,宛若深陷泥潭的巨象嘶鳴,大地微微震動,就連一些睡意朦朧的旅客都被瞬間驚醒。

  “火車到了——”

  伴隨著某種放大了的聲音在大廳內回蕩,人群頓時變得擁擠起來,吵雜聲宛若能掀開穹頂一樣。

  坐姿沉穩,氣質賢淑的明鏡捋了捋耳邊的碎發,徑直的合上了看完了一小半的書本,然后偏頭看了一眼,縮卷成一團睡在一旁的“小花貓”。

  對方胳膊壓出來的殷紅印子出現在精致的小臉上,長發凌亂,氈帽也稍稍有些褶皺,甚至嘴角還出現了明顯的口水的痕跡。

  明鏡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整理了下長裙,這才伸出素手輕輕地推嚷著她的同伴︰“采薇,醒醒,車到了,我們該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啦。嗚嗚嗚嗚…”被稱呼為“采薇”的姑娘睜開惺忪的眼簾,聲調似乎帶著哭腔︰“下次…哼…再也不想外出辦事了,好累人啊。”

  “走了啊!”明鏡拎起了小巧的黑皮箱,朝著已經行人漸少的通道走去。

  “明姐姐等等我呀!”

  另一個姑娘連忙坐起身子,拿起自己的東西追了上去。

  明鏡嘆了口氣,她一邊走著,一邊輕輕地刮了刮追上來的家伙,那小巧的鼻子︰“一點都不穩重。也不知道你這兩年是怎么在大使館歷練的。”

  面對明鏡的質問,菊采薇眨了眨眼睛,喃喃道︰“你要是知道我之前的工作環境,哼,估計就不會這么說了…但,好像比現在輕松許多了呢!”

  嗯,大概是被某些摸魚選手帶壞了。

  “那你為什么不回去?”

  “我、我家老頭子他…”

  “他不讓你摸魚了?”

  “誒呀!我哪里…有過嘛。我不依,我不依嘛!”

  “好了好了,沒有就沒有。走啦!”

  兩人走上站臺,登上了第三節相對豪華的車廂,對于周遭的驚嘆聲熟視無睹。

  二人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了。

  早在前幾年開始,原國就已經進行了大刀闊斧的鐵路建設計劃,除了沿著霧都周遭修建了不少鐵路網之外,甚至還建設了一條橫穿近半個原國的霧寧鐵路,全長三萬七千公里,北至原國霧都,南至鄰國十三地,最遠達到了東寧,堪稱目前世界上最長的一條鐵路。

  甚至在這種背景下,哪怕是原國軍方都要為鐵路讓路,畢竟,光是這條鐵路修建所耗費的鋼鐵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當然了,民用鋼鐵產量大概是無法滿足這條鐵路的要求,而且其它的領域也都是消耗大戶,也不可能將所有的資源集中投入到這里,哪怕是連通南北的交通要道也不行。

  為此,軍方自然是出了大頭的,不知道有多少子壹·困敦(農業工業)流派的傳說生物被拉去當作了苦力,這引起了軍方大佬的怨聲載道。

  用傳說生物來量產鋼鐵的困局,不是做不到,而是一種性價比的問題。

  畢竟,傳說生物施法是要耗費大量的傳說之力的,而用恢復較慢的傳說之力換取鋼鐵這種材料的行徑,其轉化方式大概不一定被某些子壹·困敦流派的傳說生物所接收。

  并不是每一位傳說生物都高瞻遠矚,在這一領域畢竟還是有不少老古董的,而且,就算是有些家伙知曉了這條鐵路對原國,對原國經濟的重要性,也未必會愿意大力支持。

  畢竟,在某些存在的眼中,肥了鐵路虧了自己嘛。

  眼下的交通署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哪怕是面臨著巨大的維護費用,但這里面存在的某些意義重大。

  不過,軍方那些大佬卻未必愿意了。

  這畢竟是在薅祂們的羊毛。

  因此,這條霧寧鐵路能出現世界上,大概也算是一種奇跡了。

  這里面不知道會產生多么大的壓力,與各方的相互鉗制。

  當然了,哪怕是現在,有些人的壓力依然很大。

  這不,霧寧鐵路通車不過三個月,霧都經濟報就受到了交通署的委托,親自實地的測量這條霧寧鐵對南背的經濟交通有何巨大影響,還要做一個比較全面的報到。

  這也是明鏡與菊采薇此行的任務之一。

  她們兩個作為霧都經濟報的工作人員,也是此行工作組的成員之二,眼下她們乃是在衢國的凌冬站,正準備前往最后一個站點,也就是霧寧鐵路終點站東寧,與同伴會合,到時候,她們將返回霧都,并且對這次工作組的測量工作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不過,兩人進入了封閉的車廂里,等了近半個小時火車也沒有啟動。

  菊采薇一邊無聊的掃視了一眼窗外,然后又看了一眼手腕上做工精美、幾乎不是正常工薪階層所能帶的起的一款女士小手表︰“怎么還不走啊。火車為什么永遠都不準時呢?”

