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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鐵牛的心意

  家里人正忙活呢,忽然看到陳東方,都不由得愣,老四老五更是不拿好眼神看他。

  還有爺爺劉士奎,也瞪起眼睛,以為這小子又是來找碴的。

  陳東方現在也坦然了許多,還朝楊紅纓點了點頭:“我今天過來,是想談談方便面廠合作的事。”

  大伙聽這話,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來的都是客,劉青山給陳東方倒了杯茶,劉銀鳳也端過來盤零嘴,半是瓜子,半是松籽。

  既然涉及到方便面廠,那么劉金鳳和楊紅纓也都在座。

  劉青山也就開門見山問道:“陳經理,你準備怎么合作?”

  陳東方輕輕啜飲口茶水:“我的想法是這樣,我們華龍方便面廠,給你們統紅燒牛肉面做代工,所獲利潤對半分。”

  說完,他又補充了句:“我們只負責生產面餅。”

  只是防止對方懷疑他偷窺調料的配方,所以事先聲明下。

  劉金鳳和楊紅纓對視眼,都微微點點頭,他們統紅燒牛肉面,確實是供不應求,陳東方的提議,令他們很是心動。

  另外還有層含義:選擇代工,就證明對方主動認輸,統廠大獲全勝。

  不過這姐倆最后還是起望向劉青山,這件事,最后還得是三鳳拍板兒。

  劉青山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然后還抓起把瓜子,從里面挑出來粒。

  這里瓜子比較癟,而且還有個小圓洞,顯然是被蟲子給咬過的。

  劉青山把這粒臭瓜子擺到陳東方面前,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華龍廠是你陳經理的,那么我肯定會同意你的提議。”

  “只可惜,你的廠子,是和島國人合作的,就好像把好瓜子里面,混進來個臭瓜子,叫人心里膈應。”

  “陳經理,我寧可少賺點,也不會讓島國人從我手里,把我們的錢賺走。”

  聽了這話,陳東方眼神不由得暗:從生意的角度來說,這絕對不是個正確的選擇。

  可是從感情上來看,劉青山這么做,也無可厚非。

  這刻,陳東方也仔細審視了下自己以往的做法:或許,選擇和島國人合作,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這些島國人,不但沒有給他帶來幫助,反倒有點拖后腿了。

  陳東方咂咂嘴,可能是茶水太濃,感覺嘴里微微有些苦澀。

  放下茶杯,他站起身來:“各位,那我就告辭了,多有打擾。”

  劉青山則揚手說道:“進門檻,吃碗,陳經理怎么也得吃完飯再走。”

  陳東方是肯定不會在這吃飯的,客氣幾句,就告辭出門。

  劉青山把他送上車的時候,還微笑著說了句:“陳經理,以后或許我們有合作的機會,當然,只是你我之間的合作。”

  “我很期待。”

  陳東方也當然聽懂了,鄭重地和劉青山又握握手,然后這才開車離開夾皮溝。

  轉天就是大年三十,劉青山家里也格外熱鬧,除了家人之外,鄭紅旗也來這里過年。

  再加上啞巴爺爺和李鐵牛等人,吃飯得坐滿滿兩大桌子。

  老四老五都換上新衣服,領著小白猿屋里屋外跑,小猴子也過年了,居然也混了身衣褲。

  褲子還是開襠褲,這樣方便的時候比較方便。

  屋外,大熊也被啞巴爺爺領來,總不能把它個扔山上吧?

  就是這家伙太能吃,吃餃子的時候,自個就吃了整整蓋簾兒,就這還只吃了個半飽。

  平日里安寧的小山村,今天也顯得格外熱鬧,噼噼啪啪的鞭炮聲,從早晨開始,就沒停過。

  陣陣香氣,從家家戶戶的門縫里飄出來,然后飄滿整個村子。

  隨著合作社的蒸蒸日上,年個臺階,大伙手頭也都有錢了,所以年貨準備得也格外豐盛。

  這點,從小娃子們的鞭炮數量上,就可以看出來。

  以前頂多也就是兩掛小洋鞭,都得拆開了放。

  今年的夾皮溝,哪個娃子不是十幾掛鞭炮,神氣著呢!

  劉青山家也準備了各種掛鞭,吃大飯的時候,在大門兩邊掛起來兩掛大鞭炮,劉青山和李鐵牛分別點燃掛。

  聽到陣陣噼啪巨響,家里的大狗嚇得就往狗窩鉆。

  可惜它是鉆不進去了,因為狗窩已經被大熊給占了,這家伙也怕鞭炮。

  還是小白猿比較聰明,就知道用小爪兒捂耳朵。

  “小時候,俺最喜歡放鞭炮了,可是敬老院里不給買。”李鐵牛這貨,望著爆竹的硝煙,眼睛竟然有些迷離。

  “然后,俺就給那些爺爺奶奶磕頭,朝他們要壓歲錢,你分,他二分的,弄了把鋼镚,去供銷社買鞭炮。”

  說著說著,這貨還用袖子抹抹眼睛。

  劉青山用手拍拍他的肩膀:“明天大年初,我們開車過去看看吧。”

  “嗯!”

