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載后在鏡陽海域初一相見,風天語就把他的身份給認了出來。
即使是易容過的相貌,陳平也不以為奇。
一來舒穆妃或許已把自己的身份泄露給風天語。
畢竟風天語是陣宗的前代首修,深受舒穆妃那一代小輩的敬仰。
二則風天語掌握的望氣術能輕易看穿他奪舍的身份。
再與時間、修為一比對,稍一聯想就知他究竟是誰了。
讓陳平心生警惕的是此子的語氣和自稱。
他記得風天語一直喊的是“陳老哥”,極少正正式式的以道友稱他。
而且,此人跳脫隨性,絕不會以老夫自稱。
“恐怕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位老友了。”
陳平心中浮起一絲說不出的滋味。
風天語曾說元嬰后期就可繼承前兩世的全部記憶。
如今一入元嬰,估計已恢復大半了吧。
此人三世加一起的閱歷,遠超范星綸、闞燁衢等一眾元嬰大修士。
以后不好糊弄了!
這是陳平最可惜的地方。
“陳道友在寶域有什么勢在必得的東西?老夫愿助你一把交換元嬰之氣。”
從紫色風刃中又傳遞出一縷異樣的波動。
聽了這話,陳平冷哼一聲,不欲作答。
在場足足三位元嬰大修士,如果有心刺探,兩人的對話不一定能完全保密。
好比他現在的神魂強度,若愿意付出一定代價的話,可以截留元嬰初期、中期修士之間的傳音。
“道友放心,老夫的望氣之術已修至大成,除非附近有化神靈尊,否則絕破不掉老夫構建的傳音通道。”
風天語淡定的聲音里自信十足。
“哦?”
聞言,陳平眉頭一挑。
他細心的注意到,風天語的傳音的確和平常修士極為不同。
并不是通過音波和神識傳遞。
具體是什么方式他也看不破玄乎,有點像天穹藤借靈草、靈花與他交流時的場景。
“特殊靈根恐怖至此。”
陳平隱隱產生了一絲期待和激動。
本次寶域之行,一定要收集足夠的六階礦石激發太一靈根,就算惹了大修士也在所不惜。
接著,陳平用余光瞥了闞燁衢和范星綸一眼。
“哈哈,不愧是老夫熟悉的陳老哥,你一個初期竟準備搶掠元嬰大修士?”
風天語的笑聲中充滿了揶揄,頓了頓,正色的道:“雖然你我跟腳都不凡,但境界差距過大,底牌全出也不一定能斗死大修士。所以,還是換幾個元嬰后期當目標吧!”
“視同族高階修士的性命如草芥,哎,他當真不再是從前的風天語了。”
眼中波光一閃,陳平一番精心試探下有了結果。
以往的風天語雖非梁英卓那般的正氣昌盛,可也不會把人族修士當成豬羊看待。
自己和這種心中只有道途的老怪物合作,定要把握好分寸,以免被他卸磨殺驢。
“貴宗怎么不來無念島拍賣會搶奪第二個名額,難道闞道友準備一人深入寶域?”
就在此時,范星綸淡淡的開口。
“老夫一個足矣,九鼎商會不也只調了你一名大修士過來。”
闞燁衢笑吟吟的道。
半張臉上幾近透明的魔紋略一擠壓,仙風道骨中倒是頗顯幾分妖異。
如此帶刺的回復讓范星綸眼睛一瞇,從容的道:“秦長老來不來范某還不清楚,闞道友就莫操心了。”
他身為海靈之城的掌控者,又是東域第一大勢力的領頭人之一,自然不會畏懼兇牙洞。
兩大修士隔空斗嘴,眾修卻不以為然。
兇牙洞與九鼎商會爭東域首宗的位置已持續上萬載。
明面上的摩擦人盡皆知,至于私底下的齷齪更是只多不少。
當代九鼎商會確實略壓兇牙洞一頭。
但闞燁衢精通魔道和血道,就算九鼎一方的兩位大修士聯手也留不住對方。
“極晝寶域結束之前,兩位還是消停些吧。”
打斷兩人交談的是名神情威嚴的方臉男子。
陽羽仙宗喬星闌!
