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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穿越者的拿手本領:說書】

  入讀含珠書院的各項手續,魏劍雄都已經幫忙辦妥,領到木牌(學生證)便可在食堂打飯。

  一般而言,古代私塾沒有食堂,因為離家都很近。只有書院才會提供食宿,因為書院更高級嘛,名氣大的甚至能吸引外省學子。

  含珠山這邊很有意思,最初僅是私塾,漸漸擴為書院。

  就拿鵝湖費氏來說,從鵝湖鎮坐船過來就很遠,還得下船再走好幾里路,不建一所食堂怎么能行?

  趙瀚來到食堂,發現不用自己打菜,已有仆役把菜端上桌。

  五六個孩童圍坐一桌,有葷有素有湯。

  刨除走讀生和自己帶飯的,食堂里的學生并不多,包括他們的書童在內,攏共也才二三十人。

  私塾老師們也坐一桌。

  趙瀚拿碗去打米飯,費如鶴卻坐著不動,自有費純幫他盛來。

  坐定之后,趙瀚正準備開吃,拿起筷子又放下,因為大家都沒動筷子。

  老師那桌。

  一個年輕助教,扯開嗓子喊道:“學童背詩!”

  食堂里立即響起朗朗背詩聲:“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大家都在背詩,包括費如鶴在內,一改課堂里的頑劣。

  背詩完畢,年輕助教恭敬道:“諸位先生請動筷!”

  年長的老師拿起筷子,這是一個信號,所有學生也拿起筷子,費如鶴干脆埋著腦袋狼吞虎咽。

  趙瀚見此不禁莞爾,食堂竟比課堂更有紀律。

  趙瀚剛扒拉幾口,費如鶴已經干完一碗,費純飛快跑去幫少爺加飯。

  “嗝!”

  連吃四碗,費如鶴捂著肚皮,打嗝道:“飽了,舒坦。”

  又是一個干飯人,這貨的飯量真大。

  趙瀚也吃了兩碗,跟費如鶴一起回宿舍,順便拿著牌子去領取鋪被。

  費純從床下拖出幾件兵器。

  費如鶴說:“自己挑一件。”

  有矛,有刀,有劍,有棍…都是沒開鋒的,專用于日常訓練。

  費如鶴拿了把刀,費純取了根棍,趙瀚當然是選矛。

  連帶午餐時間,中午可休息兩個小時,三人結伴前往后山竹林。

  費如鶴掄刀就開始,不練任何武術套路,只練簡單的劈、砍、掃、截、扎、撩、掛等招式。

  費純則明顯是花架子,這貨不愿吃苦,一直在練棍法套路。

  耍弄一陣,費如鶴氣喘吁吁收刀。見趙瀚只是反復刺擊,忍不住問:“魏叔教你的?”

  “少爺怎知道?”趙瀚反問。

  費如鶴笑道:“當初我讓他教我刀法,他就只教一招正劈,說等我練好了再教下一招。”

  趙瀚好奇問:“那少爺的武藝老師是誰?”

  “當然是四叔,”費如鶴說著又提醒,“別告訴我爹,他不知道四叔教我武藝。”

  “原來如此。”趙瀚不由對那位四叔產生好奇心。

  一直到現在,鵝湖費氏的四少爺,都還從來沒有露面過,聽說是跑南昌游歷去了。

  費如鶴把刀插在地上,趁機休息說:“你可知道,我最崇拜哪位費氏先祖?”

  趙瀚答道:“定是鵝湖公(費宏)。”

  費宏是鉛山費氏的第二個進士,十三歲童子試第一,十六歲鄉試第一,二十歲就中了狀元,且為大明數百年最年輕的狀元。

  “非也,非也,”費如鶴笑道,“我最崇拜的是唐瞿公(費堯年)!”

  費堯年是鉛山費氏最后一位名臣,從小就天資聰穎。可十歲的時候,突然跑去跟七叔學武,騎射皆精,通曉韜略。如此就耽誤了讀書,被長輩關進書院,發奮苦讀兩年,十六歲終于中秀才,二十四歲便考取進士。

  此君督造皇宮內的萬壽橋時,由于精打細算,節省百萬兩銀子,被權貴彈劾到地方做守備。又在福建懲治糧商,平抑物價,得罪主官和豪族,被迫轉升蘇州兵憲。蘇州豪強也被禍害得不輕,搞得他再次升官調任。之后往往平調,雖政績卓著,卻升官非常緩慢,只做到廣東左布政使…治理民生,督造工程,練兵打仗,無所不通,最終被扔到南京吃閑飯,氣得費堯年直接辭官歸鄉。

  費如鶴舉著大刀,牛逼轟轟的說:“大丈夫在世,若不能安邦定國,那就當任俠一方!”

