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了,寫完了老子今天不上班”
江森歡呼雀躍,高興得像個傻逼似的跑出機房。在被資本家和他自己聯手狠狠壓榨了足足三個月,過了整整八十七天的非人生活后,此時此刻的他就像身上被搬走了三座大山,那種輕松愉悅和歡脫,簡直比原地升天還爽心爽肺。
而且抬手看看時間,居然才特么的中午12點37分!
這豈不意味著,他還有足足53分鐘能拿來隨便摸魚?!
“我草草草,太奢侈了…”江森整個人容光煥發,一時間病都好了大半,面對這么多突如其來的空閑時間,他竟一時間不知是該拿來睡覺還是拿來寫卷子,然后想到寫卷子,忽然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馬拉個蛋!自虐上癮了是吧?美好生活是這么追求的嗎?
“勞逸結合,勞逸結合…”江森嘀嘀咕咕,走進宿舍樓,然后心情愉快地拿出錢包,從錢包里掏出鑰匙,開了兔子窩的門鎖。吱呀一聲,房門一推,少說已經48小時沒怎么好好清理過的房間里,頓時透出一股能把人熏暈過的氣味。
“我草…!”江森下意識往后一退,然后朝屋里定睛一瞧,就發現一只兔子已經撲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不動,“臥尼瑪…!空空啊!”
大中午的,宿舍樓一樓很快就圍滿了吃瓜群眾。辦公室就跟宿舍樓緊挨著的老邱屁顛顛跑過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個小子還說養兔子,一個月少一只!”
“江老師真是兔子殺手…”
“唉,小兔子太可憐了,落在江老師手里,江老師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幸好不是我…”人群當中,文宣賓拍了拍胸口。
邵敏無語罵道:“媽的!你還入戲了是吧?”
總而言之,302寢室仿佛馬上就要整整齊齊。一點多的時候,江森把空空已經發臭的尸體打包好扔進學校的垃圾屋,再回頭把兔子窩好好清理消毒了一遍,就又是一個中午沒休息,連軸轉地上課去了。于是連帶著下午班上的主要話題,也就變成了江森僅存的那只兔子。
至于“藥廠代言”的事,在學校里熱鬧了個把星期后,倒是已經沒什么人提了。
學生仔對一個話題的注意力,看來最多也就只能持續這么長時間。不過更主要的另一個原因,恐怕還是因為這件事已經蓋棺定論,無法再引起他們的好奇心和爭議。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日常只要不被其他關聯內容刺激到,也便不會整天放在心上。
就這個角度而言,江森臉上的痘痘,甚至都比“代言”那件事更容易引發姑娘們的議論。因為江森每天就坐在教室里,對同學們的感官刺激,是實實在在的,是很直接的。
雖然一中午沒睡,不過下午的課江森居然覺得精神頭還行,只是嗓音一直沙啞著,咳嗽和咳痰的癥狀也逐節課在慢慢加劇。等到放了學,江森實在是憋不住,再次連食堂都沒去,就先去了開在菜市場里的社區醫院,把昨天開的剩下的另外兩瓶吊針給打了。
一個半小時后再出來,食欲不振地強撐著吃了個盒飯,又昏昏沉沉回到寢室,白癡一樣傻坐了十來分鐘后,終于做出決定,還是特么地去大醫院看看吧。
不然人死了、錢沒花了,那豈不便宜了江阿豹?!
這特么喂狗也不能…咳!
不能說,不能說,憋在肚子里就好…
江森額頭燙得像火燒一樣,在校門口打到一輛難得從這邊經過的出租車,上車后直奔甌醫附屬醫院。十幾分鐘后到了地方,江森急急忙忙掛了個急診。那急診大夫看江森好像是馬上要死的樣子,也急急忙忙就給他開了一堆單子。
接著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里,經過漫長的排隊、繳費、排隊、抽血、排隊、拍片、像傻逼一樣干坐,他終于拿到結果,一看上面的血象和肺CT的片子,頓時就忍不住大喊一聲命大。
“我草!C反應蛋白一百八十二,年輕人,你這是要死啊!”
