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玄逸當前是何等修為?”
既然沈綰綰洞悉了他的目的,陳平也不拐彎抹角了。
“元丹中期。”
沈綰綰沒有猶豫的輕聲道:“據本閣的情報,鄧族一行七、八人全托庇在七凰商會的羽翼之下。”
聽罷,陳平稍稍放下了心,鄧玄逸對他還構不成威脅。
但此子身懷地品靈根,是非盡快鏟除不可的。
不然有朝一日,鄧玄逸在他之前沖破金丹期,他和家族都要大難臨頭了。
“你千萬不能明目張膽的動手,七凰商會背靠幽火門,并不太畏懼我宗。”
沈綰綰眸光一閃,似有擔憂的道。
言下之意,若被幽火門抓住把柄,連殷仙儀也保不住他。
她心里還有些話未說出來。
七凰商會勢大根深,實力強勁,單單一個烏高歌,恐怕陳平就不是敵手。
而且,鄧玄逸等人對陳家而言,是視作眼中釘的敗寇余孽。
但于攬月宗來說,鄧家卻是曾經的麾下勢力。
攬月絕不可能替陳平出手對付他們。
“過去的都過去了,陳某并非嗜殺成性之人,那些喪家之犬只要老實的待在七凰商會茍延殘喘,在下也懶得理會。”
陳平自然不會特意吐露什么,半真半假的道。
“這次陳道友來攬月閣,不只是為了鄧玄逸一事吧?”
沈綰綰一笑,沒有多加糾纏,話題一轉的忽然問起陳平的來意。
“我準備再買一批三道紋的修煉丹藥,另外,想向貴閣訂購兩枚一道紋的清虛化漏丹。”
陳平直接坦然道。
“只怕要讓道友失望了。”
沈綰綰的黛眉微微一蹙,解釋道:“近年,裂谷深淵的局勢動蕩不定,宗門前后隕落了數位元丹長老,幾位老祖已達成共識,高階的修煉丹藥包括筑基丹、清虛化漏丹、真霞秘泉等破階之物在內,一概禁止對外銷售。”
“連筑基丹都管控起來了?”
陳平心中一咯噔,這是他萬萬預料不到的。
看來只有去專門出售丹藥的地方碰碰運氣了。
“現在浮幽城內的元丹修士超過了兩百三十位,筑基修士則比十年前翻了兩倍有余。”
“基本每種寶物的價格都上漲了一至兩成,諸如儲物戒、儲物袋、靈獸鐲、厚乙契約、療傷丹藥,更是三、四成的上浮。”
沈綰綰隨口說道,然后夾了一根靈菜葉放入嘴中細嚼慢咽。
對此,陳平心知肚明。
雙城吸引內海的精英匯聚,并不是單純的為了探索秘境。
不過,事關殷仙儀等金丹修士的絕密計劃,陳平當然不便給沈綰綰透露的。
“綰綰。”
撫著袖袍替她斟了一杯茶水,陳平開口喊道。
突如其來的親熱令沈綰綰眼睛莫名的一跳,淡淡的道:“道友有何指教?”
刻意的清了清嗓子,陳平字斟句酌的道:“你是惑心體質,如果和誰有了道侶之實,一身神通必將驟然暴退數成。”
“你究竟想和綰綰說些什么?”
沈綰綰嬌嗔的白了他一眼,表情奇怪的道。
“這個…”
陳平久違的老臉一紅,硬著頭皮道:“陳某可以與你結為名義上的道侶,并擔保不會動你一下,有殷老祖的支持,千眼古蟾前輩與楚清凌也不敢逼迫你的。”
聞言,沈綰綰怔了一怔,俏臉“唰”的一下白了幾分,聲音頗為凄涼的道:“原來殷師叔把我調來浮幽城,是有這么一層深意在內。”
涉及攬月高層的明爭暗斗,陳平自然不愿冒然參與,裝聾作啞的根本不去接話。
“你可知道,古蟾師叔的血脈,是我的靈獸伙伴?”
沈綰綰攏起額頭的一縷青絲,幽嘆道。
“恕在下不敬,千眼古蟾區區天妖血脈,算不上多么強力的幫襯。待陳某日后凝結金丹,定抓一頭圣妖血脈的妖獸雙手奉上。”
陳平言語輕快的大吹法螺起來。
為了破壞楚清凌的結丹準備,他頭一次許下這等虛無縹緲的諾言。
“道友一介中品靈根倒是胸有成竹,綰綰都從未奢望過金丹之境呢!”
沈綰綰莞爾一笑下,當真是千嬌百媚,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貴宗的殷老祖對在下另眼相看,自是有理由的。”
恢復了從容之色,陳平悠然的道:“陳某的提議綰綰考慮的如何了?”
