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的眉頭緊皺,如果給遺玄勝了,自己和遺忘人族一直都處于敵對狀態,這遺玄能放過自己?
和他們相反,遠方的遺神和隱藏在圣境里觀看的遺忘人族的諸圣看到這一幕,都興奮激到了極點。
連人界至尊,法神王也要敗給他們的老祖嗎?
屬于遺忘人族的時代,終于將要來臨。
遺玄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身體表面的機械金屬盡數褪去,只余一具發著光的白骨骷髏,這具骷髏上,蠕動著的血肉繚繞,如布滿全身的血管神經。
最后一步跨出,這些血肉上沖出一道血氣,生生撕開了上方的神圣徽章,整個蒼穹之上,便似完全崩坍。
蘇黎的終極神圣化的雙眼配合著第三只眼,極目看去,卻見那被遺玄完全打得崩坍了的虛空之上,顯出無盡星空,恒河沙數的星辰運轉,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遺玄似乎也愣住了。
遠方的蘇黎、大法神、律法神和司法神等也都怔住了。
剛剛所有神圣都能感覺得到,那法神王就隱藏在了虛空之上,正在運用最強力量與遺玄對抗,卻不想遺玄將神圣徽章打得崩裂,虛空顯露,上面空空與也,根本沒有法神王的影子。
“怎么可能?”遺玄突然像受到了某種刺激,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白骨骷髏的眼眶里,射出兩道匹練似的紅光,穿透空間,朝著周天掃視。
大法神喃喃道:“簡直匪夷所思…法神王,難道…他還待在法神宮內?”
此刻的神圣法庭深處,那如一個倒扣著碗的半圓形建筑物內,一個只有七八歲的男孩正盤膝坐在那里,他的三只眼睛一起打開,那中心的一只眼睛,神圣徽章流轉,似能洞察周天。
在他身邊,還伺立著一個男子。
“遺玄…”
這小男孩發出蒼老而帶著一股不可抗拒的聲音:“就算你在放逐之地獲得一點舊人族初祖的血肉…你也不可能真的獲得初祖的力量…”
“初祖的力量,那是你根本無法觸及的禁忌…”
“你的野心…終究只是一切虛妄…”
他一邊說一邊抬起了一只手來,伸出指頭,朝著迎面的虛空點了出去。
在法神宮內看來,這小男孩出手,平平無奇,感應不到絲毫的能量波動。
在他身邊伺立著的男子默默看著,面前的小男孩子似乎就是隨手伸出指手,對著面前的空氣點動著,有些詭異。
隔著不知多少距離之外,遺忘人族的圣境上方虛空盡頭,蘇黎與各位法神、遺神、遺忘人族的諸圣聽著四面八方響法神王的聲音,卻捕捉不到他的存在。
那盡頭的遺玄突然發出一聲嘶吼,如遭雷擊,身體里炸開驚天動地巨響,外面蠕動著的初代血肉毫發無損,但他體內的白骨骷髏,卻在寸寸粉碎。
遠方眾人看到駭人聽聞的一幕,一只指頭從遺玄的體內出現,不斷往外突進,這指頭點到哪里,哪里的骨頭就在碎裂。
遺玄掌握著滔天之力,卻束手無策,嘴里發出嘶嚎:“白蒼,你真的突破到那一步?我借助初祖的血肉…才觸摸到了那個門檻…你怎么可能…這沒有道理——”
突然,他的嘶吼聲戛然而止,那白骨骷髏完全破滅,其中有一團模糊的光影,隱約呈現一個男子的模樣,正是遺玄曾經的真實模樣。
這光影蘊含著強大之極的靈魂力量,極力想要逃脫,突然那指頭再次出現,對著這遺玄的靈魂一戳。
“啵”地一聲,遺玄的靈魂光影,煙消云散,這活了兩代的遺忘人族上上代神,終于徹底的形神俱滅。
遠方看著這一幕的遺神、圣境里的諸圣,皆渾身顫抖,滿面恐懼,在他們眼里,如同天崩地裂,完全被絕望籠罩。
隨著遺玄白骨和靈魂的破滅消失,只余那蠕動著的初祖血肉,失去控制,突然收縮化為一團。
“遺玄…千年饒你是一次,原本以為你會醒悟…可惜…死不悔改…”
這蒼老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虛空回響。
“抓捕所有參與此事神圣,送上神圣法庭,從嚴從快進行審判,遺忘人族從十大人族除名,降為遺忘族!”
