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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滿朝嘩然

  奉天殿中。

  岷王府的四兄弟進城的事情,看見的百姓不少,因此,消息也傳的很快,在場的不少親王都有所耳聞。

  看到大殿中,舒良凄凄慘慘的樣子,他們的心中也是涌起一陣驚訝。

  原本他們還不相信,有宗室膽敢在天子腳下,鞭打堂堂東廠的廠公。

  如今看來,宗室當中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要知道,這可是在宮中,已經算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了,遣出去傳旨的內宦,竟然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這下子,就算是再好的涵養,只怕也忍不住了吧?

  偷偷的打量了一番天子的神色,只見御座上的氣壓的確早已經低的讓人有些喘息都覺得困難。

  隔著老遠,諸王都能感受到天子心中的怒火。

  與此同時,殿外也響起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有人在不停的喧鬧。

  下一刻,天子陰沉著臉色,擺了擺手,道。

  “你且先退到一旁,來人,將廣通王,陽宗王等人帶上殿來,朕倒要看看,他們是何等的膽大妄為,竟敢在禁中大內如此猖獗?”

  天子怒意勃發,不管是底下的諸王還是朝臣,都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話音落下,底下立刻有內侍出去,不多時,便有幾個大漢將軍押著廣通王,陽宗王,江川王和鎮南王四人進了殿中。

  他們剛一進殿,便感受到諸王的目光都匯聚到了他們的身上,而且,并不是好奇和看熱鬧的目光,而是帶著幾分不滿和嫌棄的目光。

  鎮南王最是機敏,剛剛外頭舒良的一番表現,就讓他察覺到有些不對了。

  要知道,上一回去舒良府上的時候,對方雖然客氣,可也沒這么親近。

  他隱約有些感覺,自己似乎是被人給算計了,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鎖了起來,但是他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危機究竟來自于何處。

  偷偷的看了看殿前自家父親的臉色,卻見老岷王眸光銳利,兩道花白的眉毛緊緊的絞在一起,那副樣子,看起來跟要吃人一樣。

  殿中的氣氛壓抑而沉重,廣通王等人跪在地上,天子居高臨下,口氣森寒,冷冷道。

  “廣通王,陽宗王,江川王,鎮南王,你們四個,可真是給我朱家宗室長臉啊!”

  “堂堂的郡王,在禁中大內,皇宮之中,當著各個宗室郡王的面,拳腳相加,大鬧宮宴,竟然還敢毆打傳旨的內宦,你們幾個,可曾將朕,將祖宗規矩放在眼中?”

  四人當中,鎮南王因為輩分稍高,所以跪的稍稍靠前一些,眼見情勢不對,他搶在廣通王等人之前,道。

  “陛下息怒,今日之事,是臣舉止失當,甘愿認罪,任憑陛下處罰,但臣等斷無藐視陛下之意,只是舍弟剛剛一時沖動,不慎之下傷了天使,臣甘愿領罰,請陛下息怒。”

  他的這番話,倒是叫在場的諸王暗自點了點頭,很符合他們心中的長兄風范。

  不過,從鎮南王自己的角度來說,他更希望自己的這番話,能夠擋住兩個弟弟的嘴。

  但是很顯然,這并不可能。

  廣通王和陽宗王兩個人就是兩條瘋狗,他們為了能夠成功進殿,不惜大鬧宮宴。

  尤其是廣通王,甚至對舒良這等大珰都拳腳相向才得以入殿,又豈會被鎮南王三言兩語的封住嘴巴。

  鎮南王的話音剛剛落下,廣通王立刻就抬起了頭,連二哥都不叫了,直呼其名道:“朱徽煣,你少在這里假惺惺!”

  說著,廣通王重重的將頭磕在殿中的青磚上,發出“咚咚”的響聲,連磕九下,額頭上都隱現血痕。

  隨后,他才直起身子,道。

  “陛下,毆打舒公公之事,是臣之罪,甘愿認罪,但是臣有此舉動,實在是事出有因。”

  “臣今日之所以如此大鬧宮宴,實是有一樁驚天冤案,要面呈陛下。”

  廣通王的這番動作,配合他額頭上的斑斑血痕,無形之間便讓他的話變得可信了幾分。

  在場的宗親朝臣之間,頓時升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迎著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廣通王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一份奏疏,高高舉過頭頂,道。

  “陛下,臣狀告鎮南王朱徽煣三條大罪。”

  “其一,誹謗仁廟,公然詆毀已故仁宗皇帝,言辭不敬,有不忠不義之罪!”

  “其二,陷害長兄,僭越世子之位,致岷王府世子朱徽焲被囚鳳陽,郁郁而終,此為不悌之罪!”

  “其三,蒙蔽父王,逼死庶母,獨掌岷王府大權,欺上瞞下,打壓庶弟,不孝不仁!”

  “三條大罪,據有實可查,此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悌偽善之輩,實為我宗室敗類,懇請陛下明察,懲治其罪,以謝天下,以警宗室!”

  話音落下,原本帶著幾分嘈雜的殿中,頓時變得針落可聞,然后過了一瞬,喧鬧的議論聲頓時響起。

  滿朝上下,一片嘩然!

  就連已經有所準備的文武群臣們,眼中也是掩不住的震驚之色。

  和天真的諸王不同,老大人們壓根就沒有相信過,天子會這么容易的放棄宗學。

  但是他們卻沒想到,這件事情牽出來的,竟是如此一樁滔天巨案。

  在場還是有不少仁宣時代的老臣的,對于當年岷世子構陷鎮南王,最終反而自己被查出攀誣事情,都是有印象的。

  這件事情在當時,引發了朝野上下的很大震動,不僅岷世子被囚于鳳陽高墻,郁郁而終,就連岷王本人,也受了訓斥,被削去了三分之一的宗祿。

  不僅如此,宣宗皇帝還以此為契機,進一步限制了諸王的行動自由,加強了長史司對于諸王的控制權。

  自那以后,長史司基本可以過問王府的一切大小事務,而諸王如果有事要上奏朝廷,也必須經由長史司核驗呈遞。

  對于朝局有如此巨大影響的案子,老大人們可謂記憶猶新,卻不曾想時隔多年,這樁案子竟然又被翻了出來。

  諸王眾臣議論紛紛,老岷王的臉色卻已經差到了極點,花白的胡須不住的抖動著,渾身都在顫抖,伸手指著底下的幾個兒子,口中不住的喃喃著。

  “逆子,逆子!”

  也不知道底下的四位,他老大人到底在罵誰。

  不過這不重要,隨著廣通王的話音落下,鎮南王的頭上早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一直以為,廣通王等人只是想要拿蘇氏的死做文章,卻不曾想,他們竟然攀扯到了岷王世子的那件事情。

  望著廣通王遞上去的奏疏,鎮南王胖胖的身子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他突然想起來,當初那個蘇氏既然能交給岷王一份假的證物,那么他看著蘇氏燒掉的,就是真正的詩詞嗎?

  似乎是在驗證鎮南王的猜測,廣通王剛剛說完,陽宗王就膝行上前,從胸前小心的拿出一份信封,同樣高高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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