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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任禮背后的人

  寧陽侯陳懋,其父乃是涇國公陳亨。

  太宗皇帝起兵靖難時,陳亨雖不在燕王府,但是他早年,卻是太宗皇帝手下得力干將,同樣和燕王府一干勛戚,十分相熟。

  所以如果按輩分來說,張輔和陳懋,都算是燕王府一脈一代勛戚的晚輩。

  而他們二人,因為年輕,跟北征一脈的勛戚年紀相仿。

  因此,也同樣跟著太宗皇帝南征北戰,也和北征一脈有很深的袍澤之情。

  不過不同的是,寧陽侯陳懋的爵位,是靖難得封的,而張輔不是。

  但是即便如此,在張輔死后,陳懋也自然而然的,便接替了他的地位,成為了勛戚新一代的話事人。

  朱祁鈺瞥了李賢一眼。

  怪不得陳懋一回來,這老頭慫了吧唧的就滾回自己府邸,當閑散勛戚去了,原來是有這一節內情在。

  他不是不想搶,而是根本搶不過!

  按照李賢所給的三脈劃分標準,朱祁鈺回想了一番京中諸多勛戚的出身來歷,心中大致便有了數。

  眸光一閃,朱祁鈺開口問道。

  “照此所說,寧陽侯陳懋和寧遠伯任禮,當同屬你所說的北征一脈,可對?”

  李賢隱約感覺到,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并不尋常,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

  “不錯,寧遠伯任禮早年雖曾參與靖難之役,但是當時他不過是一個小小軍士,和燕王府一脈的勛戚,其實沒什么牽扯,真正讓他展露鋒芒的,是追隨定西侯蔣貴后的阿岱汗一戰。”

  “而定西侯蔣貴之功,則是得自于追隨英國公張輔出征安南之時,故此,追根溯源,蔣貴和任禮,都當歸于北征一脈。”

  英國公府?

  朱祁鈺的口氣變得更加莫名,輕聲開口問道。

  “如此說來,如今的北征勛戚,盡歸于英國公府門下,而寧陽侯回京之后,便是通過英國公府,掌握了北征一脈的大權?”

  李賢點了點頭,道。

  “陛下英明,張老公爺死后,承襲爵位的是其長子張懋,但是張懋今年才九歲,當不起勛戚話事人的份量,所以寧陽侯,便是英國公府選定的,暫時的話事人。”

  “寧陽侯自己,南征北戰,在北征一脈當中有不低的影響力,但是卻無法影響整個北征勛戚,他之所以如今能夠如臂指使,更多的,還是有英國公府在背后支持。”

  朱祁鈺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所有的癥結,最終都匯集到了這一個點上。

  陳懋曾是張輔的部下,蔣貴曾是張輔的部下,任禮曾是蔣貴的部下。

  所以,并不是陳懋和任禮有交情,而是他們二人,都和英國公府有交情。

  怪不得,陳懋會舉薦任禮。

  原來,從張輔死后,北征一脈的勛戚勢力,就從英國公府,轉移到了陳懋的手中。

  歸于北征一脈的任禮,自然也就成了他手中的力量。

  就算他們二人沒有直接的牽扯,但是任禮親近定西侯府,定西侯府親近英國公府。

  通過英國公府,陳懋也可以指使的動任禮。

  怪不得錦衣衛什么也查不到,這中間的彎彎繞繞,若非是李賢這樣的資深勛戚,根本難以言明。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你方才說了,英國公府如今無力統御北征一脈,這才選了陳懋出面,也就是說,英國公府,現在是有做主的人的,那么這個做主的人,到底是誰?”

  雖然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但是朱祁鈺還是目光深沉,開口問道。

  不知為何,李賢忽然感覺,頭頂生出一陣涼意,吞了口唾沫,李賢開口道。

  “回陛下,自英國公張輔去世之后,因其子年幼,故而英國公府的一應事務,都是由三房張軏代管,寧陽侯之所以能夠懾服北征一脈,也是張軏在其中多有出力。”

  話音落下,李賢忽然感覺到一陣壓抑。

  偷偷抬頭看向上首的天子,卻見那位臉色陰沉的簡直要滴出水來。

  然而不過片刻,天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卻變得和煦平靜,讓李賢一陣恍惚,下意識的覺得,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朕知道了,勛戚一脈的情況,李卿講解的十分清楚,那么最后一個問題…”

  來不及去想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李賢立刻豎起耳朵。

  “既然如今北征一脈的勛戚,由英國公府做后盾,寧陽侯陳懋出面理事,那么相對應的,其他兩脈應該也有主事之人,分別是哪兩家?”

  這次李賢倒是沒怎么猶豫,開口道。

  “陛下容稟,三脈主事之人,本對應我朝三位公爵,北征一脈歸于英國公府,燕王府一脈歸于成國公府,靖難一脈歸于定國公府。”

  “但是如今,三府都暫無人能挑起大梁,故而北征一脈,是陳懋在臺前理事,靖難一脈則是老臣和成安侯郭晟,至于燕王府一脈…”

  李賢苦笑一聲,道。

  “不敢欺瞞陛下,因成國公之位遲遲未定,燕王府一脈勛戚人心浮動,漸有歸于寧陽侯之念。”

  聞言,朱祁鈺皺眉問道。

  “怎會如此?即便成國公之位朝廷未有定論,但是燕王府一脈,就選不出一個可以做主的人嗎?”

  成國公朱勇,是在土木一役當中戰死的。

  但是因為他打了敗仗,所以朝廷對于成國公爵位的襲封,一直有所爭論。

  很多朝臣都認為土木一役的戰敗,和朱勇在鷂兒嶺一戰的大敗,有很大關系。

  所以主張應該罷去成國公的爵位,至少也要降等襲封。

  但是因為大戰在即,這件事情就被一直擱置了下來。

  卻不曾想,會出現這種后果。

  李賢幽幽的嘆了口氣,道。

  “陛下有所不知,燕王府一脈,除成國公外,本還有四位侯爵。”

  “但是前些年,金鄉侯王真和保定侯孟瑛因罪被奪爵。”

  “泰寧候陳瀛戰死土木,崇安侯譚璟兩個月前剛剛逝世,兩家的主事人,俱是剛剛襲封的半大孩子,沒人能做得了主。”

  “剩下的伯爵倒是還有七八位,但是戰功,威望皆不足,故而燕王府一脈,的確因此一役,變得群龍無首。”

  朱祁鈺想起來了。

  泰寧侯陳瀛,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陳塤,這幾個人,均是土木一役之前,主掌五軍都督府的都督。

  也全都是燕王府一系的勛戚,但是如今,都戰死在土木了。

  怪不得,土木一役之后,被推上來的,是份屬靖難降將一脈的成安侯郭晟和忻城伯趙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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