“這件反叛陰謀能被提前發現,圣法神有大功,這舊人族初祖血肉,便獎勵于你!”
隨著這聲音,虛空上突然出現一根指頭,朝著那收縮一團的血肉彈去。
咻地一聲,這團血肉猛地凌空疾飛,化為一道虹光,落到了蘇黎的面前。
蘇黎怔住了,看著這初祖血肉,沒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竟然立有大功,這舊人族初祖的血肉被獎勵給了自己。
幾位法神齊聲凜遵,看向蘇黎的眼里,充滿羨慕。
參獲得法神王的嘉獎,還被賜與舊人族初祖血肉,這個獎勵太大了。
之后,各大法神立刻出手,開始抓捕遺神和遺忘人族的諸圣。
虛空之上,一位位拿著刑具枷鎖的人影出現,全都是隸屬于神圣法庭的神。
遺神早已經呆呆站在那里,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任由這些神替自己戴上了枷鎖刑具,他明白,遺忘人族,徹底完蛋了。
大法神則全速返回神圣法庭,準備抓捕那位身為陪審團一員的遺忘人族的上代神。
這一天,整個神圣法庭,大量的神都帶著各種刑具枷鎖出動了,全速趕往遺忘人族的圣境、圣域、十大圣地以及大小不等的各種圣土,開始抓捕。
這一次事件牽涉之廣,前所未有,整個遺忘人族,所有高層,一網打盡。
從今天開始,便再也沒有了遺忘人族,只余下一個淪為附屬族的遺忘族,所有重要資源,都將被剝奪。
余下各族神圣,皆閉門不出,特別是不死人族的亡神,心頭戰栗,充滿恐懼。
各種消息開始陸續傳出,大家也都知道了這次事件的起因竟然是因為蘇黎獲知了遺忘人族想要反叛的消息,主動進入圣境查處,這才引發沖突,最終遺玄出現,引得法神王親自出手,擊殺遺玄,抓捕整個遺忘人族高層,更令遺忘人族從十大人族除名。
在一些法神的心中,對于法神王就更敬畏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法神宮,就殺滅了遠在遺忘人族圣境上空的遺玄,解決了一切。
這種手段,已經超越了他們這些神圣理解的范疇,突破了他們這個時空緯度,唯有如此,才能做到這一切。
這簡直等于降緯打擊。
其中收獲最大的是蘇黎。
遺玄獲得這一點初祖血肉,便擁有了碾壓一群巔峰神的實力,甚至膽敢挑戰已貴為人界至尊的法神王,此刻,這團初祖血肉,便在他的掌握中。
感受著其中那股血氣洶涌,蘇黎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也許同為舊人族的原因,當蘇黎感應著這股初祖血肉,便有一種莫名的血肉相連的感覺,他甚至本能感覺到,也許遺玄根本沒有真正發揮出初祖血肉的力量。
他所動用的只是這其中的一點皮毛。
意念一動,不朽神爐出現,便將這初祖血肉罩住,收入其中。
他不敢像遺玄那樣直接使用,而是準備將其慢慢煉化,將其煉為純粹能量,再為己用。
將初祖血肉收進不朽神爐,他帶著一群圣法殿的下屬神,沖進圣境。
除了抓捕諸圣外,他命人在圣境挖地三尺,很快就找到了屬于遺忘人族的寶庫,里面藏有大量至寶神物。
雖然對現在的蘇黎來說沒什么大用,但對于一個種族來說,想要培養人才,這些全都是至為重要的資料。
蘇黎一股腦的盡數收起蜃界,只待返回舊人族,充實神之秘庫。
這一次他立有天大功勞,得法神王嘉獎,諸法神都不敢與他爭搶。
遺忘人族在這無數歲月,積蓄了難以想象的資源,圣境的寶庫里堆積著大量寶物,蘇黎將其收刮一空后,返回圣法殿,準備好好祭煉初祖血肉。
至于抓捕圣域和圣地等處的高層他沒有再參加,各法神之間,都有所默契,蘇黎也明白利益均沾的道理。
