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武神
江寧王一出手，即可就變得滿頭白霜，可他壓制在體內的那股駭人至極的渾厚氣血，卻頓時令其身形暴漲起來。
邁步，拳出。
山塌地陷。
兩者腳下的鳳鳴山，就如同豆腐塊一樣，不停的崩碎炸裂。
他體內罡氣釋放在外的瞬間，漫山的紅葉驟然飄升，在其后面化為了一張火紅色的巨幕。
嘭——
一聲音爆炸響。
許仙根本來不及閃躲，就以雙臂格擋的姿勢，如同炮彈一樣被錘飛，重重的鑲嵌于另一座山峰之上。
轟隆隆，
煙塵四起。
下一秒。
許仙背后的那座山又是一顫，就見他帶著氣浪沖出煙塵，還以更快的速度來到了不為所動的江寧王面前。
雙拳對撞。
鐺——
一聲鐘鳴過后。
一股足矣將山峰壓碎的巨浪，再次從兩者中間擴散而出。
而氣浪所過之處，滿山紅葉粉碎，滿山的樹木也被氣浪吹的連根拔起，飛向遠方。
可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破壞力，就是半步武神的極限。
甚至于，
兩者的戰力，都有著超越半步武神的極限。
江寧王自從壽元將近以后，沒日沒夜都要靠吸血為生。
可那些精血除了用來延壽以外，平常則以穩定的狀態留于體內。
總的來講，
江寧王的戰斗，就是以燃燒精血為代價，雖說這還不是他的精血，卻也足矣讓他擁有了武神之姿。
對于許仙而言，他憑借的自然是年輕氣盛，外加自己都搞不明白的體質問題。
可兩者僅僅交手兩次，便讓許仙不得不承認，自己碰到了一個真正的敵手。
或者說，是武道之中的敵手。
許仙武道天資最強。
但他的劍道修為的殺力更強，外加那柄破傷風之劍的加持。
如果讓他出劍，兩者的戰斗應該會結束的很快…
只是面對有心要給他喂拳的江寧王，此時出劍…多少有些令人作嘔。
“再來。”許仙大喝一聲，又是一拳錘出。
“那本王就教教你拳法！”江寧王一聲狂笑，同樣出手。
不過剎那之間。
棲霞山就轟隆隆的塌了…
其余兩座山峰，也在武道罡氣的沖擊下，足足矮了數十丈。
原本深秋時節最具觀賞性的楓葉，也在短短數息之間，陡然升至空中化為紅色巨幕，卻又在那罡氣的沖擊下，化為粉末。
這一幕幕，宛若神跡。
再加上那一聲聲震耳欲聾，傳遍天地的巨響。
江寧郡無數的老百姓、修士、武夫，自然也都用著驚恐的目光，看向那三座即將被錘平了的山峰。
而雞鳴寺的佛門盛會的觀禮席。
近乎也在一個呼吸之間，直接就空場了…
哪怕是眾多佛門高僧頗有怨言，卻也都十分好奇的看向棲霞山。
“兩個武夫在交戰，是誰？”
“棲霞山周遭被江寧王的兵馬圍起來了，根本不讓過去啊。”
“槽，四周還有陣法隔絕視線，法眼都看不穿。”
“可那種震天動地的場面，這必然是止巔武夫，乃至半步武神…”
“半步武神？江寧王再與誰交手，那個趙青蟬嗎？”
棲霞山被朝廷的數萬兵馬、修士給徹底封鎖起來。
絕大多數修士、武夫都不愿強闖關卡。
或者說，能看穿法陣的不用去，看不穿法陣的家伙，自然也就不敢去闖。
于是…
眾多道家真人、佛門高僧，就見到滿頭白霜，體格健碩的江寧王，正在瘋狂的給那施展了變幻術的許仙喂拳。
或者說，
也不算喂拳。
那簡直就是江寧王單方面的爆錘…
沒錯，
這是許仙出道以來，首次落入了下風。
可他面對的是誰？
那是在戰場上廝殺了二十多年的的江寧王啊…
尤其江寧王的武道資質本就很一般。
他能一步步成為半步武神，除了老天保佑，憑借的就是一身過人的膽量，外加那些刻進靈魂深處的武道技巧。
拼殺、廝殺、以傷換命、以命換命，這都是江寧王最擅長的事情。
只是他足夠走運的活了下來…
若非是業障纏身，壽元不足，江寧王豈能沒有機會踏入武神之境？
如果說許仙平常的無敵之姿，多少借助了破傷風之劍的威力。
可江寧王縱橫沙場一生的無敵，卻都是用拳頭，一寸寸給打出來的。
此番喂拳。
許仙接下來，距離武神之境自然會更進一步。
接不下來…
興許只能借助體魄的特殊之處，把老師傅江寧王給硬生生給耗死。
