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六章 驚天之秘…楊戩夜行
姜藥很慶幸自己當時忍耐住了，沒有用雙魚玉佩逃走。
雙魚玉佩是需要運轉愿力和神識激發的，這個激發時間，大概需要一個呼吸的功夫。
所以，姜藥每次激發玉佩，幾乎都在密室，或者非常隱蔽的地方，沒有其他人在場。
一旦激發雙魚玉佩，西圣立刻就會發現，他還能走的了？
退一萬步，就算真的逃走了，那么西圣必定會追查到底。只要查到碧落魔宮，查到碧落魔君，立刻就會查到姜藥的頭上，秘密就會暴露。
不逃走，西圣反而不會追查，暫時反而是安全的。
姜藥也不敢再搬出古魔來壓西圣。
他不敢。
他肯定，西圣絕對不會因為古魔，就網開一面。西圣本來就不是魔族。
姜藥離開不久，晉離就進入那個地下大殿。
她已經三十年沒有見到父君了，卻感到父君如此陌生。
相貌氣息沒有變化，可是父君的所作所為，讓她萬分不解。
父君為何要舍棄晉閥的基業，放任晉閥沒落，卻暗中做了罟山部之主？
就連自己和族人，家臣都隱瞞，究竟為了什么？
“父君。”晉離深吸一口氣，小心的呼喚一聲。
如今的父君，讓她打心眼里感到害怕。
“離兒，你是不是想問，為父為何要這么做？”晉天階看著晉離，目中并沒有多少溫暖之色。
“是。”晉離上前跪下，“晉閥不能沒有父君，父君畢竟是人族強者，還請父君回晉閥，重振晉閥聲威。”
晉天階語氣和緩的說道：
“真界必須一統，你懂么？天平神教的大業，當年只為了一統神洲，如今卻要一統真界。”
“為父等搜尋古史線索，發現了一些驚天之秘。數十萬年前，人族有個王朝，極其強大，曾經一統真界四族！”
什么？！
晉離不敢相信的看著父君，“父君，何為王朝？”
晉離站起來，負手獨立：“所謂王朝，就像那青閥變法所立朝廷，乃是君主一言九鼎，言出法隨，天下一統，郡縣牧民！”
可見，他雖然在魔域，卻對西域之事了如指掌。丘南地區小小青閥的變法，他都一清二楚。
“這君主名曰皇帝！乃是人皇之尊，享受王朝氣運，修為通天！”
“后來，為父從一個不死幽靈的口中得知，這王朝名曰大唐，是李氏所建，立國二十萬年！”
“后來不知為何，就連那不死幽靈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唐王朝的李氏皇族，一夜之間被人所滅，最后一位皇帝也隕落了。”
“唐王朝分崩離析，各地紛紛自立，慢慢形成了如今的局面。真界氣運越來越沒落。據那幽靈所說，乃是中了劇毒。”
真界中毒？晉離聞言簡直不敢相信。
卻聽父君繼續道：“不死幽靈被唐王朝開國之君鎮壓在深淵之下，沒有自由，一直在地下，所以對那唐王朝的歷史，其實知之甚少。”
“她只能肯定，滅掉唐朝和毒化真界之人，絕對出自同一人或同一家勢力。問題是，誰有這么大能耐，能滅掉強大無比的李唐皇室，毒化整個真界？”
“天平神教研究多年，知得出一個結論，要想利用真界氣運，首選便要一統真界，重建王朝盛世！集合王朝氣運！”
“這個秘密，整個真界都沒幾個人知道。”
晉離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說道：“父君，父君是想，是想做那新王朝的皇帝？”
西圣搖頭：“這皇帝，還輪不到你父君來做。為父只不過能分享一份氣運罷了。至于誰做皇帝，你無須知道。”
晉離明白了。
父君布下這驚天之局，如今更是暗中控制了罟山部，可他的背后，還有一個人.
