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靈艦御水的速度很快。
但是在陣法的運轉下,卻平穩異常,一般感覺不到絲毫的顛簸晃動。
一座金碧輝煌的包廂里,陳平輕摟著一名玉背大露的女子,微微動了動身子。
“綰綰,清微靈卷你顧師兄那里也有一份。”
思索片刻,陳平湊著她的耳邊告知道。
“難怪顧師兄三發喻令,嚴禁弟子與空明島作對,原來你們早已達成了協議。”
沈綰綰的小臉從男人胸膛抬起,恍然的道。。
時隔半日,她的面容仍舊殘余著一抹嫣紅。
幸虧丹藥準備充分,要不然她差點丟了小半條性命。
而之所以情到深處,自然是因為道侶贈送的一門神魂秘術。
“我的心跡強調多次了,只要攬月宗不刻意打壓本門,我巴不得與你們和平共處。”
陳平低頭瞅著佳人,淡淡的道。
沈綰綰深受宗門的撫養、栽培之恩,恐怕是不會投向平云宗了。
不過,這是早有預料之事。
兩人間產生的一絲隔閡,陳平主動的用清微靈卷捅破。
一則是償還以往的人情。
畢竟星象精露和護心丹,沈綰綰都沒用上。
追究起來,陳平也有幾分責任。
這些年,他始終在為自己的神通長進而奔波,把道侶拋之腦后。
不然,湊個時間去一趟攬月宗,呈上破階寶物,也不會讓顧思弦早一步下手。
再者,陳平隱隱有預感。
他在群島修煉界待不了多少年了。
外海,才是他追逐仙道的主道場。
也許下次回來,不知道是百載還是千載。
清微靈卷就算是對沈綰綰,以及這段緣分的交代。
“那具雀尸綰綰你收著有用嗎?”
趁著沈綰綰還處于感動之中,陳平趁熱打鐵的道。
“有。”
沈綰綰美目一抬,
毫不猶豫地道。
“這樣…”
后面的話語一下被堵死,令陳平既尷尬又不滿。
若不是道侶關系束縛,
他甚至想威逼利誘一番了。
“平郎是傀儡師,
雀尸當然是留給你的。”
下一刻,
沈綰綰沖陳平笑容燦爛的一瞥。
“哈哈,綰綰你絕對是故意的。”
在女人方面,
陳平難得興奮了一下,右手狠狠掐了她一把。
被極品通靈道器般的大手一抓,沈綰綰俏臉痛的生疼,
立刻沒好氣一拍,嗔怪的道:“但綰綰有個條件,準確說,是一個請求。”
“哦?”
陳平臉色一正,示意道侶繼續說下去。
片刻后。
得知情況的陳平面無表情,
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沈綰綰原來要麻煩他修復一頭傀儡。
那傀儡正是顧思弦在秘境里召出的褐龜。
剛剛,
他穿透儲物戒檢查了一下傀儡的狀態,
不由眉頭一皺。
這頭四階上品的大龜受損太過嚴重。
龐大的身軀上至少有上百道傷痕。
而且不是同一種攻擊造成的,
處理起來十分復雜。
“褐龜是宗門的底牌之一,當日在秘境被海族重創后,
顧師兄也曾召集和拜訪了一些聞名海域的傀儡師,
但都言明沒有太大的把握。”
“所以,只能麻煩平郎出手了。”
沈綰綰靠在男人胸膛,聲音軟糯。
“能修復此傀的大師,群島修煉界除我之外,再無第二人可選。”
見傳承萬載的金丹宗門都如此推崇他的傀儡術,陳平頗為得意的淡笑道。
實際上,
他并非在自吹自擂。
群島資源過于貧瘠,
絕大部分傀儡師一輩子都接觸不到四階生靈。
更別提積累經驗了。
哪里能像他這樣,時不時就在天獸島肆虐搜刮。
況且,四階上品的傀儡皮糙肉厚,元丹境界的傀儡師根本無從下手。
因此攬月宗人脈再強,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提前聲明,修傀一道風險不小,這褐龜最終掉階乃至直接報廢也不是不可能。”
陳平目中精芒一閃,鄭重其事的道。
“平郎你是答應了?”
