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等到失去,才知道珍貴。
足足一個時辰之后，姜藥才神色淡然的離開了秦宇的圣子府，回到石虛的翼殿府。
沒人知道，他和秦宇都談論了什么。
晚上，石虛回來后召來姜藥說道：“你已經是天平神教左點檢，位居八點檢之一，五級教職。”
石虛說著，就遞給姜藥一面骨牌。一面寫著“天道公平，神明宣教”八個字，一面寫著“左點檢姜”四個字。
骨牌上符紋流轉，一看就不簡單。
“謝師尊，還是師尊的面子大，上來就給弟子拿到了點檢。”姜藥有些意外的說道。
和秦宇一番談論后，他對天平神教的內部制度已經有了大概了解。
天平神教在制度上比武閥貴族嚴密一些。尤其是在職能機構和職位設置上，比武閥稍微細致。
天平神教等級森嚴，共分七級。
幾大圣人是最高的七級，但以中圣為首，如今僅存四人。中圣有十二票之權，其他三圣都是十票之權。
六級有十人。這十人是圣子和金、木、水、火、土這五行的掌旗旗主，以及“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殿主，但以圣子為首。
其中圣子有三票之權，其他九人是兩票之權。
再其次就是五級了。五級教職是“前后左右，東西南北”八大點檢，加思聰、思明、思恭、思義等九思使。共十七人。
這十七人，都是一票之權。
以上有投票權的三十一人，就是神教的高層了，一個蘿卜一個坑。
這三十一人，除了極個別，都是神教中修為極高，資格極老的人。
姜藥很清楚，要不是翼圣親自出面爭取，作保，他這個剛剛加入神教的新人，絕對拿不到點檢之職。
這是翼圣的臉面和人情換來的，也是姜藥如今的利用價值換來的。
他還知道，秦宇當圣子前，就是五級教職中的思明使。
而如今的古拉，是九思使中的思溫使，也是五級。
也就是說，有了五級教職的天才少年，才能角逐圣子之位。
石虛說道：“五級教職中，除了你和古拉兩個少年，其他十五人修為最低也是仙級圓滿，圣級都有十人。”
“六級教職中，除了圣子秦宇這個少年，其余九人也全部是圣級。”
“所以，你當了這左點檢，還要老實低調。天平神教人才濟濟，強者如云，四級教職中都有圣級強者。”
姜藥行大禮道：“謝師尊！”
“有了五級教職，你在那小小青閥就好做的多。”石虛道，“但這圣子之位，你暫時還不用想。你資格太淺，總要混個面熟立了功勞，才有當圣子的機會。”
“明日，有人會發起廢黜圣子之議，這也是此次相聚總壇的第一大事，教職四級以上才能參加，你也參加吧。”
“是，師尊。”
姜藥稱呼了幾次師尊，石虛竟然沒有糾正的意思，似乎是默認了這個師徒關系。
又白撿了一個厲害的師父。
“師尊，圣子秦宇…”姜藥親手斟了一杯頂級靈茶敬獻給石虛，又將秦宇的話經過處理后告訴石虛。
石虛聽了默認不語，只是冷笑。
能看的出來，她對古拉這樣的人當圣子很不滿意。
事實上，若不是幫虞嫃舉薦姜藥入教，她根本就不會再和神教高層虛與委蛇。
第二天，恢弘肅穆的天平神殿濟濟一堂，很多四級以上教職的中高層，都回來參加會議。
總有百余人。當然，不光有人，還有不少是詭異的怪物，鬼物。
別看這些是鬼怪，可其中很多都入教千百年了，資格很老，地位很高。
比如，姜藥看到一個紅毛怪，位居赤火旗旗主，六級教職。
還有一個鬼體化實的鬼將，位居玄武殿主，六級教職。
八大點檢當中，也有三個鬼怪。
高層當中，鬼怪和血族就占了三成。剩下七成雖然是人類，可其中少數人氣息詭異污穢，顯然是邪修。
或許姜藥和秦宇這樣的正常人，最多六成。
五六級的高層中，有七人都帶著面具！
這七人既然戴著面具，那一定是外界很知名的大人物了，很有可能就有姜藥所認識的。
果然，其中有人看到姜藥，明顯愣了一下，顯然認識姜藥！
還不止一人！
有的是旗主，殿主，有的是點檢，九思使。他們修為都是圣級，一個個氣勢強大。
姜藥心跳加速。他不知道這些戴面具的大人物是誰，只感覺脊背發涼。
很快，姜藥又發現了一個熟人：鬼道人。
鬼道人的鬼影，似乎比之前更加凝實了一些，可見鬼道又有進步。可是他坐在大殿最下一層，只是四級教職。
其他的八位姜水大鬼物都沒有來，顯然是鬼道人代表它們。