或者說，父君如此了得，他的頭上，竟還有一個更大的人物！
這人是誰？
忽然，晉離想到當年天平神教的五大圣，以中圣為主。難道中圣并沒有真正隕落，他才是要做皇帝之人？
“是不是中圣？”晉離大著膽子，干巴巴的猜測道。
“中圣？”西圣再次搖頭，“中圣的地位，其實并不比為父高。皇帝之位，何等尊貴，也還輪不到中圣來做。東圣，當然也輪不上。”
中圣，東圣，西圣！
這應該就是易歸藏推算出來的三大兇人了。
晉離頓時心中雪亮！
她已經知道西圣就是父君，那么中圣和東圣又是誰？
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可她不敢問！
聽父君的語氣，南圣和北圣是真的隕落了，只剩下三圣。
可是，父君只有兩千多歲，而西圣若是沒有隕落，算起來已經五六千歲了。兩人年紀差了三千多歲，這豈不是說…
豈不是說，眼前這位，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君？而是奪舍了當年的晉閥少主，后來又成為晉閥之主？
難怪，難怪他根本不關心晉閥的死活。
原來，這個父君的魂魄是當年的西圣，而不是當年的晉閥少主！
推測出這一點，晉離嚇得渾身戰栗。
恨不得不顧一切的逃出這個大殿。
太可怕了。
誰能想到，英雄了很多年的晉閥之主，竟然不是真正的晉家人？
晉天階似笑非笑的掃了晉離一眼，仿佛對晉離猜到這一點毫不在意。
似乎很有耐心的繼續說道：“一統真界，首先就要一統神洲，這是第一步。可一統神洲，最大的障礙，就是武家權貴。”
“武家權貴三大勢力，兵道軍閥，五大神宮，武閥。”
“先滅兵道軍閥，再滅五大神宮，最后再滅武閥。如此一來，神洲就能一統了。”
“但，這三大武家勢力，不能滅的太快。否則，神洲就沒有力量抵御妖魔巫三族。”
“在滅亡他們之前，神洲需要新的秩序誕生，用來隨時填補空白，作為一統神洲的力量。這也是為何，神教明明足以顛覆神洲，卻還沒有動手的原因。”
晉離聽得快石化了。
這個父君，這個晉閥之主，竟然要滅掉武家！
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王朝，帝位？
可接下來，晉天階的話，就更是讓她難以接受。
“青閥的姜藥變法，必然是古人的意思。這說明，那位古人也是這么想的。這恰恰說明，神教的方向是對的！”
“所以，姜藥變法必須要保護。不能讓武家滅了姜藥變法。不光如此，你還要暗中幫助姜藥，讓他將這變法，鬧得越大越好。”
晉離花容失色，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說什么？讓自己暗中幫助姜藥變法？
這……
晉天階完全不管晉離的臉色凄涼到什么地步，越說越讓人心驚。
“等到變法遍布西域，足以成為模板，積蓄了足夠的人才，神教再一舉滅掉武家三大勢力，先用魔軍攻滅抗魔大營，再用妖軍攻滅抗妖大營，斷武家兩大軍團…”
“等到武家三大勢力盡滅，再用西域變法，推行天下！如此一來，神洲便能迅速完成一統！”
“神洲一統之后，再一統妖魔巫三族！如此，王朝氣運大興，我等就可抽離王朝氣運，加持己身，成就無上大道，飛升仙界！”
晉離是個冰雪聰明的人，她苦笑著問答：
“那么，等到王朝氣運被抽離，新王朝是不是就要滅亡了？神教的意思，只是為了飛升，不是為了建立王朝？”
西圣冷笑：“真界是不是一統，有沒有王朝，散修是死是活，與我等心懷大道之人何干？”
“統一真界，建立王朝，只不過是為了利用王朝氣運修道罷了，難不成還真是為了救災救難？等到王朝氣運被抽離，新王朝自然難以存在，大不了再四分五裂就是。”
“到那時，我等已經成就至高大道，說不定已經飛升仙界，王朝滅不滅，又有什么關系？”
晉離感到渾身冰冷。
這個父君，這個神教，真是太狠了。
王朝一建，再一滅，一來一去會死多少人？
那絕對是整個真界的巨大浩劫。完全是把所有生靈當做祭品。
僅僅是為了成就幾個人的大道？
她難以接受。
但，她根本不敢反駁。
“父君，那姜藥呢？就這么一直暗中幫助他變法？”
西圣眼睛一瞇，“那就要看，他背后的古人會不會及時回來了。若是不能，就在他沒有利用價值之后，殺之，由你主持變法大局。”
“差不多，等到變法影響深入人心，引起真界震動，就可以取而代之了。先讓他再干十年，十年之內，姜藥活著更有價值。”
晉離很是不解：“父君如此修為，為何不直接在晉閥變法，反而要借助姜藥這個小人物之手？”
父君能控制魔族罟山部，自然更容易就能控制晉閥甚至西域，為何不自己變法？
