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已經是傍晚時分,席間云景充分體會到了上門女婿比兒親的待遇,一頓飯下來蘇獵戶喝醉了,龍國皇室貢酒并不烈,但后勁很勐,蘇獵戶舍不得這珍貴的酒,沒有排除酒氣,暈暈乎乎休息去了,喝醉了都舍不得放下酒壇,說摻點其他酒涮涮還能嘗嘗味兒。
云景哭笑不得,這玩意又不是喝了就沒有了,承諾過幾天再送些來。
天色漸晚,云景并未留宿,辭別而去,蘇小葉送他到村口。
“景哥哥有時間就過來找我玩兒喲”,晚霞下蘇小葉依依不舍道。
四下無人,云景捏了捏她的臉蛋笑道:“找你玩什么呀?”
“壞蛋,不理你啦”,想到中午的事情,蘇小葉臉蛋一紅羞得捂臉轉身就跑,不過跑出去兩步卻又折回,踮起腳尖親了云景一口,這才一熘煙跑了,揮揮手道:“景哥哥想玩什么都可以啦”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云景收回視線,暗道小葉子越來越大膽了,有這樣一個毫不吝嗇福利的媳婦,嘖…
一步邁出他便無聲無息消失在了原地,當初修為踏足神話境也是從蘇小葉家回去的路上呢,而今山水依舊,人也沒什么不同。
片刻后云景的身影出現在了牛角鎮上,時間說早不早,原本他還想找王柏林他們聚聚,可卻發現哥幾個都不在鎮上,方圓千里都不見人影,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背景下,站在頂端的人天南海北可謂一步之遙,但底層人士,若不提前打聲招呼人都找不到。
也不糾結那么多,年底了,他們總是要回家來的,小時候就說好了,不管將來如何,每年都要在一起聚聚,畢竟長大后聚少離多,聚一次就少一次,直到有一天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再也看不到…
漫步在街道上,云景不想被人圍觀,沒辦法,以他如今的成就,在老家這塊走到那兒都是焦點,所以在他刻意施為下,哪怕從人們身邊經過也無人發現他。
如今的牛角鎮可謂魚龍混雜,但治安卻好得離奇,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都不為過,總之沒有人敢在云景的老家亂來。
經過白止開的小店,居然早早關門了,云景還想和她一起回家來著,只能自己過去了。
云景只是對不熟的人屏蔽了自身存在而已,熟悉的并不在此列,牛角鎮就那么大,抬頭不見低頭見。
丁威從一家酒樓出來,那酒樓明顯新開的,規模不小,在牛角鎮獨樹一幟,放在州府那種地方都算上檔次的了。
從酒樓出來的丁威周圍簇擁了一大群人,有讀書的有當官的,以后修為真意境的江湖客,一個個都算有頭有臉,但那一群人里面丁威這是中心人物。
沒辦法,丁威可是云景家的護衛,而且還是從小保護云景的貼身護衛,隨著云景的成就,他的地位也就水漲船高了,走到那兒都沒有人敢輕視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外如是。
被人捧著丁威也沒有飄,周圍的人什么目的他清楚,盡管一看就喝了不少酒,但言談舉止間的距離拿捏得很好。
他一眼就看到了云景,瞬間酒就醒了,看上去他們那一群人是有下一場的,但丁威和人們說了兩句就獨自走了,人們不但沒有被掃興,反而還一臉微笑的目送。
“拜見少爺”,來到云景身邊丁威當即行禮道。
十多年過去,隨著修為的提升,丁威不但沒有顯老,反而看上去越發年輕了,曾經云景拜師李秋他就跟著,牛角鎮到小溪村那條路,他和劉大壯估計比自家還熟。
云景笑道:“丁叔不必如此,在我心中你們一直都是長輩,拜見的話就別說了”
“少爺,規矩就是規矩”,丁威當即認真道。
云景也不堅持,而是道:“丁叔有事兒就去吧,不用管我,我自己走走”
“那兒有什么事兒啊,都是一些趨炎附勢之人,太過熱情,很多時候推諉不得,額,今天是劉哥值守府上,所以他們相請我就盛情難卻了”,丁威尷尬道。
笑了笑,云景說:“沒事的,這么多年,丁叔你們也該享受享受了”
“都是沾少爺的光”,丁威有些感慨道,曾經云景拜師李秋他們就知道云景將來必定有所成就,然而云景如今的成就卻是他們當初做夢都不敢想的。
這些事情說多了顯得生分了,云景自顧自邁步道:“丁叔且去吧,真不用管我”
“那好吧,對了少爺,前兩天有京城給你加急送來的信,宋管家一直找不到你”,丁威駐足提醒道。
擺擺手云景表示知道了,旋即隔空和已經回來的宋巖打了聲招呼,把信件拿到手中。
看了信中的內容,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只是朝廷通過黃老的名義告訴云景,域門修建地點已經落實下來,不出云景預料,正是那天他遇到黃老他們所在的地方。
地點落實了,接下來就要開始動工了,但要修建完成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至少也得明年去了,而一旦域門修建好,大離將真正和龍國建立交流渠道從而開始放眼天下,那時一應種種都將接踵而至。
大離從一個小地方一下子放眼天下,跨度太大了,很多事情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好在有云景能安穩人心,倒是不至于各方面手足無措。
云景去龍國后的所作所為并非什么秘密,他本身雖然沒有主動顯擺什么,但也沒有隱瞞,大離如今了解得七七八八,有他在,大離上下都宛如吃了一記定心丸!
