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的太一靈根當真不得了。”
或許察覺陳平的意念在魚簍上掃過,泰清靈尊也目露驚訝,幾個閃身到了茶桌附近。
天龍真君看看雕像,又望望漁夫,腦子里轟的一炸,空白一片。
泰清靈尊許無咎!
剛剛,陳平警戒在外的神識,掃中了一絲極強的魂力。
這就是魂道規則的妙用之一。
哪怕化神中期的神魂強度遠超于他,在未施展隱匿術的情況下,也被他察覺破綻。
“多年未見,晚輩甚是想念前輩的風采。”
陳平眼中模糊,俯身下拜。
但一股實質性的力量把他牢牢托住,根本拜不下去。
“嘖嘖,要不是這半人半龍的小家伙嘴欠告知老夫底細,你莫不是口稱恩師了。”
許無咎嘿嘿一笑,毫無顧忌的道。
這話戳到了陳平的心坎,使其尷尬之色一閃即逝。
聯想起自己之前扯其虎皮的行徑,他整個人都已處于懊悔當中。
元始劍閣,不止一個化神的超級勢力。
而且許無咎還是被數家宗門聯手追殺。
普通的惹禍精豈能形容此人!
這不就和修煉界公敵一樣?
“小子,飯可以亂吃,有些話卻不能瞎傳。”
許無咎眼神冷冽的一瞟天龍,道:“老夫早已同元始劍閣的諸位道友和解,中央海域的一眾六階都清楚此事!”
“前輩恕罪,是晚輩胡言亂語。”
天龍真君驚嚇的一顫,跪下求饒。
化神中期的修士,隨手一擊就可輕易的取走其小命。
“和解了?那還行。”
一旁,陳平剛松了口氣,但聽許無咎又慢悠悠的道:“不過嘛元始劍閣讓老夫落了面子,往后算一算舊賬必不可少。”
“面子值幾塊靈石!”
陳平不由腹誹,只當沒聽見這后半句。
看來行走修煉界,要盡量與泰清靈尊撇清關系。
否則難保哪天劍閣化神找上門時,他無辜的遭遇牽連。
“咳咳。”
見天龍戰戰兢兢地伏地,陳平清清嗓子,摸了摸手指間的儲物戒。
耿直的天龍滿頭霧水,熱汗淋漓。
“老夫最近消耗的資源有點夸張,過的清貧了些。”
泰清靈尊淡淡的道。
這下,天龍終于恍然,急忙摘了一個儲物戒雙手呈上。
“你小子今后注意言辭,先滾下去吧。”
渾不在意的卷回儲物戒,許無咎不耐的揮揮衣袖。
天龍真君逃過一難后,山水涼亭里只剩陳平與泰清二人。
陳平俯首帖耳,心思轉動。
許無咎貴為化神靈尊,貪一名小輩的錢財看似不可理喻,實際上算不得低劣。
畢竟以此人的神通,縱使當場打殺了天龍也不為過。
只收點資源便寬恕天龍,已經是恩德之舉。
“許前輩和我差不多,是位有底線的人。”
陳平暗暗的心定下來。
對他而言,能合作的生靈大概三種。
類梁英卓的坦蕩君子,或類闞老魔的極惡邪修,又或泰清這般不掩飾的真誠小人。
當然,一切的基礎都建立在實力相差不大的前提下。
“元嬰后期了,不錯不錯。”
凝視陳平一陣后,許無咎突然雙眼一瞇的道:“小子,你的神識極限多少萬丈?”
“六十。”
陳平不假思索的道,同時,他警惕無比的捏住法訣。
今時不同往日。
初步掌控劍域,許無咎最多一擊重傷他。
有了喘氣的時間,催動白鰭的他不是沒可能突破金色魚鉤的空間封鎖。
“比老夫元嬰大圓滿時還強了十余萬。”
驚嘆過后,許無咎笑著道:
“身懷太一靈根者,必覺醒了太一魂體,陳小子,你以后走的應該是與冥魂天雀一樣的規則之路。”
“前輩也知道冥魂天雀?”