  “虧你現在還是霧都經濟報的工作人員。”明鏡忍不住“惡狠狠”地刮了刮菊采薇小巧的鼻子︰“你什么時候見它準過?”

  不過,兩個小時之后,火車仍然停靠在站臺上,這就是讓原本還能沉住氣的明鏡,稍稍覺得有些奇怪了。

  她們畢竟不是在等候列車,而是在等火車開啟,但近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列車依然沒有啟動,難道是出現了什么技術故障?

  明鏡想要找火車管理員問問。

  但整個車廂里,不僅她們這種貴賓區看不到管理員的身影,就連餐車區,以及啟動區都沒有任何管理人員的存在,這讓明鏡的臉色稍稍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采薇,下車!”

  “哦。”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但菊采薇還是跟隨明鏡下了車。

  二人穿過了站臺,穿過了大廳,進入了一條通往樓上的木質樓梯,來到了車站的三樓之上,甚至不管某個工作人員的強行阻攔,明鏡隨手一揮,掌心猛然往前一按,直接破開了站長辦公室的木質大門。

  她竟然也是一位超凡者。

  不過也不意外。

  在這種世界工業剛剛起步的大背景下,一個女人若是沒有點防護能力,怎么敢遠離數萬里之外的,和另一個同樣看起來不靠譜的女人出現在異國它鄉?

  然后伴隨著一陣爆碎聲,里面幾個稍稍有些慌亂的身影,都瞪大了眼睛盯上這兩個闖入者。

  竟然是兩個嬌滴滴的女人?

  “你們想干什么?”某個幾乎已經禿頂了的男人,似乎有些色厲內茬的吼道。

  明鏡懶得和這種蠻夷廢話。

  不過,為了避免這些普通人不知道超凡者的厲害,明鏡直接從隨行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手槍,猛地朝著禿頂男人的腿部開了一槍。

  伴隨著一陣巨響,大腿上爆出了一簇血花,某個家伙慘叫聲也隨之響起。

  整個會議室內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

  什么情況?我在那里?發生了什么?

  兩個嬌滴滴的漂亮女人,竟然一言不發,闖進來就持槍殺人?

  現在匪徒的要求都已經這么高了嗎?

  腿長至少一米八!

  明鏡卻沒有搭理那些工作人員,而是直接將手槍頂在了禿頂男人的腦門上︰“為什么不回答?”

  看著眼前這個面色平靜,甚至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女人,正在慢條斯理的詢問,禿頂男強忍住疼痛,咧開嘴,蒼白的臉頰凄慘的笑了笑︰“您、您也沒問啊!”

  “嗯?”

  明鏡回頭看了一眼菊采薇,似乎皺了皺眉黛眉︰“我沒問嗎?”

  菊采薇眨了眨眼睛,似乎稍稍有些懵,她先是點了點頭,然后又忍不住搖了搖頭。

  明鏡姐姐的老毛病好像又犯了!

  “到底問沒問?算了。”

  明鏡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禿頭男身上︰“為什么不回答?”

  禿頭男︰“…”

  氣氛稍稍有些沉默,

  明鏡扣動了扳機。

  “嘭嘭嘭——”

  “啊啊啊啊…”禿頭男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不斷的撫摸著自己的腦袋,好像并沒有發現什么血洞。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身后的墻上正出現了幾個呈半圓形狀的小洞。

  艱難的回過頭,任由冷汗劃過鬢角,禿頭男發現,眼前這個女人竟然在平靜的更換著彈夾。

  “大大大大大大…大王…女大王,您盡管問,我知、知無不言,言、言無不盡…啊大王,女大王饒命啊!

  走出了車站,二人徑直穿過馬路,然后攔了一輛馬車。

  “兩位尊貴的女士,請問要去哪里?”