這下,闞燁衢與范星綸都住嘴不言了。
喬星闌是在場人族的第一強者,任誰也要賣其幾分面子。
一眾互相熟悉的元嬰修士點頭招呼后,天上投下的陰影已把海靈之城籠罩進去。
極晝寶域仍在移動。
闞燁衢往身后一瞄,帶著山魔真君、祝真君,以及眾多金丹登上了天素號。
跟著,風天語等隱藏的元嬰也紛紛遁上甲板。
“無相陣宗居然只另派了一個元嬰初期。”
范星綸、白文程等人略有些奇怪。
舒穆妃也就罷了。
身懷各種屬性的五級隨身陣法,真正實力不弱于元嬰后期。
但風天語之前在海域的名氣就只是變異風屬性的天靈根修士,除此之外無任何顯眼之處。
難道是陣宗被天雀牽扯了太多的精力,宗內老牌的元嬰戰力都無法參與盛事了?
互相見過禮數,風天語低調的靠在了一座炮架前。
除了舒穆妃與他隔的比較近,其他元嬰并無主動攀談的意思。
“嘿嘿,越是小瞧我等初期元嬰越是合我意。”
陳平暗暗一冷笑,隨意打量了風天語幾眼。
此人一襲濃青色的道袍,打扮不似以前的邋遢,仿佛特別喜歡凈爽,模樣一絲不茍。
一會后,他轉過頭沖劉玉澤傳音道:“師兄,你若在極晝寶域碰上風天語此子,務必不可主動招惹。”
“修士在寶域的敵人主要是惡娑族,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會內斗的。”
劉玉澤莫名其妙的說著,正欲詢問緣由,但陳平已經轉身返回了船艙。
范星綸一聲令下,天素號追著極晝寶域而去。
這次不是沿著海面游動了。
而是傾斜船體,直接捅入云霄!
一元重天、二元重天、三元重天…
龐大的海靈之城視若無物,橫沖直撞,憑借本體的堅硬擊碎了沿途的一切隕石和飛地。
但從距離海面的九萬丈開始,就是恐怖的四元重天范圍。
里面的土著生靈雖寥寥無幾,可隨時隨地滋生的異象攻擊連元嬰修士都要謹慎對待。
“嘩!”
一道道江水流淌的聲音傳出。
天素號四周散發起成千上萬道尖刺一般的白色光芒。
這是海靈之城本體的陣法防御。
就在天素號恰好步入四元重天的空間節點時,眾修的神情皆是一變。
上至范星綸、闞燁衢等元嬰大圓滿,下至金丹初期,這一瞬間,眾修的神識統統受到禁錮,外放距離只剩原本的一成。
大家雖不止一次深入四元重天,可仍是不由的驚畏。
規則外顯的天威,元嬰修士還難以抵抗。
“幸虧我趕時間修成了鑒靈眼。”
神識一下削弱到三萬余丈的地步,讓陳平十分不適應。
不過瞳術在四元重天不受太大影響。
當然,若遇上天象濃霧的阻礙,視野的穿透力也會急劇縮減。
“符某覺得修煉界的高空盡頭存在著數不清的法則之力,經過億萬年的衍化,從而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限制陣法。”
一名元嬰初期的背刀壯漢猜測道。
“符道友言之有理,不過修煉界何止億萬方圓,即使是天然陣法,也不可能將每一處都覆蓋到。”
搭話者是一位身材瘦小的灰袍老者,他似乎不太認同符姓道友所言。
聽到兩人的對話,陳平也投去了感興趣的目光。
那灰袍老者正是金帛靈鼠的主人武元愷。
此人是鏡陽海附近的第一散修,早在四百年前就修煉到了元嬰后期。
其實東域的首席散修另有其人,是一名少見的大修士。
只不過那人這次并沒有參與極晝寶域的意思。
“武道友太小看規則之力了,坐井觀天要不得!”