“開藥吧,開藥吧,我特么快不行了…”江森要死要活。
“什么開藥!住院!”醫生直接把片子往桌上一拍,很嚴肅道,“身上錢帶得多嗎?夠的話現在就去繳費,我馬上給你安排床位,不夠的話抓緊叫家長過來…”
“醫生,這個掛鹽水也能好的…”
“別廢話!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急診科的大夫氣勢洶洶,不住地啪啪啪拍桌,“我都是為你好啊,年輕人!不要搞得好像我就是賺你錢似的!”
江森頓時就嘴角上揚了。
當老子沒吃過豬肉的嗎?!
算了算了,罷了罷了,年底科室沖業績也不容易…
啥叫門診啊,門診不就是給住院部接單的嗎…
尤其是這種大學的附屬醫院,您覺得大學為什么要開醫院了?為了解決學生的就業問題嗎?為了給學校的科研做配套嗎?為了服務社會服務人民嗎?
當然,可能都有的。
但是腦子清醒的同學必須意識到,賺不到錢的生意,是肯定沒人做的…
也是做不長久的。
甌醫附屬醫院服務人民的心不見得真的就有多少,但借為人民服務這個口號來賺點錢的想法,那顯然就不僅有,而且還有很多。很多很多。
江森痛快地交了錢,刷卡的時候心里就想,幸好自己現在兜里還有點活著的資本,不然要是《我的老婆是女神》沒紅,他這會兒估計就真得跪求社會各界捐款保命了。
而且社會各界也不一定會捐錢給他…
唯一能指望的,貌似只有程展鵬。
可再再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肺炎,而是跟老孔差不多的病呢?
那特么就真的得等死了。
果然歸根到底,人就只能靠自己。
交完錢,急診科門診室里的接診大夫給馬路對面樓里的同事打了個電話,江森等候片刻,科室外就走進來一個白大褂的年輕人,看胸前掛著的是實習醫生的牌子,江森就知道他是個小苦逼。小苦逼跟絕大多數醫學院出來的孩子一樣,性格老老實實,帶江森去住院樓的路上,半個字都沒有。片刻后到了樓梯,坐電梯進上到呼吸科的病區。
晚上八點半,并區里居然依然熱熱鬧鬧的,有幾個病房里頭,還有不少前來探訪病人的人沒走,護士們也不催,各自忙著打針、換藥,還有一堆病人和家屬跟個事兒逼似的按鈴不停。
江森被毫無話語權可言的實習生帶著等了十幾分鐘,終于才有一個護工匆忙推來一張加床,就擺在了過道的墻邊。這種情況,江森見怪不怪。科室病人招得太多,大醫院的呼吸科這種主力科室,常年就是理所當然的走廊住滿病人。這里頭既有市場需求的原因,也有醫院科室就是想多掙錢所以多收病人的原因,比方江森這種其實可收可不收的,到了年底這會兒,醫院的個別醫生就會盡可能地發揚人道主義關愛精神,應收盡收,不收不行。
畢竟年底要發獎金,大家都拖家帶口的,過日子哪有那么容易!
江森作為曾經的過來人,自然也充分理解大家的辛苦。
雖然沒醫保,這么住進來,保守估計至少得花掉大幾千,可是誰讓他現在是有錢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配合。就當是為了自己的小命也行。
反正像他這種情況,住院的大頭費用也就在住進來的前兩天。
只要貢獻值達標,等過上三五天,他不想出院這邊都要趕他出院。
快進快出快交錢,科室里最喜歡就是他這樣的病人。
江森就在醫院的走到上,換上了自己的病號服,老老實實躺下。然后先給程展鵬打了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程展鵬一聽江森說話的聲音,簡直好像要死了一樣,嚇得差點連夜來看,不過還是被江森勸住了,只得作罷,改口說自己明天抽空再來。打完這個電話,江森又從自己的校服里,挖出來一個疊得方方正正的紙片,慢慢展開來,赫然是一張數學試卷!
“這么用功啊?”
一個中年老阿姨護士推著推車走過來,喊了一聲:“伸手!”
江森伸手左手,老阿姨看了眼江森的臉,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問道:“是叫江森對吧?”
“嗯…”
“讀高中?”
“嗯…”
“我女兒也讀高中,二高的。”
“嗯…”
“好了,好了,早點睡吧。你家里有人會來的吧?”