  “出城。”

  “呃,東邊還是西…”

  “隨便。快點。”

  看著其中一個梳著短發的漂亮女人,眼神凌厲的看了他一眼,趕車的家伙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然后駕著馬車,朝著一個方向緩緩駛去了。

  但哪有這樣坐馬車的?這兩個女娃,不會是腦子有什么問題吧?

  馬車的車廂里,明鏡看了一眼菊采薇,微微瞇了瞇眸子道︰“東寧去不了了。我們要想辦法回國。”

  “嗯。”

  菊采薇乖巧的點了點頭。

  畢竟之前在車站的事情,她都已經親耳聽到了。

  東寧發生了軍事政變,所有交通樞紐都已經被關閉了,而她們所在的凌冬站,距離東寧不過五百多里,眼下幾乎所有前往東寧的火車都已經停運,甚至從東寧往返的列車也已經被扣留。

  而且,根據明鏡對那個禿頭站長的審問,政變對周遭其它城市的影響正在蔓延,很難說短時間內不會對凌冬造成什么破壞。

  “那…我們該怎么回去?”菊采薇小心翼翼的問著。

  “先出城再說。”明鏡鎮定的坐在那里︰“大不了走回去。”

  菊采薇聽了忍不住吐了吐舌頭。

  好吧,雖然她們兩個都是超凡者,但想要平安走過這么長一段路程,顯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過,就在馬車接近城市外圍的事后,明鏡似乎感應了什么,她連忙劃開簾子沖著外面說道︰“先不走了,幫我們在城里找個住的地方。”

  “呃?怎么又不走了?”

  “放心,錢不會少了你的。”

  “好,好吧。”

  老頭撇了撇嘴,他大概并不知道,一里之外,大量的黑衣軍隊封鎖了各大路口,沿途想要出城的所有人與馬車都被控制了起來,甚至有人遭到了當街槍殺,只不過槍聲被某種力量消弭了。

  車廂里,明鏡靠在那里閉上眸子,淡淡地說道︰“我們暫時應該是走不了了。”

  “嗯。”

  菊采薇乖巧的點了點頭。

  就像是她從來都沒有問過明鏡為什么要離開一樣,眼下哪怕是無法離開,她同樣沒有詢問原因。

  因為有些原因是無法說出來的。

  曾經在云國大使館呆過的菊采薇很清楚,某些處于隱蔽戰線的殘酷斗爭。

  “嗡嗡嗡——”

  駐軍基地的警報驟然響起,所有生活在基地內部的軍事人員,包括后勤人員都是如臨大敵。

  這是原國邊境某處駐扎的鑲武軍團,也是原國最為精銳的世俗軍團之一。

  “怎么回事?”

  連忙穿戴整齊的陳丘頓推開了大門,詢問一旁的警衛,但還未等警衛說話,遠處就有已經出現了副官的身影︰“副軍團長…”

  沒錯,他現在是鑲武軍團的副軍團長,陳丘頓少將。

  陳丘頓原本就是陸軍起家的,曾歷任原國駐云國大使館副武官,原國駐東遐來國大使館武官,后來進入了原國超凡進修班,得以晉升傳奇者,在普仁港事件之后,自然無法返回東遐來國,而是調任鑲武軍團任副軍團長,眼下大概已經有半年之久了。

  “…副軍團長,東南急電,星界有變,上頭指示讓鑲武軍團立即開拔,疏散邊境周遭一十二市!”

  一年之前,可以普及的電報就已經被成功研發了出來,并且首先應用到了軍事領域,商業與民用也得到了一定的發展,眼下原國的電報局大概是如火如荼的建設著。

  不過,這些并不能給陳丘頓帶來什么異樣,畢竟,原國的變化日新月異,一些新的事物出現,大概也在某些家伙的預料之中。

  只是眼下東南急電,竟然說星界有變,還讓鑲武軍團立即開拔,疏散邊境周遭一十二市?

  作為老陳家的新晉新銳,陳丘頓自然知曉星界在原國的意義,如果這個地處于東南的界域出現了什么不可控的變化,甚至不得不疏散周遭的城市,那么,局勢大概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

  他微微沉著臉,瞇了瞇眸子問道︰“軍團長呢?走,邊走邊說…”

  “采京,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我朋友,鞏向明,目前在理藩院任職,還有這一位…”

  這是霧都臨江區的某個會館之內,菊采薇的哥哥菊采京正與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喝酒,然后就被另一個小的時候認識,還經常在一起玩,但說不上發小的家伙,拉到了另一個包廂里,并且還給他介紹了一群重要人士。

  嗯,對于這個,菊采京其實是不感興趣的。

  作為一個公子哥兒,在云國的時候,因為他爹是菊尚威,大概不會有什么不長眼的家伙,膽敢招惹他,哪怕是烏夜啼那種地方。

  不過,自從他小媽犯了事,然后連累到了他老爹,最后還被云國驅逐出境之后,一家人返回原國,雖然屁事沒有,但也相對失去了許多快樂。

  比如說,他得夾著尾巴做人。

  畢竟,這里可是霧都啊!