西圣回答：“所謂武圣，其實就是渡劫修士。渡劫修士之上，還有大乘和地仙。”
“為父等三人得遇天外貴人，用了特殊之法，在虛空渡劫，提升修為到大乘。可是，真界中毒已深，天道有殘，大乘修士已經受到極大壓制，不能輕易出手。”
“所以，為父只能躲在幕后，操縱一切，卻不好走到臺前。起碼暫時不能。”
原來是受到天道壓制，不能輕易出手。晉離明白了。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大乘和地仙。
如此說來，那三位古人，一定是地仙了。
晉天階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離兒，想必你也猜出，為父不是真正的晉閥之人，這具身體，乃是兩千多年前，為父奪舍而來。”
“為父肉身隕落后，靠螢火森林的陰氣布置鬼蜮，靠部下祭祀修煉，百年后才恢復元神。至今，螢火森林中還有為父留下的鬼蜮結界，”
“之后，為父奪舍了一具高度契合的肉身，便是當年的晉閥少主。那時，他不到二十歲。”
“為父從二十歲重新修煉，一直修煉到大圣，執掌晉閥兩千年，難道還不算真正的晉家人？這具肉身為父用了兩千三百年，還不算為父的肉身么？”
“所以，你不要懷疑，為父就是你的父君。這一點，如論如何都不會改變。”
晉離流淚道：“是，父君。”
晉天階露出一絲欣慰之色：“為父前后活了五六千歲，只有你這一個兒子，也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你之所以陰陽雙性，也和為父修煉的功法有關。”
“可以說，你是為父唯一的牽掛。為父追求大道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創制讓你陰陽合一的頂級功法，讓你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兒，或者一個真正的女子。”
“你的那個邪功，不要再練，無法讓你陰陽合一，反而會損害你上等道胎的資質，也不利于你的道心。”
晉離領命道：“是，再也不煉了。”
她是陰陽兩性，雌雄共體。為了變成純粹的男子或者純粹的女子，秘密修煉一種邪功，然而練了好幾年，也沒有效果。
正在晉離感到父君的一絲溫暖時，忽然西圣手一抬，祭出一個魂印。
“來，離兒，烙下這個魂印。”
什么？
剛剛升起的那難得的溫情，頓時被這一句擊的粉碎。
晉離神色悲涼的看著晉天階，“父君，我，也要烙下魂印？”
她感到很傷心。
西圣嘆息道：“離兒，父君今日給你說了這么多，就是讓你知道父君的苦心，也讓你知道怎么去做。可是，這些秘密都是非同小可，絕對不容泄露。”
“這個禁制，不是讓你為奴，而是讓你保密，讓你任何時候都會守口如瓶，你懂了么？”
晉離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是，父君，我懂了。”
烙下魂印之后，晉離神色低落的告退，只留下晉天階一個人。
晉天階看著晉離有點蕭瑟的背影，神色漠然，眸光冰冷。
緊著，晉天階就打出一個個手訣，玄妙的道韻之中，發出一道道指令。
他暗中布置的巨大勢力，無論是鬼怪，還是人族魔族，都在他的遙控之下，兢兢業業的努力著。
為了他的大業，天平神教的大業，殫精竭慮！
兩千多年前，神教要的是神洲，結果功敗垂成。
兩千多年后，神教要的是整個真界！
要奪取整個真界的氣運！
哪怕洪水滔天，四族涂炭，也在所不惜！
西圣的目光，忽然變得陰沉如暗夜虛空。
本來，神教的布置差不多了，最遲二十年之內，就能全面發動，讓整個真界都天翻地覆。
可是隨著古人、古魔、古巫、古妖的出現，神教原本必成的計劃，卻遭遇天大變數！
已經成為妨礙神教大業的最大障礙。
幸好，那些古老存在不知為何，竟然全部暫時離開了真界，似乎去了同一個地方。
若是那些古老存在回到真界，發現神教的布置，會如何？
到時候，恐怕只能請天外貴人出手了。
唯有天外貴人，才能阻止那些古老存在妨礙神教大業。
有天外貴人，神教也絕不畏懼那些古老存在。
不過，能不勞煩天外貴人，當然最好。
有現成的刀，為何不用呢？
既然四族權貴都在暗中醞釀對付古老存在的計劃，那何不推動一把，讓四族權貴和那些古老存在對抗？
如此一來，神教就能作壁上觀，轉移雙方注意。
等到雙方兩敗俱傷，生靈涂炭，神教就更容易收拾殘局了。
西圣連接發出一道道指令。
遍布神洲和魔族的巨大地下勢力，頓時暗中運轉起來。
對抗古老存在的四族頂級聯盟，本來只是討論階段，可是在西圣等幕后黑手的推動下，開始朝著實質性合作的方向發展！