江森放下試卷,淡淡一句:“沒有。”
“沒人陪床啊?”老阿姨頓時就激動起來,“你家里人呢?”
江森面無表情,直勾勾看著她:“屎了。”
護士老阿姨:“…”
扎上針,掛上瓶,江森背枕著枕頭,往后一靠,聽著四周吵吵鬧鬧的聲音,心道一聲不過是換個地方掛鹽水,一邊專心看起了他的卷子。接著又過了一會兒,剛才那個很沉默的實習生又走了回來,問了半天的問題,要寫大病歷,然后發現護士居然還沒給江森量過體溫和血壓,嘴里嘟嘟囔囔那就明天再寫吧,又轉頭回了值班室。
過了不知多久,江森看卷子看得都打瞌睡了,病區里終于慢慢安靜下來。
他仰頭看看鹽水瓶,點滴打的速度很慢,至少還有三分之一沒打完,心里正猶豫著要不要直接睡,反正護士一直在來回路過,看到點滴打完,一定會幫忙把針拔掉,就在這時,一個看著四十來歲、五十出頭的女人,又走到了他身旁,咧嘴笑道:“誒,你一個人吧?”
江森經驗豐富,馬上道:“不用陪護,我過幾天就出院了。”
那女人卻不肯就這么罷休,勸道:“你一個人住在這里,你看你打針都沒人幫你看著,你晚上晚上上廁所,也得有人幫你拿一下瓶子吧?還有你要是做檢查,你路也不熟,醫院這么大,一個走迷路了怎么辦?”她說得很著急,聽口音,也應該是甌城區周邊鄉鎮里的人,“我也不多要你錢,一天就五十塊,最便宜了…”
她說話的時候,邊上又走過幾個護士。但路過的護士只是看了眼江森的鹽水瓶,對這些陪護阿姨的拉客行為,完全不聞不問。醫院也需要這些陪護人員,大家是共生系統,互相不干擾對方做生意,就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只是江森卻依然覺得沒什么必要,也不想身邊一直坐個不認識的人跟他沒話找話地瞎聊,于是還是搖搖頭,很干脆地拒絕了這個女人的毛遂自薦。那陪護阿姨被江森拒絕后頗為生氣,嘴里罵著江森小氣,五十塊錢都不給她,然后轉頭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被這么連番打斷了思路,江森的卷子也看不下去了。他把卷子一折,然后將錢包和手機貼身放好,也不管吊針還沒打完,就沉沉睡了下去。
此日清晨六點左右,他被一陣很輕柔的聲音吵醒,值夜班的護士們在天亮前又被護士長帶著,逐個房間查房了一次。江森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胳膊上戴著個血壓計,手上的針早就罷了,眼前給他量血壓的小姑娘,長得極其漂亮,見江森醒來,忙小聲喊道:“沒事,你直管睡!”
江森道:“我想拉屎。”
小護士:“…”
五六分鐘后,江森從衛生間回來,又量了下體溫,依然是38度6,不過比昨晚上剛來時的39度8是好了不止多少。量完體溫,那個漂亮得足以去娛樂圈發展的溫柔護士小姐姐就走了,江森被她的美貌驚艷得有點睡不著,干脆就從床下拿起醫院發的臉盆,去衛生間又洗了把臉,順帶漱漱口。然后回到床上,打了個呵欠,拿出昨晚上的那張卷子繼續盯著看。
看了半個多小時,醫院的早飯就來了。量不大,幾口吃完,然后又沒一會兒,病區里穿白大褂的人逐漸就多了起來。兩班醫護人員聚到一塊兒,大清早的開始抓緊交班。
江森感覺的床位就在護士站邊上,能聽到實習生磕磕巴巴地匯報某床病人的情況,這場面讓他感覺就像回到十幾年前的前世似的,只是這一回,他是花錢的大爺!
江森聽他們交班花了半個多小時。八點一到,科室里的幾組人員,就被幾個醫生分頭帶著,開始查房。而內科醫生就是比外科醫生逼話多,病人有事沒事,都要指著多說幾句,跟開會和上課似的,給學生叨叨著如何如何,水平差的實習生其實也聽不懂,只是抓緊把醫囑記下來,護士們也都差不多了,然后一床又一床地輪過去,等輪到江森這邊,時間已經是九點多。
江森在腦子里列著算式,靠口算都特么快算出大半張卷子的答案了!