鬼道人也發現了姜藥，當然也認識姜藥。可是他看到姜藥竟然坐在五級教職的座位上，不禁有點驚訝。
“道長，我們又見面了。”姜藥打出一個道家子午訣笑道。
鬼道人的陰森鬼臉上看著姜藥的眼神越來越驚愕，它作為鬼圣級別的鬼道強者，竟然感知到姜藥帶著一絲尊貴古老的鬼氣。
“龍城公子還真讓貧道意外。”鬼道人鬼氣森森的回應姜藥道，聲音飄渺。
姜藥有點疑惑，鬼道人已經是鬼圣強者，甚至突破鬼圣已經很久了。可是他在教中的職位只有四級，和實力很不匹配。
五級以上教職的高層，也回來了大半。四級的，只召回來小部分。
秦宇坐在圣子位上，神色淡然，鎮定從容。
離姜藥不遠之處，有一個臉色蒼白，五官深邃的少年。這少年血氣詭譎，氣度陰鷙，很是與眾不同。
他身邊站著一個女子，真一臉震驚的看著姜藥，滿是不敢相信的模樣。
這女子竟然是…梅玫！
她的修為本來被虞嫃廢了，成為一個凡人。可是此時，她的氣息波動顯示，她不是一個凡人那么簡單，而是擁有某種力量。
她滄桑了不少，眉宇間那些明麗嫵媚的神色不見了，卻而代之是是一種心事重重的愁緒。但，仍然不失美麗。
姜藥看到梅玫，忍不住微微一笑。
哦，是你。
這笑容帶著一種自然而然的無視，就像看到一朵山花，一只蝴蝶，不經意間綻放一個笑容一樣，是那種漫不經心的隨意。
可是梅玫，看到姜藥的身影，霎時間怔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時隔十三年，她再次見到了姜藥！
十三年！
當年在南域黎山郡的一幕幕，忍不住浮上心頭。那個凡間山村，那個農家小院…
“藥郎生的還真是好看，就是不會梳頭發，以后就讓我給你梳吧。”
“玫玫，我打了一只黃羊，我娘讓你去吃飯。”
“桑葚熟了，帶著太陽味兒的最好吃。”
梅玫腦中閃出當年的話，當年的笑容，忽然感覺自己這輩子最開心的日子，竟然就在那時候。
有的東西，當時棄若敝履，毫不在意。可是等到失去，才知道是多么寶貴。
“藥…”梅玫吐出一個字，就蘧然醒悟。
“你故人？”古拉似笑非笑的文道。
梅玫搖頭道：“認識罷了，并非故人。”
她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垂下頭，心中波瀾起伏，怎么也難以平靜。
十幾年前，姜藥只是個沒有修為的少年。可是僅僅十三年，他竟然已經是武真圓滿的藥仙，而且名滿天下，成為神洲最令人矚目的少年之一。
甚至，他也能進入神教，坐上五級教職的高位。
此時，這少年氣質清華，飄逸出塵，一看就是貴公子中的天之驕子，猶如一只耀眼的鳳凰。而且，還帶著一般少年沒有的上位者氣質。
和當初那個老實樸素的農奴少年，簡直是判若兩人，差若云泥。
若不是他的氣息和五官面貌沒變，她真不敢相信這就是當初那個土鱉少年。
可是她呢？
她從梅閥嫡女，成為族破家亡的廢人。被秦宇利用，又被秦宇拋棄。又被古拉控制，淪為古拉的奴隸。
就是進入神教，也只是個連級別都沒有的奴仆。她能進入神殿，還是作為古拉侍女的身份進來，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
真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梅玫心中苦澀無比，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姜藥，卻發現姜藥正和一個鬼圣強者說話，根本沒有再看自己一眼。
她甚至希望，姜藥恨自己，報復自己。可是她竟然沒有感知到姜藥的絲毫恨意。
似乎他，完全不在乎當年的一切。
一道冷冷的目光向她射來，頓時讓她如芒在背。
是秦宇！
梅玫毫不畏懼的看向秦宇，目光兇狠。
當初是你利用我，拋棄我，還要殺我滅口。是你對我不起，我為何要怕你？
古拉看著秦宇射過來的目光，也冷冷一笑，似乎完全沒把秦宇放在眼中。
今日，就會發起飛出圣子之議，秦宇自身難保。
“咚咚——”
忽然幾聲鼓響，眾人頓時都正襟危坐，梅玫等奴仆，也立刻站的筆直，大氣也不敢喘。
神殿最高層，是六張黑色交椅，高高在上的坐著四個帶面具的人，其中兩個座位是空的。
這四人當然就是東圣，西圣，中圣，翼圣。
