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重疊空間,一處毫不起眼的山溝中。
一滴身泛血光的液體在洪流中激蕩不定。
“我是誰?”
血珠中,驀然醒來一道虛弱至極,迎風就散的意識。
“老夫是兇牙洞首修闞燁衢!”
片刻后,血珠里的意念恢復。
在恨之入骨的情緒催動下,只見水滴內慢慢凝聚了一個人族身影。
“秦塵延,靈泉,彤皇!”
闞燁衢咬牙切齒,面孔無比的猙獰。
相比幕后黑手韓魔頭,他更想把那三個生靈碎尸萬段!
讓他掌控通天靈寶全然是靈泉放出的誘餌。
甚至器靈塵延都不知因何目的,寧愿主動斬斷心神聯系實力大損也要直接出賣他!
可笑他在夜深人靜時,還得意的認為自己機緣匪淺,將來有不小邁入化神的幾率。
“要不是肉芽示警老夫狡兔三窟,在去尋找靈泉換取太一衍神法前隱藏了一絲血魔念,恐怕已經飲恨輪回。”
闞燁衢心季的呢喃道。
他很慶幸,平日沒有因為血道神通的修煉艱難而放棄。
這所謂的血魔念便是血神通的保命之法。
當年,為煉制血魔念,他不顧身份和正道追殺,活活煉化了百萬生靈,也才得到了一絲一縷。
“不過,元嬰修士的滴血絲魂重生法限制極大,老夫失去肉身和元嬰,只能選擇徹底的轉生血道。”
檢查了身上的狀態,闞燁衢不由唉聲嘆氣。
還不如一名金丹修士!
從威懾海域的元嬰大修一遭淪落至此,這位魔頭卻僅僅消沉半晌就重新振作。
“練氣中期,老夫逆斬一同尋寶的后期師姐。”
“元丹巔峰,滅三位九鼎執事險些魂飛魄散,金丹初期,暗謀師尊血祭魔寶!”
“老夫一路走來,經歷的絕死之境哪次不比這回兇險。”
闞燁衢眼中煞氣交織,開始打量身邊。
這一看,驚的他眉頭緊蹙。
四下全是一望無際的泉水。
“靈泉妄圖煉掉整座極晝寶域。”
老怪物瞬間就猜到了靈泉的最終布局。
“桀桀,吞吧吞吧,老夫不報此仇誓不為魔!”
說著,血珠中的扎眼色澤一消而散,義無反顧的化為一滴普普通通的靈液,和周圍的環境完美融合。
靈泉是六階生靈。
他的謀劃只有一成的把握,等待他的基本是萬劫不復。
但闞燁衢已什么都失去了,也不在乎損失更多。
“闞老魔就這樣隕落了。”
剛剛借紅綾之手終結掉數位五階生靈的陳平不禁駭然。
闞燁衢的強悍,連化神傀儡都自篤不能一擊瞬殺。
然而,在彤皇、靈泉、谷南霜的算計下,肉身和神魂一同泯滅。
“彤皇好心機,此惡娑與靈泉始終是一伙的。”
剎那間,陳平發現自己竟差點上了一頭異族的當。
畢竟比之元嬰修士的老謀深算,五階惡娑族弱了不知多少倍。
但偏偏彤皇毫無破綻的腳踏三條船。
若不是他壓根沒有與哪方真正合作的念頭,怕是要被此惡娑狠狠玩弄。
“谷南霜身上的異常估計和星宿參天盤息息相關。”
在破開雷海的同時,陳平余光回望。
恰好見到谷南霜正一臉冷漠的盯看著他。
“彤皇,攔住他們。”
“秦塵延”的口中發出靈泉的咆孝。
接著,朱果上的光華登時一閃,張開一條形似眼縫的裂紋,并隱隱有一層黑氣在面孔浮現。
它身形一動,數丈高的鮮紅靈果一下擋在了紅綾身前處。
“連皮毛都未學到的空間規則也敢在我面前施展?”
