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星,一共五個創始人,不管你怎么干,今后在那邊,再牛逼你也牛逼不過他們五個,對不對?那你的職業天花板又在哪里?頂天了,讓你干到總編輯,將來如果公司規模大了,再讓你兼一個副總裁什么的,最好最好,只能是這樣了。但是有這么容易嗎?
你現在不過是網站七八個主編之一,而且論資歷,也不是最老的,論實際排位和實際權力,你又能在這七八個人當中排到第幾?還有往后呢?往后公司如果再招攬其他的行業大佬進來,你又沒什么實際江湖地位,你總不能讓大佬排你后面吧?
還有,每個公司創始人,他們在公司內部也需要自己的代言人,你覺得你跟誰關系最近?跟灰總近還是洛總近,還是鋒哥還是劍總?但是跟他們親近的人,也肯定不止你一個啊,他們每個人手里頭,都是至少有兩三個備選目標的。就算你是其中之一,那你們內部幾個人,也照樣存在位次上的競爭,你就一定能當上哪個老板的代言人?
就這么算下來,你今后能排到你們公司的第十名,都算不錯的了,但是更有可能,你論資排輩,都最多只能吝到十五六名左右,這還是最樂觀的前景了。到時候,你們網站哪怕分成七八個子公司,你都不見得能獨立掌握其中一個。那就是混到老,都連高管也混不上?
這樣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嗎?”
江森蹲在地上,乳a著兔子,已經逐漸感到饑餓,肚子里咕咕在叫的武曉松,這時卻舍不得走了,聽江森嘮社會磕,聽得非常入迷。
“可我不是還有你嗎?”韋綿子這話說得一廂情愿。
江森不由笑道:“是,對,沒錯,你是跟我直接連線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但是我是你的職業資源嗎?不是的,你的位置,隨時都可以被取代掉,我也不會因為你被調離去其他崗位,就跟網站撕破臉。我也不會非向網站要求,必須由你來擔任我的責編。
你覺得你這個人本身,對我有什么實際意義嗎?并沒有啊。除非你來幫我的忙,這樣咱們靠著這兩年積攢下的交情,你成了我的自己人,你這個人的存在,才對我有實際意義,明白嗎?
而且我們退一步講,哪怕我愿意無條件支持你在網站內部的地位,可其他那七八個主編,手底下就沒大神嗎?三爺和誰是一路的?還有其他那些個呢?將來還會有新的大神冒頭呢?我要是長期不發書呢,那我還這行里還能剩多少影響力,能給你多少幫助?
小綿子啊,做人吶,還是要靠自己,外部的助力,是有限的,只有你自己站到一定的位置上,穩住了,那才是你自己的權力。等你掌握了別人不具備的力量,那才是跟你能拿來跟老板博弈的籌碼。但是現在,你連跟老板討價還價的空間都沒有,你覺得再過個五年、十年,你又能怎么樣?你的命運是完全掌握在別人手里的,不是掌握在你自己手里的。”
韋綿子不由打斷:“而也,那按你這么說,跟著你干,不也一樣?”
“對,一樣,但又不完全一樣。”江森道,“你過來跟著我干,你現在就是我這邊資歷最老的員工,除了我就是你。假設這個排位永遠不變,將來我是董事長,你起碼也是總經理。
而且你大可以想象一樣,我本人和星星星,兩者之間,今后到底是誰會更有發展前景。你不妨大膽假設一下,到底是星星星能拿住我的命門,還是將來哪一天,我掏腰包收購部分星星星的股份,當上公司的老板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到時候是那個情況,我要在公司里安插一個代言人,你覺得會不會是你?你覺得到時候你有沒有可能,明明白白地混個集團副總裁的位置?”
“集團副總裁?”
“只是個假設。”
“嗯…”韋綿子有點動搖了。
“好好考慮吧,我不著急。”江森道,“找個個人助理,我相信還是不難的。我要休息了,你有準信了給我發條短信就行。再見。”
說著,便掛了電話。
轉過頭來,江森抱起兔子,放回籠子里,轉身又發現宋大江和武曉松都正用很崇敬的目光看著他,江森微微一笑,“都平身吧,朕也只不過就是全球最暢銷作家兼兩個世界冠軍罷了,其實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就拿我當個普通室友看待,起來吧,都起來吧。”
“森哥,我錯了。”武曉松直接就改口了,“這幾天算我腦子抽了…”
“沒錯,沒錯,何錯之有?我這點東西,離超脫凡塵還差了好幾步呢。”江森半裝半實在地謙虛著,脫了鞋子往床上爬,一頭躺下去,輕嘆,“革命尚未成功,還差得遠呢…”
宋大江和武曉松對視一眼。
大江同學也改口道:“森哥境界太高了。”
武曉松點點頭,忽然又眉頭一皺,趕緊走進衛生間,吐了口濃痰…
江森昨晚上睡眠質量一般,早上練得辛苦,練完還回來頭腦風暴了一陣子,躺下后很快就睡著。不過等到下午一點十分被鬧鐘吵醒,他一睜開眼,精神就又完全回來了。
簡單地洗了把臉,他和宋大江又抓緊出了門。
下午到操場后,宋大江照例窩在一邊看書,江森的訓練,則改成了短板訓練,喬納森終于派上用場,給江森糾正和指導跳高動作要領。
江森就老老實實蹦跶了一下午,成果斐然,居然跳過了一米九,引得操場上一大群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來圍觀的小姑娘嗷嗷直叫。早上他在這里訓練的消息,果然還是泄露了…
“江森!江森!”