聞言,沈綰綰雀躍的一呼,蘭氣噴涌。
“全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陳平摸著她的秀發,含笑道。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尸族傀儡了。
干脆拒絕了道侶的第二次索求。
外海的大型靈艦已有了一些海靈之城的雛形。
單單空間之大,
便宛如一座移動的巨山。
這艘靈艦上還布置著五級陣法。
操控權自然是在舒穆妃手中。
此女啟動靈艦后就不見了蹤跡。
推算著抵達深淵大約還需兩日時光,
陳平不愿虛度,來到了包廂內部的大廳。
在四周加固了幾個禁制后,他手中的儲物戒微微一閃,一頭金光四溢的尸體掉落下來。
正是自爆了尸丹的雀尸。
陳平從側面觀察良久,忽然手指點著一絲靈力,緩緩劃過龐大的鳥尸。
五個時辰匆匆而過。
斜靠在鳥背上,陳平一副冥思的表情。
尸族是最難研究透的種族之一。
原因無他,陰靈族幾乎可以附身所有的種族,借軀重生。
是以,每一頭尸族的構造都不相似。
而腳下的這頭雀尸,跟腳是圣妖血脈的塵靈金雀。
妖族的經脈架構,陳平早掌握的爐火純青。
比較迥異的區別是,雀尸身上的每一處都覆蓋著一層灰色的尸氣。
怎么把尸氣和傀儡完美的融合,是關鍵之事。
如果選擇排空尸氣,雀尸就會變成一具普通的妖族傀儡。
從而失去了特殊的價值。
沉默數息后,陳平面色一黯,否定了十幾個方案。
以他目前的技藝,大概是打造不了尸族傀儡了。
不情不愿的放棄,在把雀尸收回儲物戒前,他最后看了此尸一眼。
只見雀尸頭顱上環繞著一圈魂魄狀的灰色氣流。
根據無相陣宗秘錄的記載,這縷天煞氣代表著尸族的修行靈根!
氣流越濃郁,天賦越強。
而此雀尸的修煉資質大約處于地品靈根和天靈根之間。
評一句天資超凡也不為過了。
“平郎,幽火門錢道友求見。”
這時,石門之外,沈綰綰的聲音悠然飄來。
下一瞬間,青光一閃,陳平從大廳消失,出現在了包廂。
一名黃袍修士正舉杯飲茶,并和沈綰綰交談著。
“錢道友,這是當年陳某允諾的三十萬中品靈石。”
剛一見面,陳平便不說廢話,呈上了一個儲物戒。
“有這事嗎?”
錢塢生并未接住戒子,反而疑惑的道:“陳道友是不是記錯了。”
“時間太久,可能確實是陳某弄錯。”
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陳平親自為此人添加了熱茶。
當然,那枚儲物戒也順勢收回了袖袍之中。
送走錢塢生后,陳平愜意的坐下。
當年,自己殺了他新收的記名弟子烏高歌。
可兩人在三言兩語下就化解了仇恨。
后來錢塢生也沒暗地里使絆子報復。
這人審時度勢,精明強干,難怪幽火門對外之事基本都是他一手負責。
“平郎,交換會要去嗎?”
沈綰綰一攏秀發,輕聲問道。
錢塢生過來是欲邀請兩人參加今夜的私人交換會。
只限金丹修士參與。
若不是舒真君的調令,平日里,數位金丹聚在一起的機會寥寥無幾。
“去轉轉,反正閑來無事。”
陳平不多猶豫的道。
趁此機會,他剛好能收集一批高階礦石。
申時左右,太南宗馮成章上門拜訪。
雙城的金丹老祖可沒有內海四宗的矜持,一言一行中,都毫不掩飾對陳平的敬意。
隨意聊了幾句后,馮成章把話引到了三十萬靈石之上。
“希望海昌真人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中關照一下馮某,報酬就此作罷。”
馮成章抱抱拳,小心翼翼的道。
他不比錢塢生的財大氣粗。
谷</span三十萬靈石已是不小的數目。
所以,他這招等于是想讓陳平欠一個小小的人情。
“能力之內的話,陳某義不容辭。”
考慮片刻,陳平欣然接受。
馮成章也大喜過望,不做多叨擾的告辭離去。
“平郎,舒真君抓著的雀尸倒是成了你的跳板。”
捂嘴淺笑,沈綰綰眼中靈光綻放。
女子慕強。
誰不愿自家夫君神威赫赫呢?
