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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 居然是你

  攬月宗的底蘊太深厚了。

  如果楚清凌結丹順利,那便是一宗四金丹。

  陳平唯有抽絲剝繭的慢慢分化。

  他倒不是指望攬月崩塌。

  在鐵板上鑿出幾個小洞,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當然,不同于世俗界,陰謀詭計的作用相對沒那么明顯。

  金丹修士的才智已是一等一的高絕。

  他的小把戲很可能沒有多大的用處。

  等到某一天,他的實力超越了顧思弦,做起事來才不會束手束腳。

  接著,陳平又想起楚若喬的話,心里產生了一些莫名的情緒。

  “當真是它在渡劫嗎?”

  目光一轉,他不由自主的看往東南方向。

  攬月宗弟子之所以被玄火鴉族鍥而不舍的追殺,完全是因為發現了不該發現的秘事。

  自雙城之會開啟以來,殷無忌與楚若喬帶領著門人在附近圍殺妖獸,賺取積分。

  但他們無意間闖入了一座山澗。

  那方潮濕之處,遍布著充沛至極的火靈氣。

  原本眾人還以為是寶物出世,一個個摩拳擦掌。

  卻未料到,竟是一頭三階巔峰的玄火鴉,藏在那里渡四階劫難。

  攬月宗一眾很快就被勘破了行蹤,為那頭玄火鴉護法的同族毫不猶豫地追了出來,欲把眾修滅口。

  后來的事,陳平自然清楚了。

  冥冥之中,他有種預感,渡劫的那頭玄火鴉應該就是玄虻。

  一時間,陳平心里挺不是滋味。

  上一次聽到玄虻的消息,此獸還僅是三階后期。

  如今,那家伙居然先他一步渡劫了。

  以玄虻的神通,區區四階瓶頸擋不住它。

  不久后,玄火鴉族十有八九會多出一頭四階鴉皇。

  “人、妖兩族金丹頻出,看來是真的到了風起云涌之時。”

  陳平抿抿嘴,默默的道。

  不管玄虻的便宜娘親是否在那山澗為其護法,他都沒有前去騷擾的念頭。

  族群大勢,不是一頭四階妖獸就能左右的。

  何況,目前為止,玄虻和他的關系還保持在一個微妙的狀態。

  頭腦一熱結了仇怨,委實是不明智的舉動。

  收斂了神情,陳平準備遁空離去時,突然身形一顫,臉色旋即陰沉下來。

  然后他雙目如電的掃向了一側,并死死盯著一棵巨大樹木不放。

  “殷道友既然主動暴露了氣息,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與盧某協商。”

  陳平雙手捏結在后背,口中淡淡的道。

  此刻,他心底無疑是警惕萬分的。

  神識掃探下,一個令人震驚的結果赫然呈現。

  藏匿在樹木之內的,竟是攬月宗的殷無忌!

  此人去而復返尚還是其次。

  不可思議的是,以他的神魂之強,殷無忌區區一名元丹后期,如何能無聲無息的接近于他?

  若非此人剛剛故意泄露了一絲氣息,他甚至會直接忽視走掉!

  “呵呵,一別數十載,老朋友何必一副打打殺殺的模樣,坐下來談談豈不更好啊。”

  巨樹中人影一閃,轉出了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此人嘴角一斜,打了個哈哈的說道。

  捕捉到此子話里的幾個關鍵詞語,陳平當即眼睛一縮,面無表情的道:“你越來越膽大包天了,奪取金丹血脈的肉身也不怕遭了大禍?”

  “陳道友還是這般的精明。”

  殷無忌鼓掌一笑,風輕云淡的夸贊道。

  “彼此彼此。”

  盯著殷無忌,陳平一字一字的道。

  先前他還稍存疑惑,殷無忌為何對楚若喬痛下殺手。

  殷、楚兩派之間近年雖有點摩擦,可遠遠未達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現在一切都清楚了,眼前的修士已不是人族。

  殷無忌不知什么時候被天穹藤寄身了!

  難怪能戳穿他的易容術,并悄無聲息的靠近。

  天穹藤的詭異手段,他可是領教過多次。

  “你既已更換了宿主,楊盟主該當是兇多吉少了。”

  陳平語氣毫無波動的道。

  “如果陳道友還想與本藤繼續交流下去,就別拿些小玩意丟人現眼。”

  淡笑著一瞥陳平的袖袍,殷無忌意有所指的道。

  “陳某做事習慣留一手,你莫放在心上。”

  陳平面無異色的手指一掐,就聽衣袍內傳出“嘭”“嘭”兩聲輕響,似乎捏爆了什么東西一樣。

  碎屑落下,是兩枚留影珠的殘渣!