陳平假意奇怪的道。
“中央海域的妖皇與我等有約定,除非那小麻雀主動挑釁,不然出手鎮壓的后果不是區區一位化神能承擔的。”
戳穿陳平的小心思,許無咎話鋒一轉的道:“你準備如何酬謝老夫?”
聽罷,陳平莫名的一蹙眉,謹慎的道:“晚輩愚鈍,請前輩點明。”
“度葉鬼宮的一位老家伙眼下也在群島,你意圖宰了此宮的少宮主,小心遭受滅頂之災。”
許無咎似笑非笑的道:“六階中期的鬼族,你自篤能抗衡幾息不死?”
“那鬼族就是天穹藤口中的幕后黑手!”
陳平一驚,討好的道:“前輩是人族的擎天之修,群島有您的庇護,自是安然無恙。”
“呵呵!”
許無咎拍拍額頭,沒好氣的道:“安魚兒,你來和他挑明,這小子顧左右而言他,光在浪費老夫的時間。”
話音一落,一枚猶如純金打造的魚鉤破空而出,接著,一位姿色姣好的婀娜女子迎風凝聚。
“毫無征兆的現身,這件通天靈寶操控的空間之力比我強。”
心中一凜,陳平暗道。
不過,他的鯤魚之鰭方才煉化了小部分。
完全體的威力絕是蓋過其數倍的。
“器靈安魚兒,參見圣墟祖樹的傳承者。”
安魚兒細嫩的童音中,竟帶著一股明顯的恭敬。
“什么玩意!”
見自己的本命法寶對一名元嬰修士行大禮,許無咎不滿的狠狠一瞪陳平。
“安姐姐折煞小弟了。”
陳平一咯噔,立刻跳離原地,慌忙擺手。
這時,許無咎眼中的冷意才漸漸隱去。
“此空間至寶估計與月仙辰關聯不淺。”
陳平一琢磨,開始編排故事。
果然,下一刻,泰清就詢問了古樹印記的由來。
“晚輩剛突破金丹時機緣巧合,誤入了一處空間裂縫…”
聽著陳平言之鑿鑿的回答,許無咎和安魚兒皆是不露任何表情。
“弟弟,不瞞你說,我的本體即是祖樹的一截枝干。”
安魚兒淺笑的道。
頓時,陳平呼吸急促起來。
這件金色魚鉤的強悍毋容置疑。
連它都只是祖樹的一段材料,由此可推測圣墟祖樹的本體,起碼是八階甚至更高。
“數萬年前,圣墟祖樹無端失蹤導致月仙辰靈氣枯竭,動蕩不堪。”
“仙辰上的各族大能苦搜無果,沒想到竟是掉落在了大千界。”
“而且祖樹已化為印記再難剝離,哎,月仙辰的衰落必不可免。”
安魚兒意興闌珊的道。
“星辰界的每座星辰基本都有附屬的修煉界,統一稱之為大千界,而本方修煉界原是隸屬月仙辰麾下。”
泰清靈尊隨口解釋道。
“現在難道出了變故?”
眼皮微微一跳,陳平問道。
安魚兒輕輕點頭,道:“大千界有強有弱,但因規則不完善等緣故,一般煉虛前必須飛入星辰界,才可進一步突破。”
“圣墟祖樹失蹤后,月仙辰本身的規則也變得混亂之極。”
“所以,這幾萬年間,破界長廊的入口已徹底關閉,就算煉虛修士亦無法打通。”
說至這里,泰清靈尊插話道:“此方修煉界,數萬年沒有生靈破入至月仙辰,多少英杰的道途斷絕中止!當年的禍首罪大惡極!”
聞言,陳平自是膽戰心驚。
金珠還真是個驚世大盜,連鎮壓月仙辰氣運的至寶都給人家捎走了。
若讓仙辰本土的大能知曉古樹印記在他身上,不得活生生的脫幾層皮!
