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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章 當丈夫當如是

  “有二哥的消息嗎?”

  “沒啊。”

  暑假眼見著要過完了,孔軍和孔婷兄妹倆卻還完全沒有要去學校的意思。孔軍是不著急,他的大學生活反正湊合,甌醫三本學院的課程難度不高不低,和他非常契合,門門都能剛好六十分萬歲,除了今后要躺在手術臺上等著他來麻醉的病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會不滿意。

  而孔婷就是純粹的厭學。按理她這時候早該回學校了,可甌順縣中和十八中一個德性,高三學生也是先放十天假,中間學上四十天,最后再放十天假。所以最后這幾天,她死都不愿意去學校,只能跟家里的床相伴一生;同時剛好也關注一下她最愛的二哥。

  “搞什么呀…”小婷婷一臉煩躁。

  孔軍光著膀子,坐在他的陽臺小房間里,床上多了張小桌板。自打老孔重新出山后,這臺他曾經拿來碼字但后來因為悍然太監而被遺棄的筆記本,就長期被孔軍霸占著。

  孔軍翻動著網頁,但搜了半天,除了江森百米一輪游和1500米踩線被刷的新聞外,愣是死活都找不到跟跳遠和標槍有關的消息。一眼望去,無論哪里,到處都是鋪天蓋地的關于翔飛人今晚即將參加110米欄決賽的報道。看起來,好像也有可能是這些新聞把其他運動員的新聞給淹沒了?但問題是,女子鏈球比賽銅牌的新聞,明明出現在了某鵝王的門戶首頁上啊?

  莫非是江森的表現實在太爛,爛到媒體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孔軍不由懷疑道:“會不會成績比較差啊?”

  “成績差也該播報一下吧?怎么一點動靜都沒有?”孔婷不由更煩躁了,“二哥今天早上還有標槍的比賽呢,你再找找看。”

  “你自己的呢?”

  “中毒了,開機都開不了。”

  “中毒?誒你干嘛了啊?”孔軍頓時露出猥瑣的笑容。

  “滾!”孔婷一看親哥這表情,頓時就火大抓狂道,“不是你想的那些!”

  “我想什么了?”

  “你想什么你知道!你下流!”

  世錦賽倒數第三個比賽日,江森跳遠奪冠并打破亞洲紀錄,成為中國田徑歷史上第一個男子田賽世界冠軍的消息,似乎莫名地遲滯在了大阪的土地上。

  甚至等到中午時分,央視體育頻道午間新聞報道的時候,江森奪冠的消息也萬分詭異地沒被播報,順帶的,他闖入標槍比賽決賽的消息,就更加仿佛理所當然地被忽略掉。

  媒體上沒人提,網絡上和線下,自然也就沒熱鬧討論。除了和江森關系比較近的那些,以及直接利益相關者,甚至壓根兒都想不起這件事情來。

  東甌市這邊,除了孔軍和孔婷這兄妹倆,以及江森的廣大迷妹粉絲外,周乃勛、陳建平和孟慶彪,乃至其他一些在地方上級別不算低的領導,都始終在靜靜地關注著江森的消息。

  只是自打江森1500米被淘汰后這幾天時間以來,大阪世錦賽關于江森的宣傳,中間的空窗期實在是太長了,長得匪夷所思,令這些人,全都不約而同地,從空氣中嗅到了幾分不尋常的氣味。但他們終歸只是地方領導,就算好奇,也不會真的貿然去過問。哪怕是現在已經分管東甌市體育工作的陳建平,也始終保持著仿佛什么不知道的態度。

  把江森交給國家后,就似乎跟地方上沒關系了。

  所以更加著急的孟慶彪,每天的工作狀態,就是不斷地跳腳再跳腳。

  東甌市這邊中午過了12點,體育新聞結束后,大阪那邊已經是下午1點半。半天時間過去,國內這邊,對翔飛人今晚比賽的期待,開始跟著氣溫一樣,逐漸攀高。

  而大阪這邊,差不多也是如此。

  江森中午吃過午飯后,繼續碼字到三點半,然后下樓吃些點心,順便做一個小時的力量訓練。在健身房里見到已經被淘汰的大史,大史明顯有點心不在焉,另外幾個隊友也都顯得心事重重,練得并不投入。按理說翔飛人的成績,其實跟他們沒什么直接關系,但當身處這個團隊的時候,江森確實是能感受到,那種把希望寄托在隊友身上的緊張感。

  什么叫團隊實力擔當!

  什么叫國際巨星!

  江森有點小羨慕,心說果然還是短道項目最牛逼。

  十幾秒鐘解決戰斗,有懸念、有戰斗,有過程、有結果。

  這特么的不就是體育界的無腦爽文嗎?!

  “我草!”感覺自己抓到事物本質的江森,不禁一聲大喊。

  大史不由問道:“怎么了?”

  江森道:“我想起我家冰箱里還有四包速凍水餃和兩包速凍湯圓沒吃!”

