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城防司令部會客室。
與幾天前在會客廳一樣,徐浥塵、青木玲子坐在會客室一端,而徐成和趙曉雪則坐在另一端。
幾人坐好后,徐成先開了口:
“徐副官、青木督察,這次來我要謝謝二位長官,多虧你們,我三弟才可能,被送到江城醫院醫治,徐某萬分感謝。”
“徐詠既然有了迷途知返之意,我們當然不能怠慢了他。
治一治外傷,沒什么大不了的。”青木玲子應聲道。
“是啊,徐教授,區區小事,你不必特意跑來一趟的。”徐浥塵接口道。
“不,不,這哪里是小事,要是我三弟能保全一條性命,那是我徐家之幸啊。”
“徐教授,我和徐副官很忙,沒有那么多時間跟你客套。
我想,今天你來,絕不會僅僅謝謝我們這么簡單吧?
有什么事,就直說。要是不說,我們就走了。”青木玲子直來直去道。
“哦,青木督察,正如你所言,我確實有事來找您和徐副官幫忙的。”
“什么事?”
“青木督察,是這樣。
現在,我三弟已經住進了江城醫院,你看能不能讓我見上他一面。
一來,作為哥哥,骨肉情深,我有些想弟弟了。
二來,接著見面的機會,我也好好勸勸他,盡早迷途知返,保下一條性命。”徐成說道。
“徐教授,關押和治療徐詠是憲兵隊的事,不在城防司令部職權范圍之內,抱歉了。”徐浥塵說道。
“這…”聽到徐浥塵一口回絕,徐詠一時語噻,不知說何是好。
“徐長官,我們和憲兵隊那邊不熟悉,你看你能不能幫幫忙,給過個話?看看憲兵隊可否應允。”徐成身旁的趙曉雪,說道。
“這個…”聽到趙曉雪的話,徐浥塵心里很清楚,要見徐詠一定是趙曉雪或是趙曼的主意。
至于,趙曉雪這么急著見徐詠究竟為了什么,徐浥塵一時也摸不太清。
不過,思量片刻,徐浥塵覺得暫時還是不見為好。
于是,徐浥塵說道:“趙小姐,很抱歉,憲兵隊的事,我這里不好多言,這個話,不方便帶的。”
“他不想帶話過去,那就我帶。
徐教授、趙小姐,這件事交給我了,你們回去等消息吧。”徐浥塵話音剛落,一旁的青木玲子接過話來,說道。
“哦,那就太謝謝青木長官了。”趙曉雪連忙謝道。
“徐副官一天很忙,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來找我,不要總打擾他。”青木玲子話中有話,對趙曉雪說道。
“那好啊,不知青木長官方不方便給我留個電話,以后有什么事,我直接找您。”趙曉雪道。
“電話就不必知道了,有什么事直接來找我便可。沒什么事,你們就走吧,我和徐副官還有事要做。”青木玲子下了逐客令。
“那好,青木長官、徐長官我們先走了。青木長官,大概多長時間能有回信,我好來見你。”趙曉雪說道。
“你不用過來了,兩天之內我會差人送信給你的,你等消息就行了。”青木玲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好,青木長官,我就靜候佳音了。”說著,趙曉雪和徐成便離開了會客廳。
這一回,徐浥塵并沒有相送,他在考慮青木玲子這么痛快答應趙曉雪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單單想在趙曉雪面前閃一下自己,那倒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有其他想法,就要探探底了。
想到這里,徐浥塵向青木玲子問道:“青木督察,徐詠是重犯,家屬是不能隨意見的,這個你不清楚嗎?”
“這個不用你提醒,我當然清楚。
不過‘斬草行動’的核心,就是讓地下黨相信徐詠準備投誠,讓他們兄弟相見,不是更利于迷惑地下黨嗎?”青木玲子道。
“青木督察,話是這么說,不過,徐詠剛進醫院,醫院那邊很多地方還需要磨合。這么早就讓他們兄弟見面,是不是有些不妥?”
