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殷受的黃金十年
帝乙與聞仲奔到宮外，便看到一個青年道人正站在門口含笑以對。
“截教鄭健，見過大王。”
“仙長臨凡，乃孤王幸也，快請進，快請進。”帝乙欣喜道。
走進王宮，安坐之后，帝乙便命人奉酒。
酒過三巡，帝乙笑道：“聽太師所言，仙長有大才，不知何以教我？”
這就是面試了…
鄭健微微一笑，答道：“內修圣道，外成王道，富國強兵，自強不息。”
帝乙尚且頭一次聽這種治國說法，不禁微微有了興趣，“請仙長細言之。”
鄭健當即侃侃而談：“正所謂內圣外王，對內尚賢，不拘泥身份貴賤，不拘泥草民貴族，但有才學者，皆可不拘一格任用。正所謂清者為天，濁者為地，清者愛民，濁者亦可任事，選賢用能，知人善用，內圣之始也。”
帝乙聞言，疑惑道：“清者，清廉也，清者愛民，這孤王能理解，濁者，貪婪昏庸者，如何能任事？”
聞仲聞言亦是有些不解，但他認為鄭健既能如此主張，必有其道理，亦是安靜的等著鄭健解釋。
鄭健哈哈一笑，“清廉者，愛民如子，但治國之事繁雜，并非只清廉即可，即便其清廉如水，但卻不知如何富國強兵，若朝中皆是此等清廉之士，空談誤國也。濁者，雖有貪墨，卻未必沒有治國之術，只要用對了地方，用對了方法，亦能讓其發揮作用。濁者自濁，自知其一切榮華來源于大王，一言可令其萬劫不復，故只要令其在貪墨有度的情況下，發揮其治國強兵作用，未必不可也。”
帝乙聞言，如醍醐灌頂也，以往他總想著親賢臣，遠小人，可現在想來，賢臣未必完美無缺，小人也非全無可取之處，就看為王者能否揚長避短而已。
接下來，帝乙又問了許多，而鄭健亦是對答如流，加入了不少來自于后世的私貨，包括節葬、節用等，甚至還包含了一些教育理念，聽的帝乙只覺得眼界頓開。
許久，帝乙大喜，“仙長果有經世之才，孤王欲拜仙長為太子之師，還望仙長莫要推辭。”
鄭健沒有當場表態，而是想先見一見帝辛。
于是，帝乙當即派人叫來了三子帝辛。
現在的季子實際上叫作受，即位后才號辛，至于紂，那是周朝給其的惡謚。
鄭健觀察殷受的同時，殷受在觀察鄭健。
如今的殷受，看上去也就是個少年，但眉宇之間充斥著英武之氣，身材壯碩，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樣。
“拜見父王，見過太師。”殷受倒是很有禮貌。
“受兒，這位是鄭仙師，有著經世之才，還不快向仙長施禮？”帝乙在殷受面前，立刻威嚴道。
鄭健抬手止住了殷受下拜，正色道：“大王，貧道授徒，卻并非只是在宮中言傳，而是要將其帶在身邊言傳身教，令其親眼看萬民疾苦，走遍天下八百鎮，若是大王允許，貧道才會應允。”
帝乙聞言，猶豫道：“卻不知歸來之時得到何時？”
鄭健笑了笑，“短則三五年，長則七八年，總不過十年之數。”
帝乙松了口氣，這倒是可以接受，遂道：“如此，便由仙長做主。受兒，跟在仙長身邊，務必聽仙長的，你可記住了？”
殷受聞言點頭，雙膝跪地行了拜師之禮。
收下殷受為弟子之后，鄭健便不在朝歌久待，帶著殷受離開了王城朝歌。
殷受還是第一次離開朝歌，一路上自然是欣喜無比，加上到底還是個少年，對什么都好奇，整日里纏著鄭健問各種問題。
白天，殷受一邊跟著鄭健修習武藝，一邊也將各處人族民間疾苦看在眼里。
到了夜里，或是破廟，或是露宿野外看星星，這個時候，殷受就會化身十萬個為什么，拉著鄭健問這問那的。
星光漫天，夜風習習，蛙叫蟲鳴之間，襯托出夏夜里周圍的寂靜。
山洞口，殷受仰頭看著遙遠的夜空，滿臉都是新奇之色，自從離開朝歌，他看到了外界的天地，有著說不出的好奇。
殷受身邊，鄭健身著青袍，閉目凝神，神游太虛。
寂靜之中，殷受看了看遠方，又看了看鄭健，終究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睜著眼睛，道：“老師，老師，你說現在在外面叫著的蟲兒一共有多少只啊？”
鄭健聞言，眼睛睜開，笑道：“想知道的話，你可以自己去數啊。”
殷受：“…這我怎么數的清？”
他的問題奇妙，但每每鄭健的回答更奇妙。
鄭健神情不變，依舊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如果是指這座山上，應該有四千七八六十五萬三千兩百二十一只。”
“哇哦！老師，真的假的？”殷受眼睛里全都是崇拜的光芒，畢竟，他還是個少年呀。