  大史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江森:“???”

  江森痛心疾首:“出門前我把家里的電源都拔了,媽的我當時咋想的?”

  大史:“…”

  其他隊員:“…”

  國家隊同仁不想搭理這個新科世界冠軍,做人風格太特么low逼了,就這貨居然還是曲江省文科狀元,就請問曲江省這幾年的教育到底怎么了?

  江森在樓下討了個沒趣,隊友似乎都get不到他的點。

  等到晚飯過后,五點多鐘,他本想窩在房間里繼續碼字,但是盧主任不同意,硬是命令他參與今天晚上的團隊建設活動,活動內容就是去現場看翔哥的決賽。

  還說票都買好了。

  狗日的小鬼子,運動員看自家選手比賽居然要買票,做人風格太特么low逼了…

  出門的時候,江森暗暗在心里鄙視道。

  晚上六點過后,穿著統一外出服的中國田徑隊,早早抵達賽場坐下。翔哥的比賽在北京時間夜里9點20分開始,而大阪這里,就是10點20分…

  要特么地干坐四個半小時。

  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一大堆人甘之如飴。畢竟在這之前,其他重量級的級別也不少,比方女子200米,男子400米,只可惜沒有中國隊的選手參加。

  江森坐下來后,拿出一瓶酒店的礦泉水就開始喝,剛放到嘴邊,就被老苗一把搶過,然后遞給他一個保溫杯。里面是用礦泉水再燒開的涼白開,夏日圣飲,喝多了能長壽。

  “行吧…”江森默默地接過保溫杯敦敦敦。

  老苗說道:“出門在外,小心駛得萬年船,礦泉水也不見得就保險的。”

  “嗯。”江森放下保溫杯,看著底下賽道上的選手,突然道,“老苗,你說要不我干脆放棄其他項目,專攻一百米好不好?”

  話音落下,邊上的隊友立馬都刷刷看過來。

  老苗忙把保溫杯拿回去,沉聲道:“別胡思亂想,先把眼下的項目練出成績再說。再說跳遠都已經拿冠軍了,干嘛改項目?嫌金牌燙手啊?”

  “金牌倒是不燙手,主要是我這個人,熱愛挑戰極限…”

  “沒必要,隊里也不需要你去挑戰極限,你只要能搞贏其他國家的選手就行了。”

  “那等我羅馬回來,能回學校嗎?”

  “看具體情況吧,應該是可以的。”盧主任說話只說一半。

  應該可以,就是還有一半不可以。

  這就好比你明天有可能破碎虛空,有可能不會。

  地球明天有可能爆炸,有可能不會。

  一半一半,相當于沒說。

  但正是這種不確定,卻讓江森感到了一絲的確定,貌似…

  還不讓回了?這算人身禁錮嗎?

  江森心里頭嘀嘀咕咕,看底下的比賽也看得百無聊賴。

  世錦賽真沒意思。

  真的。

  觀眾臺上連賣冰楊梅和冰橄欖的人都沒有,瓜子、香腸、豆腐干也沒有,媽的辦賽能力還不如十八中牛逼。十八中好歹還組織小孩寫新聞稿呢!你們呢?你們只會賣轉播權。垃圾!

  江森閑得蛋疼地在心里瘋狂吐槽著,而隨著晚上時間的逐漸流逝,國內的電視臺里,也終于出現了大阪這邊的現場畫面。北京時間晚上8點40分,央視的現場直播畫面中,掃到了看臺上穿著整齊的國家隊全體成員。江森一顆寸頭、滿臉認真思考的樣子,很是抓電視機前觀眾的眼球,一大票本來是奔著看翔哥的家庭婦女見到江森,紛紛都叫嚷起來。

  這娃娃是誰?

  叫什么名字?

  什么項目的?

  然后家里剛好有江森的迷妹小姑娘的,就趕緊激動地科普。

  接著女兒奴老爸們一聽,就會露出不屑的笑容。

  “呵,過去鍍金的嘛,輸得跟狗一樣。”

  安大海特地從東甌市又回到申城,陪著安安度過開學前的最后幾天。

  父女倆往日里父慈女孝,但自打有了江森這個第三者,安安就開始跟安大海勢同水火了,拿起枕頭就往她爹臉上扔,怒道:“不許你這么說他!”

  安大海這還能忍,跳起來就吼:“你要他要是要我?!”

  “我要他!”

  “我…我不同意!”

  “為什么?”

  “這個小白臉,一看就靠不住!”

  “那你找個靠得住的啊!”

  “你戴伯伯他兒子不行嗎?”

  “他兒子是全省高考狀元嗎?”

  “中關村大學!”

  “那是狀元嗎?”

  “…這不重要!反正出來都是看文憑!”

  “那他兒子是全球年度最暢銷作家嗎?”

  “寫點小說算什么本事!”

  “那他兒子能進國家隊嗎?”

  “這個放古代就是粗人干的體力活,人家犯得著嗎?”