敢當著眾人面訓斥一位元嬰后期,也只有三位大修士了。
不錯,講這話的是陽羽仙宗的首修喬星闌。
“請喬道友指點。”
果然,武元愷被落了面子絲毫不怒,反倒樂呵呵的抱拳道。
“冥魂天雀一頭六階初期,僅掌握著微乎其微的規則之力,可硬是在十七位五階巔峰的圍剿中愜意自如。”
“要不是一件誕生了靈智的通天靈寶發威,此雀指不定能毫發無損的突圍,并再多斬殺幾位五階。”
喬星闌背著手,幽幽的道。
霎時,范星綸、闞燁衢、白文程等所有元嬰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其身上。
天雀出世了這般久,可親眼見過妖皇真身的,整艘海靈之城中也點不出幾個。
尤其是曾和天雀正面抗衡的修士,天素號上恐怕只有喬星闌一人。
就算舒穆妃也只藏在后方,制作、布置陣法為前線主力提供一些輔助和保障。
不是大修士的境界,被天雀一道妖魂攻擊打中,九成九是隕落的結局。
“天雀掌握的規則和魂魄相關,具體是什么喬某也不清楚。”
搖搖頭,喬星闌言語不詳的道:“喬某不過是提醒各位莫小瞧了規則之力。”
“據說有幾種特殊靈根,能讓修士在化神之前的境界就觸摸并掌握一絲天地規則。”
闞燁衢眼中精芒一閃,淡淡的道。
“劍靈根無疑是有的,其他的特殊靈根喬某未曾聽聞過。”
微微一頷首,喬星闌接話道。
幾位大修士的一番交談,引起了陳平極大的興趣。
原來天雀如此強悍,根本原因不是法力和神識的質變,而是掌控著一縷規則之力。
天素號破入四元重天后,保持著一定的速度繼續上升。
因為四元重天的范圍太夸張了。
極晝寶域看似就在眼前,可一連遁飛了數個時辰,也還沒有逼近的樣子。
路途中危險不斷。
最驚險的一次,一顆和天素號差不多的隕石迎面飛來,裹挾著可擊碎靈寶的罡風和異象。
闞燁衢、喬星闌、范星綸三位境界絕頂者不約而同的施展神通,才阻止了災難的發生。
三大修士的實力之強令陳平眼皮一跳。
他暗暗告誡自己,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能主動挑釁大修士。
但闞燁衢已和無念宗結下死仇,單獨遇見唯有溜之大吉了。
約莫十數個時辰后,天素號終于有驚無險的接近了那片黑影。
極晝寶域雖是一塊飛地,但龐大的讓人窒息,和一片真正的大陸別無二致。
更詭異的是,其四周包裹著紫雷、黑風、藍水等數之不盡的強悍天象。
遠遠看上去仿佛是異象之源般的絕地!
無論神識還是瞳術,一旦靠近其三百里之內,都會被異象給統統攪碎,不起絲毫的波瀾。
極晝寶域沒有徹底停止前是極度的險惡。
二十余萬年間,曾有不少元嬰不信邪仗著神通強大強闖天象之威。
可十有八九會被打的魂飛魄散。
如今的修煉界自然無人再敢干這些蠢事。
天素號相隔千里,跟著緩緩移動的極晝寶域,不敢再靠近一步。
“預計還有月余的時間,各位道友自由在海靈之城內活動吧。”
“每隔七日的子時,我九鼎商會將籌辦一次高階修士的交易會,感興趣的道友隨時可來三樓的五一八包廂參加。”
說完,范星綸的身影消失在甲板上。
隨即眾修也一一散開,各自回到了洞府。
眼下深處四元重天,一般無人敢脫離海靈之城的保護。
“嗖!”
“嗖!”