這樣一來,她在宗門里的威信亦會突飛猛進,僅次于首席顧思弦了。
“四階雀尸,不值一提。”
陳平摸著下巴,淡定自若的道。
一天內省掉六十萬的中品靈石,他此刻的虛榮心已膨脹到一個夸張的地步。
對于他而言,修煉所求遠遠不止長生。
有時候,這些附帶的東西,更能使他流連神醉。
夜星點點,月仙辰余輝灑落。
靈艦上,某個大型包廂中,隱隱約約有數人落座。
當陳平夫婦姍姍來遲后,所有金丹不約而同的睜開雙眼望了過去,并含笑招呼。
“時間差不多了,通知過的同道都已到齊,諸位道友沒有意見的話,這場由紀某提議舉辦的交換會就正式開始吧。”
紀元赦直接走到了中央,抬首往一側一招,一個木桌被白光包裹著吸到跟前。
“紀殿主客氣了,要不,就從老夫先開始?”
起身拱手一笑,梁英卓淡淡的道。
“既然梁道友都說了,那就由道友開始。”
紀元赦微微一點頭,退讓了幾步,給梁英卓騰開了空間。
至于交換會的規則,在場金丹哪個不是經歷了無數次。
自然無須多費口舌的詳細介紹。
上臺后,梁英卓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向左右一抱拳,接著單手在食指的儲物戒一抹。
結果紅光一閃,手中多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
此木盒不知是何種奇木所制,通體紅盈,隱有火焰狀光芒閃爍不停。
盒蓋的交叉處,貼著兩張銀色的禁制符箓。
梁英卓也不廢話,輕輕一揭,符箓飄落,盒蓋旋即自行打開。
頓時,一道火紅之物從盒中緩緩浮起。
竟是一枚數寸大小,紅霧繚繞的丹丸!
“二道紋赤火古丹,金丹各階段的修士服之,可在半個時辰內強行提升三至六成的法力。”
“但此丹的后遺癥同樣巨大,藥效消失后會陷入五天的虛弱期,實力十不存一。”
梁英卓不愧是正道之修,介紹的同時更把其弊端解釋的清清楚楚。
“梁道友打算換哪類的寶物?”
紀元赦目中閃過一絲訝色,顯然也起了心思。
族戰一觸即發,這赤火古丹用在關鍵地方,就是實打實的保命之物。
“三枚金屬性的極品靈石,或者換一些適合金丹大修士修煉的丹藥。”
梁英卓神情如常的道。
“黃天丹四十粒,請梁道友斟酌一二。”
顧思弦說著,面前出現了兩個精致的丹瓶。
黃天丹,最常見的四品修煉丹藥之一。
“一道紋的黃天丹梁某并不缺。”
搖搖頭,梁英卓回絕道。
“梁道友莫不是想換二道紋的?”
顧思弦愣了一下,干笑道:“那便作罷,二道紋黃天丹顧某身上也只剩半瓶,卻是不舍得用來交易的。”
聽著兩人的對話,陳平面露異色。
顧、梁二者都是堂堂的一宗首修,位高權重。
但平日服用的丹藥還是以一道紋的為主。
匱乏的資源造就了此等可憐局面。
“綰綰,你那兒可有極品的金屬性靈石?”
陳平一偏頭,傳音問道。
“只余一塊。”
沈綰綰的回答毫不遲疑。
接著,她把靈石遞給了陳平。
“剛好夠三塊。”
在儲物戒中一陣翻找,陳平和梁英卓做了交換。
后者也沒說什么,淡漠的將赤火古丹連帶盒子扔給了陳平。
“下面顧某獻寶吧。”
顧思弦說著,站起身來。
交換會毫無波折的進行著。
一個接一個金丹修士拿出的東西,無一不是稀罕之物。
遠非坊市、拍賣行看到的可比。
一輪…二輪…三輪。
幾名金丹輪番上場。
陳平也在交換中獲得了三塊五階,以及二十塊四階礦石。
當然,他付出了等值的資源。
“錢某這次拿出來的,是一盒星沉沙,打算用此…”
然而,錢塢生正準備打開玉盒顯露寶物時,眾修同時心中一凜,紛紛遁光朝窗戶飛去。
脫離靈艦后,眾人在十數里外的一片海面上見到了一襲藍裙的舒穆妃。
幾乎剎那間,沈綰綰、顧思弦、梁英卓、紀元赦、錢塢生、楚清凌以及馮成章、陳平,八大金丹再次匯聚一堂。
“舒真君忽然傳喚我等是為何意?”