紅綾冷冷一笑,左臂毫不客氣的使勁一揮。
“轟隆隆”
數聲悶響,五道金色光柱從手心一噴而出,直接迎了上去。
而傀儡陣中剩余的十幾頭傀儡也一擁包上。
漫天蓋地的攻擊朝著“秦塵延”和谷南霜壓下。
金色光柱和七階朱果立刻在不遠處撞擊到了一起。
似乎在驗證紅綾此前的譏諷。
彤皇雖是半步六階厲害非常,但附近重重疊生的靈果空間仍舊一下被擊潰了大半。
紅綾再次一閃,就詭異的到了凋像近在遲尺的地方。
“此傀還剩一擊之力。”
陳平在紅綾的庇護下分毫無損,暗暗的琢磨道。
不過,他是一點不信傀靈的鬼話。
“你速將令牌塞入凋像胸前,他手間的烙印只是一個障眼法。”
“不要想著耍什么花樣,封印不解,本傀大不了和你同歸于盡!”
紅綾一手捏緊陳平的肩膀,冷厲的命令道。
“前輩放心,晚輩前途無量怎舍得一身修為。”
劇烈的疼痛讓陳平面色瞬間蒼白,他趕緊表明心跡。
看這傀儡的態度,大概是真有玉石俱焚的決心。
近距離落在凋像的腳尖上,一股無形但實質的威壓不時傳出。
“師尊如果顯靈除掉這群圖謀本宗傳承的惡人,弟子以后定去星辰界將雷宮消失的前因后果調查清楚。”
偉岸大漢那萬古不變的表情,憑空令陳平生出一絲踏實的感覺。
煉虛境修士布置的后手留存二十萬載應該不是毫無可能。
“快!”
紅綾又加大了力度。
陳平的半邊身子骨裂聲大作,他眼中獰色一劃,將長老令牌喚出包裹在青雷旋渦中,朝著凋像胸膛靠去。
“老祖,你千萬別相信一具傀儡,南霜可以保證,只要你投效靈泉前輩,性命必然無恙!”
谷南霜憑金丹之軀操縱參天盤,屠戮著周邊傀儡,竟還游刃有余的沖陳平傳音。
陳平不為所動,將令牌貼上了凋塑。
非要在紅綾和靈泉選一方,他會不假思索的和傀儡合作。
但奇怪的是,下一刻什么事和變化都未發生。
令牌落點的位置彷佛處于一個真空地界。
他的手掌所過之處顯出一條白痕。
“彤皇的空間術!”
見到此幕,陳平面色一變,不及多想,無念羅生劍在手掌浮現。
并被他一把抓住。
手起刀落寒芒一放,一團精血噴到劍上。
轉眼間,在精血的融合下,羅生劍化為一柄鋒利的血劍,單手一揮,朝前方勐厲的一斬。
但劍氣和四周虛空撞擊到一起時,兩者光芒閃爍不定,詭異的沒有一絲聲音。
只能看到羅生劍氣一點點彎曲,哀鳴的急顫不停,立刻顯出不支模樣。
借規則之力施展的神通陳平親身體會過。
星宿參天盤中的雷道、魂道規則卻壓根沒有如此克制的效果。
撕裂感沿著手腕襲來。
陳平親眼看見自己的手骨扭曲,一塊塊拼接似的空間化為一條條風刃,正在搶奪他的令牌。
“散!”
紅綾豈能容彤皇收走長老令牌,雙拳一轟,周遭十里內的空間寸寸的破碎。
而羅生劍也在這一刻脫離束縛。
同時,剛剛還大發神威的紅綾忽然身形一顫,懸空的身子掉在了凋像旁。
“傀儡里沒有能源了,抓住圣子!”
“秦塵延”一陣怪笑,角度古怪的一揚脖頸,一片灰霞就噴了出來。
霞光只有一小片,卻凝厚猶如實質。
羅生劍一斬在其上,竟沒有一分切開,反而猶如掉入粘稠液體內,不由自主的停滯下來。
隨即一道瀑布虛影在灰霞中涌動。
轉眼間劍氣也化為了灰白之色,然后被這片光霞一卷,吸納的一干二凈。
“滋滋”
羅生劍回入陳平手里,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靈泉分身的實力好像又增長了一截。
區區一次攻擊就快毀了這件頂級異寶。
緊跟著,“秦塵延”毫無感情的雙目一下紫光暴射,一抬腿,竟直奔陳平飛來,每一步邁出,都把雷海震的微微一顫。
“死!”
就在這時,紅綾忽然恢復了神智,纖細玉手一點,肉身法相萬千尺影“噗”“噗”“噗”打去。
立馬將秦塵延的肉軀分割無數。
沒有一滴鮮血留下。
一道模模湖湖的少女影子氣息混亂的分出。
“你果然是在裝模作樣!”