鄭健嘿嘿一笑，道：“你去數一數，不就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殷受瞠目結舌，“老師，你好賤啊！”
鄭健點點頭，“賤就對了！為師身為通天教主座下關門弟子，道號就叫‘賤仙’！人不賤，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老師老師，什么叫關門弟子啊？”殷受卻又注意到了一個名詞。
鄭健笑道，“就是每天幫老師關門的弟子。”
殷受：“…”本能的，他覺得鄭健又在逗他玩兒…
翌日清晨，殷受從沉睡中醒來時，發現外面早已天光大亮，而自己卻不知何時躺在了山洞中，身上蓋著的正是鄭健的外袍。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種這才是生活的感覺…
鄭健帶著殷受一邊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一邊也會傳授治國之道，同時也會指點殷受的武學。
轉眼之間，便是一年過去。
如今，殷受又長高了很多，也曬黑了不少。
“受兒，今天的治軍方略就是這些，十六字秘訣記住了嗎？”
“記住了，老師！敵退我進，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殷受沉聲道。
“嗯，不錯！那習武口訣呢？也記住了嗎？”鄭健含笑點頭。
“早就記住了！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劍譜第一頁，忘掉心上人！”殷受慨然道。
“好！這個尤為重要！練一遍為師教你的劍法看看！”
“是，老師！”殷受拿著手中的木劍，一招一式比劃起來，臉色沉著，目光冷靜，即便只是少年，但卻已經有著大將之風，劍光縱橫，法度森嚴。
演練完畢后，殷受臉不紅，氣不喘，“請老師指點。”
“不錯。為了獎勵你，今天晚上給你繼續講《葫蘆娃》的故事。”鄭健笑道。
“老師萬歲！”殷受頓時高興的跳了起來。
一直以來，他最喜歡的就是聽鄭健講故事，許多故事都是聞所未聞，但聽起來卻極為有趣，什么“待到陰陽逆亂時，我以魔血染青天”啊，什么“仙路盡頭誰為峰，一見無始道成空”啊…
反正有些聽的殷受熱血沸騰，有些則聽的他淚流滿面。
如今的《葫蘆娃》也是，前幾天剛講到了七仙女被定在蟠桃園，后來就生下了七個小葫蘆的地方，殷受為了聽下面的故事，不得不每天都跟著背口訣…
尤其是“心中無女人”的口訣…
夜里，又是一片曠野之中，師徒倆露宿野外。
殷受躺在高高的山坡上面，聽老師講那過去的故事。
“話說那七個小葫蘆聞說爺爺被蛇精抓走，一個個嚷著要救爺爺，于是紛紛從葫蘆藤上落下來，變成了七個葫蘆娃，各個有一手絕活本事。大娃力大無窮，一腳下去就能踩塌一座大山…”
“終于，蛇精被打敗了，就在蛇精受傷失去法力的時候，一個叫做許仙的人，救了她。為了報答恩人的救命之恩，蛇精化作人形，想要嫁給許仙做妻子…”
“然而，許仙卻拒絕了，你知道他怎么拒絕的嗎？”
殷受想了想，眼珠子轉了轉，道：“他說：‘好看的皮囊浪蕩成性，有趣的靈魂單身成癮？’”
鄭健撫掌大笑，“好！今日你果然悟了！為師內心甚慰啊…”
殷受懵懂的點點頭，不知為何，他感覺自從跟了鄭健修行以來，原先對于女子的很多幻想，都漸漸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嗯，老師不會騙我的！我不要好看的皮囊，我要有趣的靈魂！”
殷受心中默默道。
轉眼之間，時間便過去了十年。
鄭健帶著已經長大成人的殷受回到了朝歌。
“闊別十年，現在回到朝歌有什么感覺？”鄭健站在殷受旁邊，含笑道。
“這天下的百姓，生活還是太苦。老師，我登上王位之后，一定會牢記您的教誨，披荊斬棘，如同鳴人那般，即使身處黑暗，也會心懷善意，帶著大商，完成人族開拓的夢想！”
鄭健含笑點頭，“如此，不枉我悉心教導你這一程。去吧，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在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可尋聞太師幫助，若是他解決不了，為師也會幫你的。”
“多謝老師…”殷受眼里涌出了淚水。
鄭健拍了拍殷受的肩膀，“記得為師的教誨，也不用做此兒女之相。要不了多久，我還會來朝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