下午四點左右,因為跑來操場看江森的外校學生越來越多,老苗不得已只能提前結束了訓練。散場的時候,江森被一大群追星的姑娘團團圍住,還死命往他身上蹭,蹭得江森當場就交感神經不受控制地有反應,幸好今天降溫穿了長褲和長袖才沒露餡。
等好不容易突出重圍回到宿舍,寢室門口,狗日的國際反興奮劑組織的人,已經站在寢室門口。江森想起昨晚上喝了一杯啤酒,吃了點外面飯莊里口味比較重的飯菜,把學校生化實驗室的人喊來后,隨口提了一句,一路跟到寢室的老苗聞言,不由得大驚失色:“你膽子也太大了!現在還敢出門亂吃東西?吃到激素肉怎么辦?你知道全世界多少人現在盯著你嗎?”
“好了,好了,查出來頂多我改項目總行吧?”江森把裝噓噓的小管子遞出去,轉頭洗了洗手。反興奮劑的人和學校的人拿了尿放好,跟拍江森的人則露出很羨慕的表情,小聲對沒好意思跟進去的女同事比劃了一下長度,那女員工看江森的眼神瞬間就特么充滿向往了。
“阿姨,冷靜點,你這是畸形的愛。”
江森看到兩個人的嘀嘀咕咕,跟對方眼神相撞,立馬出言提醒。
老苗不爽道:“別給我轉移話題,改項目,你現在還拿頭去改啊?等你練得差不多了,奧運入場賽都結束了,你以為你還有機會?”
“老苗,思路放大一點,小項不行,換大項嘛,田徑沒機會了,籃球啊、足球啊,我們是東道主,都可以直接過去比的。”江森說得輕描淡寫。
老苗差點想把江森掐死。
換到籃球、足球,那田管中心還要你何用?
肖主任往上,肯定寧可讓江森直接退役,也不會愿意由別人去摘果子。
而且站在總局的立場上,肯定也更希望江森留在田徑賽場上。
江森搞田徑,搞不好能搞回三五塊金牌。
而如果去搞三大球,撐死了也就一塊金牌,甚至連牌子都拿不到。
你一個人再厲害,還能單挑整支夢之隊?
再說了,江森的球技到底如何,這本身也還是一個問題。
身體素質好的運動員,在籃球場上被老鳥耍得團團轉的例子,這世上還少了?
跨大項,就是跨行。
隔行如隔山,誰能相信一個田徑運動員,其他運動項目也能玩到世界頂級水平?
這位東甌艾弗森,敢問你平時投籃命中率是多少啊?
老苗對江森夸下的海口半點不信。
一直等反興奮劑組織的人和申醫生化實驗室的人都走了,還指著江森嘀嘀咕咕,順便趕緊跟組織匯報了一下,江森昨晚上出去偷吃的情況,然后這邊訓練中心的肖主任連忙派人去跟驗尿結果的之后,還特么打了個電話給江森,把江森罵得狗血噴頭,很拿江森當自己人的樣子。
一番叨叨咕咕,等404完全安靜下來,時間又到晚飯的點了。老苗干脆把自己的助理留下來,盯著江森吃了晚飯,并且從今往后,老苗的助理小陶,就寸步不離地跟著江森了。
“陶哥,那你晚上住哪兒啊?”從食堂出來,江森拿著根牙線,在牙縫里掏啊掏。
“等你回寢室睡覺了,我就回酒店去。”名叫陶潤吉的大齡青年說道,“其實這么跟著你,工作輕松多了,也不用回去簽到,吃也吃得好,住得住得舒服,也沒什么工作壓力。”
“工作壓力應該還是稍微有那么點的吧?”江森問道,“你不想升官了啊?”
“升個屁,輪得到我嗎?”陶潤吉好笑道,“我現在能有個地方混日子就不錯了,以前當運動員的時候沒出什么成績,現在回過頭,學歷也就是個函授的大專,文化也沒有,要不還能給老苗打下手啊?現在連老苗都還沒提上去,我還敢亂想什么?”
江森隨口關愛弱勢群體的態度道:“老苗提上去了,你不就上去了?”
