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盟莫不是發現了一條大型的青玄鐵礦脈?”
收了青玄鐵精,陳平一時心情大好,略帶試探的隨口說道。
青玄鐵精是三階礦石,一般只有大型的青玄鐵礦中方才能衍生而成。
“哈哈,道友揮手間甩出二十多萬靈石,難不成你陳家找到了一條靈石礦?”
上官津大發一筆,心情亦很不錯,所以對陳平的僭越之言并不生氣,反而飽含深意的打趣道。
陳平微微一愣,致歉道:“上官道友勿怪,是陳某唐突了。在下還要趕回海昌,就先行告辭了。”
“陳道友難得來一趟,不如在我冶火盟小住幾天?”
上官津笑吟吟的挽留道。
“下次一定。”
陳平口中推辭著拱了拱手,然后不再廢話,直接從大殿二樓的窗戶飛了出去。
“恭祝陳道友一路平安。”
上官津展顏一笑,兩眼瞇成了一線天。
直至陳平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視野內,他面龐上的笑容才猛然收斂,表情忽而皺眉,忽而顯現狠色,變得猶豫至極。
“他敢獨身來我巴竹島進行大宗交易,應該背后有所倚仗。指不定島外藏匿著數名陳族的修士,我何必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反正這次賺的靈石都夠我打造數件靈器了。”
如此自言自語的輕聲說著,上官津臉上重現了以往的平靜,皺眉道:“唉,接下來還是想想怎么面對楊盟主的責問吧。”
等出了冶火盟駐地,陳平認準方向,全力沖入北邊的天際。
一路上絲毫未停,一連飛遁了四千里,直到路過一個小荒島時,他才落下吃了幾顆丹藥,把體力和法力恢復至巔峰。
“上官津的膽子不大嘛,不過,謹慎一點終究無錯。”
陳平怪里怪氣的說了一句。
走前,他的神識覆蓋住了整座盆地,將上官津的神色變化清晰的看在眼里。
只要這廝敢起歹念,陳平則會大開殺戒覆滅冶火盟,再奪走地火之陽。
被十幾名筑基圍攻固然不好受,但付出一些代價的話,還是勉強能全部滅殺的。
可那上官津最終放棄了追殺,陳平自然也不會沒事找事的強加罪狀。
邪惡的想法誰沒有?
便是他偶爾都生出掀翻攬月宗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
至于購買青玄鐵精多花費的數萬靈石,這筆虧本生意,陳平并不是很惱火。
等純陽劍出爐,他就會立馬擁有真正匹敵元丹初期的實力,一些芝麻花生,丟了也就丟了。
休息了數個時辰,陳平在儲物戒上一抹,放出一艘靈舟,乘風破浪,再次踏上歸程。
大半個月后,陳平回到了海昌島。
此時,比他預計的時間推遲了十天。
因為回族路上的運氣沒有那般好了,他無意闖入了一群二階魚妖的排卵之地。
于是,他毫不意外的被視做成入侵者,幾百條一階魚妖在五頭二階魚妖王的率領下,對他展開了瘋狂的攻擊。
待陳平好不容易把魚群殺空,已是偏離航線,闖進了一片陌生的海域。
他剛想遁光離開,卻不曾料到從深海里潛起一頭十多丈高的龐然大物。
陳平用神識探去,發現了一個令他心驚膽寒的結果。
三階初期的妖獸,暗霄金蘿蛛。
此蜘本身只是地妖血脈,按常理,很難晉級三階之境。
金蘿蛛有冬眠夏眠的特性,一年中,起碼半年處于沉睡的狀態。
看來是自己的氣息使它產生了少許威脅,從而蘇醒了過來。
陳平二話不說,施展魔羅遁影步倉皇逃命,好在金蘿蛛身法緩慢,追丟了敵人后,又匿回了海底。
見脫離危險,他立刻翻出海域圖,將蛛妖的坐標添加了進去。
“那頭蛛妖應該是剛晉級三階不久,并非攬月宗清剿之下的漏網之魚。”
陳平若有所思的道。
日后他突破元丹,必然要找個機會宰了金蘿蛛。
雖然上報給攬月宗會得到一些可觀的獎勵,但陳平卻不打算拱手相讓的。