  “那他長得有江森帥嗎?”

  “安安你這就膚淺了,男人是看本事的,不是看臉的!”

  “放屁!江森去年稿費一千多萬,戴伯伯家里要是哪天有了一千萬,他得去秦城養老!”

  “閉嘴!”

  “就不!”

  “行了,行了,別吵了。”梁玉珠在兩個人中間坐下來,看著電視嘆氣道,“看電視就看電視,早點看完早點睡…”

  “不看了!”安安氣呼呼地站起來,“沒我想看的!”

  安大海還沒完道:“你想看的,這輩子電視上都不會出現。”

  安安突然轉過頭,“那要是出現了呢?”

  安大海一愣。

  安安道:“出現了,我就去找他私奔!”

  “我草!”安大海一聲怒罵。

  安安連忙跑下樓,擼兔子去了。

  安大海坐在二樓的小廳里生著悶氣,梁玉珠哄著他,兩個人聊著女大不由爹、女大不中留,說著說著,一個多小時就一晃而過。

  大阪賽場這邊,江森打著瞌睡,突然聽到四周一陣歡呼,頓時驚醒過來。隨即定睛一看,就瞧見原來是底下在舉行400米的決賽,不由又打了個呵欠,蛋疼得緊。

  按照星星星給出的千字3000塊的價格,這四個鐘頭,他起碼也能寫上十個千字了,也就是足足進賬稅前三萬人民幣了。結果愣是被犧牲了金錢不說,連特么睡眠時間都搭進去了。所以今天的團建主題,其實是犧牲與奉獻嗎?

  而且話說回來,我也是冠軍好不好…

  我后天晚上也有比賽的啊!

  看臺上的觀眾,各個精神亢奮得不要不要,只有江森,只想馬上躺下睡覺。

  與此同時,國內的人,似乎也在這一刻,逐漸忘掉了江森的存在。十里溝村的村委會大樓,青山村的萌萌網吧,孔雙喆單位的值班室里,甌島縣胡部長的宿舍…

  全中國由各座城市里,數以上千萬計的一雙雙眼睛,慢慢全都投向了央視的鏡頭。

  央視體育頻道的收視率,隨著晚上10點20分的逐漸臨近,越來越高漲。

  大阪賽場上,本屆男子400米的決賽很快結束。

  緊接著等到獲勝選手國家的國歌響起,簡單的頒獎儀式結束,幾分鐘后,江森身邊,立馬響起了更加興奮的歡呼聲,“各位電視機前的觀眾們,萬眾矚目的第十一屆大阪世界田徑錦標賽,男子一百一十米欄的決賽即將開始了!我國選手劉…”

  央視的解說員,以一種昂揚的口吻,播報著比賽的現場畫面。

  而比賽現場的導播也很給面子,將鏡頭長時間地對準翔飛人。

  “來了!來了!”青山網吧里,一群人驚喜地叫喚起來。

  江森感受著現場那異乎尋常的火熱氣氛,突然反應過來,在小鬼子心里,翔飛人都算是天皇巨星一樣的存在了吧?黃種人的驕傲啊…

  08年翔飛人失利后一度跌得那么重,客觀上講,肯定也有這個原因。

  他走得太高也似乎太快了——至少在外界眼里,是這樣的。

  從那么高的地方跌落,哪個又能經得起摔?

  更別提,還有帶節奏的傻逼,乃至國境之外的一些黑手…

  美帝國主義肢解起別國民族文化符號,真是一點都不留手。

  翔飛人、體制、中醫…

  看似毫不搭邊,但敵人的邏輯,卻是一直貫通的。

  切斷人與人之間的文化認同,讓社會群體處于撕裂狀態,煽動傻逼的情緒,然后他們就能高舉起人權的大旗,理直氣壯地做一切他們想做的事情,干涉一切他們想干涉的事務。

  所以翔飛人的聲譽重要嗎?

  往小了說,個人榮辱,何足掛齒。

  但是往大了講呢?

  今天國人能那樣攻擊一個奧運失利的運動員,明天某些人,就能煽動更多的人,去攻擊中國歷史上,乃至當代歷史的所有重要的人物。

  再往下,就是否定歷史,否定執政黨的合法性,否定中國的社會主義體制,最后,國家上上下下思想一片混亂,結局就參考前毛子。

  這就是和平演變。

  從一丁點、一丁點的地方,悄無聲息地,就弄死你。

  江森看著場下接受萬眾歡呼的翔飛人,慢慢的,不想睡了。

  “江森。”老苗笑著喊了他一句,“有什么感想嗎?”

  江森沉吟片刻,眼神忽地明亮起來,“大丈夫,當如是!”

  老苗道:“那就好好練吧。”

  “我日,你沒聽出我在模仿什么人嗎?”

  “誰?”

  “阿邦啊!”

  “阿邦是誰?”

  “你退下吧,朕不想跟文盲聊天。”

  “誒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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