  作為原國的政治、經濟、行政、文化和金融中心,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在古代來說算是天子腳下,隨便仍塊磚砸到的可能都是某個隱藏的大佬,像什么公子哥兒之類的家伙,更是不計其數。

  他爹菊尚威雖然在云國算是個大人物,但是回到霧都,大概就是泯滅眾人矣。

  在這種情況下,他要是膽敢到處惹事生非,或者惹到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不要說他爹菊尚威,怕是他自己都有可能在他爹的父愛如山之前,被某個家伙搞的人家蒸發。

  某些花邊小報上都是這么寫的。

  嗯,菊采京畢竟打小就聰明,因此自從來了霧都之后,哪怕是死性不改,大概也被熏陶出了一種被害妄想癥的趨勢。

  眼下瞅著誰,大概都像某個潛藏的危險因素。

  別看眼前這些家伙都是斯斯文文的,說不定暗地里就在想著怎么整自己。

  不行,為了自己的小命,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菊采京狠狠地握了握拳頭,眸子里閃爍著難以言喻的精光。

  “采京?傻呆著干嘛?喝酒啊?”一旁的家伙推了他一把說著。

  呵呵,竟然想要用酒精麻痹我?

  不知道我菊采京千杯不醉嗎?

  難道酒里有問題?

  某個被害妄想癥的家伙警惕的看了杯子一眼,最后在整個包廂所有人的注視下,不得不一口悶掉。

  好歹度的心腸,竟然妄圖理由這種借口發飆?

  但我偏偏不給你們發飆的機會!

  哼哼!

  “哥哥們,小弟敬你們一杯!”

  他放低姿態,試圖以退為進,讓這些潛在的威脅麻痹大意。

  嗯,眾人也只當同伴的這個朋友比較熱情,也沒有多想,畢竟,有誰會想到,僅僅是喝上一頓酒的功夫,就有一個家伙暗中不斷的將他們想成了假想敵?

  雖然有些無法無天的玩意兒的確存在,但這里是哪,這可是霧都啊!

  無數大佬眼皮子底下注視的地方,有什么東西能瞞得過那些大佬們的耳目,發現什么,幾乎當天晚上就會被某些家伙知道,并且傳播的到處都是。

  像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尤其是進入了各大部門被精心培養的家伙,走出社會的第一課程,大概就是被長輩們反復叮囑,不要招惹是非,以免給家里惹禍。

  眼下他門避嫌還來不及呢,要不是今天是某個重要人士的生日,他們甚至都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議論。

  有些人畢竟還是愛惜羽毛的。

  當然了,不愛惜的也有,但大概會逐漸被家族邊緣化,像那種少數惹事生非的家伙,其實都不用某些大佬針對,他們自己可能就會逐漸毀滅在自己編織的牢籠之中。

  “對了,剛才聽小黑說,采京你之前不在國內?”

  說話的是那個名叫鞏向明的,也是今日過生日的主角,他乃是理藩院某司的司長,眼下在包廂內諸多世家子弟之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這么快就開始掏底了嗎?

  菊采京內心警惕,但表面上還是堆滿了笑容,曲意迎合︰“是的。我小時是在霧都長大的,十三歲那年和我爹去了云國,他在那里邊任職。眼下我爹又調回了原國,乃是在商業聯繼續任職,我也就跟著回來了。”

  “哦?”鞏向明稍稍有些感興趣︰“請問你父親是?”

  “菊尚威。”

  菊尚威?

  沒聽過啊!

  畢竟,眼下的霧都若是算上流動人口,怕是得有上千萬人之多,這種龐大的人口基數面前,政務人員數量自然也不會少,若非一個圈子里的,沒聽過大概也沒有什么意外的。

  不過,鞏向明想了想。

  云國?

  聽著稍稍有些耳熟啊!