“我家老頭天資絕頂自然不甘心止步化神。”
頓了頓,安魚兒誠懇的道:“因此,老頭將來要與你合作,借助圣墟祖樹的力量破入星辰界。”
兩人的一唱一和,倒是令陳平了解了七七八八。
怪不得泰清靈尊相對友善,初次見面不僅沒有擒拿他搜魂,反而又送丹藥又加指點。
所求的竟事關道途。
“合作之事尚還遙遠。”
許無咎語氣怪異的道:“老夫壽元還長,如果能在大千界逗留到化神巔峰便是最好。”
“屆時,一入星辰界就直接想辦法突破煉虛。”
“否則在大千界縱橫瀟灑慣了,誰愿意去受前輩們的鳥氣!”
陳平表情一怔,贊同的道:“前輩高明,按器靈姐姐的說法,星辰界中煉虛修士便是頂級之列了,我們還是茍到進無可進的地步再飛升。”
“咦,你小子和老夫不謀而合啊!”
此時,泰清的眼中已略帶一絲欣賞。
“這樣,化神之前老夫傳你一份經驗,好讓你突破輕松一些。”
許無咎的承諾讓陳平大喜過望,連續一堆馬屁送上。
“鬼宮的大家伙老夫替你看緊,保它不敢露頭。”
摘下斗笠,許無咎虛空扇了扇,道:“小鬼兒你對付起來不算困難,平定群島后,咱們就要開始圖謀秘境里的那些東西了!”
“前輩…”
陳平張張嘴,往那魚簍中瞄了一眼。
一萬余載前,這粒辟谷丹都可擊敗六階的海族。
許無咎再強,也不至于能無傷擒下。
“小鬼兒曾經邀請的幫手,那頭小仙裔你還記得否,此物便是用他之性命與仙裔族換來的。”
仿佛回憶到了高興之事,許無咎笑嘻嘻的道:“而且,這不是九道紋辟谷丹真身,只是一個頗具靈性的遺蛻罷了。”
“丹藥也會蛻殼?”
陳平喉嚨一動,無語的嘀咕道。
“廢話!”
許無咎嗤笑了笑,道:“九道紋辟谷丹才是化神實力,不蛻變它如何進一步提升。”
“收這具遺蛻是以防萬一,辟谷丹保護的是群島人族,又非老夫一個外人。”
當陳平想繼續詢問秘境之際,許無咎不耐煩的道:
“那么久遠之前,老夫都還沒出生,能掌控一點線索已是四處奔走的結果。”
“你只需知道秘境里有好處即可,等你把來龍去脈理清,原本熱騰騰的飯菜都涼餿壞了!”
陳平告退后,器靈安魚兒出聲嘟囔道:“老頭,你對他客氣點,圣墟祖樹的跟腳你還不清楚?”
“老夫的機緣一點不弱于他!”
聽罷,許無咎不舒服的一哼,冷聲道:“待我將那件至寶碎片集齊,提煉出六、七道紋的各類丹藥,此方大千界首修的位置也不是不能圖謀一二。”
“關鍵是剩余的殘片究竟在不在群島,否則竹籃打水一場空,平白消耗老夫多年的精力。”
安魚兒認真的點點頭,突然,一個朦朧的結界將兩人罩住。
見她興師動眾的施展規則之力,許無咎眉頭一擰的道:“怎么,你有何想說的?”
“月仙辰的圣墟祖樹曾被眾多煉虛覬覦,可一直在數萬年前才化為印記,并認主一名下界修士。”
“我覺得他的身份不簡單。”
安魚兒美目流轉,指了指四元重天之上。
轉著腰間的竹簍,許無咎屏息半晌,低沉的道:“只要那小子老老實實的交易,老夫不介意一直合作下去。”
達到目的的安魚兒咯咯一笑,沒入魚鉤中不見蹤影。
五天后。
衍寧城的某片大型山脈中雷云密布,叮叮咚咚的撞擊聲震耳欲饋。
山頭一座又一座的倒下,一條金龍和一頭多眼猿猴身形互換,不可描述。
“這些異種的感情來的也太迅猛了。”
一面天然的青石壁下,從透明影子中傳出一道陰悶的聲音。
天龍真君和古醉薇才認識多久?