可以想象,各法神在抓捕圣域和各圣地等處高層的同時,也會收刮這各處資源,絕對不會錯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一天,遺忘人族上下,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抓,連陪審團里那位已經活了一千一百多歲的遺忘人族的上代種族神都被無情的套上枷鎖,在大量陪審員的注視一被銬走了。
這位只余幾十年壽命的頂級神,一臉灰白,事實上他并沒有參與這次事件,甚至于連遺玄悄然返回的事,他都不知情。
但是,一旦出事,他身為遺忘人族出來的神,也要受到連累,雖然不至于被殺死,但殘余生命,只能在那灰暗陰森的神圣法庭的囚牢里渡過。
此刻,在天人族的神圣居住之地,天宮深處,正躺著一個白發男子。
這白發男子,正是天人族的上代神,神圣法庭陪審團的長老天絕神。
氣宇不凡,俊美異常的他,此刻卻臉色蒼白,憔悴不堪,在被蘇黎打敗后,他一時間無臉留在神圣法庭,直接悄然溜回了“天人族的”天宮。
關于遺忘人族發生的一切,各種消息,都在一一傳入他的耳中。
在他面前,天人神蕓桑正伺立一邊,她的臉色同樣十分難看,一邊匯報消息一邊悄悄看著天絕神的臉色。
“遺忘人族淪落這樣的下場,固然是那遺玄陰謀反叛,但與那蘇黎也脫不了干系,全因為他當了圣法神,想要帶人去找遺忘人族的麻煩,這才引發的。”
蕓桑咬牙切齒的道:“他既然能找遺忘人族的麻煩,惹出這天大風波,只怕他下一個將要對付的就是不死人族和我們天人族。”
天絕神沒有說話,心里卻明白,蕓桑說的有道理。
當日在神圣塔,天人族、不死人族的遺忘人族的神都出過手,包括圣法神之爭,自己還與他爭斗過,只要他有了足夠權力和實力,絕對不會放過天人族。
“而且這次這個蘇黎還得到了法神王的嘉獎,只怕法神王也會支持他…”蕓桑越說越恐懼,渾身都在發冷,眼里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沒什么好惶恐的…”好半晌,天絕神終于說話了,慢慢起身,盤膝坐了起來。
蕓桑雙眼一亮,忙道:“大人,難道你有什么好辦法?”
雖然她心里有些不齒當時天絕神在爭奪圣法神時的丟人表現,但現在天絕神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得不抓緊。
“放心吧,法神王的修為境界,已經超乎了常人所具有的七情六欲,他不會被無聊的個人主觀情感所束縛,他只是維持法庭規則,并不會刻意針對誰,也不會刻意支持誰…”
天絕神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繼道:“至于這個蘇黎…我們天人族能夠成為十族中排在了第二位的大族,也有一點底蘊,遺忘人族會失敗,是因為那遺玄野心太大,妄想取代法神王,這才覆滅,如果他們只是想對付蘇黎,那蘇黎就算有十條命,也被遺玄殺了。”
天絕神冷冷笑著。
蕓桑聽得這話,精神一振,不錯,遺忘人族在十族中排名倒數,都有遺玄和舊人族初祖血肉這樣的殺手锏,天人族在十族中排名只在原人族之下,怎么會沒有一點關鍵性的底牌?
只是她雖然貴為天人族現代的兩位種族神之一,卻也不知道這底牌是什么。
“好了,蕓桑,你先退下去,我需要先思考思考。”
從天絕神這里知道天人族還有隱藏著的底牌手段后,蕓桑精神大振,對天絕神又再次恢復了原本的恭恭敬敬的模樣。
看著蕓桑恭敬退后,天絕神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去。
他剛剛說的天人族的底蘊,那只是欺騙蕓桑的話,實際只有他知道,“天人族”外強中干,這些年能夠被視為十族第二,全因為自己在撐著。
自己已經是整個“天人族”的最大靠山,自己都不行了,還有什么辦法對付正在崛起的蘇黎?
只是,他不能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