  “這才是談事情的態度嘛。”

  接著,殷無忌話鋒一轉,笑吟吟的道:“楊帆影的實力太低,不夠本藤利用了,早晚要退場消失。”

  “說起來,陳道友也許還要感謝本藤。”

  “本藤離開巴竹島前,以楊帆影的身份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算算時間,文叔應該早就接手了冶火盟,陳家底蘊大增,可喜可賀。”

  “哦?”

  陳平眉毛一挑,平靜的道:“你是怎么和文叔解釋的?”

  “本盟欲云游四海,歸來無期,托重業于海昌,望文叔善待之。”

  嬉皮笑臉的眨眨眼,殷無忌邀功似的,得意洋洋的道:“陳道友滿意否!”

  “多謝你的美意。”

  陳平拱手言謝的同時,突然聲音冷漠了下來:“天穹藤,你現身見我究竟抱著什么打算。”

  “那楚小妮子對這具肉身存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情愫,我本準備借玄火鴉坑殺了她,解決掉一個小小的麻煩,沒料到卻被道友你出手攪黃。”

  殷無忌一陣搖頭嘆氣,答非所問的道:“本藤以后的日子怕不好過了,攬月宗對弟子相殘的懲處一向極重。”

  “你現在追去殺了楚道友還來得及。”

  陳平眼神冰冷,緩緩的道。

  “陳道友救她無非是想挑撥殷、楚兩派的關系,本藤當然要配合你了,好為我們下一步的合作打下基礎。”

  殷無忌攤攤手,笑瞇瞇的道。

  聽他的意思,顯然是打算放楚若喬回宗,以免破壞陳平的計劃。

  但它此話,卻令陳平非常的反感。

  借楚若喬引發攬月宗的內部矛盾,本是天知地知他知的絕密之事,竟叫天穹藤給一語戳破。

  這就相當于是剛偷了一串珠寶,正值竊喜之際,周邊突兀的多了一雙眼睛,全程盯著他看一樣!

  “楚道友一回去,你覺得自己還能好生生的待在天獸島?”

  陳平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諷之色。

  天穹藤是有改變記憶,不懼搜魂的逆天神通。

  但這是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

  楚若喬若返回攬月,此藤當無任何的辦法了。

  縱使顧及殷仙儀,攬月高層不至于廢了殷無忌。

  可只要關他禁閉反省,兩人之間何談聯手一說?

  “這就不必道友擔心了。”

  殷無忌聳聳肩,一臉惋惜的道:“原主身上布置了數道金丹禁制,本藤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寄身成功,簡單的拋棄確實浪費。”

  聽罷,陳平猛地一瞇眼。

  看樣子,天穹藤隨時準備更換寄身的人選。

  這家伙完全不把修士的性命當回事啊。

  不過,他倒是頗為的理解。

  天穹藤本就是一株成精的靈木。

  與人族修士拿靈草、靈花煉藥的性質一樣,種族不同罷了,沒有對錯之分。

  “本座對接下來的合作很感興趣,藤道友具體說說。”

  仰頭吐了一口氣,陳平悠悠的道。

  在這時期天穹藤改頭換面的來到天獸島,估計是為了秘境里可能存在的蝕日神芽。

  果然,殷無忌毫無隱瞞的道:“倘使陳道友也進入秘境,屆時本藤會主動的聯系你。”

  “這么講來,那秘境里確是有一株蝕日神芽了!”

  陳平眸光一閃的道。

  “陳道友不必多做試探,本藤需要的東西,和你的目標絕不沖突,這便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殷無忌咧嘴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藤道友的計劃,愈發讓本座期待了。”

  見試探無果,陳平輕飄飄的道:“殷無忌的記憶,你可方便贈送我一份?”

  此人是攬月宗的上一代真傳,又有殷仙儀的關系在,所獲傳承必定近乎完整。

  若能得償所愿,大發一筆橫財還是次要。

  日后面對攬月宗的金丹修士,他也好多備著一些抵擋的手段。

  “離五十年之期不遠矣,本藤記得道友的許諾至今還無影無蹤。”

  殷無忌呲了一聲,揶揄的道。

  “藤道友神通玄奇,能感知世間靈木,陳某儲物戒里的寶物,恐怕也逃不過你的法眼。”

  陳平斜目一瞅,甕聲甕氣的道。

  “那本藤就獻丑了。”

  盯著陳平肆無忌憚的打量了一會,殷無忌似笑非笑的道:“陳道友的儲物戒中有一片六階的真陽梧桐葉,丹田內還藏著幾根葉柄,唔,渡業鬼木也算上。”

  “至于那株不值一提的四階羅宵松,莫非才是給本藤的報酬?”