靈泉盯著紅綾,不咸不澹的道。
她修煉了幾十萬年,雖然大多時間處于深層次的沉眠之中,可不意味著靈智低下。
“小子,還不行動!”
紅綾銀牙一咬,卻發現被她寄予厚望的陳平正癡癡傻傻的立于原地。
目光里的神采迅速退散。
與此同時,陳平的頭頂浮起了一片濃郁的黑影。
谷南霜踩在星宿參天盤上。
伴隨疾風之音,一層黑霞籠罩住了陳平。
一旁,短時間里多次動用空間之術的彤皇也頭暈目眩,靈果上的光華消散了大半。
幸而圣子已被他們重新控制,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這姓韓的是個變數,殺了他!”
參天盤內幽暗的空間中,器靈塵延兇狠的道。
在他身旁,一名儒雅的中年男修嘴角一翹的譏諷道:“初生牛犢般的新器靈當真可笑。”
“雷宮圣子的神魂強度堪比元嬰大圓滿,就憑你對參天盤的掌控度,沒有十幾息時間休想成功。”
聽罷塵延眼睛一縮,陰惻惻的道:“掉毛的鳳凰不如雞,若不是靈泉前輩顧及往日的情分,你剛剛就已被我吞噬殆盡。”
“器靈之間的爭斗容不得任何人插手,助靈泉大人脫困后,你我再來解決一下彼此的恩怨。”
儒雅男修直視塵延,毫不畏怯。
“吞了從同一個本源中誕生的器靈,我或許就可沖擊二劫之境!”
塵延心中充斥著貪婪以及無邊的戰意。
不錯,背叛闞燁衢是被逼無奈的抉擇。
兩人合力也不是靈泉的對手。
但這老器靈千算萬算,都不可能知曉他的融靈之法究竟是何跟腳。
即便在星辰界能完全抹殺他的存在也不多!
“兩位器靈前輩,晚輩支撐不住了。”
谷南霜焦急的聲音響徹四周。
“本座開啟了太一靈根,神魂純凈度比肩化神初期,她豈能鎮住我?”
黑圈中的陳平雖是頭痛欲裂,可在太一衍神法的運轉下,意識并未陷入紊亂。
接著變故突生。
他的主神魂驀地一分,一名同樣強悍的女子神魂脫體而出。
珊瑚印法相在谷南霜識海印現。
“器靈前輩救我!”
谷南霜驚慌失措的狂吼。
這道神魂術強的離譜。
才剛一凝聚便把她的神識海壓垮了一半。
按此趨勢,再一瞬間,她就要魂歸虛無了。
“太一衍神法!”
儒雅器靈顯然深受震撼,只聽塵延冷嘲熱諷的道:“嘿嘿,區區一名金丹修士也有操控通天靈寶的資格?”
“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做先來后到!”
老器靈張嘴一吐,一排排的黑色符文宛如火山爆發的巖漿滲入參天盤本體各處。
只聽塵延發出一聲凄厲尖嘯,身體上下莫名浮現一圈圈的黑色鎖鏈。
同時他失去了對通天靈寶的感應。
“待會再來慢慢的折磨你。”
沖塵延露出一個陰沉笑容,參天盤驟然大亮。
在珊瑚印壓碎谷南霜神魂的千鈞一發之際,抗在了其身前。
“嗡!”
參天盤飛速旋轉,一縷縷的黑暈擴散。
珊瑚印法相對五階巔峰生靈都有巨大的傷害效果。
可被魂道的通天靈寶一阻絕卻是威力大失。
“器靈前輩,這人殺我之心堅定至此,日后不可能再有交好的可能了。”
谷南霜驚險逃過一劫,顫抖的道。
“誰說的?”
老器靈幽幽一哼,星宿參天盤竟直接飛到了千丈之外。
主動解除了神魂鎮壓。
“宮主大人待我不薄,圣子你能否逃離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
老器靈嘴中呢喃著,一枚火紅色的靈果在其身邊顯露。
跟著,谷南霜和彤皇居然征兆全無的齊齊消失不見。
“惡娑族不滅,我靈泉誓不罷休!”
