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規模的傳說領域戰爭中,想要全殲被伏擊方的半神是比較困難的一件事情,因為半神級別的傳說生物畢竟擁有一定的“不死性”,也就是超凡特性難以徹底泯滅的規律,這導致哪怕是某些半神被撕裂軀體,過了一會兒后仍然有可能活蹦亂跳的活過來。
只要傳說生物的傳說之力與本源未曾耗盡,意識與超凡特殊不曾被徹底湮滅,這些半神級別的傳說生物終歸還是有復生的希望的。
當初的東遐群島之戰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雖然原國的天南艦隊陷入了對方蓄謀已久的伏擊圈中,甚至被困在了戰爭陣圖里不短的時間,但最后仍然有一部分半神在諸王會議的幫助下逃出升天。
這無不證明了無論形勢多么惡劣,但只要是沒有大量高位傳說生物的壓制,比如冒出來諸王或者真神那種大佬,想要覆滅一個滿編的傳說戰略打擊團,幾乎是癡人說夢的一件事情。
因此,哪怕班卒格勒戰役倉促打響,哪怕西路兵團的局面處于劣勢,但無論是鎮場子的都城大君還是后出場的虎鈐尊者,大概都心存希望,企圖利用一定的傷亡來拖延時間,從而等到東路兵團與中路兵團的支援,實現前后夾攻這些黑大個的最終戰略。
到時候,西路兵團集齊了三路兵團的優勢力量,將會對眼前出現的這些黑大個形成絕對的壓制力,哪怕是不能徹底將這些黑大個留下來,卻也能重創這些黑不拉幾的大玩意兒。
只是,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
在這種高強度的傳說混戰中,方圓數百里幾乎被夷為平地,無論是山川河流,還是盆地丘陵,幾乎到處都火紅的巖漿與坑坑洼洼的溝壑。
大地都被打的稀巴爛,傳說生物的損傷更是不計其數,無論是西路兵團的半神,還是那些黑暗巨人,最少有三分之一的規模已經隕落在了這場戰火之中。
但哪怕這個時候,暗中預計估算早就應該出現的兩路兵團援軍卻依然都沒有出現,一時間,都城大君和虎鈐尊者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
畢竟,光是祂們兩個大君所攔截的黑大個就足有近二十位,若是沒有祂們這兩個高位傳說生物存在,單單是整個西路兵團的傳說戰略打擊團與那些黑大個硬抗,怕是早就遭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巨大損失。
但眼下,支援力量久久不見蹤跡,無論是都城大君還是虎鈐尊者,大概都已經猜到了,中路兵團和東路兵團定然是遇到了大麻煩,祂們想要等待的救援力量可能在短時間內已經無法實現增援。
想到這里,看著在巖漿與黑色火焰中哀嚎的半神和其它生靈,都城大君已經萌生了撤退的想法。
畢竟支援力量久久不來,前后夾攻這些黑大個已經成了奢望,那么繼續打下去幾乎看不到勝利的曙光,還不如立即止損,讓還殘存的半神各自突圍逃生,從而保存西路兵團的有生力量。
都城大君做事果斷,既然已經生出了這種想法,自然打算付諸行動。
祂略顯空洞的眸子幽幽地凝視了遠處的虎鈐尊者一眼,然后全身黑氣彌漫,頓時鬼哭狼嚎之音響徹天地,就連那座虛幻的城池都是城門大開,瞬間席卷了不是黑大個進入都城之中,將對方困在了域里。
虎鈐尊者明顯是看出了都城大君的想法,大概也明白繼續打下去于事無補,因此祂也不得不開始爆種,企圖將更多的黑大個吸引到自己的能量場內,從而給陷入苦戰的半神爭取逃脫的空間。
兩位大君都想利用自身的高位格,強行將那些黑大個拉入戰團,妄圖短時間內牽制住這些黑不拉幾的生物,充當某種斷后拖延的中堅力量。
“不要戀戰,汝等速撤!”虎鈐尊者的吼聲虎嘯龍吟,瞬間壓蓋了整個戰場的嘈雜聲。
而余下的半神在那些黑暗巨人的狂暴攻擊下早就已經苦不堪言了,眼下見兩位大君攔住了大多數黑暗巨人,自然知曉這是兩位大君在給已方爭取時間,因此每一位半神紛紛開始爆種,發出自己最強的一擊將周遭的黑暗巨人逼退,隨后各位半神沖天而起,各自朝著遠處的黑暗飛去。
但其中的一位半神前腳剛一邁步,竟一腳踩空,整個人瞬間消失在了空氣里。
然后整個戰場好像鬧鬼了一樣,這些狼狽逃竄的半神竟然根本無法逃出這片區域,仿佛只要出現了離那些黑大個較遠的距離,就會憑空蒸發一般。
某些同伴還并未察覺到這種現象,但攔截黑暗巨人的都城大君和虎鈐尊者,卻敏銳的察覺到了這種詭異事件的發生。
包括那些黑大個正在追殺那些正在逃竄的半神,但追著追著就發現眼前的獵物竟然消失不見了。
有黑暗巨人漂浮在半空中似乎稍稍有些納悶,但還沒等那猩紅的眸子考慮出什么東西,它自己竟然也緩緩消失在了空氣中。
仿佛一顆無色無味的藥丸驟然溶于水一樣消失不見。
在班卒格勒這片戰場上,這種現象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這導致都城大君和虎鈐尊者正在大戰一大群黑暗巨人,但曾經出現在這里的半神和那些交戰者們卻已經徹底人間蒸發了。
那還打個毛啊!