“道友若把那滴星象精露送給綰綰的話,一切都好商量。”
沈綰綰眨眨眼,輕吐出一口香氣。
“絕無可能。”
陡然間,陳平臉上笑意全笑,冷冰冰的道。
他在感情方面一直沒有多大的耐心,而且沈綰綰執意嫁給楚清凌,也不過增加其半成的結丹概率罷了。
沈綰綰聽了對方的拒絕之言,先是眉梢一挑,繼而溫婉的道:“在道友的心里,道途遠比感情重要,這點和綰綰不謀而合。”
“大道難,有情無情都是九死一生的絕路,有什么區別嗎?”
陳平垂著眼簾,淡淡的道。
“如果道友能進階金丹期,則要在百年內為綰綰凝聚一滴星象精露,到時,綰綰的純陰之體,也任由道友你做主。”
微微一笑,沈綰綰講出了一句令陳平十分意外的話來。
陳平暗暗驚疑了一下,難道是殷仙儀隱藏在附近,悄悄給沈綰綰傳音施壓?
否則她不至于在短短的幾息時間內改變主意。
“我同意了。”
沉吟半晌,陳平咧嘴一笑的道。
他一向覺得過程不重要,達到預期的結果就行。
星象精露固然珍貴,但有了金丹境的修為后,收集起來理應不會過于困難。
考慮的更深遠些,沈綰綰是地靈根的天賦,萬一也結丹成功,于他的布局大有助益。
“妾身見過平郎。”
拈指一福,沈綰綰大大方方的道。
“我在攬月閣附近盤了一座新樓,綰綰可隨時來尋我。”
心頭浮起一絲怪異的感覺,陳平拱拱手,推門告辭了。
現在又碰不了她的身子,沒必要留下來受那眼饞之苦。
“師叔我果然沒看錯人!”
待陳平離去后,包廂某處白華一閃,殷仙儀竟從一株盛開的花朵中走了出來。
“殷師叔。”
沈綰綰恭敬的道,臉上看不出一絲不滿的情緒。
“古蟾師弟雖歸順我宗悠悠歲月,但終歸是妖獸之身,三絕殿水玄龍鷹叛變的教訓在前,我們人族不得不防,師叔也是為了你好。”
嘆了一口氣,殷仙儀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之意。
“師叔,陳平他真有一半的把握成就金丹?”
避開少女的目光,沈綰綰語帶懷疑的道。
“只多不少,師叔騙你又沒任何的好處。”
殷仙儀星眸一閃,檀口微張的道:“論背景,陳小友配你綽綽有余,跟著他修煉,指不定以后師叔還要靠你多多關照。”
“他莫非是哪位金丹前輩的衣缽傳人?”
沈綰綰驀然一驚,猜測道。
“我和他之間立了約定,師侄若有本事,大可以讓他主動告知。”
輕笑著搖搖頭,殷仙儀身形一晃,下一刻,模模糊糊的消失無蹤。
“你盡快與小蟾解開契約,古蟾師弟和楚師侄那,師叔自會交代,你莫擔心受怕!”
“師侄謹遵法旨。”
耳中一動,沈綰綰的纖纖玉指,下意識的搭在了手腕間的靈獸鐲上。
突然的剎那,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
遙想當年,自己費盡心思的和千眼古蟾攀上關系,如今卻被殷仙儀的一句吩咐就剝奪殆盡。
反目成仇該不至于,但古蟾一家必將與她形同陌路。
心煩意亂的撥弄著一株花草,沈綰綰的嘴角苦澀萬分。
街道上,陳平回頭深深地望了一眼攬月閣。
沈綰綰僅憑一聲“平郎”,就想讓他掏心掏肺,無疑是在癡人說夢。
好比姜佩玲,怎樣持續不斷的體現潛力和價值,才是他最看重的一方面。
“還是先售賣一下戰利品。”
陳平念頭一動,徑直往坊市深處走去。
在御獸宗買下雷蛟后,他的靈石已然所剩不多。
接下來幾天,陳平頻繁出入各大商鋪,幾乎將身上的黑貨全部處理干凈。
四萬五千中品靈石,是他目前全部的可動用家當。
這還是在城內各種寶物價格上漲的情況下,不然,起碼要少幾千塊。
值得一提的是,陳平在抱丹商會受到了唐立林的熱情招待。
唐胖子是個講究人,一口價三十萬靈石,賣給陳平一粒一道紋的清虛化漏丹,并邀請他去頂級酒樓聚聚。
心虛的陳平連忙回絕,借口離開了。
下次見面,得知沈綰綰的事后,這胖子估計要把他視作仇寇了。
“白撿回一條小命,你唐胖子似乎也不虧。”
陳平仔細想了想,將唐立林從目標獵物中暫時移除。
過了半日,陳平回到了洞府。
翁牧的境界鞏固完畢,正在地下平臺修復一具二階的傀儡。
當陳平告知他的安排后,翁牧表現得極為高興。
“能留在師父身邊修煉就行。”
翁牧興致勃勃的道。
“切記,你自身的修為不可落下,師父我以及你的父親,都會助你沖擊元丹境。”
陳平冷冷瞟了他一眼,意含警告的道。
“徒兒謹記。”
翁牧忙不迭的點頭答應,見師父的臉色緩和了一絲后,才小聲的道:“那處閣樓處在最繁華的位置,徒兒一人恐怕忙不過來。”
“我從家族調派了些人手,但入浮幽城起碼要一年之后。”
說著,陳平將十只黑毛小猴先行交給了翁牧。
“徒兒或許能在本土修煉界招攬幾名伙計?”