居然發生了實質性的關系。
不過,仔細一想也算正常。
高階生靈之間哪有多少情情愛愛,看順眼就結合的例子數不勝數。
吃味嗎?
陳平倒是一點不后悔。
他是不擇手段的提升實力,可異種這類特殊生靈還是少碰為妙。
數十個時辰一晃即逝。
等那兩獸結束恢復人形,陳平故意遁到遠方,然后才大張旗鼓的駕馭劍光靠近。
“恭喜,恭喜!兩位男才女貌,簡直是修煉界的金玉良緣。”
陳平笑吟吟的抱抱拳。
面皮稍薄的天龍真君霎時紅了臉,而古醉薇此女一副洋洋得意的叫囂道:“本姑娘以前也給過你機會,不知珍惜悔恨了?”
“天殺的,這種話能當著你的新道侶胡言亂語?”
臉色一黑,陳平有些不喜古醉薇的大嘴巴。
“看在你引薦的份上,本姑娘決定免費為你煉制一件通天靈寶。”
古醉薇還在那自吹自擂。
“不敢勞煩古大師。”
陳平一口回絕,淡淡的道:“既然古大師已獲良配,尋你父母之行蹤就是天龍道友的重任了。”
“醉薇,陳道友所言何意?”
天龍真君疑惑的道。
“我爹娘失蹤前,在一枚物件中留下了線索。”
說著,古醉薇吐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純白玉佩,并又道:
“天龍不是純粹的人族后期體修,本姑娘還不能確定是否可激活成功。”
“兩位先試試吧。”
陳平不置可否的道。
前不久,他的肉身突破到元嬰后期。
因為晉級中期時,是利用了卜凝梅的玄陰之力。
王血巨靈的七魂七魄眼仍對他有效。
在差之一線之際,他又狠心取了一枚皇血巨靈之眼,勉強沖過瓶頸。
自然,少掉一枚本源眼珠的加持,對蠻皇傀儡的影響并不明顯。
待以后不需蠻皇傀儡的幫助,再統統摘下煉化就是。
“我爹娘留給我們夫妻的機緣,你在一旁看合適嗎?”
捏緊白色玉佩,古醉薇直白的驅趕起來。
“醉薇!”
天龍急忙打著圓場,道:“陳道友為人剛正,怎會貪圖寶物。”
陳平一人滅掉蠻絕大陸的情報,古醉薇已詳細告知。
此等僅次于化神修士的存在,混跡修煉界多載的他不敢輕易開罪。
“以升量石,可笑。”
陳平負手一背,臉上劃過一絲怒色。
“信你一次。”
古醉薇撇撇嘴,與天龍互視一眼,各自拿住玉佩一角,默契的逼入精血和法力。
隨后白光耀目,在輕微的顫抖中,玉佩發出清鳴之音。
緊跟著,白色光霞所過之處,所有的山石、樹木都猶如畫卷般的扭曲撕裂,在霞光粉碎中消失。
“通天靈寶?”
處之泰然的身處風暴中心,陳平雙目微微一縮。
但一瞬間后,他推翻了之前的判斷。
此物的氣息與通天靈寶截然相反,也許是古族的專用之寶。
而古醉薇和天龍真君身子一晃,劇烈顫抖數下。
白霞一聲清鳴飛卷而回,快速地重新射入玉佩,不見了蹤影。
“兩位得到了什么機緣?”
陳平很隨意的問道。
“陳道友,我們夫妻要與你辭別了,本姑娘已迫不及待地要尋回爹娘。”
古醉薇心直口快,根本沒注意天龍的眼神,大大咧咧的道。
“天龍道友的意思呢?”