打著打著所有半神都沒了,哪怕是大君位格的傳說生物,大概都會有點心突突。
兩位大君忍不住隔空對視一眼。
太特么駭神了!
這個時候,都城大君和虎鈐尊者哪能還不知道,一位可怕的存在,一直在暗中盯著這里,并且出手將那些半神都擄走了!
說不定這些黑大個都是那位可怕的存在搞來的。
這位雖然沒有出現,但說不定眼下西路兵團所遭受到的攻擊事件,大概都在這位存在的暗中干擾之下。
明白了眼前的大戰只是某位存在布置的一個局,都城大君和虎鈐尊者頓時汗毛炸立,直接爆開了恐怖的神光瞬間遁走。
畢竟,這是一種多么可怕的力量?
嗎的,再不走說不定連自己的都給被人家給留下!
簡直不是神呆的!
結果這場班卒格勒戰役打了半晌,最后卻留下了一臉懵逼的黑大個,徒自留在巖漿覆蓋的戰爭之上大眼瞪著小眼。
似乎在相互用眼神詢問,那些剛才打的正爽的兩腳生物呢?
但沒過多久,好像瞬間消失術再現人間,又仿佛是有人拿了個黑板擦,將參與整個戰場的黑暗巨人,一個個都刷掉了一樣,這些留在戰場的黑暗巨人,竟然同樣一個個消失在了空氣里。
自此,東遐來國的西路兵團不僅全軍覆沒,甚至連傳說戰略打擊團都損失殆盡,除了壓軸的兩位大君逃離了戰場,其余的半神級別傳說生物,竟都接連的消失在了人世間。
事后有史學家對參戰雙方的神明和相關現象做出了統計,并且特殊記載了這個傳說戰爭史上有名的“幽靈戰役”!
為什么要叫幽靈戰役呢?
因為參戰的一方不僅來歷神秘,幾乎不被人所知,甚至連最后戰爭結束的時候,都沒有人知曉那些黑大個到底來自于哪里。
這些人仿佛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宛若傳說中的幽靈戰神一樣,哪怕是歷史記載也只是一筆帶過,但徒自留下的傳說卻流傳甚廣。
而且沒過多久,就有某些廉不知恥的教派組織碰瓷黑暗巨人,謊稱這些黑暗巨人乃是來自于天神的神國,是天神神國之中的使者降臨人世,來拯救受苦受難的廣大群眾。
自此,蒼天已死,天神教立!
“阿——阿嚏——”
灰霧宇宙里的顧孝仁打了個噴嚏,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他并不知曉自己已經被碰瓷成為某個教派祖師爺的事情,大概也并不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多感興趣,因為此時的顧孝仁正在謀劃一場比班卒格勒的規模還要大的戰役。
沒錯,現實世界中打完了,永夜深淵里的十萬大山還沒有平定。
這里畢竟是資源的刷新地,也是他攝取神話物質的重要來源。
這關乎到他成就半神,領悟傳說形態的根本問題。
而且,自己刷又怎么可能有別人幫刷來的爽。
顧孝仁直接將那些西路兵團被他抓捕的半神投放到十幾萬里的黑色山脈里,試圖對這片黑色山脈的霸主進行宣戰。
當然,西路兵團的那些殘兵敗將大概率是無法徹底擊敗山脈霸主的,因此顧孝仁仍然繼續關押著那些黑暗巨人,消弱黑暗生物的有生力量,試圖達成雙方的戰略平衡。
但西路兵團的那些半神有些不給力啊。
不僅在外界被黑暗巨人打爆,哪怕是被顧孝仁消弱了的黑暗巢穴之中,依然不是那些黑暗山脈霸主的對手,可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不能真當人家十幾萬里黑暗大山的霸主種族是吃素的吧?