  聞言,陳平惱火萬分,頓時對天穹藤動了強烈的殺心。

  此藤果真感應到了他身上所有的高階靈木。

  那片真陽梧桐葉記載著仙雷法第三層的灌頂秘訣。

  在丹田溫養的純陽劍里,則打入了幾枚葉柄。

  要知道,族戰時期的天穹藤,萬萬不具備這般敏銳的察覺力。

  看來,數十年間,此藤的神通進展飛速,感知大進了。

  “如果你舍得用真陽梧桐葉交換,宿主的記憶本藤可以一絲不少的交予你。”

  舔舔嘴唇,殷無忌貪婪的道。

  “藤道友別白日做夢了。”

  陳平譏笑一聲,反手一拍,從儲物戒中飛出了一株霧氣籠罩的盆景。

  正是神木宗的羅宵松。

  此松雖能恢復傷勢,但對他如今的金丹肉身而言,效果幾乎是微乎其微了。

  “道友想通了以后,隨時來找本藤交換,這小子可知曉不少秘辛。”

  殷無忌一把捧住羅宵松,咂嘴嘆道。

  冷冷一笑,陳平并不接話。

  若只是普通的梧桐葉,他也許會考慮一二。

  但記載天品上階瑰寶秘術的金紋法葉,哪怕將一粒三轉離隕丹擺在面前,也仍舊是免談。

  “道友保重,本藤就此暫別。”

  殷無忌說罷,腳底突現一團三色的光虹,一閃即逝的激射入空,速度竟奇快無比。

  “藤道友為何選擇暴露身份,特意尋我合作?”

  陳平揚首站著,意識傳遞了過去。

  “雖然你實力一般,但還算守信,理由足夠否?”

  一道傳音遠遠地飄來,立馬讓陳平為之氣結。

  丹田里的純陽劍怒沖而出,滴溜溜的一轉后,周邊的劍氣馬上也呼應的刺目一閃,放眼望去,如同波濤般的此起彼伏,層層疊疊的往那道人影打落。

  殺意大起的陳平,決定將天穹藤這個不可控的因素狠狠扼殺。

  遠處的劍芒,在陳平的催促下,鋪天蓋地的朝殷無忌飛卷而來。

  詭異的是,此人竟停住了身形,任由劍光砸在身上,并一臉冷漠的道:“本藤才剛夸了你,為什么要撕開大家的底線呢?”

  “轟!”

  殷無忌淹沒在無窮無盡的劍芒中,肉身顯出寸寸裂縫,剎那間被摧毀的一干二凈。

  巨大的動靜消失后,原地只剩下了一根三尺長的綠葉青藤以及那盆羅宵松。

  “你看見的,不過是本藤的一根藤條化身罷了。”

  青藤迎風搖曳,一股冷冽的意念傳送下去:“你們人族常說事不過三,但本藤不希望發生第二次,道友好好的斟酌吧!”

  話畢,那根青藤便從中間延伸出一張手掌,托著羅宵松盆栽,一扭一蕩的穿梭進云層。

  明明是異常可笑的畫面,卻讓陳平臉色鐵青。

  一向算無遺策的他,居然在天穹藤身上吃了癟。

  可想而知,此藤的心智已成長到了不容小覷的地步。

  陳平則親眼見證了這個過程。

  彼時的“楊帆影”還比較好忽悠,且易怒易燥,先后給他詐出了不少底細。

  但當下的天穹藤,表現與修煉界中的老怪物別無二致了。

  方才的接觸,甚至給了陳平一種錯覺。

  他在與另一個自己針鋒相對。

  小到講話的風格,他都熟悉無比。

  不錯,天穹藤的言行舉止,似乎與他越來越接近了。

  顯然,這株不知來歷的靈植在刻意的模仿他。

  陳平心中大為的郁悶,同時暗暗后悔,為何沒早一點解決了此禍患。

  任由天穹藤成長下去,是福是禍還未可知啊!