姜藥根本沒有再去見罟山雪娥，第一時間就出宮，連夜往魔域腹地而去。
目標：夜翼部，魔鳳山，楊氏祖地！
為何要去？
因為姜藥很清楚西圣魂印的厲害之處。
魂印有四個作用。一是控制生死，二是確保忠心，三是保密封口，四是追蹤定位！
在魔道珠的作用下，確保忠心這個精神控制，已經被那道魔氣化解，他不會真正對西圣忠心了。
可是另外三個效用，魔氣卻無法解除。
也就是說，他一不能泄密，二是隨時會被西圣的一道意念干掉，三是楊戩無論走到哪里，都會被定位追蹤。
但是，這三者的控制度不同。生死控制和保密控制，烙印是深入靈臺的。哪怕他變回姜藥，變成洛仙子或者西毒，都無法擺脫。
而跟蹤定位，因為相對最不重要，所以烙印比較淺，是在最上面一層，沒有深入靈魂。
要是變成其他身份，就無法追蹤定位了。
所以姜藥想過，變回本尊，然后再用雙魚玉佩逃走。
這樣一來，西圣就無法定位自己了。
可是仔細一想，不行！
假如他變回本尊逃避定位，那么西圣立刻就會發現，他詭異的消失了，屏蔽了自己的追蹤。
那怎么可能是忠心？怎么可能沒有古怪？
西圣接下來會怎么做？
當然是一道意念，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變回本尊逃避定位，就是找死！
那么，去楊氏祖地就是唯一的選擇。
因為，楊氏祖地有祖傳的古代大陣！
真正的古代大陣！
那么高級的大陣，足以屏蔽西圣的定位。
他只要進入楊氏祖地，定位就會自然而然的從西圣的意念中消失。
但是，西圣發現定位在楊氏祖地消失，不但不會殺他，還會放心。
因為一來西圣知道楊氏古陣的存在，一旦進入，定位消失才是正常的。
二來，說明楊戩回到楊氏祖地，去完成他交辦的任務了，證明楊戩忠心。
如此一來，西圣就不會因為定位消失而干掉自己，反而更加放心。
等自己進入楊氏祖地，再變回本尊，用雙魚玉佩回到神洲。
那么，西圣還以為，他留在楊氏祖地不出來了。
不出來正常啊，說明自己在祖地尋找魔鳳印嘛，反正西圣也知道不好找，不然不會給了十年時間。
起碼這十年，他不擔心被定位，也不擔心被西圣隨意干掉。
必要時，再傳入楊氏祖地，然后從楊氏祖地出發，來到罟山魔宮拜見一下西圣，表表忠心，匯報一下工作進度，就能敷衍過去。
無懈可擊。
完美操作。
可是新的問題來了：如何進入楊氏祖地？
楊氏祖地已經封山多年了。
仗著祖傳的古陣，誰也不能強制他們出來。
只能去試試了。
姜藥一出城往夜翼部而去，立刻被西圣的意念追蹤到。
西圣知道，楊戩這是連夜回楊氏祖地了。
看來他辦事還是用心的。
很好。
那沒事了。
“楊郎走了？”罟山雪娥得知楊戩出宮西去的消息，頓時整個人不好了。
楊郎怎么能招呼就不打，說走就走？
難道是怕自己借錢么？
嚶嚶嚶…
好傷心！
這魔女頓時心里空落落的。
要說，罟山雪娥也是個潑辣果決的角色。她沒怎么猶豫，就追出宮去。
不能失去楊郎！
她其實很聰明，一猜就知道楊戩應該是回楊氏祖地了。
于是，罟山雪娥乘坐飛天蝙蝠，戴月追楊戩！
但是，楊戩已經先走了兩個時辰，她如何追得上？
但她還是追了下去。
連個護衛都沒帶。而且她的保命法寶，也輸光了。
實際上，她這么干很危險。因為魔族同樣治安極差。到了偏僻所在，誰管你是不是高門貴女。
就算你有魂影珠，有時也不好使。
卻說姜藥連夜西去，飛船在云氣中穿行，周圍星月燦爛。
一個人族，獨自在魔域腹地趕路。
飛出去五六萬里后，已經半夜。前面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
卻是山峰。
好高的山！
姜藥此時飛的很高，足有千里，可還是被這大山擋住去路。
姜藥皺眉，頓時停下飛船。
他對魔域地圖不熟，大方向對了，小方向不對，不然不會被這大山所阻。
繼續爬高，越過山峰？
可是千里之上，就算虛空了啊。
虛空之中，危險會暴增。
虛空亂流，虛空獸，虛空天石雨，虛空裂縫，還有虛空兇靈等等。
修為不到武圣，沒有多少人敢在虛空穿行的。
那只能繞過去了。
姜藥無奈，只好調轉方向，繞過去。
于是，飛船便從山峰邊上繞行。
數千里后，很快就到了距離山體最近的區域，快要繞過去了。
這個地方，讓姜藥感覺很不舒服，似乎這附近的山中，藏著什么東西。
“過來，來啊，來啊…”
忽然，一陣只有魂魄才能感知的聲音從山上傳來，斷斷續續，卻帶著無法抗拒的魔力。
姜藥的心神一陣恍惚，不由自主的往那片黑黢黢的山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