為此,顧孝仁不得不強行干預戰場,暫時保存了一些有生力量,試圖再度加碼之后,在與那些黑暗生物一決雌雄。
但現在的問題是,顧孝仁已經沒有籌碼可加了。
眼下的西路兵團幾乎被打爆,他直接殺穿了一路,這條線上的資源幾乎已經攝取干凈,除了跑掉了的兩位大君,他好像無法在薅到什么大羊毛了。
而大君級別的傳說生物,并不是目前他所能攝取與對抗的存在。
因此,顧孝仁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其它兩路兵團上。
一路兵團的傳說生物就已經達到了這種規模了,若是三路齊聚,大概、似乎、應該、就可能推平這片十萬大山了巴?
和自己人打生打死有什么意思?
還不如來永夜深淵里開荒!
占據界域,攝取資源,這豈不是比同族相殘還要有意義的多?
顧孝仁覺得有必要要糾正一下那些傳說生物的不良風氣,將祂們引入正確的道路上。
來吧!半神們!
和我一起來開荒吧?
不過在此之前,顧孝仁還要利用意識投影去一趟西遐來國的首都哥舒華,來對當初戴晉安等事件進行收尾。
為什么說班卒格勒戰役是天南局勢的轉折點呢?
因為這次戰役東遐來國的西路兵團全軍覆沒,甚至全國所持有的傳說生物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還多,大戰不僅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受侵國的士氣,給予了它們充分抵抗的信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眾人對戰局的看法。
原來那些家伙也不是那么不可戰勝!
東遐來國自此已經從絕對優勢方,下降到了兩相互持的局面,雙方的戰略態勢,竟然短暫的出現了平衡。
七月初七,天南地區領導人峰會在西遐來國首都哥舒華舉行。
此次參與了會議的國家超過了四十七個,教派團體與結社組織不下上百,乃是天南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區域性會議。
會議的主旨是成立天南聯盟,組建聯軍,建立統一的組織戰線,整合整個天南的所有力量,來對沖東遐來國的實力優勢,達到防守方加碼,抹平戰場僵局的戰略態勢。
這標志著以西遐來國為首的被占領國,并不甘心龜縮防守,或者局勢僵持,而是展現了某種進攻態勢,試圖反守為攻。
西遐來國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自然讓不少國家驚訝,但當原國海軍部部長禹貢真君出現在會場的時候,不少人大概就想得通了。
因為無論是西遐來國還是黑遐來國都沒有足夠的反攻力量,但若是有原國的支持那就不一樣了,畢竟,在東遐群島之戰中原國的天南艦隊吃了大虧,原國有立場也有能力組織這種規模的聯盟,從而作為東遐群島之戰之后的報復性行動。
而且,此次不僅有原國方面的重要人物出席,甚至還有原東遐來國的中流砥柱,也就是二十四本紀會的蘭臺大君,代表某一方勢力出現在了現場。
蘭臺大君是作為被東遐來國驅逐的諸多教派代表參與此次會議的,畢竟以遐來王普仁德為首的利益集團勾結戰爭教派與其它勢力,將這些原本扎根于東遐來國的教派驅逐出了國境,甚至列為非法極端的恐怖結社團體,斷絕了祂們在東遐來國的根基,這種自身利益受到了嚴重侵害的事件,自然會讓某些教派耿耿于懷。
這不,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些教派轉身就加入了東遐來國的敵對陣營,甚至打出了“驅奸討逆,廢黜君主”的口號。
當然,這里面肯定是有原國游說的影子在里面的,否則以二十四本紀會的性子和風格,未必會拉下臉來投入原本敵對者的懷抱。
除此之外,會議還商定了相關程序與章程,并且按照各國各教派的能力,組建了新的傳說戰略打擊團。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中,就連某些原本就該發現的東西,都在為這次重要的會議讓步。
直到七月十日,會議進入尾聲,一則始終被暗中壓制的信息,才漸漸傳入了禹貢真君的耳中。
臨時下榻的四國酒店高層里,禹貢真君挑了挑眉問道︰“你是說原國駐西遐來國商業聯主席猝死在家中?扯淡,一個傳奇者怎可能會突然猝死!”