兩道顏色不一的遁光卻橫穿靈艦的禁制而去。
正是闞燁衢、喬星闌二人。
四元重天的重寶品類多達上萬,兩大修士耐不住寂寞了。
萬一碰巧發現渾天劫土等寶物也不枉來此一趟。
陳平本想湊個熱鬧,可看到闞燁衢后還是作罷。
瞇了瞇眼,他抬頭一掃上空。
四元重天的更深處,是一望無際的清濛濛之色。
永不墜落的陽仙辰高居其上,千古不變的散發熱量。
“飛越陽仙辰后難道就能破入星辰界?”
陳平的眉宇間閃過一抹不解。
隨著境界愈加的高深,他愈發覺得自己和螻蟻無異。谷馮 感嘆了幾句,他面無表情地返回了洞府。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九鼎商會的交易會已舉辦了四場。
而極晝寶域的移動也猶如龜速,一日飛不了千里。
包圍的異象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片大片的消失。
海靈之城的靈山洞府。
劉玉澤和陳平盤膝而坐,兩人嘴唇偶爾一動一張,似乎在向對方傳音。
“宗門有這種傳承師兄也不早提醒,害得師弟浪費了十萬中品靈石。”
陳平眼神埋怨的道。
九鼎商會在海靈之城上開辦的交易會他一次不落的參加了。
主要目的當然是收集高階礦石。
遺憾的是,依舊沒有修士愿意售賣六階礦石。
期間,眾修交換最多的居然是一份情報。
極晝寶域的地圖!
寶域每隔八百到二千幾載出現一次。
上回則時隔一千四百載。
這意味著,有不少年紀偏大的元嬰修士已經去過一趟。
何況傳承數萬年的各大宗門先輩,或多或少也留下了一些資料。
所以,寶域地圖很受修士們的歡迎。
陳平的地圖是從一位兩千三百歲的元嬰中期手中購買的,花費了十萬中品靈石。
然而,那人明確告訴他,這地圖只囊括了寶域不到一成的區域。
剩下的九成地帶他自己都一無所知。
“極晝寶域遼闊無際,宗門的老祖宗們即便去了十數次也探索了不到一半。”
見韓師弟不滿的嘟囔,劉玉澤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每一位元嬰手里的地圖都是獨一無二的,多收集一些有好無壞。”
接著,他袖袍一揮,一片靈光爍爍的銀幕憑空展開。
顯示的是一座大陸,一半呈青色,一半呈灰色,兩種顏色夾雜在一起密不可分。
“極晝寶域歷經二十萬載,大體情況已被東域修士摸清。”
劉玉澤邊講著,手腕再次一揮。
這回,寶域上方出現了一座座分割的空間,密密麻麻,大小不一,足足有數百個。
奇怪的是,這些單獨的空間只集中在灰色區域。
“如你所見,極晝寶域其實分為兩大區域。”
“覆蓋青色的空間極度穩定,和構架成熟的秘境類似,我們統稱為原生空間。”
忽而,劉玉澤語氣變得凝重起來,道:“但灰色區域則迥然不同,那里是由一座座的重迭空間組成,部分肉眼可見,部分隱藏極深。”
“而灰色區域里的獨立空間,通常都有重寶伴隨。”
“注意,師弟若要穿梭進這些重迭空間必須非常小心,經常有元嬰修士被裂縫吞噬,直接隕落。”
他知道韓師弟是元嬰體修。
可歷代死在重迭空間中的體修數不勝數。
陳平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他購買的地圖包括了部分的原生空間與十幾個重迭空間。
這些基本情況他心知肚明。
“原生空間的寶物較為分散品質不高,相應的對我等元嬰造成不了多大的危險。”
“重迭空間剛好相反,不僅會在隨時轉換位置,且每一座獨立空間里至少都有一位惡娑王鎮壓!”
