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老天開眼,今生居然還能再與前輩相見。”
“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當年橫山島上的獵戶家中都已自發供奉起了前輩的長生牌位。”
孫通久跪不起,半邊身子微微發顫,顯然內心極其激動。
“舉手之勞罷了,爾等是受我海昌庇護的人族生靈,我豈會眼睜睜的見你們死于虎口。”
卷了一片靈力將他托起,陳平感慨的道:“只是本長老萬萬想不到,曾經普普通通的凡人小獵手,竟成長為一名技藝高超的符箓師了。”
“七長老是孫小子的救命恩人,那招攬一事豈非水到渠成!”
陳秋冬面色一喜,心情愉快不已。
孫通是他推薦的,加入陳家后,自然與他最為親近。
此子不缺修煉資源,日后晉級筑基的希望極大。
若真有那一日,他這一脈又會多出一位大人物照拂,至少兩百載內地位穩如泰山。
“晚輩離符箓大師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孫通撓撓頭,不好意思的道:“那張衍雷符是我廢了六份材料才勉強繪制出的,算起來還虧了幾百靈石。”
“哈哈,以孫小友的年紀和修為,成功描摹二級符箓已是天賦異稟了。”
和藹可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陳平口氣忽然轉折,道:“孫小友可愿入本族的供奉堂就職?”
“前輩開口,晚輩當無拒絕的道理。”
孫通不假思索的道。
“好,孫小友有前途。”
陳平高興的點點頭,道:“孫小友入堂后自動獲封二等客卿的職位,當然,你的制符手藝本長老還是要考校一番的。”
“別的晚輩不敢夸海口,但只是二級下品符箓的話,晚輩自認不會叫前輩失望。”
孫通胸有成竹的說道。
“秋冬。”
陳平一偏頭,吩咐道:“你去寶庫取八份衍雷符的材料過來。”
“是。”
陳秋冬拱手退下,迅速奔往新月谷的方向。
“孫客卿是如何闖進仙路的?”
左右無事,陳平悠悠的坐下,問道。
聞言,孫通沒有猶豫,機靈的道:“回稟七長老,二十多年前,晚輩的師尊來島上收徒,測出了我有金、木、土三系中品靈根,于是,他老人家就帶我離開了橫山島。”
“你師父叫什么,又是什么修為?”
陳平又隨口問道。
“練氣九層,他老人家是散修,名號張漠,七長老想來是沒聽說過的。”
孫通回憶著以往,嘆道:“先師收下晚輩后,沒幾年就坐化了,晚輩獨自在外尤其的思念家鄉,安排好師尊的后事,就返回了陳家海域,一直在海昌島修煉至今。”
“孫客卿倒是個感情細膩的人。”
眼中劃過一絲不滿,陳平淡淡的道。
橫山島可是陳家下屬的凡人島嶼,一個小散修膽敢潛入收徒。
若非那人已經坐化,少不得追究他一些責任。
“晚輩剛開始來海昌島時,手頭緊張,便打算修一門小道輔助。無意發現自己的制符天賦尚可,才慢慢在島中站穩了腳跟。”
孫通略思慮了下,就用很誠懇的說道。
“孫客卿日后就安心留在供奉堂,陳家針對精通某項小道的修士設置的待遇,不比大宗門差了。”
陳平笑瞇瞇的道。
三十多歲的練氣八層,進展并非很慢了。
看來,此子通過制作符箓,也賺取了不菲的修煉資源。
過了兩刻鐘,陳秋冬臉上大汗淋漓的再度出現,把八份衍雷符的材料雙手遞上。
陳平檢查了一遍,當即扔給了孫通,命令道:“孫客卿開始繪符吧,制出一張便通過考核,兩張以上,本長老會給你一些額外的獎勵。”
“遵命。”
孫通也不啰嗦,一拍儲物袋,地面上光暈一閃,多了一張玉桌以及一根白色的符筆。
陳平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發現無論是玉桌還是符筆,俱都是特殊的上品法器,對制符的成功率有一定的提升。
“秋冬,陪我出去轉一圈。”
陳平如此說著,和他一起離開了大殿。
制符、煉丹等技藝的施展,需要清凈的環境,否則易引起分心,導致失敗率陡然拔高。