坐在最中間的中圣說道：“今日有兩件要事，需要總壇大議。”
“這第一件，任命翼圣之徒姜藥，補缺左點檢之職。姜藥，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乃是武藥雙絕的天才，潛力巨大，而且心向神教，還是翼圣弟子。”
“姜藥補缺左點檢，統管西域神教開疆、宣教大事。那青閥變法，正是開疆宣教的良機，乃是神教重事，就交由姜藥主持。”
西圣接著說道：“青閥變法不但要繼續，還要推廣到整個西域，替天行道，重現神光。變法大成之時，神教就如虎添翼，勝算倍增。”
東圣道：“這青閥變法，雖說是姜藥發起，可正合神教大義，姜藥既是翼圣弟子，神教新貴，也必和神教同心同德。”
翼圣也補充道：“姜藥是本座關門弟子，本座寄予厚望。這變法大業，事關神教興衰，的確需要認真辦。”
“若有任何勢力對變法不利，或阻撓變法，便是神教之敵。”
四位大佬的話，既是在名義上將青閥變法收歸到神教，也表明神教將支持變法。
姜藥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有了天平神教的支持，就是武家貴族和神洲大營要武裝干涉青閥，也會變的困難重重。
天平神教在武家貴族內部的臥底很多，不少還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他們要是聯合起來阻撓，軍事干涉就很難通過。
其他不說，神洲大營五十四名決策成員，其中一定有不少是天平神教的人。
天平神教如此強大的地下勢力，就算成不了事，也能讓武家貴族做不了事。
如此一來，姜藥一統丘南，甚至一統西域的障礙，就被天平神教牽制了。
少了天平神教的支持，他只能困守青閥，統一丘南都不敢。
可是姜藥也知道，這可能是虞嫃在變法上給他的最大支持，也是最后的支持了。
除了請翼圣幫自己利用天平神教，她以后應該不會再對變法提供任何幫助了。
中圣繼續說道：“姜藥，你乃是新任左點檢，職權重大，你有何話要說？”
姜藥站起來，走到大殿中間，對著高高在上的四人行禮，然后朗聲說道：
“啟稟四位圣殿大人，我神教宗旨，乃是天道公平，便能天下太平！晚輩被人滅族，自小淪為農奴，受盡艱辛，屢遭苦難，求公正而不得。”
“可若是神教成功，天下太平，公平正義普照天下，又會是何等情景？”
“這就是晚輩為何心向神教，以神教先賢為楷模。就是晚輩身邊的長輩護衛，都是當年的神教豪杰。”
“晚輩今日歸于神教，猶如魚歸大海，鳥貴山林，喜不自勝，情不自禁。晚輩必將以神教大業為重，致力于變法，為神教開疆拓土，一往無前！”
“好。”中圣點點頭，雖然他帶著神秘的面具，看不到臉色，但也知道對姜藥的這番話還算滿意。
“爾等還有什么話說？有誰反對姜藥補缺左點檢？”中圣問道。
這當然只是神教的例行程序，五級以上教職任命，都要公議一番，可其實完全就是形式。
四位元老已經定好的事，誰能反對？誰敢反對？
就是一群六級教職的圣級強者，也沒有人敢反對。
一群圣級強者都不敢反對，其他修為稍低，地位較低的就更不敢反對了。
左點檢雖然是五級高位，一般是圣級修為的教中老人出任，可姜藥本人是藥仙，資質極好，潛力極大，又是翼圣的關門弟子，還懂變法，也能破格任命。
就算他沒資格，四大元老讓他當，他也能當，只不過大家心中不服罷了。
眼見沒有意外的一致同意，西圣抬手祭出一方大印道：“這是左點檢印，姜藥，你煉化之后，自然會用。”
“謝圣人。”姜藥恭敬行禮，接過飛到自己面前的左點檢大印，算是正式補了左點檢的缺。
不少四級教職的強者，都露出失望之色。
他們都有心接任左點檢，誰知讓這后來居上的姜藥得了去。
梅玫看著姜藥長身玉立的站在大殿之中，手持大印舉止從容，不禁有點恍惚。
秦宇看到姜藥這么容易就得到左點檢的位置，也有點無語。
此時此刻，中圣忽然說道：“這第二件事，教中不止一人進言，說圣子秦宇，不但沒有完成重要任務，還丟失了藥宮道子之位，大失神教所望，提議廢除圣子之位。”
“你們都說說，秦宇真不適合再當圣子么？”
來了！
眾人都是精神一震。
ps：食物中毒，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