陳平懶得理會此女,朝天龍問道。
“助道友平定陰靈后再動身。”
斟酌了一會,天龍道。
這話立馬引來了古醉薇的不滿,可卻未多阻攔。
陳平不露聲色的摸摸下巴,狐疑又生。
他總覺得天龍的動機不單純。
但據梁英卓透露,此人在群島的幾年當真沒有異常的舉動。
何況,一名半步化神,在泰清靈尊的眼皮底下也玩不出花樣。
三個月后的衍寧城渡口。
一眼望去,全是五顏六色,體型各異的靈舟靈艦。
密密麻麻的人影站于甲板神情莊嚴。
元燕盟的各大元嬰則在半空懸浮,一句一句的交談。
歷經長達數百載的劫難,群島人族生靈滅絕了七八成之多。
眼前的一眾修士就是最后的火種。
但為了收復故土,除去一批留在城內的修士外,其余皆整裝待發,心情激動且忐忑的準備揮軍北上。
包括陳向文、姜佩玲、葉默凡等一眾嫡系金丹皆在其列。
“前輩?”
陳平試探性的朝虛空一拱手。
“在在在!你慌什么,那老鬼又不擅長身法。”
一道揶揄的怪笑驀然響起,可四周的元嬰一個都感應不到。
“蕩清內海!”
在陳平一番簡短的動員后,艦隊浩浩蕩蕩的壓去。
由于高階修士數量上的碾壓優勢,人族修士所向披靡,以席卷之勢狂收內海的半壁江山。
不過,大部分島嶼已被陰靈之氣污染。
恢復往日的修煉環境還遙遙無期。
在舊宗門駐地空明島停歇一晚,陳平吩咐全軍繼續進擊。
人族和陰靈鏖戰數十場,一路殺到深淵腳下。
為防拓跋潛望風而逃,卜凝梅、古醉薇、劉玉澤的行蹤已封鎖到極致。
除了數位元嬰外,連陳向文等人都不知此事。
但待人族大軍殺至深淵后,陳平方才明悟他的謹慎全做了無用功。
裂谷深淵的陰靈和尸族竟是提前匯聚。
“那股氣息…”
高階修士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入深淵中央的高空。
遠處,出現了大片的黑色霧氣,模模糊糊,連陳平的神識都無法穿透。
修為低一些的元嬰,比如梁英卓、柯羿甚至望一眼就狂吐鮮血,面如土色的驚駭不已。
“化神大鬼!”
陳平捏著咫尺星空術,情況不妙隨時逃遁。
不過,這些充滿壓制力的黑霧始終被局限在百里寬的區域。
而兩邊則充斥著血紅色的光霞。
如同潮水一般不停往中間席卷,擠壓。
但一至霧氣兩側,卻如同碰到堤岸一般,寸步難進。
兩種蘊含不同威力的神通似乎平分秋色,一時拿對方束手無策。
“許靈尊。”
隨即,陳平鎮定了不少。
能正面斗六階大鬼的修士,必是許無咎無疑。
“哈哈,牧老鬼,你由人化鬼修煉一萬余載,神通也不過如此嘛!”
一聲陰惻惻的狂笑之后,那片血紅光霞倒卷回來,凝聚成了一個瘦小人影,并神色傲然的屹立于人族艦隊之前。
果然是泰清靈尊!
人族修士的激昂戰意一下被提到高點。
“姓許的,你竟敢插手鬼宮弟子的歷練,莫不是認為度葉鬼宮不如元始劍閣!”
同時,那片黑霧中傳遞出一股更陰冷的意念。
“你何時看到老夫動小鬼兒了?”
一翻眼皮,許無咎指著鬼霧道:“但阻擋你,卻是不違背鬼宮的規矩。”
或許是自覺語氣有點服軟,他立馬補充的冷笑道:
“劍閣的幾位都拿老夫無可奈何,就算鬼宮的宮主齊至又有何懼!”