  李鐵牛重重地點點頭:“俺現在有錢啦,要多給那些爺爺奶奶帶點好吃的回去!”

  劉青山忽然覺得無比開心:“哈哈,鐵牛,賺錢就是花的,這么花有價值,要不要師兄再贊助你點?”

  “不用不用,俺手頭好幾萬呢。”

  李鐵牛看到鞭炮放完了,就跑到跟前,用腳扒拉陣子,然后撿起來幾個斷捻子的,又啪啪啪的點燃。

  這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童年的影子。

  等到晚上點,大伙都守在大彩電前面,邊閑聊,邊等待春節晚會的開始。

  今年已經是第四屆春晚,農歷是丙寅虎年,所以在開唱大聯唱之后,就是相聲《虎年說虎》。

  那位瘦高的著名相聲演員,也從此開啟了連續三十多年登上春晚舞臺的傳奇記錄。

  家人都被逗得前仰后合,這時候沒啥太多的娛樂,所以春晚就是人們最期待的大戲。

  劉青山也跟著看得挺來勁,出來名主持人或者演員,他嘴里就嘟囔聲:

  “真年輕啊!”

  搞得大伙直納悶:年輕嗎,有的都胡子拉碴的,也叫年輕?

  印象最深刻的節目,就是陳小二和老茂兒壓軸的那個小品《羊肉串》。

  笑得大伙直捂肚子,劉金鳳有點直不起腰,用手扶著劉青山的肩膀:

  “三鳳,要是咱們廠生產羊肉串,肯定還找他們做廣告,太逗啦。”

  劉青山則眨了眨眼:“那估計賣不出去,吃完拉肚子,誰敢買呀?”

  倒是老姐楊紅纓很受啟發:“或許可以請他們幫咱們的火腿腸打廣告。”

  雖然火腿腸在毛子那邊暢銷,但是國內市場,直都沒打開。

  劉青山琢磨下,好像還真有搞頭,反正現在請明星做廣告,價格賊拉便宜。

  要是叫陳小二穿上大袍子,沾上假胡子,嚷嚷句:“咱今年不賣羊肉串,賣統火腿腸啦”,“統火腿腸,味道就是棒”,那效果肯定不錯。

  于是他笑道:“那就交給你小姨的廣告公司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半夜十二點,開吃煮餃子,今年還是老四老五運氣最好,都吃到了餃子里面的鋼镚。

  共就包了三個,第三個叫劉銀鳳給吃出來。

  劉青山心里也忍不住琢磨:這姐妹仨今年要發財啊!

  二姐發財倒是有可能,手里掌握著筆龐大的資金。

  可是老四老五呢?

  想想這倆小家伙那些玩鬧般的投資,或許就要在今年迎來爆發。

  按照慣例是要守歲的,可是守著守著,最后大家都守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吃過了虎年的第頓餃子,劉青山就和李鐵牛開著吉普車出發。

  除了他們師兄弟之外,車里還有老四老五,這倆小家伙,也非得跟著去湊熱鬧。

  李鐵牛生長的敬老院,也在松江地區,距離不到三百里地,就是到了所在縣城之后,往鄉里去的道路,不怎么好走。

  顛顛噠噠的又走了個多小時,下午兩點,這才望見前面的上升鄉。

  敬老院就在鄉政府的最西頭兒,距離鄉里大概有二三里地的樣子。

  院子挺大,前后兩排草頂的紅磚房。

  吉普車就停在大門前面,下了車,就看到了上升鄉敬老院的牌子。

  看到這熟悉的景象,李鐵牛顯然有些激動,扯嗓子嚎叫聲:

  “各位爺爺奶奶,俺鐵牛回來啦!”

  這嗓子還真好使,房后大楊樹上的幾只花喜鵲,都被驚得飛上天空,喳喳直叫。

  很快,各個屋里就有人走出來,有拄著拐棍兒的老頭老太太,敬老院里,收留的都是孤寡老人,還有些殘疾人。

  當然也有幾個小娃子,蹦蹦噠噠地跑出來,他們也都是孤兒,從小在這里長大,敬老院就是他們的家。

  “真是雪牛哥!”

  個小娃子嘴里歡呼著。

  小家伙是豁唇,就是俗稱兔唇的那種,上嘴唇有個大豁子,直裂到鼻子下面,所以說話有點漏風,音不準。

  李鐵牛抱起那個七歲的娃子,使勁往空拋了幾下:

  “哈哈,兔子,這是給你們的鞭炮,管夠放!”

