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三井財團和東方紅公司的這次投資,從上到下,都極為重視。
上千萬的資金啊,每年能上繳多少稅收?又能解決多少人的就業?
以前那些百萬的投資,一下子就變成小打小鬧。
在縣招待所的大廳里,三井木和幾名同伴,正坐在一起看著電視,也是招待所唯一的一臺彩電。
看著看著,三井木使勁揮手:“八嘎,怎么又輸了,華夏這名叫江鑄久的棋手,已經五連勝!”
他們觀看的是中日圍棋擂臺賽的新聞,雙方激戰正酣,目前中方領先。
手下一個善于溜須的家伙,立刻跑上去,咔噠一下把電視機給關了。
藤田正一也在旁邊勸解:“三井君,下一場出戰的是小林光一,定可獲勝。”
三井木點點頭,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島國人對這位小林還是很有信心的,事實上,也確實厲害,接下來就要豪取六連勝,把中方逼到懸崖邊上。
隨后就是聶旋風登場,將日方三位大將斬于馬下。
要知道,在圍棋擂臺賽上,實力越強的棋手,越是在后邊壓陣。
咔的一聲,電視機又被打開,鄭小小不滿地瞪了這些島國人一眼,心里嘟囔一聲:輸不起啊?
大廳里面寂靜片刻,三井木豪橫慣了,想要發火,卻看到對方是一個青春美少女,也就忍下。
他眼角帶著邪邪的笑意,走了上去:“小妹妹,你也懂圍棋嗎?”
鄭小小懶得搭理這家伙,也不做聲,只是聚精會神的看電視。
藤田正一湊過來,跟著三井木嘀咕幾句什么,三井立刻眉開眼笑:
“既然鄭醬也喜歡圍棋,不如我們手談一局,也算是兩國的友好交流,而且這種交流還可以更加深入一些。”
“我們很熟嗎?”
鄭小小感覺到這家伙的惡意,索性站起來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淺淺一笑:“如果你喜歡下圍棋的話,我可以給你找一個對手,不過他喜歡帶點彩頭。”
說完,她一甩辮子走了。
旁邊的藤田正一聽得一陣心寒,眼前浮現了劉青山的身影,淡定地捏著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聲音雖輕,卻叫人心驚。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個房間里,陳東方和何家康等人,也在一起商議著什么。
在座的還有楚云玲,以及另外一個姑娘,是楚云玲的堂妹,楚云秀。
楚云玲顯得很興奮:“東方大哥,這次合作如果成功的話,我們每年至少有近百萬的收益,想想就叫人激動啊。”
“這么多?”
楚云秀也眨著大眼睛,她是楚專員的女兒,這次主要是跟著來長見識的。
陳東方則一臉淡然,輕飄飄說了一句:“島國人肯定賺得更多。”
他深深知曉小鬼子的精明,絕不會做虧本生意。
雖然這幾年,沒少對華夏給予資金方面的支持,但是這些投資,也不是無償捐助。
或者是換回去比較寶貴的資源,或者是獲得可觀的收益,或者有一些,根本叫人看不懂的操作。
所以在和島國人的合作方面,陳東方是比較謹慎的,他可不想被國人戳脊梁骨,在這一點上,他和沒有底線的何家康,是有著本質的區別。
比如這一次,陳東方就有點摸不準對方的路數:這么大一筆投資,就建一家普通的制藥廠,這可能嗎?
陳東方猜測,對方肯定是看上了山林中的某一種資源。
到底是什么呢?
這個季節,草木凋零,而大部分藥材,都是草藥,實在不是什么好的考察時機。
陳東方心中也涌起一股無力感,沒辦法,人家在科技等方面都全方位領先你,你就注定處于弱勢一方的位置。
“東方,管那么多干嘛,只要有錢賺就好。”
何家康插話進來,手上還給楚云玲扒著橘子。
陳東方打心眼里是瞧不上這家伙的,嘴里打了個哈欠:“明天還要上山考察呢,早點休息吧。”
說完就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翻來覆去的,輾轉反側…
此時此刻,劉青山倒是在師父的木屋里,呼呼呼睡得正香。
他和師父等人在林子里跑到天黑,忙活得也有點累了,心里也總算有了點底兒,心情安穩,睡覺也踏實。
第二天清晨,晨練之后,劉青山就下山在夾皮溝等候。
直到上午九點多,這才看到大車小輛的開到村口,劉青山就鉆進最前面的一輛吉普車里,在前面引路。
到了山下,剩下的就需要步行了。
一共二十多人的隊伍,有五六名公安,有鄭紅旗等幾位縣領導,也有孫書記和公社林業站的林站長,再加上島國那邊的人以及陳東方等人,大部隊也算是浩浩蕩蕩。
“這一片山巒,我們當地人稱為豆包山,種植物資源十分豐富,珍惜動物有東北虎,遠東豹,猞猁,梅花鹿,林麝,紫貂…”
劉青山還真充當了導游的角色,帶著眾人,穿行在茫茫林海,嘴里還滔滔不絕地介紹。
他如數家珍一般,臉上帶著濃濃的自豪:“植物資源同樣豐富多彩,人參,靈芝,北五味子,還有不老草,高山紅景天等數百種珍貴的植物,大部分都可以藥用。”
一邊叨咕著,他一邊還留神觀察三井木等人的表情,希望有所發現。
劉青山也想知道,對方的真正目標是什么,也好對癥下藥。
劉青山說的熱鬧,不過現在是冬季,萬物蕭條,根本就沒發看到實物,所以三井木等人臉上,也瞧不出什么太明顯的變化。
雪地上,只有一些干枯的蒿草,隨著北風搖曳。
“這是什么草?”