“想什么呢,哪兒有那么簡單。”陶潤吉道,“老苗他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他這邊今后要是能提干,這個教練組組長的位置,肯定是香餑餑。那你說,要是教練組換個組長,他要么就是帶個自己人過來當助理,要么就是我繼續當助理。
要是他自己帶,我就連助理都沒得當;要是他讓我繼續干,我最多也就是干一輩子的組長助理。副組長一共就倆名額,那還能輪得到我啊?說不定就是老苗上去了,老麻或者老褚上去,等老麻和老褚上去了,這回他們兩個是老苗和盧主任推薦進來的,下一回是不是該肖主任推薦人進來了?搞不好還有上面的中心領導,何助理、謝主任他們要安排人呢?到那個時候,老苗還能顧得上我啊?他自己背地里偷著樂就不錯了,我還能指望他?”
陶潤吉倒是對中心的事情門兒清。
江森也就不欺騙老實人的感情了,也承認道:“是啊,以后再想從這個位置上上去,估計確實得上面有人了,這就成提干跳板崗位了。”
“對嘛。”陶潤吉嘆了口氣,“所以我做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真要有本事,根本不需要靠他們,我沒這個能耐,誰也拉不動我。”
江森點點頭,陶潤吉也沉默了。
宋大江跟著兩個人身后,更是半個字都不敢插嘴。
在這個農村娃眼里,江森的形象,越發的高深莫測…
片刻,三個人來到學院的圖書館,宋大江自己去八樓找了個座位坐下,江森則跑去另外的樓層,找去葉婉純昨晚上跟他說的那些教輔書。
由于全校現在只有江森他們一個班級需要用到這些教輔,這幾本書果然還沒被借走。
江森找到后翻了一下,發現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歷屆學長和學姐們的考試心得,甚至還有罵某某老師不是人的。他拿著三本教輔,去到一樓的復印室,完完整整復印了四份整本的回去——404寢室人手一份,也不怕什么內卷不內卷的,反正到了考試前,估計只要不是純傻逼,這些玩意兒指定得全班人手一份,還不如現在就給室友留給好口碑。
復印完教輔出來,江森把借的書放回原處,然后回到八樓給宋大江送上考試大禮包,就先提前回了寢室。剛才復印的時候,就差點被人圍住走不掉,而留在自習室看書,效果還不如回宿舍,“你坐這兒吧,不可能吃完飯驗一次,睡覺前又驗一次的。”
江森一句話,讓宋大江安了心。
沒一會兒,陶潤吉跟著江森一起出來,一直跟到江森走回寢室樓里才放心離開。
回到寢室的江森,把手里的另外兩份材料,往林大沖和武曉松桌上一放。
武曉松又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房間里空蕩蕩的,又只剩下人和兔子。
“賓賓!”江森把兔子放出來,讓它在房間里亂跑,然后抓緊給它清理了一下籠子里的屎尿,心里一邊抱怨,安安買的這個兔子籠華而不實,清洗起來好特么麻煩。
想來她一個高利貸家族大小姐,肯定是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做這種事的。
但是籠子落到江森手里,江森就不想做也得做。
嗡嗡嗡!嗡嗡嗡!
籠子洗到一半,江森兜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來,先洗了洗手,然后拿出手機,又是位面之子打來的。
沒發短信,估計是想通了。
“喂。”
“二爺,我跟你干了!”
“好。”
“那我明天就去找你嗎?”
“嗯…也行。”
“那我明天開始,做什么工作?”
“明天啊…”江森想了想,看著在屋子里來回躥的兔子,問道,“遛狗會嗎?”
“二爺,工作內容,這么侮辱人的嗎?我好歹也是星星星一個大主編。”
“打工嘛,本質上都是侮辱人的,只是形式上不一樣,那你來不來啊?”
“來!來來來!”
“那就來幫我照顧一下兔子吧,順便,把籠子里的屎塊啊,尿漬啊,都給我弄干凈。這幾天忙死了,我都沒時間處理,籠子都在陽臺里快放臭了…”
位面之子拿著電話,深感尊嚴受到了踐踏。
好在就在這時,江森又來了句,“對了,洗干凈籠子后,你再去幫我物色一個稍微好一點的律師,就說以后我有什么法律相關方面的業務,就咨詢他了。
你自己要是有什么合適的人選,熟人也行,也可以介紹過來。過些天我打算成立個個人工作室,就干脆請來當工作室法務好了。不過業務能力不能太差,至少得過得去,明白嗎?”
“好,好,知道了。”位面之子連連點頭。
“那就早點休息吧,別影響明天工作。我八點左右出門,你八點之前就過來吧。申醫宿舍區,四號樓四零四室。”江森報了個地址,就掛了電話。
然后轉過頭,看了看洗到一半的籠子,很平靜地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兒。
好多年了,他一直想試試這種使喚別人的感覺。
可惜上輩子一直到死也沒能實現這個夢想。
一直到到今天,他終于才邁出了這一步。
花錢買服務,萬惡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