三階妖獸渾身是寶,若煉制成高級傀儡,可比普通法寶和符箓實用的多。
浮戈山山頂。
洞府里,寂靜無聲,薛蕓不知去向。
竹屋前,懸浮著一枚玉簡,陳平神識一掃,發現是道侶薛蕓留下的。
言明她已帶領供奉堂修士出海尋找財路去了,可能要數月甚至一年才會返回家族。
陳平心中一動,將手中的玉簡捏成了粉末。
供奉堂自食其力,他當然樂于見成。
不然,隨著客卿人數的逐漸增長,光每年發放的俸祿都是一筆極其夸張的開銷。
而且,他多次提醒過薛蕓,一定要秉著優勝劣汰的宗旨發展供奉堂。
簡而言之,就是在練氣九層這一范圍內,實力遜色一等或晉級筑基無望的客卿,大可以安排他們充當斗法的前頭兵,沖鋒陷陣。
嚴格控制人數的同時,供奉堂的實力也會越來越強悍。
他手頭上存有五滴脫凡凈水,是打算放入供奉堂的。
但獲取此物的方式,并不是用靈石、資源兌換。
具體的流程,陳平欲讓薛蕓制定。
畢竟供奉堂二、三等客卿皆為練氣巔峰修士,或多或少都有沖入筑基的希望。
這便要慎重的篩選了。
靈根資質暫且不提,但至少心性和忠誠必須過關。
思索了一小會兒,陳平傳音給陳意如,請她來見上一面。
接到傳音,陳意如當即起身,步履輕盈的朝竹屋走來。
“如姨,這兩枚一道紋的筑基丹是用家族公財買的,你且收下,做為奪丹大比的魁首獎勵。”
見她進屋,陳平遞上兩個玉盒,淡淡的吩咐道。
家族的筑基丹一直是放于寶庫保存的。
可目前坐鎮寶庫的筑基是五長老惠秋煙。
對此女,陳平壓根不存一絲的信任。
陳興朝至少身懷正統的陳氏血脈,基本不會做出有損家族利益的舉動。
但惠秋煙由碎星門撫養長大,傳授功法,她對宗門的感情甚至還在陳家之上。
否則,哪怕為了避嫌,她也不該在這樣敏感的時期,頻繁和碎星門的修士接觸。
“你果然買到筑基丹了。”
陳意如伸手接住,面露揶揄的道。
之前,陳興朝夫妻雙雙質問,陳平還面不改色的說沒有買到,真是個不老實的家伙。
陳平輕聲一笑,道:“奪丹大比的規矩不變,但前十名的獎勵能夠再豐厚些。三長老閉死關前,自覺當甩手掌柜很是慚愧,于是,他主動提出要拿五十年的俸祿補貼給家族。”
“依我看,不如將他的俸祿用于增加奪丹大比的獎賞,勉勵晚輩勤苦修煉更來的實在。”
“嗯,三長老大公無私,閉死關還不忘家族,值得我等尊敬。”
陳意如嘴角抽搐著,顯然是在極努力的憋住笑意。
陳平這是在明晃晃的報復啊。
當年,他逃離海昌城,陳興朝一怒之下,扣了他數年的俸祿。
如今,卻是逼的陳興朝十倍還回來了。
“平兒,前幾日碎星門派了使者過來。”
陳意如說道:“不過,我以你不在族內為由,將他打發走了。”
“哦,碎星門來者何意?”
陳平不動聲色的道。
“上供的資源提升五成。”
陳意如看了他一眼,簡潔的道。
自陳家占領海昌島后,每隔十年,便要押送三萬靈石左右的資源前往碎星門。
這個數目維持了六百年,也沒有增加過。
本次碎星門驟不及防的巨幅提高上供,擺明是針對陳家新任的掌權人陳平。
“惠秋煙通傳的消息?”
陳平半瞇起眼睛,冷冰冰的道。
“不能肯定,碎星門在我海昌城布置了幾個散修眼線,家族其實早就知曉。”
陳意如斟酌了一番,回道。
陳平擊敗陳興朝徹底掌控家族,僅僅只過了一個多月,碎星門就派遣使者登上了海昌島,說沒有誰通風報信,怕是傻子都不會相信。
“上宗再遣人來,如姨你答應就是。”
陳平吹了吹手心,安之若素的道:“碎星門庇護本族數百載,現今和逆星宗開戰,正是燒資源之際,我們盡一分心意亦是理所應當的。”
“這幾年,家族生意受兩宗大戰的波及,蕭條了不少,每年賬面上的公財差不多沒有任何結余。”
伸著一根玉指按了按眉心,陳意如頗有些無奈的道。
“不足的部分家族長老平攤補上,老祖陳辛右要求后輩筑基天塌扛鼎,都這時候了,還守著靈石等死?”
