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六章 不敗之地
在弱水空間里使太極，到底管不管用？即便是楚狄本人，心里也沒有底。他選擇太極拳完全是無奈之舉，他要嘗試的，是太極拳的“慢”。
雖然太極拳也有動若脫兔的時候，但是他此刻只需要太極拳的慢。
楚狄是這樣想的——反正不練太極也是挨揍，練了太極也是挨揍，何不練練試試呢？
這就叫死馬當做活馬醫。
起手的幾式拳架練完，局勢并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凌九霄的狂龍仍然肆虐在楚狄的身上，劇痛依然，鉆心鉆肺。
楚狄咬緊牙關，繼續演練，抱虎歸山、野馬分鬃、白鶴亮翅…
又演練了幾招過后，局勢依舊，只是身上的疼痛感有些輕了，楚狄覺得，這或許是由于自己專注在太極拳上的緣故。
分心是可以減緩創處疼痛的，這道理人盡皆知。
他繼續演練，堅持把張三豐所創太極拳完整地打了一遍，然后重新開始。
張三豐所創的太極拳和后世現代人習練的太極拳截然不同，張三豐太極拳的根本宗旨在于“無招”兩字。
想當初張三豐傳授張無忌這門拳法的時候，當他親自示范過一遍之后，詢問張無忌記住了多少，張無忌的回答是“還剩三招沒忘”。
所以太極拳最忌生搬硬套、死記硬背，其基本拳架不過是為了讓習練者領悟拳意，而非記住拳招。
學習太極拳的人，只要心中還記得一招一式，并于實戰中依樣打出來，就算不得入門。
楚狄的武道境界何等高深，其能不懂這個道理？所以他從第二遍開始就不再按照拳架演練，雙臂開始任意發揮，心中只想著雙臂之間的那顆看不見的球體，雙臂時時攬住，不使其墜落。
于是在宴會廳觀眾們的眼里，楚狄雙臂的動作就變成了畫圈。
于是眾皆疑惑：楚狄畫些看不見的圈子做什么？
沒有人知道，其實太極拳表現在外的要領就是畫圈，畫出大大小小、正正斜斜、一個又一個圈。
張三豐的徒子徒孫們悟性江河日下，到了武當第五代掌門人沖虛道長的時候，已經沒人能有張無忌那樣的悟性，但是沖虛道長卻懂得比著葫蘆畫瓢，領悟了太極武功的表面規律，那就是畫圈。
沖虛道長憑借這個認知練成了太極劍，一度令吸星大法加獨孤九劍大成的令狐沖都望而怯步。
楚狄現在就是在畫圈，但是楚狄卻不是沖虛那樣——根據太極拳的表面規律來畫圈。沒錯，在別人的眼里，楚狄畫出來的是一個個圈，而楚狄本人，其實是在攬扶懷中那顆越來越大的球。
楚狄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感覺懷中這顆并不存在的球越來越大，只是既然感覺如此，那就跟著感覺走好了，將手臂活動的范圍漸漸擴大，只需時刻保持這顆球懸浮在身前，不能掉落。
這時候，他已經渾然忘了身上的劇痛，就好像對方的碎盾拳已經打不疼自己了，他覺得這一定是自己專心練拳的效果，不疼還不好嗎？不能去想傷口，要更加專注于太極拳意。
下一刻，奇跡出現了。
楚狄發現好像自己的雙臂也能卷起白龍了！
他有些不敢確定，因為此前不論他使用哪一門武功，不論如何揮拳踢腿，都不會令身周的弱水產生反應。
拳腳帶起白色的狂龍攻擊他人，這不是凌九霄的專利么？
他覺得這應該是幻覺，自己看見了幻象。據說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痛覺神經會變得遲鈍，感覺不到疼痛，然后就會看到某種幻象。
然后他又覺得哪里不對，我怎么沒有瀕臨死亡的感覺呢？
不行，不能胡思亂想，要繼續專注練拳！
他凝了凝神，也不管自己雙臂卷起來的兩條白龍是真是假，只在身體周圍繼續畫圈。
楚狄不知道白龍是真是假，觀眾們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的確是楚狄雙臂卷起來的白龍，因為這白龍甫一出現就畫成了圈子，而且遠遠不止兩條龍，沒有一百條也有八十條。
而至于楚狄的不再疼痛，他自己認為是分心所致，卻不知當他的身前身后布滿了白龍圈子的時候，凌九霄的白龍就再也攻不進來了。
根本沒挨打，身上怎會疼？
同為局中人的凌九霄非常清楚目前的狀況，因而駭然生畏。
凌九霄倒不是害怕楚狄反擊殺了自己，而是對楚狄強大的領悟能力感到恐懼。
為了研究弱水的自然法則，自己凌氏一族祖祖輩輩研究了何止千萬年？期間更不知有多少凌氏的高手為了試驗這弱水碎盾拳，被弱水腐蝕得尸骨無存、神魂俱滅。
直到他們的祖宗凌天出世，才算真正研究懂了弱水法則，并創出了這套弱水碎盾拳。
沒錯，凌九霄這套拳法的全稱就叫做弱水碎盾拳，是專門用于弱水城中的拳法，而若是離開了弱水，這套拳法威力至少要漸弱一千倍。
而凌九霄之所以不提起“弱水”二字，是因為他不想讓楚狄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強大，只是依仗了弱水的加成。
凌九霄心里清楚，那卷起的白龍，就是弱水加成的標志，這是凌家木和凌銳都不懂得的奧妙！因為后者父子二人根本沒有進過弱水城，當然也沒有練過這弱水碎盾拳。
但是再看此刻的楚狄，居然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就卷起了白龍，拳腳能夠卷起白龍，就意味著他弄懂了弱水法則！
如此看來，楚狄的悟性豈不是比自己凌氏世代族人加起來還要高超？
如果僅僅是上述這些，還不是最令他恐懼的，最令他恐懼的，是楚狄這一圈圈的白龍與自己凌氏研創出的螺旋白龍完全不同，這說明楚狄研究出來的東西和自家祖先研創的東西不一樣。
不一樣也還罷了，最要命的是，此時此刻，自己的白龍根本無法打進楚狄的白龍圈子，這就意味著楚狄已經穩穩地立于不敗之地！
楚狄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了，可自己呢？自己打了這么久，內力已經消耗過半了，如果這時候楚狄突然反擊會怎樣？
想到這里，凌九霄退意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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