把信收好,云景心頭卻是在暗自琢磨,關于域門,自從去龍國第一次接觸他就在琢磨能否自己布置出來,尤其是在得到江山圖后,他如今已經琢磨得七七八八了,但距離真正布置出來還有一點距離,差了一點關鍵要素。
“域門的修建,對于龍國來說都是核心技術,明面上就不允許龍國之外的人掌握,這次崔牧修建域門也有言在先,不許任何人圍觀,他提前還會布置陣法遮蔽那片區域,直到布置完成交接”
心頭這么想著,云景覺得這也是自己的一次機會,近距離觀摩下來,加上之前自己琢磨的積累,應該就能自身掌握域門的布置了。
說不得又要當一會小人啦…
只要不是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云景的行為準則還是很靈活的,掌握了域門的構建,以后自己布置,去哪兒也方便,盡管這種手段見不得光,可龍國真的就做到了這種手段的全面封鎖嗎?心照不宣罷了。
哪怕他手中有江山圖這個更方便的東西,但這玩意比掌握域門手段更燙手,若是掌握了域門修建手段,目前來說,江山圖對云景的作用就小了,同樣‘威脅’也就更小了。
修建域門的時候崔牧必定有保密措施的,能不能觀摩云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多九成吧,他也不強求,給他一段時間自己都能琢磨出來了。
回到郊外小院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門是虛掩的,大門上方掛著兩盞燈籠,指引云景回家的方向。
推門而入,聽到動靜的白止當即從廚房出來,她圍著圍裙,看到云景,展顏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快步上前來到云景身邊,幫他整理衣衫柔聲道:“官人回來啦,累了吧,妾身正在做飯,官人先歇息一下,茶水還是溫的,飯菜很快就好”
“簡單點就好,不用那么麻煩”,云景捏了捏她的小手道。
兩人手牽手走向小屋,她笑道:“不麻煩呢,幾道家常小菜,都是官人喜歡吃的,妾身下午回來看到屋子里的東西就知道官人回來了呢”
“那些東西啊,是從龍國帶回來的,其中一些是給你帶的”,云景笑了笑道。
進屋后白止并未在意帶回來的東西,而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讓云景先坐下休息,她繼續去廚房忙活。
對白止來說,再珍貴的東西都比不上云景,只要在一起,哪怕糠咽菜她都覺得是美味。
‘官人身上有小葉姐姐的味道,想來早些時候是去找小葉姐姐了,唔,官人的眼神宛如圣賢,想來…,再做一道滋補的菜吧’,去廚房的白止心頭如是道,跟云景在一起這些年,彼此再熟悉不過了,女孩子的洞察力很多時候是及其可怕的!
吃飯的時候白止細小的給云景夾菜添飯,可謂無微不至,沒有去主動詢問云景外出經歷,只是說一些生活瑣事。
她說,隨著旱災的過去,休養生息下來,人們的生活恢復了以往,店里生意也好起來了,鎮上來了很多陌生人,但每個人脾氣都很好,打打殺殺的事情在鎮上幾乎沒有,來的有江湖客,也有讀書人,而且是讀書人居多,他們儼然將牛角鎮當成了心目中某種特殊意義的地方,有一種朝圣的心態。
她說,其實這一切變好起來,都是因為官人呢,平平安安的生活,遠離打打殺殺,人們快快樂樂,這樣的日子真好。
飯后收拾碗快,白止想了想還是抿嘴道:“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官人要沐浴嗎?”