“惡娑一族嗜血殘忍,和我人族的仇怨持續了二十萬年。”
“寶域開啟不僅是人族盛事,同樣也是惡娑族報復人族的大好時機。”
“根據上一次收集的資料,寶域里有兩位無限接近六階的惡娑皇。”
“同階惡娑族的壽元一般是人族的兩倍,它們大概率不會隕落。”
“如果師弟不幸遇到其一,撒腿就跑是唯一的生路。”
劉玉澤無比鄭重的交代道。
“萬一那兩惡娑皇突破了六階?”
眉頭一皺,陳平一激靈的道。
“那咱就來世再續前緣了。”
劉玉澤雖是開著玩笑,可卻夾雜著一股濃郁的擔憂。
即便以往沒有人遭遇過六階的惡娑皇,也不能代表這次不會出現。
梵滄海域的冥魂一族,時隔十八萬年才又出了一頭六階天雀。
這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門傳承了四萬多載,老祖宗們有沒有標記一些重寶的位置呢?”
陳平眼珠一轉,開口問道。
“什么都瞞不過伱。”
稍稍一愣后,劉玉澤扔去一枚玉簡,道:“師弟自己看看吧。”
與此同時,他謹慎萬分的開啟陣法,并連續布置了上百道隔絕禁制。
“觀師兄這樣,明顯是有了不得的寶物!”
陳平見狀,迫不及待的浸入神識。
過了數息,他一臉喜色的捏碎了玉簡。
此玉簡里是無念宗老祖們一代代完善的地圖,比之他購買的詳細了數倍。
當然,他單獨買的地圖內也有玉簡中未曾記載的地域,遠算不上血本無歸。
無念地圖里標注著兩個顯目紅點。
分別在一個重迭空間之內。
兩種寶物分別是一棵六階的秘金樹和一株五階的幽陽古霞草!
秘金樹大名鼎鼎,軀干是煉制海靈之城主材。
但令陳平更在意的卻是價值低了數倍的幽陽古霞草。
火、土雙屬性的靈物!
不正是爍日仙土典的神通增幅之物嘛!
他此刻頗為的激動。
寶域之行還未開始,劉玉澤就已送上了一份大禮。
“這兩種靈植乃是三千多年前,上上次極晝寶域降臨之際,本門那代老祖發現的寶物。”
“很可惜,那老祖入寶域時才是元嬰中期的修為,敵不過守護兩寶的惡娑王。”
“回宗后,他把此消息口口相傳,留給了后一代的元嬰。”
“一千四百載前,師兄我雖因一些意外進入了寶域,但彼時才是元嬰初期,更加的不敢尋那兩物。”
“所以,這個遺憾一直留到了今日!”
劉玉澤眼中的神采一閃,叮囑道:
“如果師弟僥幸收獲了六階的秘金樹,一定要上交宗門。若是打造出一艘海靈之城,我們也不必再畏懼兇牙洞了。”
“你放心,宗門會給你發放一筆海量的貢獻點,各種傳承之物任你挑選!”
“師弟明白了。”
陳平不動聲色的一點頭顱。
間隔這么久,兩大靈植被其他勢力偷偷取走了都不一定。
自然,幽陽古霞草不管還在不在,他必要一探究竟的。
火、土雙屬性的靈物鳳毛麟角。
錯過這次,他日后恐怕難以遇見。
接下來,劉玉澤又同陳平詳聊了寶域的情況。
直至第二日的清晨,他才慢悠悠的從洞府離開。
“哎,師弟半路加入宗門,對本宗的歸屬感頗為單薄,否則我倒是能和他一塊嘗試取走那物。”
劉玉澤心中琢磨道。
不錯,他未對陳平完全坦誠。
老祖宗們在寶域發現的,最具價值的另有一物。
但出于防備,他打算先一人去探探路。
畢竟陳平不是他親手帶大的吳初含,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
難熬的最后一日漸漸流逝。
突然,四面八方傳起了連綿不斷的巨鳴。
這聲音猶如萬龍奔騰,又好似江覆天傾,讓海靈之城內的眾修皆是心頭一凜。
一刻鐘后,動靜戛然而止。
“極晝寶域停下來了!”