“咳嗽?”
“嗯。”
“張嘴。”
“啊…”
“哎喲,你這個喉嚨,要不等過幾天,把扁桃體摘了吧。”
那查房的主任醫師到了江森跟前,沒說幾句話,就把江森給鎮住了。
居然這還時刻不忘給外科那邊拉個皮條,我真是服了你們的業務水平。
“有必要嗎?”江森張嘴就是公鴨嗓,配合上他滿臉的痘痘,聽得四周圍觀的實習生和小護士全都捂嘴直笑。尤其是那個長得極其美貌的小護士,盈盈一笑,仿佛花兒都要開了似的。
不過江森也是見過世面,不至于會胡思亂想什么,純粹就是欣賞的眼光。像這種級別的美貌小護士,兩輩子加起來,這已經是第三個。只可惜三個都是平胸,簡直罪過。
江森被查房的科室主任重點逼逼了十來分鐘,然而江森死不松口,他終于沒了辦法,搖搖頭說那就尊重病人自己的想法,一群人推著車子離開了。這邊醫生護士們一走,昨晚上那個自己找上門的陪護,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在了江森跟前,依然對江森拒絕她的那件事耿耿于懷,然后冷冷一笑,說了句:“醫生要你好也不知道,不聽醫生的話,小心將來得重病哦!”
操!傻逼!
江森心里罵了一句,但現在嗓音狀態不好,客觀戰斗力不行,不跟對方撕逼。
見江森好像是認慫了,那陪護又跟串門似的,去了某個病房。
江森繼續翻來覆去看同一張卷子,看得腦子都木了,終于等到查房結束,早上九點四十多,又再次掛上了鹽水。病區里一大群人忙忙碌碌,早上出院了幾個病人,又送進來幾個新的,江森沒人搭理,床位依然停在走道上。
等到中午十一點出頭,醫院分量很可憐的盒飯送到,江森右手掛著吊針,只能左手拿筷子吃,略微不太靈活,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某種意義上,他也算是有點輕微的左撇子傾向,打籃球就是左邊慣用手,很多考驗身體平衡的運動,也都是左手為主,只不過手指頭還沒那么靈活,拿筷子的動作略顯笨拙。
“哼!”
那個被江森拒絕的陪護,從床邊經過,見江森費力的樣子,又是幸災樂禍地一聲冷哼。然而這時江森剛好鹽水掛完,那個美女小護士經過,順手就幫江森拔了針。
江森立馬換回右手,哼哧哼哧麻溜兒干飯,氣得那陪護直接扭頭就走。
等吃過午飯,病區也逐漸安靜了。
等到十二點半,江森的手機這時終于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果然是程展鵬,他接起電話,說了樓層和床位,沒一會兒,程展鵬就提著一袋子蘋果,小跑了過來。
“怎么回事啊!”程校長劈頭蓋臉就問,“怎么這么不小心?”
“不知道啊…”江森的嗓子還是那么沙啞。
程展鵬問道:“醫生怎么說?”
江森道:“放心,他沒說我會死,我是不會死的。”
程展鵬不由氣結:“我才不管你死不死!我是擔心里考試不行了。一整個學期就沒看你好好讀書,期末考就十天了,你躺在這里,怎么復習?”
江森于是從伸手在床上掏啊掏,淡淡然地掏出那張數學試卷,在程展鵬眼前揮了揮,“你要不晚上再跑一趟,幫我再拿幾張卷子來?”
程展鵬皺眉道:“有說多少天能出院嗎?”
“哦!對了!”江森忽然一驚一乍。
程展鵬嚇了一跳,“怎么了?”
江森道:“我的兔子,今天是不是就沒人管了!”
程展鵬都毛了,怒喝道:“你現在還有空想兔子?!”
江森攤手道:“我前幾天那么忙都一直惦記著,現在為什么不能想?”