反正他釋放了一道神識監視孫通的一舉一動,此子是沒有任何機會偷奸耍滑的。
“七長老,陳旬上月過世了。”
林間小道上,故意落后半個身位的陳秋冬小聲說道。
陳平聽了只是搖搖頭,道:“心結不解,抑郁成疾。”
陳旬年僅六十一歲便身死道消,但他的坐化卻不是陳平做的手腳。
一年多前,此人沖擊筑基時,陳平雖用神識程觀看,可最終并沒有出手。
因為以陳旬的底蘊和積累,壓根無法沖破法力關、神識關的任一瓶頸。
由于臨近大限,陳旬失敗后道基大損,受傷頗重。
如果他敞開郁結,積極療傷,則還有三、四十年可活。
一名毫無進步空間的練氣仇家,陳平還不至于狠辣滅殺。
何況,說到底陳旬和他之間的仇怨,遠遠沒有達到斬草除根的地步。
可惜,那家伙自己想不開,在心結和外傷的雙重打擊下,年紀輕輕就重入輪回了。
“陳夫墨一家申請離島去往別處定居,我暫且壓下沒有答應。”
陳秋冬打量著陳平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
“準了。”
陳平冷冷的咧嘴一笑,道。
陳夫墨是陳旬的親爹,他向家族提出這種奇怪的請求,恐怕懷疑兒子的隕落,是他在背后搗鬼。
對此,陳平懶得多做解釋,又吩咐道:“從家族公財拿一千靈石給他們,既然脫離了海昌,以后在外就不要以陳家人自居了。”
“是,我一定把七長老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
陳秋冬微微一顫,趕忙說道。
“秋冬,你再發布一條懸賞,高價收一枚筑基丹,一道紋三萬五千,二道紋四萬八。”
頓了頓,陳平補充道:“盡快把這條消息散布到金瑞島一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煉丹師指不定會瞞著逆星宗,偷偷摸摸跑來我海昌兌換的。”
“家族公財還剩四萬五千,勉強也夠了。”
認真想了一想,陳秋冬點點頭道。
“家族的下一枚筑基丹我打算交給你女兒服用,你可要多上點心。”
停住身形,陳平似笑非笑的道。
“這…”
陳秋冬猛地呼吸一嗆,顫巍巍的跪了下來,激動萬分的道:“七長老對小女的扶持之恩,我…”
不知所措的撓著胡須,在筑基丹面前,繞是他這般心思剔透的人都不曉得該如何言語了。
家族前后誕生了兩位上品靈根,原本他根本不敢奢望筑基丹能落到女兒頭上的。
“陳琴不光是你的女兒,更是我陳族的后輩。”
扶起他,陳平笑吟吟的道。
選定陳琴服用下一枚筑基丹,除了關照陳秋冬外,也有幾分葉默凡的關系。
將來組建的尋礦堂陳平還是很看重的。
葉默凡他是沒打算放他歸族了。
那家伙身懷不俗的礦脈師傳承,且性格相對單純,正是一枚聽話好用的棋子。
半個月后。
孫通疲憊不堪的呈上了兩張雷光熠熠的符箓。
八份材料產出兩張衍雷符,成功率可不低,說明此子在符箓一道上的天賦超凡,當真值得培養。
陳平心生滿意,獎勵了孫通幾瓶二階妖獸的血液,便讓陳秋冬帶著他去供奉堂和薛蕓交接了。
“開始了嗎?”
又過了幾天,大殿某處密室傳來了一股隱晦的波動,陳平旋即往那邊看了一眼,明白是貫倪兒準備筑基了。
陳平留了一絲神識附著在此女的身上,繼而若無其事的服下一枚丹藥,開始吐納煉化。
他下了血本供貫倪兒筑基,若是不能一次突破,陳平不會再給第二次的機會。
就這樣,日升日落二十多回,當黑夜彌漫大地,一動不動的陳平突然睜眼,身形一晃,移動至一間密室跟前。
“怎么回事?”
陳平面色一沉,就在剛剛,他留在密室的那絲神識傳遞出一股極其冰寒的氣息,再之后竟然詭異的泯滅了。
這一幕,直讓陳平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他的神識之強,超過了元丹中期,貫倪兒縱使突破了筑基,也無丁點與其抗衡的可能性。
陳平哪里還顧及失禮之舉,“嘭”的一聲,一階礦石做的石門宛如紙糊一般,在石屑亂舞之中,密室內的景象暴露無遺。
“這是?”
