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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濟哥的病

  距離年節越來越近,宮中也彌漫著一股喜慶的氛圍,除了日常的吃食用度都豐富了不少。

  尋常在各殿走動的宮女內侍們,也都得了賞賜,換上了新衣裳,看著精精神神的。

  乾清宮中早早的掌起了燈,朱祁鈺懶懶的靠在坐榻上,穿著一身舒適的寬袖過肩龍紋燕居服。

  身旁是溫暖的手爐,手里拿著一本《皇明祖訓》,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

  窗外飄起了零星的小雪,朱祁鈺心中卻有些憂慮。

  他剛從杭氏那回來,這大冷的天,濟哥又感染了風寒,他過去的時候,小臉燒的通紅,看起來惹人憐愛的緊。

  宮里現在的孩子不少,他那哥哥別的不行,但是妃子多,子嗣也繁盛。

  如今在宮中有名號的妃子,就有不下十位。

  至于子嗣方面,除了已經被立為太子的朱見深,他還有兩子一女。

  長女惠慶公主,和朱見深是一母同胞,皆是貴妃周氏所出。

  另外兩個朱祁鎮的庶子,分別是二皇子朱見潾和三皇子朱見湜,皆是宸妃萬氏所出。

  除此之外,惠妃王氏還懷著一個,據說再有一個月就該臨盆了,如果他每記錯的話,應該也是一位皇子。

  這幾個孩子,雖然不能說是一直無病無災,但是這一個冬天,也沒害幾次病。

  反觀朱祁鈺這邊,慧姐的身子還算健壯,一冬天都沒生過病,但是濟哥卻是一直都病懨懨的。

  這次風寒,來的氣勢洶洶,著實是讓朱祁鈺心中難安。

  要知道,前世的時候,他一直只有濟哥一個兒子,自然是十分上心。

  他記得清清楚楚,前世濟哥雖然身子也不太好,但是卻沒害過這么厲害的風寒。

  重活一世,果然還是有很多事情,都并不會隨著原有的軌跡來前進了。

  鏤空花紋的紅木門被悄無聲息的推開,興安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行了個禮,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揉了揉額頭,又有些頭疼。

  他手里可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宮中內宦雖多,但是真正能讓他放心倚重的,無非也就是那么幾個。

  如今成敬在管著司禮監,舒良提督著東廠,王誠去管了皇店,張永掌著御馬監的騰驤四衛。

  這些都是緊要的差事,自然要放上自己的人。

  但是如此一來,他的人手就捉襟見肘了。

  以致于,他不得不將興安這個年歲不大的內宦,從坤寧宮調去景陽宮,幫吳太后來管著后宮的一攤子事兒。

  收回紛亂的思緒,朱祁鈺把目光從手里的書卷上移到興安身上,問道。

  “事情都查清楚了?”

  濟哥的這場病,來的有些蹊蹺,以致于讓朱祁鈺心中都有些疑惑,所以特意讓興安去查了一番。

  如今他既然回來了,想必是有了結果。

  興安在后宮歷練了這些日子,明顯沉穩了不少,聞言,似是有些躊躇,猶豫片刻,才道。

  “皇爺,查是查清楚了,不過,和慈寧宮那邊沒什么關系,是貴妃宮里的人,沒有照顧好小殿下。”

  朱祁鈺皺了皺眉,卻沒說話,只是將目光放在興安的身上,看的后者冷汗直冒。

  半晌,朱祁鈺擱下手里的書卷,淡淡的道。

  “興安,你長本事了,連朕都敢欺瞞?”

  從在郕王府的時候,興安就服侍著他了,對于前者的脾氣秉性,朱祁鈺自然是熟悉的很。

  他現下這副口氣,明顯就是有些心虛。

  對于興安的忠心,朱祁鈺是沒有質疑的。

  但是他也清楚的是,忠心并不代表,興安就不會欺瞞于他。

  興安頭上冷汗直冒,立刻就跪倒在地上,道。

  “皇爺恕罪,不是奴婢有意欺瞞您,實在是…是…”

  眼瞧著興安依舊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朱祁鈺也感到有些奇怪。

  他原本猜測,濟哥的病如此蹊蹺,說不定和孫太后有關,但是興安卻否認了這一點。

  這種大事上,他是不敢妄言的。

  當然,他隱瞞了一些東西,也是肯定的。

  讓朱祁鈺感到奇怪的是,他都已經點破此事了,興安還是不敢說出來。

  難不成…

  朱祁鈺皺了皺眉,問道:“是母妃不讓你說?”