  神色陰晴不定了好一會兒,陳平斂去表情,駕光飛回了山谷。

  帶走翅惡王后,他一路南飛,遠離了玄虻的渡劫之地。

  天獸島中部區域。

  距離古州平原四千里的某處,盤踞著一片墨綠色的山脈。

  此片山脈潮濕陰冷,五顏六色的霧氣從地面徐徐升起,將百丈低空內的一切都遮掩的模糊異常,無法看的真切。

  這一日,一座光禿禿的石峰上空,陳平踩著一朵祥云,遙遙凝望下方。

  原本應該平整的地面上,此刻到處坑坑洼洼。

  灑滿了樹木巨石的殘骸,四面全是火燒雷擊的焦糊痕跡。

  其中,最大的深坑中央,正躺著一頭身型丈許的暗灰妖蟲。

  它周身點綴著一塊塊鮮艷的銀斑,蟲翅色澤猶如玉雕,煞是漂亮。

  而陳平的目光,正聚焦在妖蟲身上。

  半個時辰前,翅惡王無驚無險的渡過了雷劫,晉升三階。

  不同于人族破境的四大關卡,妖獸渡劫只需經受天雷的洗禮。

  當然,此雷劫威力之強,和人族的三重天雷不是一個概念。

  不過,翅惡王在激活了古樹印記后,肉身強橫無匹。

  三階瓶頸的劫難,自是沒有給它帶去絲毫的傷害。

  眼下,翅惡王呼吸平穩,是在吸收規則降下的一縷玄絲法喻。

  陳平一早吩咐過了,命它把玄絲法喻融入蟲軀,進一步加強肉身的強度。

  “唧唧!”

  又是半柱香時間過去,翅惡王終于脫離了半昏睡的狀態,精神振奮的朝陳平飛來。

  “賜名?”

  陳平不禁莞爾,拍拍翅惡王的腦袋,語氣怪異的道:“你表體呈灰色,不如就叫阿灰吧?”

  “唧唧!”

  翅惡王微微一怔,拼命搖頭,一副非常抗拒的樣子。

  “先別管名字的事了,展露你的天賦神通給本座看看。”

  陳平啞然一笑,幻化出一只大手抓住翅惡王,二話不說的往山脈深處鉆去。

  剛剛,翅惡王的意念傳遞了過來,告知自己破入三階后,領悟了第一種天賦神通。

  半天后,翅惡王威風凜凜的懸浮在一座小山之上。

  對面一片密密麻麻,仔細一看,是數十只綠油油的飛天螞蚱。

  這些螞蚱每一只都足有半人大小,獠牙畢露,一對蟲翼張開之下,竟有八、九尺長。

  而螞蚱群的中心處,是一頭體型明顯大了數圈的螞蚱王。

  身軀遍布淡紅色的花紋,額頭上更生著一枚血紅色的妖目,氣息之強,赫然達到了三階后期。

  此螞蚱妖王三目靈活的轉動不停,看向翅惡的目光隱約帶著一絲擬人化的驚疑。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螞蚱王眼中的疑慮漸漸消失,開始出現了猙獰的暴虐之色。

  片刻后,螞蚱王終于按捺不住了,一股無聲的波動從嘴中爆發而出。

  四周的普通螞蚱聞聽之下,頓時一陣騷動,化為滾滾綠浪直奔翅惡一卷而來。

  大戰半個時辰,翅惡和螞蚱妖群的爭斗落下帷幕。

  包括那頭三階后期的螞蚱王,也被翅惡王一頭撞碎了妖軀,當場殞命。

  “只是最普通的天賦神通。”

  盯著一地的螞蚱尸體,陳平有點失望的道。

  翅惡王雖然勝了,可借助的是古樹印記的威能。

  單憑它本體的神通,還遠不是螞蚱王的敵手。

  因為翅惡王的天賦神通非常一般,僅僅是在短時間內能強化一倍的速度。

  “是我貪心了,不可能每一頭妖蟲都能像玄虻那樣無視規則,直接領悟蟲祖的神通。”

  自嘲的搖搖頭,陳平立刻擺正了心態。

  飛巖翅惡王是近乎絕跡的上古異蟲不錯,但也只是天妖血脈。

  它的天賦神通,傳承至老祖宗仙巖翅惡。

  仙巖翅惡乃是高其一等的圣妖血脈,與蟲祖當然差了十萬八千里。

  虛空一抓,陳平將滿地的蟲尸盡數收入了儲物戒內。

  “唧唧”

  受了點輕傷的翅惡王討好的貼上,再次提出了賜名的請求。

  沉吟一陣,陳平仿佛確認了下來,鄭重其事的道:“阿灰你不滿意的話,就叫大灰吧!”

  翅惡王頓時哀聲一嚎,無精打采的化作一條灰線,射入了主人的袖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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