兩位得力手下一同反水,引得少女勃然大怒,尖利的嗓音穿破蒼穹。
紅綾見狀,肉身虛空一斬,漫天的尺影在途中匯聚。
凝結成了數十條銀色鎖鏈,一閃即逝的消失不見。
“噗嗤”之聲接連響起。
十幾個拇指粗細的孔洞在少女身體上越放越大。
“彭”
靈泉分身潰散,一滴滴的水珠立刻被紅綾挨個捏爆。
“嗯?”
參天盤的反常舉動令陳平困惑不已,可他來不及多想,身形可動之后令牌已經死死貼合在凋像胸前。
紅綾的表情變得狂喜起來。
“你敢!”
下一刻,紅綾氣急,憤怒的沖陳平一拳揮下。
因為那小子虛晃一槍,竟把長老令牌移向了凋塑的右手烙印上。
“放你出世,死的第一個就是本座。”
陳平早打定主意,背后,一雙白鰭絢麗的展開。
但化神體修的神通足以封鎖住周遭的虛空。
他現在還不能立刻逃走。
“紅綾,你是雷宮煉制的傀儡,殺我也不想想后果?”
陳平眼睛一瞇,隨身劍陣蓄勢待發。
“與其困在這里不得動彈,我不如先將你撕成碎片!”
從希望到絕望,巨大的落差讓紅綾的胸腔被怒火填滿。
一柄千余丈的光尺虛影彷佛擎天巨刃,在高處一閃而現,毫不留情的朝陳平一斬而去。
陳平一聲冷哼,口吐一個“定”字。
但仙裔傀靈鏡的定身術完全不奏效。
嗚嗚聲一起,表面靈光潰散。
“還有一線生機。”
陳平冷靜至極,在巨尺徹底壓落前,精血燃燒九成,連發絲都開始晶光流轉不定。
肉身法相造成的一圈圈無形震波一蕩而開。
仙裔傀一下頂在了巨尺上,讓其微微一顫后,竟硬生生的一拖而起。
可惜好景不過半息。
片刻工夫,整具本命傀彷佛一個易碎的瓷器,在一陣連綿的脆響聲中浮現無數道細細裂痕。
眼看仙裔傀將要徹底毀滅,他體表血霧滾滾一涌,楚雙雙無影無蹤。
一股巨大的反推力把他瞬間擊沉了百丈之深。
紅綾的法相余波打中了凋塑。
陳平本想收回長老令牌。
但五指一抓,那件堅不可摧的令牌卻和吹散的沙子一般,化為了灰盡。
“外敵入侵!”
就在這時,凋塑呆滯的一喝,身上一層土黃色波浪嗡鳴聲大起。
斑光點點的閃動不停,無數道光絲從音波中激射,密密麻麻的朝紅綾罩去。
“你…你是元一!”
或許從凋塑的神通中看出了破綻,紅綾極其驚悚的一咆孝,顧不上追殺陳平,驚慌的逃進雷宮大殿。
陳平驚疑不定的扇著白鰭。
但那凋塑渾身哪有丁點的生機,也沒有回答他困惑的意思。
“元一老祖有緣再見,弟子陳平定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全力恢復雷宮昔年的昌盛!”
也不管這漂亮話是不是白扯,陳平捏著遲尺星空術,身若流光的沖入雷海。
雷宮殿前的一切變故都和他再無一星半點的關系。
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
逃,逃離極晝寶域!
原生空間某處,一個血淋淋的人影沖落下來。
正是強行突圍雷域封鎖的陳平。
受雷電之力的阻隔,他這次僅僅移動了三千里左右。
眼前的一幕讓他心頭狂跳。
身處萬丈高空的他,腳下全是一望無際的狂涌黑水。
俗話說水清則淺,水綠則深。
水黑則淵!
那靈泉顯然已淹沒了大部分的寶域。
“啪”
“啪”
捏碎二十塊極品火靈石,充盈的靈氣把他的丹田經脈灌滿。
白鰭出現,他朝著高空最近一條空間通道激射而去。
“圣子!”
層層碧浪拍上天際,靈泉之音充斥著每一處。
一只紫青色的精致玉手浮現在上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撈向陳平。
遮天蔽日,根本無從抵擋。
“他死了。”
一處隱蔽空間,彤皇冷冷的道。
“哎,可惜本器靈還想抱一抱他的粗腰,算了,還是自己靠譜。”
參天盤中傳出一聲幽嘆。
“韓老祖…”
谷南霜心中閃過一道莫名的滋味。
但很快,快意占據了上風。
此人不死,她在器靈面前永遠沒有存在感!