楚云秀比較活潑好動,隨手在雪地上折了一根草桿子,然后嘴里發出呀的一聲。
草梗上邊長著尖刺,雖然她戴著一雙毛線手套,不過還是被扎到皮肉,楚云秀頓時一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嘴里還嘟囔著:“什么破草!”
劉青山笑著提醒:“在林子里行走,不要亂摸亂碰的,不懂的要多問,不能自作主張,別看林子里表面平靜,危險卻無處不在。”
哦,楚云秀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而啞巴師父,則撿起她剛才扔掉的草梗,手里比劃起來。
“哇,好厲害!”
楚云秀忍不住驚呼一聲,其他人,也都愣愣地望著啞巴。
那草梗上面,每隔寸許,就有一圈尖刺,肉眼可見,尖刺都十分鋒利。
可是這個啞巴老頭,也沒戴手套,直接就用手握住那一圈圈的尖刺,輕輕一擼,就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桿子。
而他的手掌,則一點事兒都沒有。
三井木的眼睛里面爍爍放光,他自幼練習空手道,這兩年更是罕有對手,不免見獵心喜。
“這個老爺爺好厲害,他剛才比劃的是什么意思?”楚云秀就跟好奇寶寶似的。
劉青山眨眨眼:“我師父說,這個可不是破草,這叫益母草。”
益母草?
楚云秀臉上微微一紅,也就不再詢問,從這個名稱上,就基本能猜測出用途。
在經過了最初的新奇之后,考察的隊伍就漸漸感覺到辛苦。
冬天在林子里穿行,根本就沒有路徑,實在談不上是一件愉快的事。
現在還好些,剛落頭場雪,地面的積雪并不太厚,要是等到真正的大雪封山,都是齊膝深的大雪殼子,根本就沒發穿行。
呼哧,呼哧,人們嘴里噴著白氣兒,霧氣很快就在帽子和圍巾等物品上面凝結成白霜。
甚至是眼眉,都漸漸變成了白的。
“走不動的,就先去木刻楞那邊休息吧。”
劉青山吆喝一聲,他也瞧出來,至少有一半人,都堅持不下去。
于是兵分兩路,走不動的那伙人,都跟著李鐵牛,先去木刻楞那邊。
剩下的,除了幾位島國人,就是陳東方和鄭紅旗,以及公社的孫書記和林站長,再就是幾名公安同志。
出乎意料的是,楚云秀居然也堅持留隊,或許對她來說,這就相當于一次有趣的探險。
劉青山這個導游還是很稱職的,一路走去,不停介紹著林子里的樹種。
這月份,也就只能介紹那些大樹了。
除了落葉樹種之外,林子里也有一些常綠樹種,多是松杉之類的。
在介紹這些的時候,劉青山更是心里留意,不露聲色地查看著三井木等人的反應。
“這是我們這邊特有的美人松,姿態優雅高貴,如同亭亭玉立的美人。”
劉青山介紹美人松,三井木他們沒反應。
“這是大紅松,是一種很好的木材,上面的松塔,大如拳頭。”
劉青山介紹到紅松的時候,三井木他們臉上,終于有了點興趣。
小鬼子很狡猾,在華夏改開之初,他們揮舞著鈔票,采購大量廉價資源,運回本國,囤積起來。
紅松就是他們比較喜愛的一種木材,當年沒少采購。
“這個也是一種杉樹,秋天能結小紅果子,反正俺們也不知道叫啥名,就覺得挺好看。”
劉青山又介紹起一株二三十多米高的大樹,這棵樹很是粗壯,至少需要四五個人合抱,樹齡肯定已經達到千年以上。
介紹的同時,劉青山平靜的目光,覺察到三井木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貪婪。
雖然他們都很快掩飾過去,但是這騙不了劉青山那如炬般的目光。
劉青山心中呵呵幾聲:終于露出破腚了吧,這肯定就是小鬼子的目標!
昨天跟著師父在林子里溜達,劉青山最后圈定了幾樣樹種,就包括眼前這種。
其實也不難猜測:這個季節進山考察,基本上不能是草本的植物,肯定是木本。
木本之中,最有經濟價值的,不是那些作為木材的樹種,諸如大紅松之類,那個太低端,不值得這么大筆的投資。
而是眼前這種常綠的植物,雖然劉青山嘴里說不認識,但那只是麻痹對方,實際上心里清楚得很。
東北紅豆杉他都不認識的話,怎么好意思說是本地人呢?
或許現在這個樹種還聲名不顯,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它們的價值。
但是劉青山再清楚不過,在幾十年后,兩三米高的一株紅豆杉小苗,就價值上萬塊。
再把紅豆杉和制藥聯系起來,那么對方的用意就昭然若揭。
劉青山抬手,輕輕拍打兩下樹干,此刻,他心中的信念無比堅定:
這種經歷數千年歲月滄桑的古樹,決不能毀在小鬼子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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