翁牧小心翼翼地提議道。
“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為師身上還有個榮譽長老的頭銜。”
嘿嘿一笑,陳平抓住翁牧的肩膀沖入高空。
嵐渡嶺,一座秀麗如畫的高山上空。
在此山峰的頂處,一片宮殿群富麗堂皇,瓊臺樓閣比比皆是,更有幾頭不知名的艷麗靈禽在山間盤旋飛舞,竟營造出一方仙境靈山般的所在來。
“羊道友,我們的門派倒還真是興盛異常啊!”
見此情形,陳平沖身旁一位蓄著山羊胡的中年修士微微笑道。
“哈哈,讓陳兄見笑了,這都是一些小輩們自行胡鬧而已。”
羊子宇鞍前馬后的介紹道,語氣中充斥著討好的意味。
誰讓眼前的這年輕人容不得他怠慢啊。
當他得知盤踞在嵐渡嶺的“太上皇”,居然是威名鼎鼎的陳平后,他心神不寧的甚至數月都沒合過眼。
引一尊兇神供奉為榮譽長老,他光是想想就覺心驚膽戰。
好在陳平似乎沒有入主羅華宗的意愿,自己每年送上三萬靈石,兩方倒也相安無事。
“他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呢?”
羊子宇眼神偷瞄,揣摩著陳平的來意。
未等二人落下來,峰頂上傳來一陣悅耳的仙樂之聲,兩隊身著各色宮裝的練氣女修,就從下方宮殿中遠遠迎了出來。
另有七、八位筑基修士鞠躬拜下,恭敬中還帶著深深的敬畏。
大家心中清楚,來人是比宗門的太上長老還要強大數倍的修士。
倘若犯了規矩,對方伸伸手指就能碾死場上的一片。
“羊道友太客氣了,大家都是一宗之人,這些虛禮以后盡量免了。”
陳平啞然一笑,沒有客氣的帶著翁牧坦然落下。
黃昏時分,幾道人影射出山峰,一眨眼,消失于霧氣之間。
笑了一天的羊子宇終于松緩了下來,心中喜憂參半。
剛剛,榮譽長老帶走了三位筑基門人,說是幫忙打理浮幽道場的產業。
羊子宇幾近無語凝噎。
整個羅華宗滿打滿算就只有數位筑基弟子,一下少了近一半,宗門各項事務馬上陷入捉襟見肘的窘迫境地了。
好消息是,那位榮譽長老主動削減了俸祿,從每年三萬降低到了一萬靈石,由衷讓他喘了口氣。
浮幽道場。
陳平一人在前,四名筑基修士緊隨其后。
“就是這處了。”
指著五光十色的六層閣樓,陳平淡淡的道。
幾名筑基修士頓時面面相覷的倒吸了口涼氣,一個個目瞪口呆起來。
這里可是道場最繁華的地段之一,買下一整棟樓閣豈非要花費數百萬的靈石?
下一刻,眾人就知道陳平不是在開玩笑了。
只見他慢悠悠的掏出一塊令牌,閣樓的禁制便無聲無息的打開,一個寬敞的門洞隨即露了出來。
“本座的徒兒擔任大掌柜,你們三個領執事一職,工錢嘛,因為是初期階段條件艱苦,暫定五十靈石每月,望各位小友不要嫌棄。”
陳平邊示意幾人入內,邊講道。
他身邊的兩男一女三位筑基,都是在羅華宗精心挑選的長老。
老嫗模樣的女修,名喚祁薇,筑基后期,一直管理著羅華宗的產業。
兩名容貌三、四十歲的男修,則是一對汪姓的親兄弟,分別叫做汪翼,汪慎,修為筑基初期。
加上徒弟翁牧,四人組建一個班底足足有余。
畢竟家族還會再來一批人,要先預留出幾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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