下方的陳平見狀,不禁心中狂抽,都什么時候了,還不忘裝一波蒜。
“許老兒,你得多謝替你從中斡旋的老相好,否則單單梵滄靈尊一個人就夠斬掉你的肉身!”
龐大鬼氣內譏笑不斷。
“梵滄靈尊?”
陳平微微一怔,幾乎是下意識的認為牧老鬼在喊他。
但旋即表情一垮,沖天龍真君傳音道:“梵滄靈尊是何來歷?”
不多時,閱歷豐富的天龍回應了一段信息。
寥寥幾十字罷了,顯然也對那尊化神知之甚少。
“劍閣的副閣主。”
陳平雙眸內精芒一閃。
此人身懷極強的劍體,在閣主不入世后,乃是劍閣的第一化神。
至于一名土生土長的中央海域修士為何取了梵滄道號,個中緣由不為人知。
“海昌真人、元燕真君、梵滄靈尊…”
想到自己精心選定的各境界道號被“攔路虎”占用了一個,陳平骨鯁在喉般難受。
而牧老鬼于萬修面前奚落,也令許無咎的臉龐霎時陰冷。
“天獸島的那處秘境…”
許無咎啟唇一動,兩人意念飛速交換。
“是嗎?”
沉吟一陣,牧老鬼周邊的霧氣轟隆隆的一炸,一片色澤較淺的灰氣分離出來。
鬼哭狼嚎之后幻做一名英俊男修,正是拓跋潛的仙裔面孔。
“陳小子!”
許無咎沖靈艦上的陳平吩咐道。
“前輩。”
陳平不敢耽擱,獨身飛近。
這一人一鬼明顯商議了何事,先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已消散無形。
“想不想跟牧老鬼合作,做一回幕后黑手?”
許無咎眨眨眼,語氣飄忽的道。
“只要兩位前輩看的上,晚輩肝腦涂地,毫無怨言!”
陳平不帶猶豫的說著,并朝鬼霧一作揖,恭敬的道:“小子陳平見過牧前輩。”
“牧老鬼,你瞧瞧,這就是我人族修士的氣量!”
瞄了瞄不懂禮數的拓跋潛,許無咎諷刺道。
“最會裝模作樣者非人族莫屬。”
鬼霧中的蒼老聲音一哼,沖著拓跋潛道:“沒用的東西,特意給你選了一個偏僻的海域歷練,竟是遲遲拿不下,甚至被圍剿到老巢。”
“宮主,弟子知罪。”
狠狠的一掃陳平,拓跋潛無法狡辯。
天知道他多倒霉!
元燕群島本土,數萬載都沒出過半步化神。
他一來作法,就碰上了怪胎一般的陳平。
幾百年成長到半步化神,他都懷疑是中央海域的那些化神勢力從中作祟。
“本宮主與許道友商議了一番,你倆單斗一場。”
牧老鬼冷冰冰的道。
“弟子遵命。”
拓跋潛不僅未害怕,還有點竊喜。
“敗者一方,從上至下飛灰湮滅!”
一掃全場生靈,許無咎輕飄飄的道:
“陳小子,你敢否!”
這話回蕩在深淵,不單單是陰靈和尸族,哪怕人族的修士也不禁毛骨悚然。
梁英卓、柯羿、卜凝梅、古醉薇、劉玉澤、天龍等元嬰齊刷刷的看向男子。
性命被人而決,他們有所憤怒,但怒之后卻是無比的悲哀。
一道道目光在陳平身上劃過,期待、絕望、相信、驚疑…
“拓跋潛!”
陳平面無表情的一指,語氣漠然無邊:
“神通是殺人技,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轟隆!”
此語一落,一道道詭異的波動疊涌而去,拓跋潛的意識狠狠一震,當即陷入了一個旋轉萬變的泥潭之中。
不自量力的人他接觸過了,鬼還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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