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蛋
山崎海的腦海里有很多問號。
但眼下驟雨初歇，唐吉坷德賣場的上空再次雨過天晴，也就意味著他們這次任務完成，那么接下來就是快樂的分錢環節了。
于是他索性也不去想那么多，反正這次他是吸了個飽，從早上到現在一上午的時間，氣海里已經凝聚了十滴重水。
目前山崎海的氣海里已經有11131滴重水，搞得他愈發期待積蓄的重水到達一定量時氣海會有什么變化了。
就是小水洼的水面上，漂浮著的那一枚蛋，哦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枚表面波紋陣陣的橢圓形冰藍色水核，看起來難免有點怪怪的。
難道這是氣海變化前的征兆？
山崎海心中猜測。
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到更合適的解釋了。
此時，堂吉訶德商場的經理也再次走了過來，對山崎海三人鞠躬致謝，大力稱贊他們的職業精神，并且表示一定會東京晴女網站給好評。
柳源紗千子聽到百分百晴女的稱號保住了，心里頓時微微松了口氣，有些嬰兒肥的小臉上露出了淺淺的梨渦。
她努力淡定地和山崎海一起離開了唐吉坷德賣場這邊，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地方，摘下口罩后揚起小臉才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今天真是太感謝歐尼桑和小野姐姐了。”
說著，她小大人似地對兩人挨個鞠了個躬。
小野明美上午跑了不知道多少圈，累得跟個二哈似的，這會兒胳膊下夾著頭套，卻是拍著胸脯哈哈大笑。
“哪里哪里！不過是舉手之勞！紗千子醬不用感謝我。”
山崎海看著她臭屁的樣子有些好笑，故意裝作有些為難地說，“啊...本來我還想著和紗千子醬商量要不要給你多發點薪水感謝下呢，可是既然這樣的話...”
嚴格來說，今天上午小野明美的工作量是原本預定的兩倍，山崎海的確有這樣的打算，此時純粹是故意逗弄小野明美。
果然，一聽到這話，小野明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隨后聽到后面卻又有些糾結了起來。
一會兒功夫，她圓潤的臉蛋都皺成了苦瓜，顯然內心十分苦惱。
但最后，她還是吸了口氣，異常艱難地對山崎海說，“媽媽說過做人要守信，說過五千円就五千，我明美是不會坐地起價的。”
山崎海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小野明美一眼，沒想到這個“白嫖怪”還有這樣的骨氣。
雖然有時候死腦筋了一點，但品行方面卻出乎預料的不錯。
他也需要錢，卻不會去坑小野明美這樣的“老實人”。
現在這個社會，就是有太多人喜歡欺負老實人了，但老實人受了欺負還能老實嗎，最后只能大家伙一塊卷起來。
三人拆開信封，數了下堂吉訶德賣場給的報酬，一共五萬円。
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商量了一下，既然今天多干了快一倍的活，那么索性也給小野明美這個“臨時工”的工資翻倍。
之前商量好半天給她結五千円，現在直接翻倍成一萬円，換算成軟妹幣大概是六百塊的樣子。
剩下的錢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四六分賬。
雖然說起來山崎海出力比較多，但他出力不是沒好處的，好處早就進了氣海，現在能拿錢純粹是額外收入。
而柳源紗千子是他們這個晴女小隊明面上的招牌，在油管Live的直播頻道人氣也很高，能拿那么多也是應該的。
小野明美雖然腦子軸了點，但小蘿莉Boss都那么認真地說了這是給她今天優秀表現的嘉獎，算獎金。
她要再不要，那就是傻蛋了。
躬身接過錢后，小野明美興奮地數了一變，用力地放在手心壓平疊好，開心地對著吹了一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身上斜跨著的那個小包的衣兜里。
分了錢，三人皆大歡喜，山崎海提議要不要順路在秋葉原玩一會兒。
秋葉原前身就是個電器街，街面上隨處可見的扭蛋機就不說了，還有有很多科技前沿的VR虛擬游戲體驗館，以及特色的女仆咖啡廳。
他當然不是想去女仆咖啡廳。
呃...盡管他對那里也有些好奇，但絕對不是帶著小蘿莉和小野明美這兩個人的時候去。
小野明美拿了錢，本來就想溜的。
上午拉面館那邊的兼職她請了假，但她下午還要去烘培店當小工，最近聽她嘀咕說在偷師學藝，以后學藝有成也存夠了錢，就在東京開一家面包店，她妹妹小時候可喜歡吃面包了。
不過看了看時間還早，再加上這個奈良鄉下來的笨蛋他們的小鄉村里連咖啡店都沒有，更別說商場電影院和秋葉原這種二次元圣地了。
因此她心中也好奇的很，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
三人先去一家玩具店門口，體驗了一下扭蛋機試試運氣。
扭蛋機是曰本人特有的熱愛，和前世華夏人喜歡抓娃娃機差不多，從卡通人物模型到食物和生活用品...