看著白止那詢問的臉色,面對云景的目光,她漸漸的臉頰有些發紅。
云景笑了笑道:“也好”
白止當即紅著臉扭頭忙活去了,老夫老妻嘛,一個眼神就懂啦。
云景覺得自己可以的,自己這體質,不是吹牛,地耕壞了牛也累不死。
兩人先后沐浴,云景讓白止穿上了他從龍國帶回來的衣服,她本就生得美,換上天衣閣的服飾顏色更勝三分,尤其是她開主動翻箱倒柜找出并穿上了薄如蟬翼的長襪,和嗨絲沒區別那種。
夜涼如水,貓叫聲聲持續了半夜…
隔天一早,云景在院子里活動筋骨,嬌艷欲滴的白止手腳勤快的忙前忙后,吃了早餐,兩人收拾收拾一起回了小溪村,把從龍國帶回來的禮物分發給家人。
在小溪村呆了半天時間,中午兩人再度回到了鎮上。
再回小院的時候,白止推門問:“官人等下有何安排?”
“倒沒什么安排,不過打算去京城那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部分精力都放在那邊吧,我給你說過,龍國那邊派人來修建域門,我打算看看觀摩一下能不能學到手,小白要一起嗎?”云景想了想到,對她沒什么不能說的。
白止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道:“妾身就不打擾官人了,年底了,店里客人多,得看顧著點,反正官人來往方便,在哪兒都一樣”
“也行,你要和我一起去京城說聲即可,待域門建好,到時候帶你去龍國那邊看看”,云景點點頭道。
白止溫柔說:“聽官人的,對了官人,星語妹妹也想你得緊呢,官人抽空多陪陪她,不用在意妾身的,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官人不必為難”
“嗯,我知道,這不才回來沒多久嘛”,云景有些尷尬道,心說就她們幾個都有些兼顧不過來了,再多就真分身乏術啦,以后也絕不招惹任何一個女孩子了。
白止也不再說什么,心頭卻是無比慶幸,別家的小妾那就是貨物一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而自家官人這里,雖然名分有別,其實大家在他心中的分量都差不多的,何其有幸呀。
兩人推門而入,踏足小院的第一時間,白止突然呀了一聲道:“官人,我們家里有老鼠!”
她倒不是害怕,但卻分外驚訝,因為這種事情以往是從未發生過的,家里別說老鼠了,小蟲子都沒有一只,僅僅她自己的修為,稍微吐露點氣息就足以讓方圓百米的蛇鼠蟲蟻有多遠跑多遠了。
而今家里居然有老鼠?這簡直不合理!
不過說著說著她就有些茫然了,目光巡視道:“不見了?官人,我沒騙你,剛才真有老鼠,藍色的一小團,看上去肉都都的怪可愛呢”
看著她驚訝的四處打量,恨不得挖地三尺的樣子,云景笑道:“之前的確有耗子,好了小白,別找了,早就已經跑了,那只小耗子膽小得很”
云景這么一說白止頓時就不糾結了,但還是納悶道:“家里怎么會有那么奇特的耗子呢”
“那不是普通的耗子,而是異獸虛鼠,特殊之處還排進時間異獸榜一百以內呢,應該是從龍國跟著我跑來的,不過它太過膽小,哪怕是我它都不敢接觸,更別說其他人,關于這只耗子,小白你自己知道就好,別給其他人說,一旦它的行蹤暴露,被有心人知道并非什么好事兒,這么說吧,世上沒人不想抓住它!”云景稍微解釋了一下。
認真點頭,白止說:“官人放心,妾身絕不亂說,虛鼠么,真是奇特呢,膽子那么小,連官人都不敢接近”
關于云景和動物親近的特性白止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所以才啞然。
“虛鼠別看只有那么大點,但體內自成巨大空間,可以儲物,但它卻擁有隨意穿梭空間的能力,及其難以捕獲,而為了得到它用以儲物,防止抓到后被其逃跑,所以通常抓住虛鼠都會將其殺害,如此一來,這個種族就變得膽小了,刻在生命本能那種”,云景給她介紹關于虛鼠的情況。
聽聞白止感慨道:“虛鼠這個種族未免太可憐了”
“是啊,所以就當它不存在吧”云景點點頭道。
接下來兩人在院子里待了一小會兒,白止便換了一身衣裳去店里忙活了,生活不止風花雪月柔情蜜意,更有瑣事件件年復一年。
關于虛鼠跟著跑來的事情云景自然是知道的,分明就是黏上他了,盡管依舊不敢和云景真正的接觸。