江寧王爆步，又是一拳。
許仙轉身錯步讓開，他抓住機會，大袖飄蕩之中的手掌猛然伸出，要拍在其頭頂。
可這位滿頭白霜，越戰越老的武夫，卻僅是嗤笑一聲。
他步伐異于江湖上絕大多數的武夫，兩腳稍稍內傾，便借助地勢之力，再次暴起身形，后發制人的一頭撞在許仙的面門。
頃刻間，
許仙那滿是充滿殺力的掌法落空，且再他短暫的恍惚之間…
江寧王雙拳齊出，錘在他的雙肋之間。
嘭嘭——
金剛交擊之聲。
無論是武夫的三品金身，還是佛門三品金剛。
兩者在三品之時，體表都會產生一層薄如金剛般的罡氣。
正是這層罡氣。
讓兩種修煉體系之人，根本不需要護體法寶。
隨著境界的精進，這層罡氣也將越來越硬。
同時，在罡氣的淬煉下，肉身也將有著難以想象的改變。
江寧王的兩拳很強。
強到能直接錘死兩位陸地神仙。
可許仙體表的那層罡氣，依舊不曾被錘破。
只是…
那兩拳具有著無法想象的穿透性，讓他在短時間內氣血大亂，就好像提不起氣勁來一樣。
而這，也就是江寧王對于氣勁的運用，還專門針對武夫。
因為戰場上多的是武夫。
反正他用了。
至于許仙能不能學得會，就要看他自己了。
一番交戰。
許仙少有的接連受挫，他每次自認為抓到機會的出手，都會讓江寧王反制。
讓他就像一個沙包似的，被江寧王挫在手里當球打。
此情此景，
佛道兩門的高人自然看在眼里。
同時也感慨在心里，
這個江寧王，不愧是當世距離武神境最近的武夫之一。
他這身于沙場之中拼殺出來的武道，足以稱得上是同境武道的克星。
破甲、破氣、破罡。
原本最擅長此道的是劍修。
可江寧王卻將這三種特性融入于自身的拳法之中…簡直就是異于常人。
除此之外，
那就是江寧王的拳法，少有那種大開大合，可能給人機會的架子。
基本上只要出手，必是奔著要你命去的狠手。
而他有的時候會暴露出弱點，基本也都有著反制的能力，來等著敵人來送人頭。
這叫什么？
經驗。
征戰沙場二十年，拼殺無數次的經驗。
江寧王的武道對敵經驗，遠非一些武道天驕能夠比擬。
許仙擁有兩世記憶，前世同樣有著數不清的對戰經驗。
可死斗和切磋是兩碼事…
他前世想去美國打黑拳死斗，結果剛下飛機就涼于七步之外的黑槍…
而今生重生許仙，一路順風順水，根本就沒碰到過同等戰力的猛人。
或者說，
許書生能用劍，老子為什么用什么拳頭啊。
所以現在出現這樣的結果，倒是很容易理解。
可不容易理解的就是…
許仙的武道天賦太驚人了。
江寧王的喂拳方式，那就是往死里打你，你挺不住別賴我。
那許仙就是借助體質、年輕的優勢，往死里承受，并不斷吸收消化著武道精華。
兩者不過僅僅打了一炷香的時間。
戰斗天平就已經從傾斜的角度，眼看就要恢復成平等的狀態。
此時此刻，
兩者腳下的棲霞山，已然變成了三堆小土包，那些樹木、楓葉、池塘、小河，也紛紛被塵土所掩埋。
甚至于，
在兩者罡氣的沖擊之下，那些塵土都凝實的宛如金石一般。
拼殺的呼嘯聲接連不斷。
他們一拳一腳，哪怕不曾擊中敵方，也都會伴隨著劃破音爆的雷炸聲。
在如此澎湃、劇烈的殺機下。
方圓千丈以內，皆是一片死地，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活物。
而江寧王派人圍住棲霞山，倒也不是怕人看…
關鍵就是怕不要命的來觀戰…
結果，
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有某些自認為修為不錯家伙，用各種方法避開士卒的圍截，硬生生闖來了。
結果，他們無不是被那磅礴罡氣撞翻在地。
六品修士、武者能偷偷跑進來，可他們卻承受不了許仙和江寧王的一次對拳，就會于頃刻間化為血泥。
隨后的幾息之中，血肉就會立刻與塵土融為一體。
而有五品武夫想要從中學到點什么，可才踏入千丈之內，全身上下就立刻皮開肉綻起來。
抓不住機會的，同樣生死。
能抓住機會的家伙，自然是拔腿就往外跑，只恨爹娘為何沒給他們多生兩條腿。
總的來說，
這種真正的‘武神’打架。