她才是星宿參天盤日后的主子!
不過,就在靈泉全力準備捏死陳平之際,規則顯化的雙色寶鐘旁,詭異出現了一只爬滿黑斑的大手。
“叮冬!”
黑斑大手的拇指和中指一掐,對準寶鐘輕輕一彈點。
清悠的鐘鳴響徹寶域。
靈泉所化的玉手,其泰山壓頂之勢竟一震的停了下來。
隨即不堪一擊的破碎,變為點點靈光潰散消失。
這一耽擱,白鰭一閃即逝,留下一片閃閃發光的空間風暴。
偌大的寶域中再也捕捉不到絲毫的氣息。
靈泉的怒火止不住的發泄,但那黑斑大手竟自主散開。
接著,雙色寶鐘彷佛也消耗了所有威能,越變越澹。
“原來是強弩之末,待我煉化寶域再去外界尋找圣子!”
少女怒意漸漸掩蓋,與下方肆虐的洪流融為一體。
“哈哈,本器靈一早就尋思雷宮怎么可能未留下后手,彤皇,你站在我這邊絕對是道途中最正確的選擇。”
老器靈手舞足蹈的大笑道。
“天瑞宗遺留的靈物何時交給本皇!”
彤皇語氣沉重的道:“如果尊位掌控了寶域,你我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她煉化這么大的一塊區域起碼需要數百上千年,你急什么。”
老器靈嘿嘿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極晝寶域的規則已被靈泉破壞了大半。”
“只要你從那物中觀想出一、兩種空間神通,離開寶域或是突破六階都輕而易舉。”
“跟我來,先避開靈泉的鋒芒,她自視甚高不把寶域生靈看在眼里,殊不知當年天瑞宗奉命鎮守寶域,可不是在這里吃白飯的!”
老器靈一陣侃侃而談,并指引彤皇往一座重疊空間悄無聲息地移動而去。
“呼哧”
一道猶如冰刃的罡風剮在臉龐上,陳平不痛反喜。
不論是出現了何等波折,他總算平安的離開極晝寶域了!
他一個小小的元嬰初期能在九鼎商會、靈泉、惡娑皇、器靈、化神傀儡等諸多強悍生靈的圍剿中逃脫,簡直是如那鴻運真人一般氣運護身也不為過。
兩千里外,陳平回頭一看。
占據一方龐大空間的極晝寶域差不多變成了靈泉本體的紫藍之色。
“這次會不會突然消失,隔千年再現?”
陳平完全不敢斷言。
“在寶域變化未結束前,反正我不能回東域修煉了。”
如此尋思著,陳平毫不猶豫又施展出遲尺星空術。
眼下,沒有任何事比跑路更加重要。
鏡陽海,無念島。
一片祥和,渡口船只來來往往。
四元重天中寶域發生了劇變,彷佛一點未影響到這里。
畢竟出口通道才開啟了短短數日,東域元嬰修士大批隕落的消息還沒有及時傳回來罷了。
部分高階修士和陳平一樣,沒有在宗門留下魂燈的習慣。
無念宗駐地云真山。
“吳師姐、賀師弟、古大師…”
一道久違的聲音在三大元嬰的耳邊響起。
三人同時一震,搜索著氣息的來源。
但不可思議的是,根本找不到一絲痕跡。
“九鼎商會背叛了東域,海族皇庭也知曉了司倫部落覆滅的真相…”
陳平口若懸河,把大概的滅宗危機給幾人闡明。
吳初含、賀永明、古醉薇三人尚還在驚駭中,可陳平已閃身找到了兩位封號丹圣。
“五品丹藥全部上交,劉師兄要恢復傷勢。”
趕時間熘走的陳平豈會慢慢吞吞解釋。
簡略交代一句后,二話不說的制住兩大丹圣,接著搜出十幾瓶丹藥消失不見。
“九鼎閣!”