任何東西都可以從那枚小小的扭蛋中蹦出來，價格也很低廉，每個人只需要幾百円，就可以從扭蛋中收獲到一枚和你最有緣分的蛋，從它身上得到幸福和滿足感。
有些年輕人玩著玩著就上癮了，迫切地想看下一顆蛋會不會更好，所以網上也有“入坑毀一生，扭蛋窮三代”的調侃。
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一大一小倆個人，站在扭蛋機前挑挑揀揀，最后選了個中等價位300円的扭蛋。
小野明美平時連草莓飲料都舍不得買，她對于扭蛋當然好奇，但一看要錢，就有些觀望猶豫了起來。
此時看到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挑好了扭蛋，立馬湊著雙馬尾靠了上來，圓乎乎的臉上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比買了扭蛋的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還要期待的樣子。
山崎海看著小野明美迫切的二哈模樣，心中好笑，忍不住揚了揚手中的扭蛋，“你真不考慮買一個？”
“啊...我...算了，我不喜歡這個。”
小野明美嘴里說著不喜歡，眼睛里的視線卻一動不動。
山崎海也不再多勸，東京的人均工資不算低，哪怕是打小工，但像是小野明美這么拼的也不會少賺錢。
但山崎海知道她有個妹妹在東大上學，平時一直都是比較缺錢的樣子，他也不再多勸。
扭蛋機有個比較形象的英文叫“Gachapon”，其實是個擬聲詞。前半部分“Gacha”諧音“咔嚓”，是指轉動扭蛋機時所發出的聲音，后面“Pon”諧音“砰”就是里面的東西掉下來了。
小野明美只聽咔擦一聲，山崎海擰開扭蛋機，里面的東西掉落在他的手中，旁邊的柳源紗千子見狀有些欣喜的說道，“歐尼桑的運氣真好，是緣子小姐。”
緣子小姐是最近很火的扭蛋，外表酷似成人版靜香，其實是一個漫畫家自己創作的可愛女孩子。
山崎海低頭看了眼，手中發現是個穿著傳統OL制服的女孩模型手辦，仔細瞅瞅，外貌果然有點靜香的輪廓。
緣子小姐系列之所以能火起來，是因為她可以掛在任何杯子的邊緣，做各種可愛的小動作，也被稱為“杯子上的緣子小姐”，女生經常將它和美食放在一起擺拍上傳自己的社交平臺，人氣還是很高的。
山崎海地這些小玩意比較無感，純粹是嘗鮮體驗一下，見柳源紗千子那么喜歡的樣子，便柔和笑道，
“那就送給紗千子醬吧。”
柳源紗千子當然不要，最后山崎海堅持，甚至說回去可能也是放在那里吃灰，柳源紗千子猶豫了一下才接過來。
心里卻忍不住想：
這好像是第一次收男生的禮物呢。
說起來，今年10歲的柳源紗千子有一頭鴉羽般的烏黑光滑的垂肩長發，皮膚白皙，額前留著空氣劉海，偶爾剛起床時腦袋上還會翹起一根呆毛，再加上一張略帶嬰兒肥的可愛臉蛋，在她們學校人氣還是很高的。
班級里經常有一些小男生給她送禮物，有些小男孩臉皮薄，就會把禮物偷偷的放在她的課桌里，期待著她第二天能發現。
結果那些小男孩明顯低估了柳源紗千子。
柳源紗千子不僅能發現，有些早熟的她還能通過禮物類型和班級里男生的性格特點，哪怕不留名字也能對號入座。
到了第三天，那些小男孩就會哭喪著臉發現，自己送出去的禮物又原封不動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課桌上，連包裝都沒拆過。
接過山崎海送的緣子小姐，柳源紗千子想了想，看著空著手的山崎海，又把手里還沒來得及拆的扭蛋雙手捧著遞了出去。
“那這個給歐尼桑吧。”
山崎海倒沒推辭，他接過扭蛋時，察覺到柳源紗千子眼中的遺憾，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
如果真的是想買模型手辦的話，很多人都直接去店里買了，而玩扭蛋機最開心的是在什么時候，當然是在咔擦一聲扭開的時候，就像是刮刮樂一樣。
于是山崎海笑著又把扭蛋遞給了柳源紗千子，笑瞇瞇地說道，“紗千子醬，可以幫歐尼桑打開嗎？”
聽到山崎海的請求，柳源紗千子的小臉上明顯露出了欣喜之色。
她很快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沖著山崎海甜甜一笑。
“嗯嗯，那我來扭開歐尼桑的蛋！”
山崎海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么，仔細想了想，卻眼角微微一抽，當下就有些蛋疼了起來。
這時，柳源紗千子已經在旁邊小野明美眼巴巴的目光中，咔嚓一聲擰開了扭蛋，里面掉出了一個鑰匙扣，上面掛著一個裹在漢堡里的哈士奇，看上去蠢萌蠢萌的。
山崎海隨手接過，他平時鑰匙都是放在錢包里，多個鑰匙扣的話，平時哪怕不常用，最起碼也還算有用。
就是柳源紗千子在遞給山崎海鑰匙扣的時候，小臉忽然微微一紅，有些害羞地心想，
自己算是和歐尼桑交換禮物了吧？！
她平時愛看少女漫畫，覺得這種場景很像是約會一樣，小心臟跳動都不由噗噗的加快了倆下。
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
因為后面還跟著一個滿臉失望的小野明美，她看了看柳源紗千子手里的緣子小姐，又抽了抽山崎海手中的鑰匙扣。
“誒？！只有這些嗎？”
小野明美滿臉‘就這’地垂頭嘆氣。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山崎海有些好笑地轉身問。
小野明美眼睛一亮，“沒有吃的嗎？比如壽司、草莓和巧克力...”