  那幾個娃娃呼啦下,就圍住地上的那個提包,拉開拉鏈,然后就是陣驚呼,里面滿滿登登的,都是各種鞭炮。

  從最小的小洋鞭,到大個兒的麻雷子,應有盡有。

  “雪牛哥,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那個被稱作兔子的小娃子,被李鐵牛舉著,急得直蹬腿兒。

  而小老四則本正經地開始數落李鐵牛:“鐵牛哥,你給人家取外號,多不禮貌呀!”

  李鐵牛把小娃子放到地上,抓抓后腦勺:“大伙從小就這么叫,俺都不知道他叫啥名,兔子,你叫啥名字?”

  那個豁唇的小家伙頭也不抬:“雪牛哥,俺也不知道,你還是問院長吧。”

  這話聽得劉青山心里有點不是滋味,敬老院怎么也不如家里啊。

  這時候,那些老頭兒老太太也終于來到跟前,嘴里樂呵呵地跟李鐵牛打著招呼。

  個留著山羊胡兒的瘦老頭,抓起李鐵牛的胳膊:

  “鐵牛啊,昨晚上吃餃子,大伙還念叨你呢,說是你要在這,準不夠吃。”

  “王爺爺,這是給大伙帶來的槽子糕。”李鐵牛又打開個提包,里面除了瓶瓶的碧水大曲,就是包包的點心。

  還有幾包奶糖,李鐵牛掏出來,扔給孩子們。

  敬老院里的孩子,平時都養成規矩,吃東西不搶,都起平分。

  李鐵牛又興沖沖地拿起袋點心:“張爺爺呢,這是他最喜歡吃的長白糕,又甜又軟乎!”

  “唉…老張夏天的時候走啦。”王爺爺嘆了口氣。

  李鐵牛手里的長白糕,吧嗒下掉在地上,起吧嗒吧嗒落下來的,還有他的兩行眼淚疙瘩。

  劉青山上去拍拍他的肩膀:“鐵牛,給孩子們發壓歲錢,給爺爺奶奶發紅包吧。”

  李鐵牛用袖子抹抹眼睛,然后就從兜里掏出沓子紅包,個個里面都鼓鼓囊囊的,不管老少,挨個發。

  豁唇的男娃子好奇地打開紅紙包,然后嘴里就發出聲驚呼,紙包里面,躺著好幾張大團結。

  數了數,共是十張,那就是百塊啊。

  其他人也都連忙打開,全都是百塊的紅包。

  整個敬老院,老老小小加在起,有二十多人,兩千多塊就出去啦!

  “鐵牛啊,這錢太多啦,大伙不能收,還得留著你娶媳婦呢。”

  個滿頭銀發,腮幫癟癟的老太太,顫巍巍地湊到李鐵牛身旁,把手里的紅包還回來。

  “李奶奶,您這是干啥?收著啊!”

  李鐵牛連連擺手說道。

  其他人見,也都開始退紅包,連那些小娃子,也都如此,雖然他們的眼睛里,都帶著不舍。

  這下反倒把李鐵牛給搞得手忙腳亂,兩個大巴掌在半空亂舞,大聲嚷嚷道:“收著,都收著,俺有錢,俺現在有錢了。”

  正鬧哄著呢,猛然間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爺爺奶奶還有弟弟妹妹們,你們都收著吧,鐵牛哥真有錢,好幾萬呢!”

  幫腔的是小老四。

  “鐵牛,你哪來這么多錢啊?”

  那位李奶奶昏黃的老眼盯著李鐵牛:這娃兒不會是做了什么歹事吧?

  李鐵牛把將劉青山拉到面前:“俺的錢,都是跟小師兄做生意賺的。”

  劉青山也就笑呵呵地使勁點頭:“各位爺爺奶奶,弟弟妹妹,這是鐵牛的點心意,大伙就都收著吧。”

  那些老老小小的這才信了,都樂呵呵地把錢收起來,看向劉青山兄妹幾個的目光,都十分的和善。

  在他們樸素的觀念里,能領著鐵牛發財的,當然也是好人,也值得感謝。

  這下子,那些老頭老太太都激動壞了:寧舍頓飯,不舍二人轉啊。

  還是王爺爺比較理智,詫異地問道:“鐵牛啊,這大過年的,劇團不放假啊?”

  李鐵牛咧著大嘴,使勁拍拍胸脯:“放假也能請來,俺直接給團長五百塊錢,叫他招人,大伙都放心,俺有錢。”

  劉青山也見過不少炫富的,但是向李鐵牛這么炫的,他不僅歡迎,而且心里還多了幾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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