  雖然這世界上的小國不知凡幾,哪怕是理藩院這種外交部門的工作人員,也不敢說知曉所有的國家,甚至有些時候還得查找資料,因此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是正常的。

  但鞏向明總覺得這個地方他好像在哪里聽過,而且最近好像頻繁的在理藩院出現。

  是哪里呢?

  對了。

  鞏向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了菊采京,忍不住旁敲側擊道︰“對了,采京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哦,前年七月份。”

  眼下已經是七月下旬了,距離他從云國回到原國,大概也有了整整兩年。

  兩年啊。

  人生有幾個兩年?

  畢竟兩年能泡多少妞…哦不,是能浪費多少時光和精力?

  一時間,菊采京竟然稍稍有些感慨了。

  但坐在首位的鞏向明卻沒有察覺這些,而是喃喃自語道︰“前年,那個時候,那位應該還沒有發跡吧?”

  他眼珠一轉,忍不住問了句︰“對了采京,你在云國的時候,難道不認識什么大使館內的工作人員嗎?畢竟都是原國人。”

  “大使館?”一聽這個,菊采京來勁了︰“這個我怎么可能不熟的,我妹妹原來就在那任職啊。而且,我和你說,我還有個兄弟,和我意氣相投,我們兩個那可是…”

  “等等,你那個兄弟是?”

  “哦,他叫于柏舟。”

  兩個人畢竟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咳咳咳,這個真沒有。

  “于柏舟?”鞏向明好像是在哪里聽過,但印象不深,應該是在某些名單上看過吧。

  但想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畢竟,重要的存在他怎么可能記不住?

  因此,鞏向明就對菊采京失去了興趣。

  成年人畢竟是更加利己一些,什么對他們有利,什么對他們無用,大概都會有內心的一些判斷,尤其是他們這些有點野心的世家子,在有生之年,不是攀附權利的道路上,就是走在攀附權利的道路上,大概無一例外。

  當然了,眾人也沒并沒有冷落菊采京,畢竟這位不能帶來什么助力,那也不能形成什么敵人啊。

  隨便得罪人,大概并沒有什么好處。

  “對了鞏哥。”酒過三巡,某個家伙似乎想起了什么小道消息,忍不住詢問道︰“聽說你們理藩院新增設了一位副院長?”

  “呀呵,小猴子的消息從哪里聽來的?”

  “你別管我哪里聽來的,有沒有這回事兒吧?”

  “我警告你小猴子,你以后在敢隨便聽你爹的墻角,將消息到處傳,小心你爹知道了打爆你的蛋!”

  眾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嗯,大概是有些前車之鑒的。

  不過,鞏向明壓了壓手,示意眾人不要嘲笑這個家伙,他謝絕了某個家伙遞來的酒杯,而是輕輕地抿了一口茶,還一邊淡淡地說道︰“這種事情雖然還沒有文件正式下達,但顯然應該是真的。”

  “鞏哥,說說唄?”

  有些家伙大概算是初出茅廬,某些習性還沒有得到些許改變,城府不夠深,道行和修養也不夠高,大概是想要拿出去炫耀吧。

  不過看著眼前這些家伙二十多歲的年紀,鞏向明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老了呢。

  哪怕是他僅僅三十多歲。

  但畢竟是從年輕的時候走過來的。

  如此想著,他藏著掖著的心思就淡了︰“那位是東城顧家的人,之前在云國任職多年,哦,采京說不定還聽說過。”

  聽著對方說道自己,菊采京有些茫然的抬起頭。

  我聽過?

  “后來,在去年年初的時候,這位任職原國駐東遐來國大使,之后天南之戰爆發,這位參與了天南聯軍反攻東遐來國的戰爭,并且立下了大功。當然了,最重要的是,祂乃是一位半神!一位年僅二十三歲的年輕半神!”

  “二十三歲的半神?”

  人群一陣驚呼。

  畢竟,對于這些世家子來說,半神的名號大家都聽過,甚至某些家族里面說不定就有,但眼前這位新晉的半神好像是他們的同齡人,這就是稍稍有些魔幻了。

  眼下在眾人之間,超凡者自然是有的,當然普通人也有,但無論是超凡者還是普通人,半神距離他們都太過遙遠,這幾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眾人就忍不住拿出來比較了。

  人家二十三就已經是半神了,你呢?

  我特么超凡第三級好吧?

  第三級還有臉說?

  那也比你這個普通人強!

  你特喵的!