不知哪位元嬰大喊了一聲,天素號里的數百道氣息當即一哄而起,紛紛朝外沖去。
在確定船上無人后,范星綸單手虛空一抓,將海靈之城收了起來。
不出十幾息,懸空大陸的前頭修士們一一站立。
或目光急切,或是面露懼怕平視前方。
此時此刻,極晝寶域四面的異象已經完全消失。
邊緣的景致清晰暴露。
湖泊、山林、高山、矮林…
和尋常的大陸景色一模一樣,看不出丁點的區別。
當然,眾修目力所至的也只是一邊一角罷了。
“麻煩元嬰道友們分散開來,搜索入口!”
喬星闌、范星綸、闞燁衢幾乎同時下令,三人當即圍著寶域,往不同的方向飛去。
見其他元嬰們乖乖聽令,陳平也沒有怨言,獨自往人少的地方遁去。
別看極晝寶域暴露在眼前,似乎從任何一個方向都可以直接降臨。
實際上,情況遠比想象的復雜。
飛到一處懸崖邊,陳平面色緊張的隔空一伸手。
“撕啦!”
一道劇烈的疼痛傳遞全身,他早有準備的一縮手臂,表情馬上就變得駭然無比。
“果然只有找到唯一的入口才能進去。”
止住傷口的鮮血,陳平暗暗的想到。
眼前透明空間里,充斥著一股玄之又玄的暴戾能量。
即便是元嬰肉身都經受不住半息時間。
再多待一陣,哪怕通天靈寶也會被壓成齏粉。
短短的幾十里距離,竟給他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
他毫不懷疑這種詭異的能量可泯滅元嬰大修士。
因為喬星闌、范星綸、闞燁衢等人也不敢從非入口的地帶闖入。
而每次極晝寶域的入口區域都不是固定的,需要修士們探索出來。
正當陳平準備換一個位置時,周邊靈氣一波動,風天語含笑走來。
“韓道友,你我都是元嬰初期,入了寶域后可要相互關照啊!”
“到時候再說,老夫獨來獨往慣了!”
學著風天語此前的口氣,陳平不給其好臉色的單獨飛遠。
“陳老哥!”
風天語內心喊了一句,隨后,瞳孔里竟流露了一絲隱晦的痛苦之色。
怒懟風天語自然不是陳平在置氣。
他堂堂一個元嬰修士,心眼還沒小到那個地步。
如今情況不明朗,他不會再像以前那般信任此人。
反正元嬰之氣的特殊交易,他始終處于主動的一方。
半個時辰后。
正當陳平一無所獲之際,一聲響亮的清嘯打斷了思緒。
是裴天敖的嘯音。
“找到入口了!”
瞬間,幾十道各色的遁光匯聚在一處。
數十里之外,一條縱橫捭闔的猙獰劍氣正和一片黑色的空間裂縫瘋狂攪動!
放眼望去,那方約莫百丈的空間里龍蛇閃電飛扯,壁壘模糊不定,塌陷新生層出不窮。
“運氣不錯,我皇庭剛一來,爾等就發現了寶域的入口。”
隨著一聲爽朗的大笑,從下方高空浮起幾道人影。
為首者是一名身著金袍,氣勢洶洶的海族。
黎淵王!
在他身后跟著兩名五階初期。
陳平與劉玉澤同時一咯噔。
左手邊的那海族竟是司倫部落的余孽,唯一躲過一劫的部落長老司倫督。
而陳平和風天語則對另外一位 身材枯瘦的三角眼修士多瞄了一下。
“察古部落的兄弟。”
陳平暗地里一笑。
飛天宗秘境內同察戈闊別了兩百余載,再次相見,雙方都成為了五階生靈。
“咦,居然兩百多年了嗎?天穹滕那廝恐怕已經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