“我覺得,沒什么不妥的。”
“好了,既然你有了決定,我就全力支持你。什么時候咱們去趟憲兵隊,把這件事跟中川隊長定一下。”
“明天一早吧。下午,情報組的電訊設備要陸續運到特戰隊,我要過去看看。”
“好,那咱們現在就去特戰隊。”徐浥塵應聲道。
江城,醫院。
離開城防司令部后,按之前想好的,趙曉雪和徐成一起來到了江城醫院。
昨天一晚,趙曉雪反復思量著到江城醫院見慕岱山,到底應不應該。
假如日本人安排慕岱山為徐詠治療,那樣的話,與他接觸的人,都會被日本人重點關注。
如果日本人注意到自己,將對以后的地下工作十分不利。
不過,現在趙曉雪能信得過,還能了解到徐詠第一手資料的,也只有慕岱山了。
自己起見慕岱山,理由倒是能解釋的通。
很多江城人都知道,慕岱山在追求自己,自己有事找他,他自然會熱情相見。自己又是帶著姑父去他那瞧病,理由倒是充分,到哪都能說出理來。
反復思量后,趙曉雪還是覺得和姑父一起去見一下慕岱山。
這次,想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徐成的胃病犯了。
今天上午,是慕岱山的專家門診。
門診室外,患者很多,趙曉雪和徐成便坐在門診室外,一直等著。
趙曉雪倒是不著急,正好可以借著候診的機會,在醫院四處走走,觀察一下醫院的保衛情況。
差不多到了中午,慕岱山把掛號的病人一一看過后,興匆匆地從門診走了出來。
對坐在門診室外的趙曉雪,說道:“趙姑娘,你過來了。”
趙曉雪站起身來,道:“是啊,慕大夫。我姑父的胃病犯了,就帶他過來瞧瞧,沒想到你的患者這么多,等了一上午。”
“我哪里知道你要來啊,讓你久等了。你要是提前告訴我一聲,我跟別人串個班,單獨給徐教授看,那多方便。”
“沒關系,我和姑父上午也沒有什么事。門診室沒別人了嗎?沒有的話,我就讓姑父進去。”
“趙姑娘,你跟我不要這么客氣,只要是你的事,我定會放在心上。
現在是中午,已經過了門診時間,沒有患者了,你讓徐教授進來吧。”慕岱山說道。
“好。”趙曉雪點頭道。
“對了,趙姑娘,反正也到中午了,看過徐教授的胃病,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中午一起吃頓便飯,可以嗎?”慕岱山試著向趙曉雪,問道。
“不用了吧,下午你不是還要上班,我就不打擾你了。”趙曉雪拒絕道。
“不打擾的,昨天晚上我是夜班,今天上午半天門診,下午就回家休息了。”
“那,那這樣。今天是我帶姑父找你瞧病的,這頓飯就當我請你了。”趙曉雪想想道。
“那也好,只要能和你共進午餐,怎么樣都行。我現在就去給徐教授瞧病,看完病,就出來。”慕岱山心里美滋滋地說道。
江城,凱倫咖啡廳。
慕岱山為徐詠瞧過病后,趙曉雪便將姑父送回了江城大學。
之后,趙曉雪和慕岱山二人一起來到了街角處的凱倫咖啡廳就餐。
趙曉雪點好了餐點,便和慕岱山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
見趙曉雪一直望著窗外不語,慕岱山低聲說道:“趙姑娘,我娘說,上個月去你家提親,又被你拒絕了?”