“前幾天你不是剛養死了一只嗎?”夏曉琳慢半拍地從外面走進來,還跟來了幾個班上的同學,鄭依恬、鄭小斌、陳佩佩,并且居然還有邵敏。
“喏,牙刷、牙膏、杯子,都給你帶來了。”邵敏拎了一袋子江森日常的洗漱用品,滿臉寫著嫌棄,生怕被江森傳染痘痘似的。
“放床下吧。”江森指了指床底,邵敏急忙把東西放下來。
鄭小斌嘿嘿笑著問道:“什么情況啊,沒病房嗎?”
“嗯哼”江森點點頭,“年底天氣冷,呼吸科就是病人多啊。”
鄭依恬道:“好可憐…”
陳佩佩也跟著連連點頭:“可憐!”
也不知道是在說江森,還是在說呼吸科的病人。
幾個人正聊著,就在這時,病區外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吼。
“這邊!這邊!”
被江森拒絕的那個女陪護,無比興奮地叫嚷著,風風火火指揮著醫院里的護工,把一張加床拖到了江森斜對面的墻邊,緊接著就在他們后面,一個至少八十來歲顯然已經神志不清的老頭,就被抱上了床。然后剛一躺下,那陪護就急急忙忙給老頭脫褲子。
外褲一拉下來,一股極重的米田共的氣味,瞬間只沖江森腦仁。
整個病區的走到上,剎那間充滿狂野的大自然的氣息,鄭依恬和陳佩佩兩個女生,立馬發出無法忍受的聲音,轉頭就跑。鄭小斌和邵敏也同樣抵抗不住,跟著兩個姑娘飛奔出十幾次,鄭小斌被惡心得不行,怒吼道:“干嘛呀!在這里搞這個!不會去廁所嗎?!”
“去廁所怎么弄?廁所又不能躺!”那個女陪護轉過頭來,直接兇巴巴地怒吼回去。
“搞什么,非要在這里…”程展鵬眉頭直皺,捂住口鼻,起身就往邊上的護士站去,很不滿道,“你們搞什么呢?這都不管管嗎?”
幾個護士倒是很淡定,并且還對程展鵬有幾分不滿道:“醫院里就是這樣的,你想怎么管啊?”
程展鵬道:“那給我們換個病房總行吧?”
“轉床位也得慢慢安排啊,他那床昨晚上才來的…”
程展鵬不由急了:“那也不能…你們自己聞聞!”
“我說了,醫院里就是這樣的,沒辦法的,你總不能讓別人不拉吧?你看看這個阿公,八九十歲了,人都站不起來了,只能躺著弄嘛,我們有什么辦法…”
“不行了,校長,我們要不先回去吧,熏得我頭疼。”夏曉琳捂口鼻,走到程展鵬身邊。
那護士一聽程展鵬是校長,臉稍微好看了些,“你是那孩子的校長啊?”
程展鵬點點頭:“對,這孩子家里沒什么人了,你們對他得稍微好點啊,市里領導都還特地關照過的…”
幾個護士互相看了眼,那個一直跟程展鵬對話的護士,這才來了句:“知道了,我下午會反映的,能換就給你換了。”
程展鵬這才稍微滿意地點了點頭。
走廊里屎味沖天,程展鵬幾個人根本待不住,匆匆就走。江森幸好這會兒也不打針,拿上錢包和手機,跟著把幾個人送到樓梯口。鄭依恬很主動地拉了拉江森的手,對江森這造型非常咽得下去地叮囑:“好好休息啊…”
江森很干脆退后一步,對眼神不善的程展鵬和夏曉琳解釋道:“她單方面的,我是拒絕的。”
鄭依恬直接就給了江森一腳。
“想不到你還能有得挑…”程展鵬情不自禁笑道,但馬上感到失言,又趕緊把臉一拉,喝道,“你們這些藝術班的,都不要給我亂來,知道嗎?學校不是讓你們談戀愛的地方!”
這邊正吼著,電梯門忽然一開。
那個美女小護士從門里走出來,邵敏和鄭小斌瞬間眼珠子全都狠狠直了一下。然后等她走進病區走廊,邵敏和鄭小斌對視一眼,緊接著就轉頭狂對江森使眼色。
江森見不得這倆家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半點不予理會。沒一會兒,上去的電梯又下來,江森把兔子窩的門鑰匙交給邵敏,朝幾個人揮揮手,送走他們,轉身就走回了病區走廊。
走廊里的那股氣味,依然還是比較沖。江森就走到走廊的另一頭,站在只能打開一道很小的縫隙的窗戶前,浮生偷得半日閑地喘口氣。這么無所事事的日子,他好像很久都沒體驗過了。
而且對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居然一點擔憂都沒有。
莫非是腦子終于病糊涂了嗎…?