陳平不禁稍感疑惑。
“御敵。”
緊跟著,舒穆妃清冷吐出的二字令陳平等人面色大變!
能讓舒真君嚴陣以待的敵人,定然是五階生靈。
眾修都是腦袋靈光之輩,當即各自祭出防御之寶和護盾,彼此緊緊靠在了一起。
陳平謹慎的釋放神識,籠罩著四周海域,卻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不過,舒穆妃的神魂強度遠高于他,應該是在二十數萬丈的極限范圍,就發現了蛛絲馬跡。
“轟隆隆”
就在眾修忐忑不安之際,四面八方隱隱傳來了輕微的風雷之聲。
接著遙遠的南方天邊出現了一線長達數里的烏黑之色。
這片濃黑夾雜雷電,由遠及近的急速向大型靈艦疾馳射來。
“尸氣!”
陳平等人倒吸了口冷氣,面龐陰沉無比。
幾日前才親眼見識過雀尸神威,眾修自然不會認錯。
令人擔憂的是,距離如此遠的情況下,這片尸氣都對眾人產生了極大的壓制力。
來者的實力明顯超越了雀尸。
難道深淵里誕生一頭五階尸族?
轉眼間,氣霧就到了眾人的上空。
這時陳平等人才看清楚,這黑色竟然是一片五、六千丈的烏云。
其覆蓋范圍之大,幾乎將整艘靈艦都罩在了其下。
并不時伴有轟鳴聲和雷電火花從此云中迸濺,更顯詭異至極。
下一刻,從烏云中伸下一只粗壯的血紅肢腳。
此肢腳足有五丈之寬,猶如一根宮殿的橫梁般,硬生生的插入海里。
“轟隆!”
海卷風就此形成,席卷著從海底碰撞而出的成千上萬個旋渦,將方圓幾十里地都包裹其內。
那鋪天蓋地的強烈尸氣從空氣滲入海底。
魚、蝦、蚌、鯊各種生靈迅速死亡,生機全無的飄在海面上。
奇怪的是,這股浩瀚的尸氣并未攻擊靈艦,仿佛刻意避開似的。
“原來是他。”
正布置五級陣法的舒穆妃見到那根血紅肢腳后,臉蛋上的警戒之色急速消散,并給元燕金丹發了一道傳音。
“是友非敵!”
短短四字,讓陳平、顧思弦等人喜出望外,同時疑惑叢叢。
舒真君竟和一頭五階尸族認識?
“嗷!”
就在這時,烏云里又傳出一聲狂暴的狼嚎。
漫天尸氣驟然一卷,往中心收縮起來。
竟是一頭渾身長滿紅色尖刺的巨犬。
此犬四肢著地,懸浮在半空,陰影綿綿。
從腳趾到肩部,足有四十丈之高。
頭顱猶如小屋般,一對碩大眼珠猩紅似血。
腹下,更是生出了一雙和骨架般的紅翅,透著鋒利的寒光。
這雙偏小的翅膀和犬尸的本體完全不協調,仿佛是后來才硬安裝上去的。
“果然是五階尸族!”
感受著神識傳遞回的信息,陳平的表情并未放松多少。
眾人正看的心悸之時,巨犬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且渾厚的男子聲音。
“舒道友,招邪有禮了!”
陳平這才發現,巨犬背部的某根尖刺上,居然站著一名四十歲模樣,短須鷹鼻的中年修士。
只見此人沖著舒穆妃雙手抱拳,面帶笑意。
但由于五官的刻薄樣,以及稠霧狀尸氣的籠罩,使得他的笑容充滿了陰鷙之意,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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