“等等！壽司放在扭蛋里，會變質的吧？”山崎海沒好氣地打斷。
“好像是哦...”小野明美泄氣地撓撓頭，有些不甘地嘀咕，“那包裝好的巧克力不會吧？”
柳源紗千子仰頭對小野明美解釋說：
“小野姐姐，扭蛋里面沒有能吃的東西噢，但有很多有趣好玩的東西，你真的不要試一下嗎？聽說扭蛋是被神祝福過的，可以扭轉一個人的運氣，帶給人幸福噢！”
小野明美聽到確定沒有食物后，轉身就想走，但聽到柳源紗千子后半截話，她又停下了腳步。
能帶給人幸福嗎？
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她才滿臉心痛地從小包包里掏出錢，然后居然咬牙切齒地挑了一個比山崎海他們買的還貴的500円扭蛋。
付了錢后，她拿起扭蛋卻并沒有立刻擰開。
只見她滿臉好奇地用手托著扭蛋，貼在耳邊拍了拍，聽了聽里面的動靜，小聲的嘀咕了句什么，隨后就塞進了包里。
“你不扭開看看？”山崎海問。
“唔...回家再說。”小野明美含糊回答。
這家伙不會回家沐浴焚香，再做一場法事，然后扭著屁股一邊跳大神一邊扭開吧？
山崎海腦補了一下畫面，覺得這個笨蛋似乎還真能做的出來，搖了搖頭卻是說不出話了。
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到飯點了。
山崎海和柳源紗千子早上出門的時候都和柳源瑚夏打過招呼，中午不回道場吃飯，就在外面解決了。
揉了揉肚子，山崎海帶著柳源紗千子和小野明美，來到了一家名叫一燈的面屋門前，快到飯點店里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就這家怎么樣？”山崎海問。
“嗯，剛好我也想吃拉面了。”柳源紗千子甜甜一笑。
“呃....”兩人后面的小野明美張望了里面一眼。
山崎海見大家沒意見，笑了下，帶頭邁步走了進去。
面店里一共兩層，一樓寬敞的U型吧臺座椅，可以看到面館大將為你準備美食的過程，二樓則是一些情侶約會的包廂。
山崎海他們在一樓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張望了一下灶臺上面的菜單，他和柳源紗千子都點了一份店家推薦的超人氣特制濃厚魚湯蘸面。
剛點完面，兩人的目光就被小野明美吸引了，只見她變魔術般從還穿在身上的晴天娃娃套裝里掏出了一個烤紅薯。
顯然，這是山崎海早上給她買了。
沒想到她這會兒掏了出來，周圍一些顧客也都投來了好奇的視線，甚至包括店家。
店家恐怕打死也沒想到，雖然他們門口張貼了謝絕自帶酒水的標識，但居然有人帶了個烤紅薯進來啃。
“你不會就吃這個吧？”
山崎海有些無語地看著小野明美。
小野明美已經嫻熟地撕開了皮，嘿嘿一笑，表情里沒有絲毫尷尬。
“對啊對啊，我小時候幫媽媽去田地干活的時候，媽媽早上都會給我準備兩個烤紅薯帶著，可香可好吃了，山崎你要不要也來點。”
“呃...謝謝，但還是算了。”
山崎海搖了搖頭。
烤紅薯固然味道不差，但在面館這種地方，是個人都會被拉面和精心調制的濃湯香味吸引。
小野明美十有八九還是心疼花錢，心里指不定正在流哈喇子呢。
這笨蛋真有那么缺錢嗎？
山崎海對此也沒招，他不是十六七歲的高中生，前世有過二十多年的人生，讀大學的時候也遇到一些家鄉在貧困山區的同學，中午在食堂里吃饅頭和榨菜的。
你要是打一盤飯菜送過去試試？
除非你能包了人家四年的飯錢，否則這種以損害他人自尊為前提展現自己同情心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好。
柳源紗千子人小早熟，似乎也懵懵懂懂地覺得自己不該那樣做，想了想忽然對小野明美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小野姐姐，紅薯可以分我一點嗎？”
她吃了別人東西，等下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回報了。
小野明美倒是沒想到這一層，聽到柳源紗千子的話，立馬十分大氣地把紅薯一分為二遞了一半給對方，看起來似乎蠻開心的。
媽媽說過吃東西是愉悅的，分享食物給別人，就是雙倍的愉悅。
不過她剛轉身把紅薯遞給紗千子，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面館門口，眼中驀然一亮，頓時露出了極為欣喜的神色，嗖的一下子躥了起來。
山崎海有些疑惑地順著小野明美的視線望去，面屋店門口，四個衣著發型打扮潮流時尚的女生，說說笑笑地推開玻璃門依次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