  任俠一方,劫富濟貧嗎?

  這里最富的就是費家,你有種把自家給搶了再說。

  費如鶴突然問:“可看過水滸?”

  趙瀚點頭道:“看過。”

  費如鶴又問:“你最喜歡哪個好漢?”

  趙瀚想了想:“魯智深。”

  費如鶴拍拍肚皮:“我最喜歡盧俊義。今后我做盧俊義,你便來做燕青!”

  費純忍不住插話:“少爺,你說過讓我做燕青的。”

  費如鶴嫌棄道:“你武藝不行,平日里操練總是偷懶。”

  費純欲言又止,感覺一肚子委屈,猶如被情郎拋棄的怨婦。

  趙瀚提醒說:“盧俊義下場不好,被奸臣給毒死了。”

  “那是宋江太混賬,”費如鶴憤憤不平道,“我若是盧俊義,便殺了宋江,自己坐梁山的頭把交椅!”

  趙瀚閉嘴,槽多難吐。

  費如鶴又說:“宋江這廝不是好漢,聽他話的李逵也不是好漢。李逵那入娘賊,連無辜孩童也殺,我讀水滸時氣得把書都撕了!”

  好嘛,看來三觀還蠻正的。

  少不讀水滸,容易走上邪路,趙瀚覺得應該加以引導。于是說:“水滸有甚好看?我給少爺講個更精彩的故事。”

  費如鶴疑惑道:“還能有比水滸更精彩的?”

  “那當然,”趙瀚張口就來,“且說五代之際,終南山有個采藥的老漢。一日,他往山中采藥,突然群山震動,老漢跌入懸崖的山洞之中。救一穿山甲,告之老漢驚天消息。卻是那穿山甲,無意中打穿鎮妖洞府,放走了兩個千年妖精…”

  小孩子嘛,讀什么水滸?

  葫蘆娃才更合適!

  古人哪聽過這個,費如鶴、費純迅速被吸引。

  “嘭!”

  趙瀚說得口沫橫飛:“葫蘆落在地上,卻聽一聲巨響,一個童子劈開葫蘆而出。童子發髻上戴著葫蘆,全身穿著火紅衣服,裙子也是一片葫蘆葉。此童子,正是七個葫蘆娃里的大哥。他力大無窮,又生具神通,可變得像一座山那么大,一腳就能踩死妖怪…”

  費如鶴、費純二人,聽得目瞪口呆,恨不得立即回家種葫蘆。

  “卻說那二娃,也是天生神通。慧眼可看千里,雙耳能聽八方,正所謂千里眼、順風耳是也…三娃銅頭鐵臂,刀槍不入…”

  “好了,今日便講到這里。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費如鶴頓時急了:“別啊,快講下去,這三娃有沒有救出大哥、二哥?”

  費純也說:“對啊,哥哥你快講,我心里跟貓抓似的。”

  趙瀚得意微笑:“今日只講這么多,莫要耽誤了讀書練武。”

  費如鶴呵斥費純:“聽書要給賞錢,快快賞了,再講一段。”

  費純連忙摸出一把銅錢,討好道:“哥哥快講。”

  趙瀚接過銅錢,憤怒道:“咱們都是兄弟,竟用這些阿堵物來侮辱我。我偏不講了!”

  費純無言以對,心想:那你好歹把錢還我啊。

  費如鶴只得問道:“好弟弟,如何才能再講一段?”

  趙瀚昂首挺胸,負手而立:“看在少爺面子上,今日便把三娃的故事講完。若還想聽后面的,課堂上不許搗亂,功課也要進步才行。”

  “行,我不搗亂,你快講講三娃。”費如鶴連忙說。

  “咳咳,”趙瀚清理嗓子,“卻說那三娃,銅頭鐵臂,刀槍不入。他殺進妖怪洞中,尋常刀劍不得傷其分毫。有蝙蝠精飛來,奮力擲出飛叉。三娃不閃不避,飛叉落在他身上,精鋼打造的叉尖,竟也撞得彎曲不可用。又有蜈蚣精執斧而來,當當當砍出,斧頭被嘣出幾個口子…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費如鶴聽得心癢難耐:“好兄弟,快再講一段,該四娃出世了吧?那四娃又有何種神通?”

  趙瀚拿起長矛練習刺擊,笑道:“練武!”

  費如鶴只得舉刀鍛煉,練著練著,心煩意亂,對費純說:“你去尋些葫蘆種子,本少爺要種葫蘆。”

  費純叫苦不迭:“少爺,我上哪兒尋葫蘆種子去?”

  費如鶴當即呵斥道:“這種事也辦不好,要不你來做少爺?”

  費純小跑著離開竹林,滿世界尋找葫蘆種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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