“慕大夫,我不是單單針對你,最近到我家提親的,我都拒絕了。
我這個人從小獨立慣了,現在還年輕,想繼續做些事,不想這么早就嫁人。”趙曉雪喝了口果汁,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
其實,我們慕家還是很開通的,即便過了門,你想做什么還是可以做的,絕不會橫加阻撓。”慕岱山連忙說道。
“說都是這么說,可做起來,就不是這樣了。一入豪門深似海,我趙家什么樣,別人家也不會差多少,過門前什么都好說,過門后,就不那么回事。”
“趙姑娘,相信我,我是在京城讀過大學的,不會像一般家庭男子,那么守舊的。”慕岱山解釋說道。
“好了,咱們不說這些了。”趙曉雪目光又望向了窗外,說道。
“哦,那,那你吃些東西吧。”慕岱山見眼前的趙曉雪不愿繼續深談,便說道。
“你累了一晚上,又忙了一中午,你也吃些東西吧。”聽到慕岱山的話,趙曉雪轉過頭來,說道。
“好好,我吃著呢。”在慕岱山心里,眼前的趙曉雪就是自己的女神,女神無論讓自己做什么,那都是自己的幸運。
“慕大夫,我看江城醫院的患者很多,你一天很忙吧?”趙曉雪見慕岱山吃的差不多了,便問道。
“是啊,這幾年一直戰亂,日子不好過了,身上的毛病也是越來越多,看病的人自然越來越多,一天到晚,忙都忙不過來。”
“這么說,你也夠辛苦的了。”
“做醫生,救死扶傷是本分,辛苦也是應該的。”
“沒想到,你慕家少爺覺悟這么高。
對了,我看江城醫院好多荷槍實彈的日本人,他們都是你們醫院找的保衛嗎?”趙曉雪有意問道。
“江城醫院是江城政府的醫院,江城政府哪里能請的動日本人。
這幾天,估計住進了什么大人物,醫院的安保一下升級了。對了,昨天我做手術的時候,四樓的家屬區都不讓留人了。”
“原來是這樣,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住進了醫院,弄得草木皆兵的。”趙曉雪有意無意地問道。
“曉雪,我聽醫院的人說,是你姑父的三弟住進去了。”慕岱山對趙曉雪低聲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可要離他遠點,他是地下黨,可別惹上什么嫌疑了。”
“不會的,徐詠受的都是外傷,我擅長的是外科,不是一個路子,不會讓我去治的。”
“那就好。”嘴上這么說,可趙曉雪心里還是多少有些失望。
本以為,可以通過慕岱山了解到徐詠的真實情況,這么看來,可能性不大的。
“趙姑娘,謝謝你的關心。
其實,我就是個大夫,即便讓我醫治,日本人也不會懷疑我什么的。
不過,和徐詠同在五樓的佐藤樹人教授的闌尾炎手術,明天我是主刀。估計這段時間,五樓也是要常去的。”
“這個伊藤樹人不是江城大學的教授嗎?我記得他還去過我姑父家的。
聽說,五樓全都是日本憲兵,你可要留心了。”聽到慕岱山的話,趙曉雪心頭一動說道。
“放心吧,我就是每天過去查查房,換換藥,不做別的。”慕岱山道。
“那樣就好。對了,我姑父的胃病沒什么事吧?”
“我看了,就是老毛病,不用動手術,吃些調理的中藥便可。”
“想想姑父也不容易,本來就是個做學問的人,沒想到家中老大老三都出事,現在永同和徐家的事,都落到他的頭上了。
估計是一上火,老毛病就犯了。”
“是啊,家里出了這么多的事,換誰,誰都上火。”
“現在,姑父最牽掛的就是他的三弟了。
慕大夫,要是醫院有什么徐家三叔的消息,你就給我說一聲,我也好及時告知姑父,省得他成天胡思亂想的。”趙曉雪對慕岱山說道。
“好好,醫院那邊一有什么消息,我馬上跟你說。”慕岱山聽到趙曉雪有求于他,不知道有多開心,連忙說道。
“那就謝謝你,你忙一上午了,也該回去休息了。我看吃的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我不累,再多呆一會兒也行。”慕岱山有些依依不舍道。
“不了,我還有事,以后有機會再聚吧。”趙曉雪起身道。
“哦…那咱么走吧…”見趙曉雪起身,慕岱山無奈道。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門口,走進來幾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姑娘,見到慕岱山和趙曉雪也在這里,連忙迎了上去,說道:
“哥,趙曉雪,原來你們在這約會啊?”
“安安,怎么是你?”慕岱山看著眼前的姑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