眼前看見的一幕,令陳平“嘶”的倒吸了口涼氣,好像見到了不敢置信的事物。
此時此刻的密室,已變成了滿目幽藍的冰海,一層接一層的濃冰覆蓋住了密室的每一個角落,凝固不化的寒氣席卷盤旋。
只見冰天雪地之中,一束束五顏六色的極光不停照耀。
時而像高聳在頭頂的瑰麗圓柱,時而又卷成螺旋形的絲帶,仿佛是仙女手中慢舞的彩色飄帶,變化迅猛,轉瞬即逝。
“冰靈力主宰的世界。”
陳平眼睛一縮,不自覺的呢喃道。
浮戈山上匯聚了數條地火之源,溫度比海昌島的其他地方高了幾籌。
即便冰靈根的筑基大圓滿修士也很難造成此般離譜的異象。
因為這冰天雪地不單單是表面的景致那么簡單,只見隨著陳平轟碎大門,那無邊無際的寒氣宛如天邊一縷縷淡淡的煙靄,似漫天光箭從天而降,瞬間裹住了他的周身。
“疾!”
陳平一陣驚駭,口訣默念,乾藍紫焰浮上了皮膚,終于把那些寒冷的氣流排斥在外。
是的,以九變焰靈訣的品質之高,也僅僅是將冰氣攻擊驅散而開,卻毫無令其蒸發的跡象。
可以想象,若是普通的筑基修士,怕早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回。
陳平眼中射著噬人的光芒,跟著一步踏進冰室。
他希望剛才的異象攻擊不是由貫倪兒主動發起,不然就別怪他辣手無情了!
頂著乾藍紫焰凝聚的護盾,陳平謹慎闖入,只見貫倪兒正趴倒在地,雙目渙散無光,一雙修長的玉腿緊緊閉合。
此刻,她一身香汗淋漓,從額頭騰騰的冒出大片大片的幽藍霧氣,整具身體仿佛都變成了一座萬古不化的冰山似的,看起來著實驚人至極。
“筑基初期了。”
陳平陰冷的一笑,一掌按在貫倪兒的頭頂,毫不客氣的運轉了天霄搜魂術。
半晌之后,陳平面龐一緩的松開了手,把貫倪兒牢牢抱住。
在破境的剎那,此女便失去了自我意識,搜出的記憶無比混亂且夾雜了大量的黑暗。
由此可見,貫倪兒是陷入了深度昏迷,先前的冰氣攻擊并非她有意為之。
“呼”
“呼”
當陳平摟住貫倪兒的剎那,滿屋的冰層、雪花以及氣流居然急速收縮,最終化作了一絲頭發狀透明的物質,鉆入了貫倪兒的丹田,好似之前的一幕只不過是一場幻覺。
莫非她真的身懷最頂級的冰系靈體?
臉上的欲望一閃而逝,陳平揚起右手的乾藍紫焰,把貫倪兒衣服內的冰水烘干,然后在她的身上下一寸一寸的摸索起來。
過了半柱香功夫,陳平的眉頭漸漸鎖死,狐疑的放下她,自言自語的道:“沒有靈體天成的跟腳,資質也還是原先的中品水靈根,方才的強悍異象,究竟是何道理?”
陳平目光閃爍不定,這一切完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也許連貫倪兒本身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意念一動,他解開了貫倪兒腰間的儲物袋,蠻橫的沖掉印記,在里面迅速掃了幾遍。
很快,陳平失望的把儲物袋塞回了原位。
貫倪兒的儲物袋內,只存放著普通的符箓、靈石、靈草種子等物品,并沒有發現讓他捉摸不透的可疑東西。
抿嘴沉吟了一番,陳平神魂一動,一指點在貫倪兒的眉心,伴隨著“嗯哼”一聲嬌喘,一汪盈盈秋水般的眼眸緩緩睜開。
“倪兒,恭喜你突破筑基。”
陳平客氣的抱拳笑道。
“七長老。”
一道怯怯的聲音傳入耳中,正是來自貫倪兒的口中。
陳平背著手,關切的道:“方才你陷入了昏迷,我見事不妙,立馬進來察看,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