嗡嗡嗡!嗡嗡嗡!
心里正漫無目的地放空著,口袋里的手機,忽然又震動起來。江森還當是程展鵬還有什么要交代的,但拿出來一看,發現卻是灰哥打來的。
“讓一下。”身后這時,忽然那個美女小護士,又跟著她的老師,推著推車走了過來。
江森稍微挪開一步,一邊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灰哥沉聲說道:“二二君,四個點的錢,我們先提前給你打過去了。扣掉稅是兩百七十萬,明天應該能到賬。你新書有計劃嗎?”
諾基亞手機的聲音,略有點響,站在一旁的那個美女小護士,瞪著大眼睛,驚恐的表情看著江森,江森很淡定地朝她比劃了一個不要說話的動作。
美女小護士立馬連連點頭。
江森微笑道:“不寫了,要好好讀書,準備高考了。”
“哦…那沒事,你有什么想法了,跟我們說一聲。香江那邊的出版社,還是很歡迎你的作品的。現在誰也搞不清,這行還能做多久,海外那邊的閱讀市場這幾年逐漸有點摸到天花板的意思了,趁這幾年還能掙到錢,最好抓緊把這錢給賺了,對你對我對大家都好。”
“行,我明白。”
江森簡簡單單,結束了跟灰哥的通話。
那個美女小護士,馬上好奇地問道:“同學,你是干嘛的呀…”
“我啊?作家。”江森淡淡然說著,又翻開通訊錄,直接給程展鵬打了個過去。
程展鵬那頭還在出租車上,接到江森的電話,還莫名其妙。
然后更莫名其妙的是,江森居然管他要了區里胡部長的號碼。
而更更神奇的時,程展鵬還真有——
前些天拿到的胡部長的名片,一直就放在兜里沒拿出來,外套的衣服好像很久沒換了。鄭蓉蓉懷著孕又上班,還得買菜、洗菜、做飯、洗碗,所以家里剩下的家務,程展鵬一個人全包。
而他全包的方式就是,統統不干。
拿出名片,程展鵬忙給江森報了過去,江森記了兩次,記下這串長長的手機號碼,就立馬關掉通話,給胡部長打了個過去。
午后休息的時間,胡部長那頭接起電話,江森直接言簡意賅。
“胡部長,我是江森。”
“哦…孩子!怎么了?”
“快過年了,最近天氣挺冷的,我剛好有比稿費應該明天到賬,想拿出一部分,為區里和市里支援山區建設的工作,出點小力氣。”
“那好啊!”胡部長一下就精神了起來,“你打算怎么支持?”
江森淡淡三個字:“我出一百萬。”
邊上那個美女小護士,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胡部長更是直接就精神了,“什么時候?”
江森道:“明天一到賬,馬上就可以打錢。”
“好好好,好事情,這個錢來得太是時候了…”胡部長喜上眉梢,“你現在人在學校吧?我下午兩點左右過去找你,方不方便?”
“胡部長找我,晚上兩點我都方便。”江森微微笑道,“不過我現在不在學校,在醫院內。我昨天生病住院了…”
“怎么回事啊?”那邊立馬傳來宛如親媽一般關心的聲音。接著又是一陣“什么病”、“嚴重不嚴重”之類的問候,就立馬結束通話,說要馬上過來看看。
江森掛斷手機,微微呼出一口氣來。
再看站在一旁的美女護士,對她微微一笑,扭頭就朝自己的病床走去。
那小護士看著江森筆直的背影,眼神明顯變得有點不一樣。
這時病房里她的同事走出來,見美女表情不對,不由問道:“誒,他占你便宜啦?”
“他…”美女小護士指著江森,盡可能壓制內心激動地說道,漂亮的大眼睛里,泛著完全已經無視江森滿臉麻子的光,“他剛剛捐了一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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