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船停在江邊,居然還沒修好,潛水處搭著架子,一些工匠正在忙碌著。
看樣子不是專門在等我。
想到這里,云景自嘲一笑,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和人家又沒有過命的交情,人家憑什么耽誤那么大一船貨物的生意專門等自己?
人要有自知之明。
總歸船沒走,省卻了云景追一段距離的麻煩。
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落在地上,云景背著行李往貨船方向走去。
隨著靠近,云景發現,江邊搭起了很多簡易灶臺,周圍的山林更是被禍禍得不成樣子,明顯是貨船上的人干的好事兒。
想想云景也就明白了,貨船停靠在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人們呆船上也悶啊,除了住船上外,干脆跑下來整點野味打牙祭了。
云景靠近的時候,江邊正有很多人在生火做飯呢。
除了忙碌的人群外,江邊干燥出還堆了很大一堆原本是船上的貨物,被油布蓋著,再看正在修補的貨船吃水線,明顯是搬下來提高吃水線方便修補。
如此一來,云景估計今天是別想起航了。
來到江邊人群聚集處,云景并未看到熟悉的那幾個人。
正在他納悶的時候,一個原本光顧過云景畫畫生意的富態中年人看著他愕然道:“云公子?”
“楊大叔你好”,云景點頭笑道,他記性很好,記得這個顧客,見對方表情古怪,低頭看了看自己,然后問:“楊大叔為何如此看我?可是我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嗎?”
“那倒沒有,只是…云公子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楊大叔趕緊搖頭道,然后好奇問。
邊上有人附和道:“對啊對啊,云公子你去哪兒了?我們還以為你遇難了呢…”
“呸呸呸,你怎么說話呢,云公子這不好好的嗎?吉人自有天相,云公子別和他計較”,有人推了一把那個說云景遇難之人道。
原來他們好奇的是這個,云景拱手行禮一圈說:“多謝諸位關心,我沒事,那天出了變故,混亂之下我和其他人一起逃道了江邊,黑燈瞎火覺得也不是辦法,就和一些救起來的遇難之人去了不遠處的縣城,這不覺得船快修好了嘛,就回來了”
“這樣啊,早知道我也去縣城舒舒服服的住幾天了,擱這兒吃了幾天江風”,有人聽了他的話恍然道。
接著又有人說:“那天亂得很,大家都自顧不暇,云公子沒事兒就好”
“是啊,這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小心點的好…”
眾人七嘴八舌中,那楊大叔一拍腦門,對云景道:“對了,云公子你回來就好,邢老板他們以為那天你混亂之下掉江里了呢,找不到你人,然后這幾天都在江上下游乘小船到處找你,雖然你沒事兒了,但他們也是一份心意,你可得好好感謝一下他們”
“理應如此”,云景點頭道,心說難怪沒看到熟人呢,感情他們跑去‘打撈’自己了,的確得好好感謝感謝。
老實說,云景感動之余也有些愧疚,自己不聲不響的走了,他們卻還惦記著自己的安全,不辭辛勞的到處去尋找‘打撈’。
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雖然事情緊急生怕那個先天境界的搞破壞女子跑了,但也應該先打聲招呼的,可打招呼也不行,指不定就走漏了風聲節外生枝。
不論如果,一碼歸一碼,總歸還是云景‘有錯在先’。
“那他們現在還在下游找我嗎?”云景問。
楊大叔說:“可不是,都找好幾天了呢,船上大部分水手都去找你了,既然云公子已經回來,那得趕緊通知船員去找他們,說你回來了…”
說道這里,楊大叔壓低聲音對云景道:“云公子,我說句話你別介意啊,那什么,人家白姑娘這幾天的所作所為我們都看在眼里,你們將來會如何這個我們管不了,但盡量別傷了人家的心”
“白姑娘?她這么了?”云景愕然問。
楊大叔帶著點羨慕的語氣看著云景道:“還不是你失蹤這事兒鬧的,你都不知道白姑娘有多擔心你,那天你不見之后,她可是忙上忙下的到處找你,又是去報官求官府派人找你,又是親自架船去找你,這幾天一刻都沒有合眼呢,大部分時間都泡水里尋找,人都瘦了憔悴了,茶飯不思,哎,看著都讓人心疼,勸她又不聽,這事兒吧,你自己看著辦,我們外人也不好說什么,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的是,這么好的姑娘,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嗯,說辜負有點太過了,總之,別讓人家傷心,瞎子都看得出來,人家姑娘整個身心都系在你身上呢…”
聽了這番話,云景心頭…怎么說呢,蠻復雜的。
自己何德何能,能得這樣一個女子關心掛念啊,尤其是自己才和她認識多久?
見云景微微愕然,楊大叔斟酌了一下語言,語重心長道:“云公子,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們外人也不好插嘴,但這個事情吧,你也不用糾結,作為過來人,我只是說說自己的看法啊,你就當耳邊風,聽了也就聽了,不用當真,嗯,我聽說你是有婚約的,但你是有功名的讀書人嘛,三妻四妾什么的…咳咳,所以不用糾結,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大概懂”,云景撓撓頭道。
點點頭,楊大叔說:“嘿,懂了就好,嗯,嘿嘿…”
云景頓時無語,剛才楊大叔你還一本正經呢,這會兒笑得怎么有點猥瑣?