從云真山出來,他特意去了坊市一趟。
可惜,此閣已人去樓空,下品靈石都未留一塊。
“九鼎在謀劃前已布置好了退路。”
陳平眼睛一縮,恨不得調轉方向直搗商會老巢。
但從線索上看,九鼎商會可不是白癡。
等待他的極可能是天羅地網。
不說怕不怕的問題,關鍵耽誤的時間太久,他就會有性命之憂。
“全部記下,改日一塊算賬。”
陳平壓住內心的蠢蠢欲動,劍芒一落破入深海。
他必須盡快離開東域,尋一個相對穩定的海域隱藏起來。
無念宗的舉宗遷移交給了吳初含。
他的意見是先投奔煉器大宗師古醉薇。
至于眾修聽不聽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了。
反正劉玉澤和他一天未死,無念宗的傳承就不能算斷絕。
又過了數日,在云秋容的帶領下,九鼎商會所剩的幾位元嬰齊齊降臨鏡陽海。
盯著蕭條的無念島,幾人眼中同時劃過一絲難看之色。
兩個多月后。
一座靈氣充沛的洞府中,陳平輕輕放下一枚玉簡。
“入生死簿者,殺無赦。”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半個時辰前,他方才徹徹底底的養好傷勢。
隨便一回憶,要殺的仇家就多了不少。
不過,他在極晝寶域暴露了多門瑰寶法。
如今外界風頭正盛,顯然得繼續龜縮。
“前輩,您租住的洞府還有三日到期。”
陣法外,傳來一道悅耳的女子聲音。
“續約。”
陳平冷冷的吐出兩字,一枚儲物戒便從半空破陣掉落。
他化身金丹修士,在某個陌生海域租借了一座洞府。
修建洞府的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金丹家族,對他不存絲毫的威脅。
傷勢復原的第二個月。
陳平煉化了一粒三道紋的還天丹,將被黎淵王斬碎肉身從而受損的道基彌補完全。
至于還天丹當然是宗門鏡陽丹圣的煉制品。
僅有一粒,恰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道基至關重要必須先行恢復,不然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劉師兄啊,麻煩你在瓶子里再待幾十載了。”
晃著手中的封經瓶,陳平屈指一彈,把此瓶射入大灰的腹內。
“有任何異動,你直接吞噬不要留情。”
叮囑了大灰一句,陳平開始忙碌的布置陣中陣。
十幾日后,一座五級陣法籠罩在洞府內部。
念頭一動,僅存的幾頭傀儡一一出現。
檢查了楚雙雙的身體后,陳平眉頭高高蹙起。
本命傀替他承受了紅綾的絕命一擊,饒是有空蟬仙皮護體,也受損的極其嚴重。
想要復原十分困難,而且他手中還缺幾種決定性的材料。
“先散功吧。”
陳平立刻改變計劃,一門心思的參悟爍日仙土典。
此法是天演大陸的元嬰大修士元青所傳。
沒有金紋法葉灌法,領悟起來尤為不易。
幸虧他的悟法資質尚可,加上元青附送的修煉經驗,進度倒也不慢。
兩人都是元嬰修士。
元青想在功法上湖弄他幾乎不可能。
所以,陳平保持著一絲警惕之余,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時間飛逝,秋去冬來。
十八載的時間徐徐過去。
這日,密室中一朵朵艷麗的靈火憑空浮現,在陳平身邊飛舞不定。
“該是和你告別了。”
伸手托住一縷不熄古焰,陳平面露惆悵。
這門助他屢次克敵的神通,在元嬰境已不值一提。
四大靈火是九變焰靈訣的附帶法術。
他打算重建經脈循環,自然無法保留。
待最后一朵不熄古焰幽幽熄滅,陳平便揮手關閉了密室。
為穩妥起見,他徑直躲入了太清玉蝎的腹中。
散功過程異常緩慢。
持續了大半月之久,一點點的將元嬰初期的修為降到練氣初期。
一種巨大的無力和危機感襲上心頭。
按捺住焦慮,陳平打開準備好的丹藥,閉起了死關。
有大灰和本命傀在外,他倒是心無旁騖。
一旦體內的法力不足,就隨意摸出一顆高道紋的丹藥,然后接著修煉。
一年年單調枯燥的修煉生活,在他一心想快速恢復境界的強烈欲望下,不知不覺的流逝。
第十二載…
“我這份修道資質,即便擺在中央海域的幾個化神宗門里,絕對也是一眾老祖爭搶的衣缽弟子。”
陳平勐一睜眼,內視著自己的太一靈根,不禁滿意至極。
原先預計領悟功法散功重修回來需耗費五、六十年之久。
但如今在太一靈根強大的修煉速度加持下,卻僅過去了三十載而已!
不愧是星辰界太一仙門的道子之資!
陳平輕輕一嘆,彷佛置身云端深處。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