  嗯,大概就是這種眼神交流。

  不過,看著眾人陷入某種特殊狀態,鞏向明也稍稍有些理解,畢竟,當初消息傳遞回來的時候,不要說他們理藩院內部,就是所有原國的政務機構,大概都將此事當成了驚爆眼球的事件流傳。

  因為原國,包括世界,記載中,好像并沒有二十幾歲,就從凡人晉升至半神,而且還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

  這畢竟是一件大事。

  眼下,那位大佬幾乎成為了年輕一代的修行標桿。

  而且,半神畢竟已經是原國的高層了,哪怕是在理藩院,最少也是要給個副院長的位置的。

  這是對于半神的尊重。

  所以按照慣例,那位大佬回來述職之后,應該會任職理藩院的副院長。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某些其它部門的大佬,在回家的時候,都忍不住將這種事情拿出來和自己的仔進行了一番比較。

  當然了,這導致最近這些天,霧都的世家子弟,感受到父愛如山的頻率稍稍有些高,經常可以看到某些世家子弟鼻青臉腫,進入各大機構的辦公室內發憤圖強,努力工作的模樣。

  不過,這種原本該大書特書的事件,也僅僅只是在口口相傳的層面流通,眼下原國上層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態,這倒是讓鞏向明稍稍有些奇怪。

  但擁有傳奇經歷的家伙畢竟不是普通的人物,哪怕是沒有上層的推波助瀾,但同樣在整個霧都引發了巨大的反響。

  一時間,人人都知新半神,卻不知曉天南之戰隕落的蕓蕓眾生。

  “鞏哥,你剛才說的這位半神是誰啊?我竟然聽過?”菊采京自然也是稍稍有些好奇的。

  “哦,這位大佬曾經在云國大使館呆過,祂叫顧孝仁先生!”

  “顧孝仁?”菊采京忍不住站起了身子,瞪大了眼睛︰“你說顧大哥是半神?”

  嗯,顧大哥?

  竟然還是認識的?

  在場的眾人對視一眼,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頓時變得更加親熱起來。

  “來來來,采京喝酒——”

  “不不不,不用。”

  “來,采京,吃菜。”

  “這個我、我過敏啊…”

  “老板,叫幾個漂亮姑娘!”有人喊了一嗓子。

  這個嘛。

  某個家伙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猶豫。

  這一晚,他大概被灌了不少的酒。

  “哇——”

  被某輛小汽車送回來之后,還沒有走到別墅前,菊采京就忍不住扶著一顆大樹吐了起來。

  嘴巴,鼻子,幾乎能噴出東西的地方都在噴濺,整個腹部也是洶涌澎湃,直到將所有的吃下去,喝下去的東西都吐出來之后,他才稍稍感覺好上一些。

  不過,就在他擦了擦嘴,準備轉身進入院落的時候,卻發現不遠的大樹邊,有一個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黑影。

  難道是小偷?

  趁著酒勁上涌,某種自信心暴漲之下,菊采京不知道哪里生出來的勇氣,竟直接在路邊撿了快石頭就摸了上去。

  那家伙正趴在綠植上,往自己院子里窺視著,菊采京惡向膽邊生,一石頭就拍了上去。

  “哎呦——”

  “叫你偷東西!”

  菊采京手腳并用,止不住往這個家伙的身上廝打。

  不過,借著路燈昏黃的光芒,菊采京突然覺得這家伙的長相稍稍有些熟悉,他猛地掰直了對方的臉頰,看著對方滿臉鮮血卻依然有些熟悉的模樣,忍不住微微一愣。

  “表弟?”

  對方奄奄一息︰“表、表哥,救、救我…”

  “表弟!”

  我把我表弟打死了?

  但顯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始終是個普通人的菊采京,好像無法像打死普通人一樣,打死一個身為超凡者的表弟。

  而這個時候菊采京才發現,表弟的身上竟然渾身是血。

  他神情稍稍有些嚴肅。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忍不住…

  “爹——小媽——救命啊——”

  幾分鐘后,看著被老爹菊尚威扛回別墅的表弟,菊采京無精打采的低著頭,整個人都稍稍有些蔫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后,表弟似乎蘇醒了,還和菊尚威說了一些話。

  夜里九點左右,菊尚威收拾了一些細軟,讓小媽蘇彤凝,帶著他去好友家住上幾宿。

  “尚威,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菊采京他小媽問著。

  “別問了,快走。”菊尚威吸了口氣,指了指外面說道︰“要是三天后,我還沒有給你們傳遞消息,你們就想辦法自己躲起來。記住,不要離開霧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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