嘖,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嘛。
心念閃爍,云景拱手道:“楊大叔,我先告辭一下,去通知船員讓邢老板他們回來,報個平安,省得他們擔心”
“嗯嗯,應該的,快去吧”,楊大叔一臉理解道,旋即囑咐道:“記得我說的話啊,沒什么好糾結的,自己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大膽一點,錯過了將來會后悔的…”
這也是個熱心腸。
告辭離去,從跳板登上正在修補的貨船,云景找到一個水手,說自己回來了,請對方通知邢老板等人不用再找。
本來云景提議自己親自去以示感謝的,哪知船員卻道他們自己去就行,說邢老板等人分散在各處,云景不知道他們的溝通信號,就不能麻煩親自跑一趟了。
然后船員就駕駛快船去找邢廣寧等人去了…
站在甲板上,云景看著滔滔江面陷入沉思。
講道理,有些東西來的太突然了,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可類似事情在他身上發生得多了,其實并不突兀,可以往都沒有這次來得這么‘嚴重’。
以往那些小姐姐只是單純的貪圖云景的美色,哪兒知白芷視乎玩真的了!
否則人家至于為了自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一刻不停的尋找自己?
人這一輩子,除了父母親人外,誰會無條件的對你好?可若真有這么一個人出現…
要說糾結吧,其實也沒什么好糾結的,正如楊大叔所說,該怎么面對還不是自己看著辦,可要說不糾結吧,這事兒真心不能草率。
就在云景思緒萬千的時候,下游一條條小船快速往這邊駛來。
最前面一條小船上站著邢廣寧,他修為最高,小船在江面宛如離弦之箭,在小船距離貨船還有數百米的時候,他直接騰身而起,腳尖在江面一點,沒幾下就橫跨江面來到了貨船上。
看到云景完好無損的樣子,邢廣寧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云景的肩膀笑道:“云公子回來就好,沒事兒就好”
“多謝邢大哥關心,這幾天讓你們費心了,在下慚愧”,云景拱手汗顏道。
邢廣寧哈哈一笑道:“沒事,你沒事就好,而且云兄弟你也別往心里去,換做其他任何人我們一樣會盡力營救的”
就在此時,甲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羅爭也回來了,看到云景,他急匆匆的走來,想給云景一拳吧,最后還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還以為你出什么事兒了,讓我們好找,居然不聲不響的就自己回來了,真是的,對了,云兄弟這幾天跑哪兒去了?”
“羅大哥,是小弟的不是,這幾天讓你們擔心了,在這里我陪個不是,嗯,實不相瞞,我這幾天跑京城去了一趟,事先沒和你們打聲招呼,見諒見諒,找個時間我請你們喝酒,到時候我自罰三杯”,云景由衷道。
大家萍水相逢啊,人家如此關心,云景怎么可能無動于衷,這份心意記在心頭。
掏了掏耳朵,羅爭以為自己聽錯了,無語道:“啥玩意?你跑京城去了?”
“嗯,對”,云景點點頭道。
邊上邢廣寧憋著笑,問:“那云兄弟你是咋去的?”
“我飛去的,還在京城吃了幾頓飯呢”,云景攤手說。
翻了個白眼,羅爭撇嘴道:“我信了你的鬼話,不說就不說,誰稀罕知道,哼哼,指不定云兄弟你跑哪兒瀟灑去了,也不帶我一個”
“云兄弟居然跑京城去啦,來回一萬多里呢,你飛得可真夠快的”,邢廣寧咧嘴豎起大拇指道。
聳聳肩,云景道:“看吧,我說實話你們又不信”
“信你個鬼”,羅爭無語道。
他還想說什么,眼角余光看到白芷出現在了船上,然后沖著云景努嘴,眼神示意邢廣寧,拍了拍云景的肩膀,兩人擠眉弄眼的走了,整得跟抽風似得。
白芷出現在船上,距離云景十多米,她看著云景,緊繃的神情頓時緩和下來,面帶笑容說:“云公子,你回來啦,還好吧?”
她憔悴了很多,人也比前幾天明顯瘦了,當她看到云景平安的站在眼前,心神放松,頓時只覺無盡的疲憊涌上身心,身軀都有些搖晃。
張了張嘴,云景似乎有很多話想說,最終卻道:“白姑娘,這幾天讓你擔心了”
“沒事的,云公子平安就好”,白芷笑了笑道,眼皮子打架,身軀搖晃得更厲害了。
云景趕緊過去,毫不猶豫的伸手攙扶著她說:“白姑娘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就是想睡一覺…”,白芷臉一紅微微扭捏道。
但她太疲憊了,說著直接靠云景身上睡著了。
“云兄弟,那天那個房間還空著,你帶白姑娘去休息吧”,此時遠處邢廣寧沖著云景擠眉弄眼道。
稍微琢磨,云景并未拒絕他的好意,道:“多謝了”
說著,他干脆將白芷橫抱起來,沒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帶著白芷朝那天的房間而去。
羅爭和邢廣寧相視一笑。
羅爭說:“邢老哥,你覺得他們能成嗎?”
“我看問題不大,那么好的女孩子,是個男人都不忍心辜負啊”,邢廣寧點點頭很肯定道。
羅爭摸了摸下巴說:“嘿嘿,我看也能成,云兄弟并非鐵石心腸之人,縱使鐵石心腸,面對白姑娘那么好的女孩子也得被捂化了”
“也是,年輕真好啊”,邢廣寧似乎有些追憶道。
哪知羅爭卻幸災樂禍道:“好是好,可云兄弟就麻煩啦,我聽他說,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超兇的”
“有這回事兒?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