陳平冷冷一哼,語氣不善的道。
家族缺錢,不代表族內的一眾高層過的窮苦。
新晉的長老陳蝶玉、陳舟康等人或許只拿的出五、六萬靈石,但老牌的筑基,比如陳穆念、陳通、陳向文身上的財物起碼十萬往上。
尤其二長老陳穆念,此女活了一百九十余載,獨來獨往,從沒培養過直系后輩,這種只吃不吐的母貔貅,積累十五萬靈石的資源,陳平都不覺得多。
至于陳意如、薛蕓更不必提了,身家遠在同階散修之上。
“平攤上供的份額我當然沒問題,可其他人那邊,還需平兒挨個上門說一說道理的。”
聽出了他話里的不滿,陳意如趕緊表明態度。
“這事如姨你通知二長老去做吧,就說是我的意思。”
琢磨了半晌,陳平陰陰的說道。
陳穆念修煉水清心訣,導致她性格孤僻,心無牽掛。
這個和刺猬一樣的老女人,陳平處理起來也比較頭痛。
他初步打算是等純陽劍煉制完畢,就成立采礦堂。
采礦堂由葉默凡主事,陳穆念那邊,硬塞個榮譽執事的頭銜給她。
眼不見為凈,反正此女的壽元僅剩數十載,后半生不如天南海北的替家族尋找礦脈。
“姑姑不是針對平兒你才站隊的三長老,她純粹是與我支持的一切作對。”
面露糾結之色,陳意如最終還是咬牙解釋道。
“我知道,所以只是敲打敲打她罷了。”
陳平搖頭一笑,悠悠的道:“接下來,我準備持續閉關精進修為,家族的事麻煩如姨多多擔待了。”
“分內之事。”
陳意如點點頭,認真的道。
陳家本族已出了十位筑基,與曾經的金家相差無幾。
現只缺一個鎮壓氣運的元丹大修。
此前神通最強的陳興朝被陳平擊敗,眾筑基都清楚的知曉這意味著什么。
陳平區區筑基后期,竟有著堪比半步元丹的實力!
而待他一破元丹,想必神通也遠在普通同級之上,說不定連金照恒都能夠抗衡一二。
所以,陳意如心甘情愿的幫他打理家族。
陳平實力越強,她將來凝結元丹的機會便越大,此乃合則兩利的選擇。
“平兒,五大堂執事的人選已經確定。”
見陳平沒有別的指示,陳意如方才緩緩的道:“內務堂陳秋冬,執法堂陳磊寧不做變動,新任執事有三人,分別是行知堂陳霆,外事堂陳禾,傳功堂陳鴻杰。”
“挺好,不過鴻杰晉級練氣九層了嗎?”
陳平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道。
“他上個月剛突破。”
陳意如笑著道:“鴻杰在傳功堂鍛煉了多年,又是你的堂弟,大家都十分認可的。”
后面一個理由才是重點。
在傳功堂待了幾十年的練氣巔峰族人不下一掌之數,為何不啟用他們?
無非是有陳平撐腰,輩分大的族人,縱然不服氣也不敢張口的。
三位族老的例子擺在那里,陳平可不是尊老愛幼的人。
至此,陳家完完全全落入了他的手里。
五大堂的幾個執事,其中陳秋冬、陳鴻杰是他的心腹。
陳霆、陳禾則與陳意如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剩下的陳磊寧,向來是族長陳通的鐵桿。
但在陳平的打壓下,連陳通都大權旁落,慘遭架空,何論一個小小的練氣族人?
陳磊寧算是他給陳通留的,最后一絲聊勝于無的顏面。
說實話,陳意如、薛蕓此番安排,處處彰顯著任人唯親四字。
但陳平卻未多計較。
修為有成大權在握,拉一把身邊親近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當然,這些家伙若是太過界,陳平絕對會讓他們嘗一嘗何謂雷霆手腕。
就像忍不住誘惑,私自賣青玄鐵精給他的上官津,如果他是楊盟主,少不得扒了此人的皮,以儆效尤。
兩人閑聊了片刻,陳意如便告辭離開。
將茶水一飲而盡,陳平一步一步的朝庭院深處的水潭走去。
在巖壁上鑿開一個丈許長寬的山洞,腳尖一點,他飄身進入了其間。
盤腿坐下,陳平從懷里掏出了幾個丹瓶。
渡火散,三道紋的金花玉露丹,全是當前階段,輔助修煉功效最佳的寶物。
“呼。”
陳平深深地一吸氣,倒出一把渡火散,果斷地抹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下一刻,仿佛成上千萬股濃郁的熱流從他的身軀攤開,流轉至四肢百骸,繼而歸入丹田。
接著,陳平趁熱打鐵,毫不遲疑的又吞下一顆金花玉露丹。
四周溫度迅速升溫,灼熱的靈力帶起一股熱浪席卷而來,一股股凝結實質的火焰頓時在他的體外泛出,扭曲了四周一小片的空氣。
光陰似箭,六載歲月悄然而逝。
陳平一襲青衣,背著手靜靜佇立在水面上。
觀他外泄的法力氣息,赫然已進入筑基大圓滿之境。
可奇怪的是,他的面龐毫無喜悅之色,反倒掛著一片陰沉和冰寒。
“她究竟是如何破解的蛛網血印?”
眼睛一縮,陳平低聲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