除了少數上三品，超品以外，又豈能是普通凡人能親眼見到的？
當真就是擦著就傷，碰著就死。
可兩者的戰斗場面，當真讓無數凡間武夫的心中，再次有了方向。
哪怕終其一生也達不到，也會奮起直追。
一拳又是一拳。
一腳又是一腳。
足足三個時辰的戰斗，看的眾人目不暇接，甚至多少有點傻眼。
而兩者也從最開始的氣勢磅礴，化為更加簡單至極的武技對撞。
總的來說，
兩者從戰斗開始，近乎就沒停下來喘上一口氣，歇上一秒鐘。
可這就是武道。
這也是其他修煉體系不敢被武夫近身的原因。
那就是給了武夫一個機會，他就能借助自身優勢，連續錘你錘上幾個時辰，甚至拳拳都是全力以赴。
此時，
許仙以手為刀，終于抓住機會，雙雙刺入了建寧王的腹部。
可未等他要抓斷其肋骨。
江寧王猛然后退一步，一拳錘在其頭頂。
而讓其仰頭的剎那間，那拳頭又陡然化掌下劈，重重的劈在許仙的喉嚨處…
護體罡氣爆碎，喉骨斷裂。
但許仙則狠辣的一口咬住他的手，未曾給他收手的機會，連續兩拳同樣錘在其腦袋上。
嘭嘭——
咔嚓、咔嚓…
這位蒼老的不成樣子的江寧王，緩緩后退半步，他伸手摸了摸久久不曾復原的斷裂頭骨。
突然，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你這皮挺硬啊，挨了我那么多次打，總算讓我打碎了喉骨。”
許仙的喉骨早已復原，武夫體質的恢復能力，簡直難以想象。
更重要的就是…
他這體質遠比武夫的恢復力更強。
基本上可以說，就算把他錘成一灘爛泥，許仙都有復活的可能性…
而許書生看向這位最早體型壯碩，如今卻瘦骨如柴的江寧王，他也輕笑一聲：“是啊，你打了我這么半天，才總算讓我打傷你一次。”
“這兩拳，挺要命的…”江寧王伸手擦拭著不斷從額頭上流出來的鮮血。
他深吸一口氣，武道氣焰再次暴漲，體型如此。
甚至于，
江寧王的滿頭白發，也紛紛轉為黑色，他又道：“來，再戰。”
精血…
他這次燃燒的是自身的精血。
許仙原本想出言阻止…
可在他看清江寧王那雙充滿戰意的眼神以后。
許仙明白了。
他有的是辦法。
或者說死在什么人手里…
這才是江寧王最難抉擇的事情。
就這樣，
生命不止，戰斗不休。
許仙有意配合著江寧王，不曾使用那種氣勁澎湃的招式，反而跟著他近身纏斗，用著不算耗費氣血的精妙打法。
是啊，
江寧王對于這個世間，還是有留念的…
他還想在戰斗的時候，在多看幾眼世界…
只是從他毫不猶豫，就徹底燃燒精血的那一刻起。
也代表了他的求死之心。
江寧王很純粹，在他用盡全力，都不曾將許仙徹底打死以后。
他就開始燃燒自己的生命，想與戰斗之中，走向生命最后的盡頭。
許仙能感受到…
江寧王的拳頭越發無力。
他的拳勢越加虛無，
他的速度同樣在變慢。
可他的武道意志，卻徹底升華了。
武神！
武神！
武神！
天空一聲雷炸。
整座凡間界的武夫，無不轉頭紛紛仰頭，看向此處。
武神的誕生…
與隕落。
間隔不過數個呼吸…
而江寧王在揮出最后一拳，輕輕錘在許仙身上的時候…
他依舊保持著俊美王爺的樣子，還略顯感慨的說道：“武神的一拳…你見到了嗎？”
“嗯！”許仙重重的點點頭。
“老夫，也是武神了啊…”
“你就是武神，真正的武神！”
“可惜，來的有點晚了，拳頭都有點軟綿綿的了…”
江寧王大笑一聲，便毫無保留的將那武神境的武道意志，盡數展現給許仙…
而從這一刻。
許仙也明白了…
江寧王就不是朝廷的武神，
他是人族的武神…
他看似手握十萬大軍，看似掌控著一切…
可他卻未曾讓江寧郡的百姓，受過一絲委屈。
江寧郡的百姓幸福指數，比余杭郡還要更高。
造反？
他自然想過，
但那是大梁皇帝不夠好、這座朝廷不夠好、天下百姓活的也不夠好的時候。
那他才會造反…
因為他生來就為百姓、為人族而戰，
這，就是他的骨子里的武道意志。
這，就是人族的武神。
為百姓安危而生，
因天下太平而死！
他，就是江寧王。
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