不過它并未在人前出現過,只有云景單獨的時候才出現,但凡周圍千米之內有任何人都會第一時間跑路不知道去哪兒慫著。
自始至終云景都沒有加害虛鼠的心思,就當它是個另類朋友了。
有一說一,自從虛鼠出現以來,盡管沒有直接接觸,但云景觀摩了它那么多次穿梭虛空消失,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收獲的,一如當初觀摩來福蛻變。
當初云景觀摩來福蛻變從而領悟出了大小自如的手段,而虛鼠穿梭虛空的本事,云景看得多了也有些心得,但是呢,到底沒能直觀體會,所以收獲有限,距離從它身上學會穿梭虛空的本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不過云景也不強求,順其自然吧,學到了固然好,學不到自己也沒什么損失,他不像有些人一樣,什么東西明明不是自己的,可得不到就跟血虧似的。
左右無事兒,云景動身去了京城,離去的時候沖著便是揮揮手算是打過招呼,嗯,白止去鎮上后虛鼠又出現在云景不遠處了。
來到京城不遠處,云景目光一掃,關于域門的修建果然已經開始動工了,不過目前只是在做前期工作,將那一片山頭推平,這種事情自然無需崔牧動手,大離這邊動用了幾十個真意境,劍氣刀光閃爍,將一座座山頭削成碎片,而崔牧則是在著手布置遮掩真正布置域門時的陣法,域門還沒開始修建,保密手段倒是提前開始了。
也沒去打招呼,云景直接入城,心想從今往后直到域門修建完畢自己都得留意著了,畢竟很難說崔牧的任何舉動都是修建域門的一部分,好在云景無需近距離觀察,遠遠隔空留意即可。
“小景來了?這邊來和老夫坐坐如何?”
才踏足京城區域,云景的耳邊就響起了黃昌陽的聲音。
來這里云景并未刻意收斂自身氣息,被他差距道也不奇怪,于是點點頭就直接去了那邊。
一處高大的茶樓內,黃昌陽老先生在雅間臨窗而坐,在這里視線不受阻,足以看到數百里外的工地,當然,這么遠的距離看到那邊的情況,也就只是黃昌陽他們這個層次了。
“黃老好興致”,處于禮貌,云景并未直接前往雅間,而是從外面推門而入行禮道。
黃昌陽笑了笑招呼云景坐下,道:“老夫的信你應該收到了吧,心想你應該這兩天會來,然后啊,談不上興致,一來工地那邊總得看著點,再則,說來不怕小景你笑話,關于陣法之道,尤其是龍國的各種手段,老夫也很好奇,觀摩觀摩,也想學到一些東西”
聞言云景稍作沉吟,看向工地那邊感慨道:“黃老言重了,晚輩怎會笑話,實際上啊,不瞞你老人家說,當初晚輩到達龍國的時候,面對龍國的很多東西其實也挺自卑的,畢竟相比起來我們這片地域還是太落后了”
“是啊,以往我們的目光所及只有那么大,如那井底的青蛙”,黃昌陽感同身受道。
同處一片天空下,但差距卻有天壤之別,當從井口跳出去,看到了廣闊的世界,心頭的那種滋味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能一點點去適應去接受去想方設法成長。
說到這里,兩人都有些沉默,片刻后黃昌陽轉移話題道:“對了小景,有些事情你還是要了解的,最近朝廷經過討論,當日你提的那些事情大致都有了個章程,我知道你無意參合這些,說實話,我又何嘗不想當個閑云野鶴,可如今百廢待興,身后的國家和萬民都需要我們,只能多費點心了”
“晚輩明白,前輩請說”,云景點點頭道。
他們的成就都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自身站在這樣的高度,得到了前人的恩惠,自然也是到了付出的時候了。
黃昌陽接著道:“經朝廷商量,暫時決定,由老夫帶領使團進駐龍國那邊,你那天說過,若是在那邊沒有一個神話境存在,連說話的底氣都沒有”
聞言云景心頭不是滋味,行禮道:“前輩一把年紀,還要為國家操勞奔波…”
“哈哈,小景你切莫這樣說,老夫還沒老得走不動,有你當初讓老鄧送來的人元果,老夫至少還有一百多年好活呢,再則,去龍國老夫可不認為是在操勞奔波,更應該說是去見見世面呢”,黃昌陽打斷云景笑呵呵道。
他越是這樣說云景就越不是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