海軍統計署天南分處署的負責人也稍稍有些尷尬,他訕訕的咧開嘴,忍不住開口解釋著︰“統計署沒有在他身上發現超凡領域加害的線索,就連追溯生前的影像都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的痕跡。”
“那是你們道行不夠。”禹貢真君淡淡地說道︰“一個傳奇者怎可能不明不白的死了,難道這點常識也要讓我教你嗎?”
那人有些委屈的張張嘴,但最后卻沒有說出什么話來,畢竟有疑點他們也是知道的,但發現不了疑點他們又能怎么辦?
憑空想象?
“去把他的尸體給我運到這里來。我要親自查驗。”禹貢真君看了他一眼,下達了指令。
畢竟是原國的一名傳奇者,還是商業聯的主要負責人,驟然死在了異國他鄉,祂這個原國高層知曉了,勢必是要想辦法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因此禹貢真君直接讓海軍統計署的人將尸體運到了祂下榻的四國酒店。
但一個小時后,目光稍稍有些詭異的看著尸身的禹貢真君卻久久不語。
“部長?”
“恩?”禹貢真君回過神來,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什么事?”
“這尸體…”
祂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了下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祂特么要是發現了什么東西,能不說出來嗎?
一點都不醒目。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過,禹貢真君想了想,還是說道︰“這里面好像有大荒落流派傳說生物的氣息,我似乎察覺到了命運遮掩的痕跡。這樣吧,還是將他的尸體運送回國,交給情報院的仁院長去詳查吧。”
但這人卻有些不靈光的問了一句︰“那其它人也要一同運送回國,交給情報院嗎?”
“其它人?”禹貢真君似乎微微一愣,神色也是稍稍有些陰沉的樣子︰“還有其它的受害者?”
“有、有。”這家伙嚇了一跳,有些磕磕巴巴的說道︰“還有四十七名受害者,大多都是商業聯、大使館、情報院超凡領域的超凡者。”
“為什么不早說?”
“我…”
“把職位交接一下,立馬給我滾回國內!”禹貢真君怒不可遏。
到底是哪個白癡將這種人提拔到現在這種位置上的?
祂覺得回去有必要好好查查,在海軍部里到底還有多少這種尸位素餐的家伙。
不過,在重新指派了天南地區海軍統計署負責人之后,禹貢真君卻從海軍統計署收集到的情報和線索里,發現了一個幾乎被忽視了的規律。
因為這些受害者好像都擁有一些相同的地方,比如他們的頭頭大概都算得上原國“溫和派”的成員。
似乎想到了什么,禹貢真君面色一變,祂微微偏過頭,問了一旁的助手說道︰“情報院天南辦事處的戴晉安呢?”
“好像是失蹤了。”
“好像?”
“他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在哥舒華現身了。”助手看了一眼情報說道︰“部長,要不要派人去找一找?”
禹貢真君揮了揮手,祂面色陰沉如水,只是低聲的喃喃道︰“不用,這家伙可能已經兇多吉少了。”
助手低著的頭微微一抬,但卻又迅速的低了下去,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聽到一樣。
“對了,冀本昌呢?”
“參與完了峰會就回大使館了,此刻應該是在大使館內休息。”
“立馬叫他過來。不,我親自去。”禹貢真君站起了身子,目光看向窗外︰“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幾分鐘后,甚至連助手備的車祂都沒有坐,而是直接沖天而起,徑直飛行至大使館內。
根本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禹貢真君直接鎖定的某處樓層,然后破窗而入。
整潔干凈的落地窗應聲而碎,禹貢真君看到了一雙直勾勾的眼睛,但眸子里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動的色彩了。
這家伙死了。
眉心處出現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細洞,直接從后腦貫穿了出去,里面夾雜著絲絲淡金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腦漿,不少物質甚至噴濺到了墻上,顯然是某種剛猛霸道的指力所致,看起來到像是戰爭教派的路數。
對方這次好像根本沒有遮掩的意思,竟然直接在辦公室內干掉了冀本昌!
禹貢真君甚至能模擬當時的場景。
一個黑影驟然出現在辦公室內,然后直接控制住了冀本昌,雙方經過了短暫的交流之后,兇手凌空一指射爆了冀本昌的頭。
可憐這家伙堂堂一位傳奇者,竟然連反抗和慘叫都發不出來,就徹底湮滅在對方霸道的指力之下。
不過,哪怕是這些人有錯在先,參與了某種算計活動,但直接在哥舒華大開殺戒,是不是有些太過了些?
終歸是同仁,總要講些規矩的。
但就在禹貢真君轉過頭打量案發現場的時候,卻驟然發現身后的墻壁上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 ——去你嗎的規矩!
禹貢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