  如今的宮中,能夠壓得住興安,讓他如此表現的,除了朱祁鈺本人,也就只剩下吳太后了。

  別的人,包括汪氏在內,就算能讓興安聽命,也不至于讓興安冒這么大的風險欺瞞他。

  興安乖乖的點了點頭,硬著頭皮道。

  “皇爺,不是奴婢想欺瞞您,而是太后娘娘說,如今京中動蕩,不好叫您為了后宮之事分心。”

  “小殿下的事情,她老人家已經狠狠訓斥了貴妃娘娘了,絕不會再出現類似的事情了。”

  訓斥貴妃?

  朱祁鈺臉色忽然一沉,他想起來了,剛剛去杭氏宮里的時候,她的確面帶淚痕,憔悴的很。

  他本以為是杭氏擔心濟哥的身子,擔憂所致,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沒這么簡單。

  冷哼一聲,朱祁鈺擺了擺手,讓興安起來,道。

  “到底情況如何,如實說,不然的話,朕就親自去貴妃宮里問!”

  興安一陣為難,最終還是道。

  “皇爺,小殿下之所以會生這場病,其實…是累的。”

  累的?

  朱祁鈺望著興安,等著他的解釋。

  話開了頭,興安也不再遮掩,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事情是這樣的,之前您和太后娘娘不是商議著,要在年后開一場選秀,然后借機定下后宮的典制嗎。”

  “如今快要年節了,娘娘也就開始醞釀著籌辦這件事情,她老人家這些日子,召了不少誥命夫人進宮,向他們打聽京畿附近,品貌才學上佳的女子,預備著年后的選秀。”

  “可這樁事情,不知怎的就傳到了貴妃娘娘宮中,讓娘娘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然后過了沒兩天,娘娘就開始命人教小殿下背詩,可沒曾想,這一個不小心,把小殿下給累著了,這才害了這么一場病。”

  到底興安還是沒有明說出來,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足夠明白了。

  無非是爭寵而已!

  自從朱祁鈺醒過來之后,他對于很多人和事,都有了新的看法,相對于的態度,也就發生了些微妙的轉變。

  前世的時候,他最寵愛的是杭氏,和汪氏這個皇后,卻不甚親近。

  但是這一回他登基之后,和汪氏冰釋前嫌,關系更勝從前的多。

  再加上,有了前車之鑒,他這一段時間都在將養身子,盡量少于房事,所以大多時候,都在坤寧宮和乾清宮歇著,去杭氏的宮里的次數,的確少了許多。

  這種當口下,杭氏不免覺得自己受了冷落,再加上吳太后那邊,又傳來要新選秀女的消息,她自然是要著急。

  于是,也就將主意打到了濟哥的身上。

  濟哥雖然體弱,但是早慧,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

  大約,杭氏是盤算著,讓濟哥學了背詩,在自己面前表現一番,然后重新奪回圣寵。

  這個心思朱祁鈺能夠理解,但是她做出來的事情…

  “胡鬧!”

  手掌拍在桌案上,發出重重的響聲,嚇得周圍侍奉的一干宮女內侍,都紛紛跪了下來。

  朱祁鈺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道。

  “濟哥到如今,都還不滿兩歲,剛學會說話也不到三個月,這么小的孩子,背什么詩詞,杭氏簡直是在胡鬧!”

  興安也嚇得跪在地上,道。

  “皇爺息怒,這件事情,太后娘娘已經狠狠申斥了貴妃,并且罰貴妃在正旦之前,都不許踏出宮門一步,閉門思過,另外抄經百遍,以示懲戒。”

  朱祁鈺這才稍稍平息下怒意,端起案上的茶盞,飲了下去,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妥,道。

  “擺駕,去景陽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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